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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告白》和《上帝帮助孩子》互文性探究

2022-03-18戴勐

兰州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22年1期
关键词:无声告白布莱德布克

戴勐

(福建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福建福州350007)

一、前言

托妮·莫里森(Toni Morrison,1931-2019)是美国以书写黑人历史题材小说而闻名世界的非裔女性作家,曾被视为美国的“社会良知”。2015年,她出版了以现代社会为背景的小说——《上帝帮助孩子》(GodHelptheChild),很快便引起学界热议。有人认为,莫里森尽管已经步入耄耋之年,但在创作上依然才华横溢。也有学者认为,这部作品“挖掘不深”[1]63。莫里森也坦言,自己对现代小说的书写使她紧张。但国内学者对莫里森的新尝试进行了高度评价,认为:“‘抓’点成功”[2]。2014年,80后华裔女作家伍绮诗(Celeste Ng)初试啼声之作《无声告白》(EverythingINeverToldYou)出版,这是一部关于跨种族家庭的文学佳作。该书一经出版,就成为炙手可热的畅销书,荣获2014年美国亚马逊年度最佳图书奖第一名。国内学者刘长欣分析武绮诗有意识地表达“糅杂种族、性别、家庭、个人追寻自我价值、青春危机、爱情等诸多主题”[3]。对于这两部作品的研究,大多数国内学者都没有跳出创伤、族裔身份,以及解构主义之窠臼,鲜有学者将两部作品进行对比研究。事实上,两部作品的背景都如出一辙,都放在了同一个时代背景下。两位作家,前者代表非裔,后者代表华裔,恰好是同一个背景下的首秀,让读者难免会联想到两者之间的相关性。伍绮诗坦言,曾经最喜欢的作家之一就是托妮·莫里森。因此,本文尝试从互文性的角度出发,从时代背景,情节结构和思想主题等三个方面,挖掘莫里森与伍绮诗面对当代美国种族和性别歧视仍大行其道时所持有的解决之道。

二、时代背景的互文

伍绮诗的《无声告白》和莫里森的《上帝帮助孩子》,写作背景都是同一个时代。《无色告白》中的华裔教授詹姆斯·李(James Lee),他的妻子玛丽琳(Marilyn),以及《上帝帮助孩子》中的非裔布莱德(Bride)的父母所生活的美国,仍处于种族歧视和性别歧视大行其道的环境之下。

上世纪50-70年代,美国虽然被称为“大熔炉”,但美国国会却害怕美国本土被染得太“黄”,因此禁止华裔入境。詹姆斯的父亲“顶着假名来到加州”[4]41。随后,他在美国的一所学校做简单的粗活维持生计。当时去美国的华人,大多数都是像詹姆斯父亲一样的人。他们想尽办法偷渡到美国大陆,去追求属于他们的“美国梦”。“几乎每位华人移民都有着类似的故事”[4]41。詹姆斯作为“纸儿子”的后代,也渴望“融入”美国社会。女主人公玛丽琳的母亲,生长在鼓吹女性回归家庭的时代,她每天乐于“为女儿准备早餐”,以此来宣告她的“家中天使”的完美妇女形象。

《上帝帮助孩子》中的主人公,出生于20世纪90年代。在这个时代,非裔美国黑人仍然笼罩在种族歧视的阴霾之下。在以白为美的种族歧视的长期规训下,黑人女性内化了这种“以白为美”的肤色观。母亲甜心(Sweetness)正是这种病态的肤色歧视的刽子手,她认为女儿“太黑了,黑得让我害怕”[5]3。甜心对女儿深色皮肤厌恶以及恐惧的原因是——她和丈夫的肤色都是浅颜色的。作为浅肤色的既得利益者,甜心化身为“白色统治者”,在女儿身上进行“规训”——她拒绝让布莱德叫自己妈妈;拒绝与布莱德有身体上的接触;甚至拒绝哺乳。布莱德肤色返祖,正是莫里森有意设置的警示当代黑人的手段,他们不应该忘记非洲黑人,不应该忘记他们是如何通过“中间航道”,来到美国大陆的原始肤色,并批判黑人内部“以白为美,以黑为丑”的异化现象。

三、成长情节结构的互文

芮渝萍认为,成长小说的叙述结构一般为:“天真——诱惑——出走——迷惘——考验——失去天真——顿悟——认识人生和自我”[6]8。《无声告白》和《上帝帮助孩子》都述说了一个懵懂天真的女孩,通过一系列考验,最终成为一位成熟女性的故事。

(一)诱惑

芮渝萍提到,成长小说中,通常有“上路”的情节,即主人公受到诱惑后,“他们在盲目的遭遇或考验中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收获。”[7]3

在《无声告白》中,玛丽琳母亲死亡的时间是1966年,这一年恰好是女权主义盛行的一年。玛丽琳深受女权主义的影响,立志“与众不同”,渴望成为一名出类拔萃的女医生。因为“做医生是她想象得到的最能与母亲的生活方式拉开距离的职业”[4]31。在《上帝帮助孩子》中,母亲对深黑色肤色的偏见,让幼小的布莱德自惭形秽。当时的美国,进入21世纪的后种族时代,多元消费文化蔚然成风。布莱德迫不及待地想去探索未知的世界——“我想去化妆品柜台,但不敢提出申请”[5]39。

(二)出走

“成长小说中的主人公多半是这种或那种形式的流浪汉”[8]263 -277。在《无声告白》中,婚后8年的玛丽琳无意中翻开了母亲的遗物,发现了一本烹饪书籍,里面写道:“一位好妻子,应该掌握蛋的六种基本烹饪方式”[4]81。玛丽琳猛然惊觉自己不应该像母亲一样,一辈子困守在厨房。于是,她痛下决心,决定“抛夫弃子”,问鼎“医学梦”。在《上帝帮助孩子》中,无独有偶,也有“出走”的情节。布莱德幼时受到母亲精神和身体上的冷暴力,16岁时她改了自己的名字,梦想到光怪陆离的大城市去工作。

(三)迷惘和考验

主人公在流浪的过程中,经受了生活的多种考验和磨难。面对未知的前方,他们的疑惑越来越多,成长正是通过对这些疑惑的认识与解决而完成的。

在《无声告白》中,刚到学校不久的玛丽琳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怀了第三个孩子。万般不甘之下,玛丽琳只能将她的一腔医学梦,寄托在女儿迪莉亚身上。然而不堪压力的迪莉亚却坠湖身亡。这成为压垮玛丽琳的最后一根稻草,使她陷入了无尽的迷惘。伍绮诗也入木三分地指出,种族歧视给华裔带来心智上的扭曲和伤害,这可从詹姆斯痛失爱女后,竟出轨于跟自己“长得很像”的华人助教路易莎中可窥一斑。囿于种族歧视窠臼的詹姆斯,也跌入到自责和愧疚的深渊中。

《上帝帮助孩子》中,当布莱德说要去看望一个身陷囹圄的白人女教师索菲亚时,布克甩下一句话:“你不是我想要的那个女人”[5]9,便不辞而别。布克离开后,布莱德的身体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她身材变小,胸脯变平,耳洞没有了,体毛消失了,仿佛回到了儿童时代。但是布莱德并没有因此一蹶不振,而是踏上了“追夫之旅”的征程。旅途中,布莱德也是遭遇了千难万险和种种变故。

(四)成熟与顿悟

主人公在流浪过程中,经历了种种磨难,同时,也受到了“引路人”的指引,进而催生出“顿悟”的心智。

《无声告白》中,玛丽琳经历了女儿惨死和丈夫背叛等重大变故,她的耳边不断想起她的母亲的话:“嫁给一个跟自己很像的人”。被激怒的詹姆斯喊出了心中的积怨——“你也从来没有被人当作外国人对待”[4]239。玛丽琳错愕之余猛然意识到,丈夫原来一直遭受着“害人不浅”的血统观念的煎熬。与此同时,詹姆斯也幡然醒悟到,妻子只是想完成她的梦想,并非要看低他。他们都释放了久久郁结于心的内在困惑,某种程度上都成为了彼此的引路人,最后都实现了情感的顿悟。

在《上帝帮助孩子》中,布莱德在白人女性伊芙琳( Evelyn),以及其男友布克的姑母奎恩(Queen)的帮助下,内在的“独立女性”的意识被唤醒。她决意要与布克当面对质:“你不必爱我,但你必须尊重我”。作者抽丝剥茧,布克了解到,女友去看望恋童癖患者索菲亚的动因,是为了弥补她当年作过伪证的过错。而在此时,布莱德的身体也奇迹般地恢复了。这暗喻了布莱德不再是那个怯懦的被“压弯了脊柱”[4]151的女孩,不再信奉男性“凝视”下的审美观,而是成为了一个敢于与男权主义作斗争,并试图与男性平起平坐的“新女性”的代言人。

“在传统奴隶自述中,黑人女性作为模糊的群体而存在,这不是文本的焦点。往往是令人悲叹的受害者,对于她们的再现不可避免地带有偏见与脸谱化”[9]321。而莫里森和伍绮诗都不约而同地选取了女性作为成长叙事的主角,并给予“黑人女性更多的正面形象”。这是由女性在男权文化和种族歧视下始终处于他者的被动地位所决定的。这种女性集体无意识,就像荣格所认为的那样,当这种女性他者的原型出现时,那个原型就会在她们的文学作品中复活过来,产生一种强大的力量,就像一种本能一样,不谋而合地成为她们作品潜在的文学主题。

四、作品主题互文

(一)新时代种族歧视互文

少数裔父母的那一代都经历过种族歧视的蹂躏。这一代的华裔和非裔,都竭尽全力与当下主流文化相融合,部分少数裔通过自身努力,接受到一定程度的高等教育。但在美国大陆,“黄祸论”和“动物性”的偏见依然积重难返。

《无声告白》中,詹姆斯的父母在白人学校当帮工。詹姆斯小时候可以在白人学校劳埃德上学,但精神上始终受到白人文化的排斥和戕害。1960-1980年,华裔美国人因积极向上而被称为“模范少数族裔”,詹姆斯也是其中之一。成年后的詹姆斯被哈佛大学录取,并且取得了博士学位。但这只是美国政治的虚情假意,实际上,“模范少数裔”是一种对华裔的刻板印象。因此,即使是系里成绩排名第一的詹姆斯,留校名额同样被白人同学挤占。最后,他只得去不知名的米德伍德学院去任教。他的一生中,“融入人群”成为他找寻自我身份的终极目标。《无声告白》中,华裔两代人的“美国梦”,在美国强大的种族歧视的顽疾下,都是被彻底“祛魅”的。

《上帝帮助孩子》中,长大后的女主人公布莱德在美国“消费黑色”风靡之时,利用自己独特的“黑色皮肤”,顺利当上了化妆品公司的代理,整日沉醉于声色犬马之中。而莫里森否认美国社会已经消除了“种族歧视”,并强调美国进入了“后种族主义”时代。这个“后种族主义”,不是时间上的先后概念,而是美国在看似繁华和平等的背后,仍然存在着种族歧视。它与历史上奴隶制下的种族歧视不同,黑人女性面临的是“消费主义”下的隐形冷暴力。布莱德的黑色皮肤被描写成“欧亚甘草根熬成的糖精、好时牌糖浆……像冰里的黑貂,雪里的黑豹”[5]37。这暗喻着黑人女性的“商品性”和“动物性”。实际上,早在16世纪以前,非洲黑人就被当作商品贩卖到美洲大陆,美国的奴隶制客体化了黑人身体,把它们等同于财产。在当代,莫里森认为,黑人女性身体,作为消费主义下的商品属性并未真正消失。

(二)性别歧视互文

由于女性在漫长的历史语境中,始终处于他者的地位,那么女作家将性别歧视问题纳入作品当中来讨论,恐怕是理所当然的,莫里森和伍绮诗便是如此。“‘他者’是相对于‘自我’而形成的概念,指自我以外的一切人与事物”[10]。在男权至上的美国,无论是白人还是黑人,女性都无法避免‘他者’地位的偏见。可见女性地位式微是一个世界范畴的难题。

《无声告白》中,玛丽琳因詹姆斯的与众不同,詹姆斯因玛丽琳的“自然和融入”而喜结连理,婚礼取代了玛丽琳梦想的医学院。列斐伏尔认为:“日常生活最沉重地压迫妇女”[11]。婚后,男主外女主内成了这个跨种族家庭的主旋律。玛丽琳相夫教子,操持家务,华裔男权主义文化的代表詹姆斯则掌握经济大权。詹姆斯不愿意妻子外出工作,他认为妻子出去工作是对自己男权地位和经济大权的挑战。白人女性玛丽琳只身一人挑战男权思想,就如同塞万提斯笔下的堂·吉诃德一样,对着风车挥舞长矛,注定是悲壮的结局。

《上帝帮助孩子》中,布克最初与布莱德相恋时说,“‘我的女孩’重音落在‘我’”上[5]13。布克很少称呼布莱德的名字,而是强调“我”,体现了布克对布莱德的男权至上观念的占有关系。而以“黑肤色”赢得男性消费主义青睐的布莱德,也在不知不觉中内化了男权至上的观念——女性应该依附于男性,并对自己女性“他者”地位甘之若饴。她甚至认为,布克的离开是因为自己强大的经济实力让他失掉了自尊。此处,莫里森对当代非裔女性根深蒂固的性别歧视下的主体建构、逐渐异化而表达出深深的忧虑。

(三)反母性互文

Steve Monk教授曾指出:“母性为主题的突出和引入提供了动力,是推动小说情节发展的重要线索,也是人物成长的潜在力量”[12]6。新时代女性受到双重压迫,直接导致母亲和孩子的关系进入了非常反常理的紧张状态。莫里森和伍绮诗都描写了反母性问题,试图揭露白人主流文化下对女性的压制,以及女性的自我迷失。

《无声告白》中,玛丽琳消失了5个月,给迪莉亚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创伤。迪莉亚压抑着内心的“本我”——不喜欢医学,努力“实现母亲的全部愿望”——看母亲买的各种各样的医学书籍,强迫自己达到当医生的能力。迪莉亚费尽心机才能获得常人天生就拥有的母爱,这无疑是对无私母爱的莫大反讽。

《上帝帮助孩子》中,年幼的布莱德因被母亲嫌弃“深黑色”皮肤而产生了病态的心理渴求。“当恐惧主导一切时,唯一的生存之道就是顺从”[5]35。布莱德甚至通过犯错遭母亲毒打而实现与母亲身体接触的目的,最后这种扭曲的心理演变成在法庭上作伪证,为母亲在白人面前赢得仅有的尊严。但“甜心从来没有参加过家长会和排球赛”[5]39,对布莱德的需求总是置若罔闻。甜心的种种行为与她的姓名“甜心”形成极大的反差。布莱德和甜心的母女关系一点也不甜,甚至与正常的母女关系大相径庭。

(四)关注儿童互文

伍绮诗不仅仅关注到种族歧视给儿童带来的代际创伤,还关注到青年同性恋问题。莫里森在文章中也指出,儿童创伤的问题已经超越了黑白种族的界限。一次访谈中,她曾说:“我觉得今天儿童的处境实在危险,没人喜欢,所有孩子都是这样,尤其是黑人孩子”[13]。

《无声告白》中,迪莉亚承载着母亲渴望的“与众不同”,以及父亲渴望的“完全融入”的双重期望。遗憾的是,迪莉亚面对的各方压力,比自己母亲的情况更为复杂。她本以为,接近自己的杰克喜欢自己,殊不知,杰克是隐形的同性恋者。巨大的失落之下,对哥哥极度依恋的迪莉亚,无意中得知哥哥要离开自己去哈佛求学,幼小的迪莉亚无法承受生命之重而投湖而死。确切地说,迪莉亚是种族主义和同性恋双重桎梏下的受害者。

《上帝帮助孩子》中的“虐童事件”,受害者还有男友布克(Booker),白人伊芙琳的养女雷恩(Rain),以及汉娜。男友布克因哥哥亚当被恋童癖杀害而受到致命打击。这种梦魇般的阴影盘踞在布克的脑海中直至其成年。白人父母为了金钱,把年仅6岁的雷恩(Rain)拉去当雏妓。雷恩因为忍受不了这种屈辱出逃在外,最后被善良的伊芙琳和史蒂夫收留。汉娜是布克姑妈奎恩(Queen)的女儿,她向母亲诉说自己被继父侵犯,换来的却是母亲的置之不理,这给汉娜内心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创伤。

(五)爱的主题互文

《无声告白》鞭辟入里地刻画了一个跨种族结合的家庭。囿于种族歧视羁绊的男主人,与受到性别歧视的女主人,经历了彼此逃离和女儿的死亡后,最后因为爱情,他们破镜重圆,重修盟好。伍绮诗说:“我试着写作的是普通人的生活经历——家庭、爱和失去。我希望不同背景的读者都会被其触动”[14]。伍绮诗坦言自己不是种族主义作家,她写的是每个家庭每个人都会关注的问题。

《上帝帮助孩子》中,莫里森还浓墨重彩地描写了黑人孩子和白人孩子互相帮助,一起度过童年创伤的情节。布莱德倾听雷恩倾诉,使得两个女孩惺惺相惜。这种跨越种族的“平等关系”,淡化了西方逻各斯主义二元对立给双方带来的‘他者’地位的烙印,这也寄托了莫里森希望种族隔阂消弭,社会平等互助的愿望。

五、结语

“任何艺术作品都会融入过去与现在的系统,必然对过去和现在的互文本发生作用”[15]。《无声告白》和《上帝帮助孩子》的互文关系,是少数裔女性在经历历史边缘地位的结果,也是共同的文化基因的结果。

在《无声告白》和《上帝帮助孩子》中,两位作家都是少数裔作家。因此,她们的作品,都对种族歧视、性别歧视以及儿童问题进行关注。值得注意的是,两位作家之所以受到全世界的关注,还源于她们以笔为戈、以纸作伐,不仅发出了族裔群体的声音,还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全人类的声音。他们无法彻底解决历史遗留的社会矛盾,只能在“爱”中书写追逐,薪火相传,最终会像莫里森在80岁高龄时,对未来社会的期许一样。这个期许是没有战争、没有歧视、没有女权。这可能也是莫里森从女性的角度出发,为这个百年无解的“肤色界限”提供的一个可供选择的答案[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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