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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设计的“原”“源”意涵解析

2022-03-17班守猛

滁州学院学报 2022年4期
关键词:原住民空间环境

甘 翔,班守猛

环境设计是一门综合的艺术,张绮曼教授认为,环境设计“是人类生存环境中从微观到宏观的整合设计,是人们生活方式的协调设计,又是社会与人之间的行为引导设计”[1]。构成环境的一切物质实体(包括艺术)都是创造生活空间的手段。因此环境设计的外延涵盖了城市设计、建筑设计、园林景观设计、雕塑设计、壁画设计、室内设计及环境设施设计等。其广泛的外延在使环境设计包容万象的同时,又因各自不同的创作方法,造成设计者在设计某环境的过程中,对形式素材获取和选择上的混乱。根据左铁峰教授在其论文《产品形态设计的素材、原型意涵解析》中的阐述,作为各项外延属性均可观、可触与可感的空间综合,环境设计作品的形成从无到有、由点及体的创造性架构与视觉化显现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更不应是设计者空穴来风般的向壁虚构和主观臆造,而是必然存在着客观且必要的始末缘由和逻辑起点。

这些起点包括,首先是所谓的共享性、普适性知识体系,我们可以称之为“公理”,即依据人类理性的不证自明的基本事实,经过人类长期反复实践的考验,不需要再加证明的基本命题。如在结构或形态表达设计观念的过程中,我们常常会使用三角形,以表达稳定性的概念;在强调空间效率方面,设计者必然会因两点之间直线距离最短,而采用直线的形态沟通环境设计的节点;或在控制成本的现实要求下,采用周长相等,面积最大的圆形空间等等。这些形态和形态背后的意义,都是人类无法质疑的科学原则和定理,在设计过程中广泛应用。与此同时,设计形态的起点还应包含设计本体的知识体系。如在环境设计中经常涉及到的绿色设计、人本主义思想、可持续发展理论等等,这些原则亦是环境设计需要依循的一般性、通用性准则。

但是环境设计必须是对具体某地域特征的尊崇和在此基础上的优化整合。其外延之一的室内设计更是体现这种针对性“极端”的例子,它甚至可以具体到某一个人的生活空间。因此基于服务某区域或人(群)的环境设计不同于产品的批量生产和图形的无限复制和应用,也正是各地方不同的环境背景和文化渊源,才造就了世界不同地区文化的丰富和多样,并成为环境设计重要的思维原点。这里的“背景”和“渊源”即是在发生学视角下的“原”和“源”,其对环境设计的发生及其设计价值的达成,具有限定、指向效应。

一、关于“源”和“原”

基于发生学的解释,“任何一种文化创新或新文化建设,都有‘原’与‘源’两个方面的综合成因”[2]。根据华东师范大学教授朱贻庭的理解,“原”有本原、根基的含义,是文化建设过程中在社会现实层面上的影响因素,如经济关系、社会结构、政治状况及变革等等。而“源”即是文化上的渊源亦或资源,指在历史发展过程中,逐渐形成的传统文化。我们可以理解为,任何一种文化创新或新文化的建设,都是当下的社会条件和地方传统文化共同作用的结果。一种文化的创新,无论是物质文化还是非物质文化,皆反映不同的经济发展阶段,体现不同的社会性质,彰显不同的时代文明,这是新事物发展的“原动力”;而隶属于文化范畴的“源”,则会提供丰富的文化资源,决定文化的形式特点和发展方向。要创造出具有时代特征和民族特点的新文化,必须实现“原源整合”。在整合的过程中,传统的“源”则会被现实的“原”检验和筛选,从而实现辩证的否定。这不仅是人类文化演化发展的规律,更是我们科学地对待传统文化与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文化体系的基本原则和基本方法。

世博会建筑就是将“原”和“源”整合后进行设计的典型案例。一方面世博会建筑将有助于人类发展的新概念、新观念、新技术展现在世人面前,立足当下,倡导未来,引领了世界建筑的思潮和建筑技术的发展,具有鲜明的时代性、先锋性和实验性。另一方面,世博会建筑凝聚了各国各民族的文化,表现了各国和各地区不同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代表了各个国家和地区的文化,成为时代精神的代表甚至是国家文化形象的象征。2008年上海世博会中的中国馆设计者何镜堂院士所言,中国馆为“东方之冠、鼎盛中华、天下粮仓、富庶百姓”。在中国馆的设计中,采用展现民族形象的中国红,并以中国传统建筑典型的结构元素斗拱为形式来源,表达了浓厚的东方韵味。同时在表达绿色环保、智能化和可持续发展方面,也是融入大量的现代化科技手段,从新型材料、技术等方面入手,演绎出传统元素和时代精神结合,具有新意和中华智慧的国家形象,完美诠释和表达了中国文化的精神与气质,是“原源整合”观念的典型代表。

“原”和“源”均为设计创作的灵感动力和必要的基础条件,是构成创作思路的直接动因,是设计创作解决当下实际问题,满足人民日常需要和文化、信息等因素的保障性前提。在设计的过程中,既不能不顾不断发生变革中的“原”的影响,出现忽视甚至是无视环境场所,对我国传统建筑形态和实体造型的直接复制和应用的现象。虽然手法上的建筑“仿古”是我国建筑发展历程中不可避免的建筑活动,但是仅仅是在建筑表面上的模仿复制,将传统建筑元素生搬硬套在当代建筑之中,用钢筋水泥代替传统材料,丧失了传统建筑的精髓,还会给现代建筑的经济性带来损失,造成不必要的浪费。与此同时也不能忽略传统文化的“源”价值,如在城市环境中常见的各式国外风情街现象,就是在不顾文化传统下进行的城市环境营造。无论是基于经济效益的考虑,还是立足于市民的猎奇心理,人们对各种风格风情街的态度总抱着“短暂的热情”而不能持久。由此可见,在具体形式创作性工作的实践中,“原” 和“源”是都是创作的素材。我们既要充分理解并利用“原”和“源”,将作品的创作扎根于五千年的传统文明之中,又要与时俱进,展现鲜明的时代特征。

二、环境设计中“原” 和“源”的架构

环境设计是一种具有审美性的创作,其物质形态是作品呈现的重要内容之一,形态之于作品的意义自不言而喻。在一定视角与维度上,环境设计形态创作中的“原”和“源”,和其他设计门类对它们的依赖并无二致。如对功能、结构、材料的依赖,即是设计中的“原”在社会现实的经济关系、社会结构、政治状况及变革中的体现。而通过设计形态,产生对文化信息资讯的输出、输入等等,便是“源”在文化处理上的表征。但需要注意的是,虽然环境设计创作和其他艺术设计类都是通过“原”和“源”对作品形象特征进行把握,但环境设计工作者对“原”和“源”中所蕴含的具体内容,存在索取向度的差异和应用程度的深浅。

(一)环境设计的“原”地和“原住民”

人们习惯将环境分为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社会环境自是上述“原”的内涵所在。而自然环境亦称地理环境,是指环绕于人类周围的自然界。作为与自然休戚相关的环境设计,自然的物质存在,是环境设计元素提取和形式生成的重要的物质根基之一。如作为环境设计概念外延的园林景观设计,甚至被称为人类的“第三自然”,是人类生产生活和自然高度融合的结果,是对自然环境的尊重和依赖,体现着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尤其中国传统园林中所彰显的天人合一的自然观,作为我国古典园林艺术的灵魂,以自然界的山水为蓝本,以自然写意山水园的风格称著于世,其主要观点是追求尊重自然的前提下改造自然,创造出宜人的和谐的园林生态。在这种观念的影响下,加之我国地域广大,东西南北的气候地理条件及物产各不相同,因而园林也常常表现出一定的地方差异性。产生了江南私家园林、岭南园林、巴蜀园林和北方园林等称谓。如江南地区多雨水,因此园林内多走廊亭台,建筑出檐深远,轻巧、活泼、纤细、灵巧。又因自然资源丰富多彩,园林淡雅朴素,几乎所有建筑色彩都以白粉墙、青灰瓦、深棕色或深绿色的木构装修组成。而北方地区开阔,少雨,建筑呈现出平缓、厚重、庄严、粗壮、朴拙的特征。虽取法江南,却终究摆脱不了轴线对称与四合院型制的影响,同时色彩富丽堂煌,鲜艳夺目。

基于对自然环境的重视,设计师必然要对人类周围的自然界,包括大气、水、土壤、生物和各种矿物资源等给予高度的重视。仅从环境设计形态意义上考虑,尊重地方的“原”地形地貌,是形成特色环境设计的重要前提。因为地形是构建环境艺术的重要骨架元素之一,原地的条件影响着环境设计中各个功能要素的布局规划,浸染着环境空间的氛围营造,是设计师对其他环境设计要素规划布局的重要依托和参照。如发源于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台地庄园,由于山脉、丘陵占意大利总面积的80%以上,从而形成了独具特色的适应山地、丘陵地形的意大利台地园,成为世界造园艺术中耸起一座独特的高峰,某种程度上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园林的重要代表。这种风格庄园采用连续几层台地的布局方式,是对原始环境的直接反应,成为意大利文艺复兴园林非常显著的特点之一。加上在复兴古希腊、古罗马文化的影响下,人文主义者渴望和追求乡间住所。因此在丘陵山坡上建造庄园,成为当时的一股风潮。地域形态特征的影响对环境设计创作而言可见一斑,是环境设计独特的“原”背景,不容忽视。

不同于产品设计或者视觉传达设计“一对多”的映射关系,环境设计由于其特殊的“在场感”,形成了环境和人之间直接性、同时性的情感对话和交流,呈现出环境与某地“一对一”的关联,反映出环境设计,是一种回应当地自然条件而创造产生的人工环境。这是其他设计所无需面对的,如产品设计中所运用到的如科学原理、电子技术、工程模数等均不受地方现实条件的影响,其形式生成的结果,要满足所有人的需求,以期获得最大的经济利益。而直接对原地的“链接”,受具体地点的影响,服务当地人,正是环境设计相对于其他设计门类的特殊性所在。

今天的城市环境设计和建设,处在技术、效率、经济为主导的背景下。基地的自然条件和原始形态,看上去已经不像过去那般对环境设计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了。如常见的填湖、开山等工程技术,减少了环境对设计的限制。但由于“技术至上”“人定胜天”的错误思维,也会导致严重的、甚至灾难性的后果,如城市内涝、河道堵塞、地陷等等。同时更因过分强调技术、工程,忽视了环境的精神性和社会性,无视人对环境的地域认同感,致使全世界的城市面貌的惊人相似,环境设计缺少地方个性,城市面貌枯燥、乏味。尊重地方原背景,利用场地的形态差异性,谨慎的选址和合理的表现,能够改善技术带来的负面影响,更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具体体现。

另外关于设计“原”的架构,不仅要关注到气候和地形,当地的“原住民”亦是环境“原”的重要方面。环境设计是对具体区域问题的综合考量,要满足的是当地“原住民”的诉求,解决“原住民”在生产生活中的具体问题。这里值得注意的是,强调重视“原住民”的意识,并不是单纯空洞的对“以人为本”思想的提倡,而应看作是“以人为本”观念在某地方的具化实践,是对其概念层次的深化。

其实从人类对环境的基本要求来看,很多需求是相似的,甚至是一致的,如对安全、舒适、健康的环境的追求。而环境设计对其要求的回应,亦有相通之处,如环境设施中的亭、廊等设计,本质上是为了提供舒适的外部环境,形成良好的微气候环境,满足人们舒适出行的需求。但若将不同文化中的具象亭、廊直接应用,从城市文脉的角度来看,无异于“荒腔走板”。对于原住民而言,设计需要在新的时代背景下成为当地居民寻找乡愁、探求历史、体验文化的心灵场所。这种寻找、探求和体验,都可在典型环境空间类型,如街道、广场、公园等集中实现。它们具象而浓缩地揭示了每个城市的地方精神和独特文化,是一个地方物质形态和作为人们社会文化生活的综合环境,必须包含原住民对于所处环境的集体的情感认同。

尽管也有很多优秀案例,将不同事物进行“异质同构”,并形成新的内涵。如有机转换地域性的形式类型,不考虑文脉的利用片断或局部进行拼凑,刻意展现新旧建筑的差异等设计,的确也展现了“和而不同”的设计思想,体现了环境设计的包容性。但不可否认,从“原住民”的视角而言,这种设计无视或忽视了社会的历史因素和现实因素对人的情感活动和审美活动的影响和制约,也对人类社会实践与认识活动造成的人的心理以至生理发展的决定作用视而不见。

综上所述,环境设计必然要落到现实的“原”地中去,到“原住民”的生活中去。除了应以实用、认知及审美等多种功能的有效、高效实施为要务,在满足人类生存基本需要的同时,更要以其存在的特定地理环境(包括气候环境等方面)为核心,以对“原住民”的特殊生理、心理需求提供服务为宗旨,构成环境设计“原”内涵的重要内容。

(二)环境设计的特殊“源”构成和“源”传承

环境设计是空间的艺术。从人们对空间的定义来看,就宇宙的宏观而言,空间是无限的客观实在;而就微观的视角而言,每个个体事物而言,空间又是有限的。从艺术的基本形式——形的角度考量空间,可以分为以立体形态为主的“占有性空间”和以空体或空间体为主要形式特征的“限定性空间”。[3]

环境设计的两种属性和空间形式,是文化的重要载体,包含着对文化继承和发扬的全过程。从“占有性”空间的概念和定义而言,它是指如城市环境设计中的人工实体景观,是建筑物、构筑物、环境小品等等人工景观实体。这些人工景观实体都是某个特定时间的文化沉淀。每个城市都有其自身的产生、发展的过程,经历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建设与改造,造就了不同时代的不同风貌。同时,它们总是在“源”的发展、变化中,不断更新、迭代,是这些风貌的重要承载者和传递者,且永远以过程的方式呈现,却不存在一个最终的结果。这正如文脉主义建筑观的看法,即“建筑能成为建筑史的注释”。[4]因此作为文化的“源”在环境艺术中,在对城市占有性空间的影响中,其历史痕迹应秩然有条,炳如观火。“源”的动态发展过程,便在一个个的文化“注释”中得到彰显。

除此之外,从“限定性”空间的视角出发,以人的活动为主要出发点之一进行设计的环境空间,是人从无限的空间中分割、独立出来的一个个的人类环境。空间本身是个复合概念,是由“空”和“间”二词叠加组成,“空”可以理解为一个虚无却可容纳之所;“间”是一定的空间或时间里,如中间,晚间,也有空隙、隔开和不连接之意。换言之,广义上的空间,是一种可以让事物具有变化性的,物与物的位置差异度量。

从城市生活的角度观察和思考空间,我们会发现正是因为空间的存在,城市中的事件才可以发生和变化。正如《隐性逻辑——香港,亚洲式拥挤文化的典型》中所言 “在城市高密度发展的今天,高密度状态下的‘空’从来就不是空白,而是城市事件的激发器,是吸纳都市居民公共活动之水的海绵[5]”。“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有”给人便利,“无”发挥了它的作用。空间的存在,正为城市生活的多样和变化提供了某种可能。

2014年习近平总书记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的演讲:“我在欣赏这些域外文物时,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对待不同文明,不能只满足于欣赏它们产生的精美物件,更应该去领略其中包含的人文精神;不能只满足于领略它们对以往人们生活的艺术表现,更应该让其中蕴藏的精神鲜活起来。”“无”(或空间)的存在,正是“精神鲜活”的重要保障。空间承载了人类活跃的存在状态,丰富的人类活动反应的是一个地区文化的内容要素、形式过程和人文环境。换言之,要想“精神鲜活”,需要通过人类活动将地区的物质文化、精神文化融为一体。有了人的参与,地方文化将避免固态、孤立的发展,并随着人的活动实现“活态”的传承。

因此环境设计相比其他的设计类型,因其“限定性”空间属性,在对“源”素材的继承和发展有着更为重要,且不可替代的作用。不同于对应的固态、静止、孤立的方式,对于文化的传承,不能局限在物质实体上,不能单纯以文物、标本等形式呈现,也不能靠影像、书籍、报刊等进行“说教式”的信息传送。在今天的观念和条件下,应该以人为主体,在人的生活和日常交往中,用一切环境设计要素,对文化源实现活跃、可持续、动态的传承方式,也是地区文化的不断演化、创新和动态的重构与再塑,环境设计的限定性空间属性无疑为文化的动态传承提供了重要的平台。

括而言之,基于环境设计对地方性的独特视角,和其立体、空间性的形式特征,设计师在其形态构思、研考与架构中,必须认识到:环境设计的特殊内涵及其设计的达成方式表明,在环境设计形态的创设中,“原”素材应尽量微观,聚焦到更精确的目标对象,具体到某个城市甚至某个村落,从“原”地条件出发,从着眼于“原住民”的需求;而源素材应赋予更丰富的层次深度、更多的内涵拓展和更重要的职能担当,在最大程度上实现文化的活态传承和价值传播。

三、总结

环境设计显然是一个文化过程,依循发生学的理解和认识,“原”和“源”似乎是要求我们设计时的“追本溯源”,但实际上 “原”和“源”是研究是文化传承和发展创新的问题。无论是“原”还是“源”,最终落实的点却是一个“新”字,是将传统文化(“源”)进行现代价值(“原”)的研究的过程,并落实到“现代价值再创造”的层面上来。不仅如此,“任何一种针对‘传统’的传承与变革达成的所谓“创新”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积淀成为后世的‘传统’,而这个‘传统’又终将会被另一个‘创新’所打破或更替。”[6]所以“原”和“源”的意义不仅在当下、在过去,更是为后世积淀文明成果和文化素材。换言之,“原”和“源”是文化存在和发展的基础和前提,创新则为文化注入了源源不断的活力。

上述环境设计特殊的创作面向,如原地、原住民、占有空间、限定空间,使环境设计在“遵循”中蕴含着“突破”,在“静止”中孕育着“运动”,在“表象”中隐藏着“内涵”。在环境设计中,其设计形式本身就是基于文化和社会现实的,它是受传统文化的滋养,在具体社会现实土壤中盛开的花朵。深入理解和辨析环境设计中的“原”和“源”,对地区文化的传承与创新具有重要的指导作用与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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