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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僧朗神异事迹略论

2022-03-17代晓媛

泰山学院学报 2022年1期
关键词:大正藏神通高僧

明 月,代晓媛

(1.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北京 100872;2.西南民族大学,四川 成都 610041)

泰山僧朗,又称竺僧朗,后人皆以朗公称之,东晋十六国时期僧人,具体生卒年不详,古京兆(即今西安)人。据《十六国春秋》①(北魏)崔 鸿.十六国春秋(卷42)[M].湖北官书处重刊,1886:24.载,其少年之时便为佛图澄弟子,硕学渊通,尤明气纬,因其是有史可考最早到泰山一带弘法的僧人,被誉为“山东佛教第一人”。

纵观学术界对于僧朗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其弘法活动的时间进行考证和“六帝争请”等史实事件进行论述,例如,王公伟在《泰山僧朗及其与帝王的关系》②王公伟.泰山僧朗及其与帝王的关系[J].佛法春秋,2005(1):59-61.一文中将僧朗受六帝之请的事迹做了详细的梳理,以此证明僧朗当时巨大的社会影响力,反映出其拥有高超的智慧和应对复杂政治环境的能力。刘慧《佛教传入泰山的文物遗踪及文献记略》③刘 慧.佛教传入泰山的文物遗踪及文献记略[J].泰山学院学报,2014(5):10-16.详细辨析了僧朗入泰山的时间以及建立泰山有史可考的第一座寺院——朗公寺(后改名为神通寺)的情况。公维章、张梅在《僧朗与泰山佛教史事编年》④公维章,张 梅.僧朗与泰山佛教史事编年[J].泰山学院学报,2017(2):14-20.一文中,将僧朗在泰山活动的事件及时间一一做了详细的考证,认为僧朗在30 岁左右即已在泰山弘法,并以其出色的德行修养为泰山佛教做出了开创性的贡献。与学术界这种基于理性和事实的研究不同的是,诸如《佛祖历代通载》《高僧传》《广弘明集》等佛教典籍以及《十六国春秋》《水经注》等书中,对僧朗的生平记载却充满了关于其神异能力的描写。在历代的僧人传记中,出现神异或神通的记载是十分常见的现象,这也恰恰反映了佛教初传中国之时,弘法僧人将神异作为传播佛教的重要手段。桑大鹏在其发表的《论<高僧传>的神异叙事》⑤桑大鹏.论《高僧传》的神异叙事[J].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07(1):99-102.中说:“(《高僧传》神异叙事)还表现在作者进一步将对高僧们之超自然能力的关注与描写自觉渗透到其余的每一种类型,并进一步延伸到被表现人物的细节之中,以此建构起一种源于人性、内在于人性却又超越人性的神性人格,形成文本多维渗透的格局。”神异故事是文学作品的一种表现形式,其蕴含了超人性的神性人格,但作为僧人,与社会沟通的形式绝不仅仅是靠超人性的神异来支撑,社会认可的更是反映僧人内在道德的精神品格,因此,神异成为了吸引人的外在光芒,而道德品格则成为了内圣的标志。在具备了内圣的道德品格之后,外在的神圣光芒就成为了僧人弘扬佛法的助力。僧朗的神异故事非常具有典型性,僧传中不仅有其生前的神异故事,更塑造了其去世后的灵异事件,本文试从泰山僧朗神异故事的个案分析,力图窥一斑而见全豹,梳理出神异、内圣与佛法传播过程中自觉本土化的内在联系。

一、泰山僧朗神异故事源流

关于泰山僧朗的记载,可见于北魏郦道元(?—527)撰《水经注》,北魏崔鸿(478—525)撰《十六国春秋》,南梁慧皎(497—554)撰《高僧传》,唐道宣(596—667)撰《广弘明集》《集神州三宝感通录》,唐道世(?—683)《法苑珠林》,唐神清(?—820)《北山录》等,其中,对僧朗生平事迹记叙较系统详细的首推《高僧传》卷五①参见(梁)慧皎.高僧传(卷5).大正藏,第50册(No.2059):354,载“竺僧朗,京兆人也。少而游方问道,长还关中专当讲说。尝与数人同共赴请,行至中途忽告同辈曰:“‘君等寺中衣物似有窃者’。如言即反,果有盗焉。由其相语,故得无失……此谷中旧多虎灾,常执仗结群而行。及朗居之猛兽归伏,晨行夜往道俗无滞,百姓咨嗟称善无极。故奉高人至今犹呼金舆谷为朗公谷也。凡有来诣朗者,人数多少,未至一日,辄以逆知,使弟子为具饮食,必如言果至,莫不叹其有预见之明矣”。,从记载可以看出,僧朗的一生充满了各种神异故事,为便于讨论,兹将僧朗的神异故事分类并略作解说:

(一)途中预知盗贼

此神异事件发生在僧朗年少游方参学弘化的路上,事件经过大致是僧朗与数位同门僧众应邀前去讲经说法,行至中途僧朗告知同行者寺中有盗贼在偷盗僧物,众僧听后立即返回寺中,果然发现有偷盗者,因返回及时寺中财物没有造成损失。此次事件发生在僧朗年少之时,当机者都是僧朗的同门僧众,正是这样一个神异事件使得大家都相信他是得道高僧,有大神通力,从而使其在佛教界僧众群体中声名鹊起。

(二)威德降服猛虎

僧朗移居泰山后,于金舆谷昆仑山中建设寺院。建寺之前此山荒芜,多有猛虎出没伤及路人,因此众人出入只能结伴执杖,极为不便,僧朗住锡此地后,猛兽归服犹如家养,再无伤人事件发生。白天黑夜于此地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此事之后僧朗在泰山一带的名声大噪,被当地百姓称叹为“善无极”。威德伏猛虎的当机者是泰山一带的百姓,可以说这一事件使得僧朗在信教群众和当地百姓中都有了极高的影响力。

(三)访者未至先知

僧朗于泰山建寺后,在僧俗两界声望极高,每日来访者络绎不绝,而僧朗在前一日便能预知翌日拜访人员的数量,如此一来,寺院常住弟子便能提前准备充分的饮食以备接待,因此常随者都赞叹僧朗有先见之明。这些神异事件的当机众主要是长随僧朗的弟子,因为未卜先知的预测能力,僧朗非常有力地摄受了常年跟随自己的弟子,使僧团有了非常强大的凝聚力。

上述“途中预知盗贼”“威德降服猛虎”“访者未至先知”等神异事件,在佛教后期的诸多典籍中多被采用。《法苑珠林》卷二十七②法苑珠林(卷19)[A].大正藏,第53册[Z].(No.2122):428.“感应录”甄选了十一位感应灵验的法师,僧朗排在第五位,其重点内容就选取了《高僧传》中僧朗的感应事迹以及苻坚沙汰沙门时惟不侵害朗公所建寺院之事,而对于六国争请等事未有提及,并且在第二十一卷还录有标题为《西晋泰山七国金像瑞缘》③法苑珠林(卷13)[A].大正藏,第53册[Z].(No.2122):383.专门描述僧朗所建之寺门户大开而鸟兽不近佛像的瑞应神迹。《神僧传》①神僧传(卷2)[A].大正藏(第50册)[Z].(No.2064):958-959.《集神州三宝感通录》②集神州三宝感通录(卷3)[A].大正藏(第52册)[Z].(No.2106):433.《释氏通鉴》③释氏通鉴(卷3)[A].碯新纂大日本续藏经(第76册)[Z].(No.1516):24、26.亦删减了其他内容,只保留了《高僧传》的三个神异故事的记述。诸如此类以《高僧传》为母本对僧朗生平进行记述的还有《新修科分六学僧传》④新修科分六学僧传(卷29)[A].碯新纂大日本续藏经(第77册)[Z].(No.1522):324.《释氏六帖》⑤释氏六帖(卷10)[A].大藏经补编(第13册)[Z].(No.79):175.等。

《广弘明集》卷二十八⑥广弘明集(卷28)[A].大正藏(第52册)[Z].(No.2103):322.“祈福篇”对于僧朗的描述则是“六帝争请”之事,并且详细记录了北魏主拓跋皀、东晋司马昌明、前秦主苻坚、后燕主慕容垂、南燕主慕容德、后秦主姚兴、晋王洽等与僧朗的书信往来,这成为后人研究僧朗政教关系观念的重要史料。《佛祖历代通载》⑦佛祖历代通载(卷7)[A].大正藏(第49册)[Z].(No.2036):528.则承袭了《广弘明集》的思路,重点描写“六帝争请”僧朗之事,类似采取这种方式的还有《释文纪》⑧释文纪(卷9)[A].大藏经补编(第33册)[Z].(No.192):143.《如来香》⑨如来香(卷9)[A].国家图书馆善本佛典(第52册)[Z].(No.8951):875-877.等。

史志当中对于僧朗的描述最早见于《水经注》《十六国春秋》。《水经注》作为中国古代最全面、最系统的综合性地理著作,重点描写了琨瑞溪与朗公谷:

济水又东北,右会玉水……旧名琨瑞溪,有沙门竺僧朗,少事佛图澄,硕学渊通,尤明气纬,隐于此谷,因谓之朗公谷。⑩郦道元.水经注(卷8)[M].北京:商务印书馆,1933:45.

此段文字虽主要是描写地理状况,但是也提供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就是关于僧朗的师承关系,即“少事佛图澄”,这在诸多僧传中反而不见,汤用彤先生所著《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⑪汤用彤.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上册)[M].北京:中华书局,2016:137.依这一记载推定僧朗为佛图澄的弟子,并与道安为同学。上述关于僧朗“硕学渊通,尤明气纬”的记述,说明僧朗不仅精通佛教教理教义,更精通占卜云气星象之术的气纬之学,联想到佛图澄即以神异著称,我们便有足够的理由,可以推知僧朗的神通是从其师佛图澄之处传承所得。

《十六国春秋》中关于僧朗的传记,⑫参见(北魏)崔鸿.十六国春秋(卷42)[M].湖北官书处重刊,1886:24,载“僧朗京兆人,少事佛图澄,硕学渊通……垂及德亦各有书与朗,见垂传建兴四年及德传二年”.与《水经注》开篇之言相同,只是在僧朗的师承以及学修成绩方面的描写更加详细,如僧朗与隐士张忠的林下之约,注重兴建寺院等等,并且将苻坚等几位当政者与僧朗的书信记述下来,以此为蓝本的后代史著较为广泛。例如:《齐乘》⑬齐乘(卷1)[Z].清乾隆四十六年刻本:17.《虎荟》⑭虎荟(卷3)[Z].明宝颜堂秘籍本:25.《焦氏类林》⑮焦氏类林(卷7)[Z].明万历十五年王元贞刻本:188.《山东通志》⑯山东通志(卷5)[Z].明嘉靖刻本:56.《城山馆文集》⑰城山馆文集(卷16)[Z].明万历于纬刻本:193.《济南府志》⑱济南府志[Z].清道光二十年刻本:93、148.等。

综上所述,关于僧朗生平事迹叙述的渊源可以分为三个系统:其一,以神异事迹为主的叙事,其出处多以《高僧传》为蓝本。《高僧传》为了能够清晰地叙述不同僧人的性格,共归纳十个类型进行叙述,包括译经、义解、神异、习禅、明律、忘身、诵经、兴福、经师、唱导。虽然《高僧传》对僧朗的记述以三个神异故事为主,但是作者慧皎却认为他是义解僧,而未将其归入神异僧。后期的《集神州三宝感通录》《神僧传》《新修科分六学僧传》《释氏六帖》皆延续了《高僧传》的写作风格,但在分类上,则把僧朗放在了神异、感通科。由此可见,佛教界对僧朗的认同并非静态不变,而是一个伴随佛教传播而动态发展的过程。其二,是以《广弘明集》为蓝本,着重描写“六帝争请”事件的著作。其三,以《水经注》《十六国春秋》等为母本,而衍生出的诸多以史事描写为主的史志著述。其中,关于神异事件的描写占到了僧朗生平的一大部分,不仅如此,关于僧朗的神异并未随着其圆寂而结束,其身后显灵的故事仍继续被演绎。

二、僧朗神异故事的延续

除上所述僧朗在世时的神异事件之外,《续高僧传·释法瓒传》中记载了僧朗所建的朗公寺改名为神通寺的过程,其中记录了僧朗去世后依然护佑朗公寺的神异事件:

开皇十四年,文帝省方,招访名德……敕令送舍利于齐州泰山神通寺。即南燕主慕容德为僧朗禅师之所立也,事见前传。燕主以三县民调用给于朗,并散营寺。上下诸院,十有余所,长廊延袤,千有余间。三度废教,人无敢撤。欲有犯者,朗辄现形,以锡杖扌为之,病困垂死,求悔先过,还差如初。井深五尺,由来不减,女人临之,即为枯竭,烧香忏求,还复如故。寺立已来,四百余载,佛象鲜莹,色如新造,众禽不践,于今俨然。古号为朗公寺,以其感灵即目故,天下崇焉。开皇三年,文帝以通征屡感故,改曰神通也。①释道宣.续高僧传(卷10)[A].大正藏(第50册)[Z].(No.2060):506-507.

纵观这些故事,主要围绕僧朗所建的寺院——郎公寺而展开,大致可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自建寺至开皇四百余年,主要有三个神异事件:一是在三次全国性灭佛事件中,皆因僧朗灵魂显灵,执杖而打破坏者并使其病困,从而使寺院避过三次毁灭性灾难;二是寺内之井几百年间井水不减,但惟女人临近便枯竭,上香祷告后便能复原;三是寺院的佛像历经四百余年颜色鲜艳明丽,犹如建寺之初无有差别,并且一切鸟兽均不践踏而致污坏,此乃《法苑珠林》所载“西晋泰山七国金像瑞缘”神异故事的延续。这一部分事件可以说是僧朗神异能力的承上启下,由于其本人的神异而导致所建之寺的灵感不断。第二部分则是开皇三年(公元583)隋文帝杨坚初至此寺所发生的四个神异事件,并因此神异将朗公寺改名为神通寺。这七则故事表面上看是关于朗公寺的神异故事,不排除是圣地崇拜的产物,但这些神异都是僧朗圣人神异的延续,尤其是第一个灭佛存寺故事,不得不说是《高僧传》中所载朗公寺幸免于苻坚沙汰众僧事件的神话演绎。僧传记载“坚后沙汰众僧。乃别诏曰:朗法师戒德冰霜,学徒清秀,昆仑一山,不在搜例”,由此可以看出,僧朗在世之时是因其道德高尚、戒律严谨,善于培养弟子、严于管理僧团,而获得当政者苻坚的赞赏和认可,从而免于沙汰一劫。这一事件经过四百年间的演绎,已经成为神异故事,并且从圣人神异转为圣地神异,从而使朗公寺也成功地从圣人崇拜转向圣地崇拜。

三、神异与内圣的联系

以僧朗的的学识修养,他自然知道佛经中对于神通的态度,例如《佛垂般略说教诫经》中认为:

不得斩伐草木、垦土掘地,合和汤药、占相吉凶、仰观星宿推步盈虚、历数算计,皆所不应。节身时食清净自活,不得参预世事,通致使命,咒术仙药、结好贵人,亲厚,皆不应作。当自端心正念求度,不得包藏瑕疵、显异惑众。②佛垂般略说教诫经[A].大正藏(第12册)[Z].(No.389):1110-1111.

僧朗作为义解僧,他对佛教经典中关于神通的态度了如指掌,因此,追求内圣、完善自我道德及佛教修持才是其根本追求,但是他仍然选择以神异来树立个人形象,并借此弘传佛法,可以想见僧朗是有意而为之。上文中分析《高僧传》记载的僧朗的三个神异故事,当机者分别是教内僧侣、教内信众、常随弟子以及教外百姓,僧朗正是以不同的神通异术摄受了不同阶层的当机者,使得名声大振,从而引起当政者的关注。惟僧朗本人深知神通异术只是弘扬佛法的手段而已,真正的解脱之道还是在于内圣,即自己的道德修养和佛学造诣,神异只不过是方便之法,因此,僧朗对自己的要求很高,“常蔬食布衣,志耽人外”,这在其回复各当政者的书信中可得到验证。例如僧朗在答晋天子司马昌明书中说:

夫至人无隐,德生为圣,非德非圣,何敢有喻。忝曰出家,栖息尘表,慕静山林,心希玄寂,灵迹难逮,形累而已。奉被诏命,慰及应否,大晋重基,先承孝治,惠同天地,覆养无边。愿开大乘,伸扬道味。①广弘明集(卷28)[A].大正藏(第52册)[Z].(No.2103):322.

僧朗在此处很明显地表达了自己对神通与内圣的看法,他不仅说明了何为德、何为圣,表明自己出家追求内圣息尘慕静之志,更表明他认为玄学灵异只不过是影响自己的形累而已。其在回复苻坚的书信中说:

如来永世,道风潜沦。忝在出家,栖心山岭。精诚微薄,未能弘匠。不悟陛下远问山川,诏命殷勤,实感恩旨。气力虚微,未堪跋涉。愿广开法轮,显保天祚。蒙重惠赐,即为施设。福力之功,无不蒙赖。贫道才劣,不胜所重。②广弘明集(卷28)[A].大正藏(第52册)[Z].(No.2103):322.

僧朗在这封书信中表明了自己出家追求内圣的立场,更表明了其弘法之志。由这封书信可见,僧朗对于神通异事的态度是非常明确的,而他本人借助自己善于观察的智慧,向当机众显示神异也无非是弘法的方便手段。实际上僧朗也确实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具体表现在泰山开山建寺以及六帝争请这些事件,例如《高僧传》记载:

朗乃于金舆谷昆仑山中,别立精舍……闻风而造者百有余人。朗孜孜训诱,劳不告倦。

僧朗凭借自己的神通及内圣影响了一大批人,因此在建寺初期闻风而追随者百余人,这些借助神通得知僧朗的人,无论是僧众、信徒还是当政者,在注重神异的同时更重视其道德修为。《广弘明集》卷28所收北魏帝拓跋皀致僧朗书云:

皇帝敬问太山朗和上,承沙圣灵,要须经略,已命元戎,上人德同海岳,神算遐长,冀助威谋,克宁荒服。③广弘明集(卷28)[A].大正藏(第52册)[Z].(No.2103):322.

拓跋皀信中,首先肯定其德行犹如海岳,再赞叹其神算,而其目的是要借助僧朗的力量治理天下并教化民众。《广弘明集》卷28 所收晋帝司马昌明致僧朗书云:

承轈德光,时飞声东岳,灵海广淹,有生蒙润。大人起世,善翼匡时,辄申经略,悬禀妙算……思与和上同养群生,至人通微,想明朕意。④广弘明集(卷28)[A].大正藏(第52册)[Z].(No.2103):322.

司马昌明书信也是将赞叹其德行放在第一位,并企图借助僧朗的德行与神通“同养群生”,并说明僧朗这样的至圣之人有他心通而能明白其心意。《广弘明集》卷28 所收前秦天王符坚致僧朗书云:

大圣膺期,灵权超逸,荫盖十方,化融无外。若山海之养群生,等天地之育万物。养存生死,澄神寂妙。⑤广弘明集(卷28)[A].大正藏(第52册)[Z].(No.2103):322.

苻坚所致书信,更以“如山海”“等天地”来譬喻僧朗之德行,并以“澄神寂妙”赞扬其神通之理,希望僧朗能移驾京邑,庇佑一方。

从诸位当权者给僧朗的书信来看,他们都深被僧朗神异所吸引,并叹服其道德修为,充分说明僧朗在完善自我道德修养和佛学造诣的基础上,通过神异的方式获得世人关注,二者合一使其得到了不同阶层人群的称叹认可,神异只是吸引信众的一个方便手段,而内圣则是弘法的究竟途径。

总而言之,僧朗的神异故事,成为了其弘传佛法的一生中极富传奇色彩的一部分,其生前有意而为之的神异之事,使他得到了社会各方面人士的认可,在佛法传播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助力。随着其去世,圣人崇拜必将向圣地崇拜而转移,因此后学便借助这些神异故事继续演绎,使其所建的朗公寺在皇帝的敕令下改名为神通寺,这一事件标志着圣地崇拜的完成。在上述整个过程中,我们应该体会到,僧朗在弘扬佛法方面所取得卓越成就的原因绝不仅仅是神通,其内在自我修养的完善更是不可或缺的因素,其借助神通的外衣进行向外影响的同时,实际上还是把内圣、解脱作为自己修行的终极目标。这也启示我们在弘传佛法的过程中,外在形式方法上可以灵活方便,而在内圣究竟原则上一定要坚守阵地而不可动摇,正是如此,僧朗才成为了开泰山佛教之鼻祖,被后世称为“山东佛教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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