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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的“孝”思想及其对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的价值刍议

2022-03-13

济宁学院学报 2022年6期
关键词:医者责任心敬畏

郭 静

(内蒙古医科大学 人文教育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110)

作者简介:郭静(1982-),女,内蒙古巴彦淖尔人,内蒙古医科大学人文教育学院教师,北京语言大学文学院2019级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儒学与中国传统审美文化。

《论语》作为儒家的经典著作,对中国人文化心理的塑造影响颇深。尽管“孝”的观念在西周时期就已经出现,但“孝”的对象主要是祖先神,尚未发展出伦理的意义。孔子作为“轴心突破”的第一人,将“孝”从宗教中解放了出来,使之成为一个普遍的伦理规范,并将之作为整个社会文化秩序的立足点。梁漱溟先生指出,“说中国文化是‘孝的文化’,自是没错”[1]338“‘孝’字正为其文化所尚之扼要点出”[1]339。本文主要探讨《论语》中的“孝”思想及其对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的价值和意义。

一、“孝”思想的主要内容

《论语》中多处涉及到“孝”思想,较为全面地阐明了“孝”的内容及如何行孝的问题。但对于“孝”是什么?并未给予明确的概念规定,这与植根于农耕文明的中华民族长于诗性思维而拙于逻辑思维,长于形象描述而拙于抽象判断的思维方式密不可分。大体说来,可概括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养与敬

“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2]14在孔子看来,“孝”包括两个层次——“养”与“敬”。养亲是对双亲最基本的物质层面的供养。“孝”作为发自人的生物性本能的自然情感,不分民族,不分国别。东汉许慎《说文解字》释之为:“孝,善事父母者。从老省,从子,子承老也。”[3]173父母养子女小,子女养父母老,这不仅是出于对辛苦养育自己双亲的本能依恋和回馈,更是一种义务,这在缺乏完善养老保障制度的古代农业社会体现得尤为鲜明。无论古今,子女长大后,当思反哺之情,“事父母,能竭其力”[2]5,使他们的物质生活得到满足,这是“孝”的最基本的层面,否则便是“不孝”。孟子曾说“世俗所谓不孝者五”,五种情形的前三种均为不养亲,分别是:“惰其四支,不顾父母之养,一不孝也;博奕好饮酒,不顾父母之养,二不孝也;好货财,私妻子,不顾父母之养,三不孝也。”[4]154

仅仅做到物质上的赡养是远远不够的,还要在精神心理层面给予双亲尊重、关怀和慰藉,使他们身舒心畅,这便是敬亲的层面。子夏问孝时,孔子说:“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2]15儿女替父母分担事情,把好饭好菜留给父母享用,在孔子看来还都不是真正的“孝”。“孝”的关键在“色”,即在侍奉父母时,要保持愉悦的表情和恭敬的态度。《礼记·祭义》中所说的“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5]535恰是对此的精辟注解。做到了“敬”,方才是超越了养亲层面的真正的“孝”。在现代社会,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普遍提高和养老保险制度日益健全,敬亲在很大程度上成为“孝”的核心涵义。

(二)谏与隐

孔子提出“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2]38-39的主张。如果父母做错了事情,做儿女的怎么办是一个问题。如果按照父母错误的要求行事,势必成为愚孝。所以,孔子主张要“几谏”,即婉转地、温和地加以劝谏。即使一时没有成功,也要保持恭敬不违背的态度,切不可操之过急,更不可心生埋怨。孔子对劝谏的效果并没有格外地重视,而是一再强调劝谏时的态度。归根到底,是要照顾父母的感受,保持家庭气氛的和谐安定。只有如此,家庭成员才能更好地安居乐业,古今皆然。

“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2]137朱熹释“攘”为:“有因而盗曰攘”[6]334。孔子对此事加以评论道:“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2]137无论是否事出有因,“攘羊”都不能评判为正确的行为。孔子并不赞成子告父的行为,而是提出了“隐”的观点。邢昺云:“子苟有过,父为隐之,则慈也;父苟有过,子为隐之,则孝也。”[7]207父子相隐被看成是父慈子孝的表现,因为这是最起码的人情,即朱熹所说的“天理人情之至也”[6]334。父子相隐是人类面对非正常事件时出于本能情感的下意识反应。问题是“子为父隐”之后怎么办?结合前文所述,当事者只有做到“几谏”,方才可以使“隐”在自己做人和父亲做人的双重层面起到实际的意义,也才能真正称为“孝”。

(三)承与祭

孔子说:“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2]7判断一个人是否是孝子,不仅要在其父在世的时候观察他的志向,还要在其父不在世的时候观察他的行为。如果三年未改其父的为人之道、处世之法,那么可以担得起孝子之名。“三年”在此未必是实指,并不是说坚持三年即可称孝,而坚持两年便是不孝,孔子如此言说,还是着眼于子女是否从心中认同父道并能坚守传承下去,“无改于父之道”的深层心理因素是对亲人的敬爱与缅怀之情,这其实是在敬亲的基础上对“孝”的进一步阐发。就实际情况来说,尤其是在现代社会,面对着客观现实条件的复杂变化而对父道适时做出调整也在情理之中。所以,“无改”的关键并不在于外在形式,还是要看父辈的优秀精神传统是否能够在后代手中得到持守发扬。

“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并说“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2]13无论父母生前死后,孔子都重视依“礼”行事。但孔子所说的“礼”并非冰冷生硬的教条,而是强调子女从内心自然流露出来的真情。所以,孔子说“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2]24,只要心中有敬亲念亲的真情实感,外在于人的“礼”的铺张浪费、仪文周到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儒家在重视自然情感的基础上强调“慎终,追远”[2]6,将具有伦理意义的孝道和具有宗教意味的祖先崇拜结合起来,不仅提高了孝的实际效果,也使传统社会实行孝道有显著的成效。

二、“孝”与 “仁”“礼”的关系

孔子及其弟子一再讨论的“孝”不仅与“仁”“礼”等概念构成了儒家思想的核心,也成为千百年来指导中国人政治生活和伦理生活的重要价值原则。《论语》所讲的“孝”并不局限于家庭,而是由于其与“仁”“礼”的密切关联而可推广至社会、至国家,形成“个人——家庭——社会(国家)”的有机统一结构。

(一)“孝”与“仁”的关系

孔子说:“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2]2作为“仁之本”的“孝弟”,在血缘伦理观念中最为重要。个体与父母纵向情感联系的“孝”和与兄弟姐妹横向情感联系的“悌”共同构成家庭伦理关系。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这种基于血缘自然而然萌发的真情被孔子视为“仁”的起点。正如孟德斯鸠所言:“这个帝国的构成,是以治家的思想为基础的。”[8]351这个论断可以在孔子的很多言行中得到进一步确认:“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2]20孔子认为,参政的标准并非限于做官之一端,如果能将孝悌之心推及政治,亦是另一种形式的参政。这种思想在孟子身上得到了更鲜明的体现,他认为“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4]214。孔孟将属于家庭内部关系的孝悌,推及到王道政治,将家与国牢固地统一在一起。《大学》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显然是孔孟这种逻辑的经典化表述,成为历代士人的理想人生进路。又如,孔子曾说:“孝慈,则忠”[2]20“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2]2如此一来,“孝”和“忠”得以统一起来。到了大一统的汉代,统治者更是将“以孝治天下”作为重要国策,作为强化忠的手段,孝的地位不断上升。“汉以后,仁只能保存在少数哲学家的思想中,孝则成为民间最高的道德规范。”[9]55

(二)“孝”与“礼”的关系

孔子对其所生活时代“礼崩乐坏”的现实痛心疾首,以恢复“周礼”为己任。“礼”正是“以血缘为基础、以等级为特征的氏族统治体系”[10]11。孔子以“仁”释“礼”,成为打开中国“轴心突破”大门的第一人。以“仁”释“礼”抓住的关键点便是源于血缘关系的亲子之爱和孝亲之爱。宰我从维护“礼乐”的角度出发,曾对源自殷礼的“三年之丧”表示疑义:“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2]186孔子却认为“予之不仁也”[2]186,原因是“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2]186孔子将“三年之丧”的“礼”直接诉诸子女与父母的爱,将“礼”从外在的约束解释成人心内在的主动要求,“由‘神’的准绳命令变而为人的内在欲求和自觉意识,由服从于神变而为服从于人、服从于自己,这一转变在中国古代思想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10]15。显然,这种转变和突破是以将“礼”的基础归结为亲子的“慈”和爱亲的“孝”而完成的。血缘亲情正是孔子建构其以“仁”“礼”为核心的思想体系的基石。

三、“孝”思想对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的价值和意义

医学生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未来的职业目标是成为一名以救死扶伤为使命的医务工作者。“孝”作为家庭伦理观念,由于其和“仁”“礼”的密切关联而具有了向职业伦理延伸的可能性。《论语》的“孝”思想对当今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的价值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有助于培养医学生的责任心。

无论中西方,人生在世的最基本的任务都是成“人”。中国人是在伦理关系网中确立自我的,成“人”首先便是尽自己的人伦义务,与父母双亲的关系是每个人最早接触到的伦理关系。如果说“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4]238尚偏重于本能自然情感的流露,那么,成年之后,这种本能情感会变成感恩的心理并通过实际行动对父母有所回报。养亲敬亲自不必说,在日常生活中,小到帮助父母分担家务琐事,大到参与决策家庭重大事务,无不体现出人伦的义务和责任。这种责任心实质上是通过家庭角色对自我的一种确证。这种责任心由个体的家庭角色延伸至社会角色,便是对工作认真负责,一丝不苟。这样一来,个体的社会价值通过辛勤的劳动得以实现,自我在社会关系中再一次得到确证。医学作为关乎生命的学问,向来被称为“大道”,张从正在《儒门事亲》跋中云“医道之大尚矣”[11]461、喻昌在《医门法律》自序中云“医之为道大矣,医之为任重矣”[12]1。相较于其他职业,医学的特殊性对医者的责任心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医者必须做到“省病诊疾,至意深心。详察形候,纤毫勿失。处判针药,无得参差”[13]卷一,序例,大医精诚第二,2。我国第四次国家卫生服务调查之“中国医患关系调查研究”中的“患者对医护人员的满意程度”的问卷调查结果如下:“患者对医生不满意的原因依次为:服务态度不好(51.4%),不认真、诊疗时间短(43.2%),开大处方、不必要的检查(23.0%),医术不高、诊疗结果不好(13.5%),病历书写潦草(2.7%),不尊重患者隐私(2.7%)。”[14]154除了“医术不高、诊疗结果不好”外,其余几项引起患者不满的原因均可概括为责任心的缺失。责任心的强弱实质上与医技的高明与否并无必然联系。医疗技术可以通过外在的学习来提高,但是责任心的养成必须靠主体内心的工夫,如果能抱着“人命至重,有贵千金”[13]序,1“见彼苦恼,若己有之”[13]卷一,序例,大医精诚第二,2的态度来看待并且从事神圣的医学事业,做一个具有高度责任心的医者并非难事。因为这不仅是对患者的尊重,更是对自我价值的确证。

第二,有助于培养医学生的敬畏心。

《孝经·纪孝行》云:“孝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15]16无论是居敬、养乐、病忧、丧哀还是祭严,都是“孝”的体现。父母健在,乃人生之一大幸事。要珍惜与父母在一起的每一天,尽心竭力侍奉他们。父母离世,要按照礼节葬祭,因为“殡葬礼仪和对逝者传达的哀敬精神是捍卫社会伦理和生命伦理的一道基本防线。”[16]17“孝”是从父母生前一直延续至逝去之后的。实质上,无论“生,事之以礼”,还是“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2]13,都是对生命的尊重和敬畏。“从终极意义上讲,生命是不可知的,是一条没有出口的隧道,所以生命是值得敬畏的”[17]38。如果说,对生命的敬畏应该是每个个体生命心中都应普遍怀有的情感,那么对职业的敬畏在医学生身上体现得更为突出。医学职业敬畏感指的是医者对于自己所从事的职业的性质、目标、责任和使命所具有的清晰的认识、自觉的认同和恒久的坚守。医学生对医学职业的敬畏心说到底是源于对生命的敬畏心。唐代医家孙思邈将医书命名为《备急千金要方》,原因即在于“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13]序,1,这种对生命和医学事业的敬畏之心是每个医学生都应该植根于心中的。古今中外医学界都十分重视对医学生职业敬畏感的培育,所以才有在中外医学史上熠熠生辉的医学人文教育的经典范本,如《大医精诚》《中国医学生誓言》《希波克拉底誓言》《日内瓦医生宣言》《南丁格尔誓言》……如果医学生怀有一颗对生命和医学的敬畏心,自然会以高度的责任心和耐心面对工作,接待患者。

第三,有助于培养医学生的仁爱心。

孔子通过“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2]2将“孝”与“仁”紧密地联系起来。“孝弟”是“仁”的根本,但是以本能自然之情流露出来的孝亲的情怀并非“仁”的最高境界。由“孝”及“仁”,关键在于“推”的工夫,由爱己推及爱人,由爱亲人推及爱陌生人。中国古代一直有“为人子者不可不知医”的说法,所以,“由孝学医”成为中医文化史上一个十分引人注目的现象。“据对《中医人物词典》收录之6200余位历代名医分析,有813人由儒转医,占13%,其中又有172人因‘孝’的动机而习医,占弃儒行医者21%”[18]52。知名的医家如唐代甄权、元代朱震亨、明代王肯堂、清代吴瑭等,皆因父母生病而习医。需要指出的是,他们“由孝学医”、精研医术并未局限于为父母亲族治病的小爱,而是以“皆如至亲之想”“见彼苦恼,若己有之”[13]卷一,序例,大医精诚第二,2的医者仁心“升华出个体终极性的道德关怀意识”[19]27,推及物之仁至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真正践行了“医乃仁术”的宗旨。很多医家在儒家“三不朽”思想的影响下著书立说,目的并非扬名立万,而是要使医学这门生命之学千古流芳,泽惠百姓。无论是王冰注释《黄帝内经》,欲使“君臣无夭枉之期,夷夏有延龄之望”[20]重广补注黄帝内经素问序一,2,还是吴瑭著述《温病条辨》“使夭札之民,咸登仁寿”[21]汪廷珍,温病条辨叙,3,都体现出民胞物与的医者仁心。“一方面是亲疏有别,另一方面,是四海之内皆兄弟的博大之爱。这就对主体的人格境界提出了更高的要求”[19]24-25。所以,对医学生仁爱之心的培育也就显得格外重要和紧迫。“只要德性主体内心对仁的向往在当下转化为一种切实的行仁的实践,仁就已经在心里了”[22]15。对仁的自觉认同和向往是培养医学生仁爱心的起点,正所谓“我欲仁,斯仁至矣”[2]73。在这一过程中,无论是刘昉所说的“业医者,活人之心不可无,而自私之心不可有”[23]22,还是王肯堂所说的“欲济世而习医者是,欲谋利而习医者非”[23]38,都向我们提示了一条重要路径——“忘”。“忘”作为庄子生命哲学的重要概念,指的是超越名利、地位、钱财、事功等世俗外物对心灵的束缚和羁绊,保持心灵的澄明纯白的状态,这实质上就是一种“审美心胸”。具备了“审美心胸”的医学生,应该会对“仁”有更加深刻的理解和体认,那么仁爱之心的养成自然也会水到渠成。其实仁爱心的培养与责任心、敬畏心的培养是不可能截然分开的,任何一心工夫的养成,都会滋养提升其他二心的境界。

四、结语

唐代医家孙思邈曾在《大医精诚》中提出“大医”的概念,作为一种理想职业人格,同时具备“精”(医技精湛)“诚”(医德高尚)的医者方可被称为“大医”。对于二者的关系,袁枚有一段十分精辟的解析:“记称德成而先,艺成而后,似乎德重而艺轻。不知艺也者,德之精华也;德之不存,艺于何有!”[24]小仓山房续文集,卷三十四,徐灵胎先生传,1915德行是学医、为医的首要条件,只有在成“人”的基础上方可为医。根据我们前文所引的问卷调查结果,对医学生医德即“诚”的教育应该受到高度重视。一颗熔铸了责任心、敬畏心和仁爱心这“三心”为一体的“大医”之心正是“诚”的题中应有之义。养成“大医”之心,一方面靠的是医学生个体基于孝亲之仁心的自觉提升,另一方面需要借助外在养料的润物之功。作为一名医学人文教育工作者,需要在后一方面尽自己的一份心力。从医学人文课程群建设的角度来说,可以尝试通过在《中国医学史》《医古文》等专业基础课中融入相关的课程思政内容,或者积极开设《〈孝经〉精读》《儒家原典精读》《医家传记文学与电影赏析》等选修课的方式促成传统孝道思想对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的引导和浸润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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