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做“喷火龙”的男孩

胡 姣

一、被“喷火龙”操控的男孩

小智（化名），四年级男生，个子中等，体格壮实，和老师交流很有礼貌，思维清晰，不怯生。

小智的班主任反映小智最近情绪很不稳定，经常和同学发生激烈冲突。例如有同学不小心碰到了他，他就一定要推对方一把，最终造成很多同学都不愿意跟他玩。家长反映，小智在家里脾气也比较大，如果爷爷奶奶不顺他的意，他也会通过大哭大闹来达到目的。老师和家长都觉得，小智在情绪稳定时是一个聪明、和善的男孩，但是一旦情绪爆发，就像变了一个人，难以自我控制。

小智是家中的独生子，家庭经济条件较好，从小由爷爷奶奶照顾，爷爷奶奶对他比较宽容溺爱，父母工作比较忙，要求相对严格。

二、“喷火龙”哪里来

对小智的资料进行整体分析，发现小智的情绪问题源自不当的家庭教育。爷爷奶奶的宠溺、妥协塑造了小智通过非理性的方式达到自己目的的行为模式。另外，在小智小的时候，爷爷奶奶害怕他被别的孩子欺负，所以教育小智“别人如果打你，你要懂得保护自己，必要时要反击”。这种观念造成了小智现在只要遇到他认为别人欺负自己，就会动手打回去的行为。

基于以上分析，针对小智的情绪问题，我们设定了以下咨询方案和咨询目标。一是通过心理绘画技术呈现小智的情绪问题。咨询师和小智一起面对情绪问题，将小智的问题行为和小智分离。二是通过合理情绪疗法寻找诱发小智产生激烈情绪的不合理认知，通过辩驳，调整认知。三是通过家庭会谈调整家庭主要抚养者的教育行为，帮助小智形成良好的情绪控制能力。

三、不再做“喷火龙”男孩

1.第1次咨询：建立关系，探寻原因

首次咨询因为是班主任要求小智来的，他比较沉默。在我的共情、倾听和积极关注下，小智慢慢打开了话匣子：“幼儿园时候，我被同学挠破了脸，爷爷说‘以后谁要欺负你，必要时要反击’。现在班上经常有同学有意无意搞自己一下，我实在忍不住，就打回去。老师总是批评我，认为我太斤斤计较了。”当说到和家人相处的状态时，他说：“小时候爸爸妈妈忙于工作都不怎么在我身边。后来上学了，他们对我的要求太严，总是批评我，我难受的时候就会发脾气。”

我引导小智意识到，这种情绪爆发不仅会伤害别人，也会让自己的身心受到影响，小智表示愿意和我一起寻找办法解决问题。于是，我和小智商定咨询目标，并约定下次咨询时间。

2.第2次咨询：巧用绘画，分离问题

经过上一次咨询，小智和我的关系更近了。他相信我是和他一起解决问题的。这一次，我拿出了白纸和彩铅，让他将自己控制不住的那种情绪画出来。小智沉思良久，用红色的彩铅画了一只张开嘴喷火的恐龙。我示意他介绍一下这幅画，小智说：“它就像绘本里的一只恐龙，在它没有到来之前，我的世界是风平浪静的，但是只要它出现了，这种平静就会被打破。它会尽情地在我的世界里发泄着，我想不到任何办法让它停下来。”我让他给这幅画起个名字，他说叫“喷火龙”。于是我们探讨的问题就转变了：“喷火龙”在什么场合会出现？“喷火龙”出现后会让我们有什么行为反应？“喷火龙”在什么情况下会消失？

通过对这几个问题的思考，小智发现每当自己感觉受到欺负、受到不公平待遇的时候，“喷火龙”就会出现。它出现后，自己的行为就不受控制、大喊大叫、打人摔东西等。它会在自己发泄完后消失不见。我问小智，有没有哪一次你觉得“喷火龙”本该出现的，但是最终却没有出现？小智说：“有一次，和我关系不错的男生把我的笔袋碰掉在地上，我没有生气，自己捡了起来。”我问他是什么想法让他没有召唤出“喷火龙”？他说他是我的好朋友，不是故意的。

这一次咨询，我们将小智和小智的问题——“喷火龙”的出没分离开了，一起了解了“喷火龙”的习性和规律。咨询结束时，我给小智布置了一项家庭作业：记录几件最近“喷火龙”出没的事件，当时自己的感受和想法，以及自己作出的行为反应。

3.第3次咨询：改变认知，调节情绪

这次咨询，小智带着家庭作业来到咨询室。他先跟我分享了最近的情绪状态：“很奇怪，最近‘喷火龙’找我的次数变少了。这个星期我只记录了2 件事。”我们一起探讨，小智机敏地发现“喷火龙”的出现跟自己对事件的看法有很大关系。所以，“自己的想法”是控制“喷火龙”的有效途径。在咨询室里，我和小智一起复盘了“喷火龙”出现的场景，以及改变想法之后可能出现的不一样的行为方式。

4.第4次咨询：家庭访谈，巩固行为

最后一次咨询，我特意邀请了小智的家长，一方面了解小智在家的整体情况，另一方面让他们知道孩子的改变离不开家庭模式的调整。我告诉小智的家长，情绪的表达具有信号功能，提醒身边的人满足他的需求。在家里如果孩子每一次都能通过发泄情绪达到目的，那么就会形成一套认知：大哭大闹有用。所以，家庭成员应该在原则问题上保持一致性，要允许孩子发泄情绪，待孩子平静后，和孩子好好沟通，知道他的真实想法。此外，要多花时间在孩子身上，这样当孩子遇到问题才能及时了解孩子的问题。对此，家长们表示认同并愿意有改变。

回访时，班主任和家长纷纷表示小智的情绪问题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同伴关系也得到了很大调整，学习状态也变得积极向上。

四、咨询反思

小智最终战胜了“喷火龙”，他的情绪回归了正常化。所以，孩子在成长中出现问题的时候，我们要和孩子站在一起“打败”问题，而不是和问题“站”在一起指责、打击孩子。只有这样，孩子才会有强大的力量对抗问题，修复自身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