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五年我国德育研究热点问题述评——基于《教育研究》杂志相关文献的分析

■文/姜渝

德育研究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热门的课题,德育研究作为探索德育规律的科学活动，广大研究者和德育工作者,分别从德育内容、德育模式、德育问题、德育方法等层面的理论与实践进行研究，开启了多元化、全方位探索德育之路，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通过对2017～2021年度《教育学》转载论文的整理与分析，笔者将《教育研究》2017～2021年德育研究热点问题分为历史发展、现状评述、发展前景预测三个部分进行综述。其中主要从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探讨成为新时代德育研究的新课题，德育研究理论层面和实践层面的主要成就，学校德育研究，德育的多元化、全方位研究以及目前我国德育研究的不足等角度进行综述。

一、历史发展

我国的德育研究大致经历了以下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德育研究的科学化探索（20世纪80年代）。随着改革开放，我国工作重心的转移也带动了德育价值观的转向。德育研究的主题也从德育为无产阶级斗争服务转向了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这一时期的德育研究奠定了德育学科的理论基础，引发了对德育本质、德育功能、德育人性化的研究，不仅具有建构独立德育学科的建设性价值，也具有德育原理的奠基性价值。

第二阶段是德育研究的人性化追求（20世纪90年代）。德育研究从科学化探索走向人性化追求的原因：一是当时社会计划经济到商品经济和市场经济的转型带来的冲击；二是德育理论界对德育本质和功能的创新性认识；三是思想界和学术界关于人道主义的争论。在德育现代化的召唤下，西方道德教育的理论与实践被大量引介到中国，如道德认知发展理论、价值澄清理论、建构主义德育理论等，成为德育人性化、现代化的思想资源与历史镜鉴。

第三阶段是德育研究的本土化建构（2000年至今）。进入21世纪，我国经济、社会、教育、文化发生着巨大变化，德育研究不断回应本土性需要，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吸取思想资源，促进了德育研究的本土化建构，表现在：第一，推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研究；第二，加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研究；第三，立足于中国德育实践产生多种德育理论流派。德育研究立足中国国情与教育实践，努力建构本土化的德育思想理论，成为中国德育学术发展历史上的鼎盛时期。

二、现状评述

（一）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考察成为新时期德育研究的新课题

立德树人，是党的教育方针的重大理论创新。党的教育方针一贯强调“全面发展”，从党的十七大强调“德育为先”再到党的十八大把“立德树人”作为学校教育的根本任务，将“立德树人”定位于“全面发展”之上，或者用“立德树人”统率“全面发展”，这是党的教育理论创新的最新成果。立德树人揭示了道德建设与人民群众全面发展的辩证关系，强调了道德建设在促进和保障人民群众全面发展中的作用。

（二）德育研究理论层面和实践层面的主要成果

1.德育原理形成了较为完整的理论体系。我国经过努力已经建立了自己的德育理论体系，这是因为我们理性地看待和处理了中国传统的德育文化和西方的德育理论。例如，我国提出要实现传统德育的创造性转化，包容、自信地学习国外的德育理论，从单方面、盲目地效仿国外的德育理论到提出了德育研究的中国化，确立了本土化的德育理论，促进了德育原理的逐步成熟。

2.德育领域的制度化建设逐步完善。德育领域的制度化建设由弱到强，表明德育研究得到了社会的支持和认可。德育研究共同体日益壮大，除成立全国德育学术委员会等专业学术组织外，还成立了多个专业的德育研究机构。

3.德育实践的影响力增强。德育研究具有很强的实践性和时代性特征。面向社会现实，关注德育实践，是德育发展最重要的理论素质。德育研究人员积极参与国家政策制定，引领中小学德育改革。例如，他们主持修订义务教育阶段国家德育新课程标准、主编德育教材、开展学校德育工作诊断、通过大学与中小学合作推进学校德育深度变革等。在德育理论研究的推动下，我国学校德育由阶级化、政治化的德育走向科学化、人性化、生活化的德育，由大公无私的圣贤伦理转变为追求社会正义和社会关怀的公正伦理，从封闭式德育走向开放性德育，从学校德育孤岛走向学校、家庭、社会相互支持的合力德育。

（三）学校德育研究

1.大中小学德育一体化建设的理念与实践路径。立德树人必须贯穿学生学习的各方面和学生成长的全过程。德育纵向一体化主要指大中小学德育的衔接关系，应该实现三个阶段自下而上、由浅入深、循环上升和有机统一。德育横向一体化主要是指德育在多种方式和多种方面上的全面综合发展。“学校、家庭、社会”一体化的本质是将立德树人的理念从教育系统延伸到全社会，统一各学科的德育教育理念。

多位学者提出了“具身德育”理论，强调德育的特殊性、自主性和实用性，将德育应用于现实生活和具体情境中。还有一些研究者提出了一种新的德育形式——形象德育，形象德育是一种不同于教学思维的新型德育形式，是一种以具体的形象为基础，对人进行教育、塑造和提高的思想道德教育。形象德育具有直观性、感染性、体验性、示范性等特点，本质是用形象来照亮思想，是形象化与思想的统一、形式与内容的统一、主客观的统一、共同体与个体的统一、共性与个性的统一、理性与感性的统一。一些研究者提出了经验德育的概念。经验德育是学者们通过提炼和阐释杜威德育经验思想而提出的概念。经验德育强调对道德的理解和对人的真实情况和成长经历相关的道德评价。经验德育以经验为基础，鼓励个人道德教育和道德成长。经验德育实践应考虑学生的价值观，以促进价值判断为主要任务，将日常价值事件视为内容或机会的媒介，接受基于价值的建议，以跨学科交流为主要方法。

2.思想政治理论课新坐标：一体化与课程化。一是思想政治课是教育时代的关键课程。通过开设思想政治课，可以更好地了解学生思想政治素养和道德素养的总体情况。当前，思想政治课建设面临新的问题和挑战：人们对思想政治课重要地位的认识还不够；思政课内容不够生动鲜活；思想政治课评价体系和支持体系不完善；等等。

二是完善思想政治课一体化的横纵坐标。第一，教师要构建纵向、综合、系统、连贯的大中小思想政治课程体系。教师要考虑到不同年龄阶段的学生在各个教育阶段的不同特点、思维发展和人格发展的特点，具体化落实立德树人的总体目标。第二，教师要有意识地加强课程薄弱环节的设计，推动中小学思想政治活动、教育活动和课程系统化，切实加强高等学校思政课专业化建设，提高思政课专业水平和教学质量。

三是使课程化成为思想政治课的横坐标。这意味着学生的思想政治教育不仅是思想政治课需要解决的问题，而是在所有学科和课程中都应该融入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容，切实履行思想政治教育的职能。

（四）我国德育研究的不足

1.学科视野相对封闭。德育理论的研究者指出，道德是社会行为，忽略道德行为的生物学基础，会导致对哲学和伦理学领域的相关德育理论关注过多，而在心理学、生物学、人类学、社会学、经济学等学科中的相关德育理论关注较少。

2.德育研究的实践反思。德育面临重规则轻德性的问题。德育目标的实现重在落实德育内容，而不是过多地关注学生的道德行为和结果，这会导致学生在面对现实生活中的道德与伦理问题时依然迷茫、手足无措，也就无法实现内在精神的统一性，这样无法真正帮助学生解决人生伦理问题。

3.缺失对教育重大问题的道德审视。在教育政策领域，德育研究者需要反思教育政策，政策的合法性是在政策制定中研究者必须考虑的内容。从教育改革的角度来看，德育研究者应该批判教育行为的伪改革，将道德标准作为衡量指标的一个重要方面。

三、发展前景预测

（一）德育研究走向综合、多元化

德育研究者需要以更广阔的学科视野，及时将生物学、心理学、人类学、政治学、社会学、经济学等人文社会科学的研究成果纳入系统化的研究中；在德育领域的理论与学术对话活动中，应该有意识地邀请这些领域的研究人员和从业人员，以此来促进教育研究学科基础的走向多元化；应着眼于国际交流，审视德育发展趋势，积极参与国际科学家的学术对话，加强多元文化意识和国际理解教育领域的研究。

（二）实现理论与实践的高度融合

学校德育的实践与理论研究之间存在问题不同、话语体系不同的现象，因此没有共同的语言和相互认同。虽然研究人员将理论研究转化为实践成果，但仍要实现理论与实践的深度融合。学校德育的改革与实践，迫切需要形成以下四个意识：一是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意识，学校德育的效果和改革改进成果的取得，需要改革者和行动者自身的决心和毅力，并始终如一；二是文化取向的选择和反思价值意识的选择，应明确指出从参与到正确的文化自我意识的转变；三是实事求是的学校情况和学习情况意识，把办学条件和学习体验作为学校德育改革的出发点和突破口；四是专业和课程意识，规划和实施有效的德育目标，具备整体的德育理念和专业的课程意识。

（三）逐步建设高品质、高质量的学术共同体

目前一些德育研究者提出的观点缺乏理论支撑、吸引力不强、特征不够明显，这需要他们对特定的德育课题不断深入研究，多发表高水平文章，不断更新学术观点。虽然我们已经有了一些德育理论流派，如生活德育理论、制度德育理论等，但还需要更多的理论论证和更系统的实践检验，以加强理论研究的交流，促进道德教育的发展。

目前德育研究在学科教学、学术争鸣、人才培养和引领实践方面取得了显著的成就，初步奠定了反映时代精神的德育理论体系，形成了各具特色的德育学派。德育研究的学术逻辑体现在学科信念、价值取向、发展路径和方法选择上，具体体现在学科独立与学科依赖、集体主义与个人主义、西方化与中国化的相互作用、科学主义和人文主义之间的博弈。但德育研究也存在知识体系相对陈旧、学科视野相对封闭、对基本教育问题缺乏道德审视等方面的不足。未来德育研究必然走向融合化和多元化，在德育研究者的努力下，实现理论与实践的深度融合，打造高质量的研究共同体，建立基于中国模式的德育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