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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实践与启示
——国内外比较研究*

2022-03-02李文文王夏伟瀚何欣宇

图书馆 2022年12期
关键词:图书馆措施素养

李文文 陈 雅 王夏伟瀚 何欣宇

(1.金陵科技学院人文学院 南京 210038;2.南京大学信息管理学院 南京 210023)

1 引言

近年来虚假信息借助网络得以广泛传播,严重影响了正常的社会秩序,极大危害了公众生活与信息生态环境[1]1-8,虚假信息治理已成为当前网络空间治理的重要内容。特别是在社交媒体环境中,受“负性偏向(Negativity Bias)”作用影响[2],虚假信息的传播速度更快、传播范围更广,所造成的负面影响也更为严重。加之社交媒体中虚假信息的传播形式日益多样化,短视频、图片等传播形式也给虚假信息的识别与治理增加了难度。此外,由于公众对虚假信息的判断会受到社交网络中情感因素的干扰[3]1-11,也给当前虚假信息治理与健康网络环境构建带来了巨大挑战。

当前,后真相(Post Truth)与真相衰退(Truth Decay)给公众信息甄别与评估带来了新的挑战,特别是新冠肺炎疫情时期,与疫情相关的虚假信息严重影响了正常的社会秩序与公众生活,疫情相关虚假信息的治理获得了全球关注[1]1-8,国内外不同机构与行业通过发挥自身优势积极参与到虚假信息治理中。近年来图书馆在虚假信息治理中发挥的教育与服务功能逐渐被认可,虚假信息治理成为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创新与服务转型的重要推动因素[3]1-11。国外较早意识到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重要性,并发布了相关规定,以帮助用户识别虚假信息,如IFLA的How to Spot Fake News和How to Spot Fake News: COVID-19 Edition[4]。相较而言,国内图书馆在此方面起步较晚,相关制度、实践措施仍不完善,因此需要充分调研国内外相关实践,并通过比较分析发现不足,为后续实践的开展提供参考依据。

2 相关研究

国外研究对于虚假信息(information disorders)的定义较为多样化,常见的称谓有fake news、misinformation、disinformation、rumor等。其中,fake news指以真实新闻为幌子所发布的虚假新闻[5];misinformation 主要指错误信息,无关有意传播或无意传播[6];disinformation 指有意误导或有偏见的信息[7];rumor则主要指真实性未经确认的、广泛流传的信息[8]。同样,国内关于虚假信息的定义也尚未统一。比如戴柠卉[9]基于《刑法》将虚假信息定义为与真实信息不相吻合的信息,包括没有任何依据的虚构信息和有相应依据并依其改编的信息,侧重于具有误导性的信息内容;赵雪[10]认为虚假信息可能是存在误导意图的错误信息,也可能是通过偷换概念、断章取义等方式对真实信息进行加工或者完全捏造的具有误导性的信息,侧重于传播虚假信息的行为意图;陈美华和王延飞[11]提出虚假信息在不同社会发展阶段受关注的侧重点不同,在一定语境下可以相互转换,当前应该更加关注具有误导功能特征的虚假信息(disinformation)。纵观国内外定义,笔者提炼出虚假信息的两个共性特征,即信息内容的不真实性与传播目的的误导性。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修正案(九)》规定,编造虚假的险情、疫情、灾情、警情,在信息网络或其他媒体上传播,或者明知是上述虚假信息,故意在信息网络或其他媒体上传播,严重扰乱社会秩序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12],将虚假信息的传播与治理上升到了法律层面。其中,虚假信息治理是指政府、社会、网民等主体以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根本,针对故意误导或带有偏见的不真实信息,在其职责和权限范围内采取一定措施,以遏制不真实信息的传播蔓延、减轻或消除其危害性及误导性,最终促进社会秩序良性运行的协同性行为[13]。鉴于虚假信息传播带来的诸多负面效应,欧盟委员会于2018年制定了《欧盟反虚假信息行为守则》(Tackling online disinformation: a European Approach),阐述了虚假信息传播的复杂性,倡导多方合作抵制虚假信息传播[14]。随着信息技术与媒介的发展,虚假信息治理难度日益增大,需要政府、公众、媒体及图书馆等多主体共同参与到虚假信息治理中。当前,已有不同领域学者基于各自的研究视角对虚假信息治理进行了探索,如计算机领域相关研究是通过信息技术的应用对虚假信息进行识别,传播学领域则多基于虚假信息的传播规律来探索如何对虚假信息引起的网络舆情进行引导。在此过程中,图书馆也积极尝试通过提供可靠信息、虚假信息识别指导等措施,发挥其在虚假信息治理中的指导作用(leadership role)。

国外研究主要是围绕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目标定位进行,大体可以分为两类:一类倾向于以任务为导向的实践措施(task-oriented strategies),如基于权威性的资源评估(authority-based source evaluation);另一类则倾向于批判性思维(critical thinking approach),如后真相时代公众面对虚假信息的情感反应(emotional-based reaction)[15]。还有部分研究聚焦于当前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主要措施与问题,如Lim[3]1-11通过对21个图书馆网站的LibGuides进行网络调研与内容分析,指出了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存在的不足,包括对虚假信息内容与形式的界定不统一、对用户应对虚假信息心理因素的分析不够深入等。Revez与 Corujo[16]1-9基于文献调研提出了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实践类型体系(categorization of library practices against fake news),包括来源评估(source evaluation)、信息素养(information literacy)、信息传播(dissemination)、创新型信息素养(out-of-IL-box)4类。国内研究则主要集中在对国外经验的介绍与优化方面,如蒋金艳[17]、王雁等[18]介绍了美国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经验及对我国的启示与建议;宋钧玉和孟祥保[19]3-11提出参与虚假信息治理是图书馆社会价值的体现,从信息资源建设、信息素养教育、虚假信息鉴别方法三个方面归纳了大学图书馆虚假信息治理的实践措施,并从资源、服务、生态三个维度构建了虚假信息治理的策略框架;周雅琦等[20]通过调研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图书馆微信公众号所发布的虚假信息相关推文,分析了当前我国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主要措施与存在的问题。

综上所述,目前虚假信息的传播与治理工作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图书馆作为公共文化与服务机构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相较于国外多样化并且持续升温的研究趋势,我国相关研究仍集中在经验介绍与建议策略方面,对国内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实践的探索缺乏系统深入的剖析。因此,笔者认为有必要对国内外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实践措施进行深入调研与比较分析,由此发现国内外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水平的差异,进一步明晰我国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实践的优化方向,充分发挥图书馆在网络舆情引导与虚假信息治理中的作用。

3 国内外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政策调研

政策作为指导实践的导向,对实践的开展具有重要意义。笔者通过调研国内外的相关政策,为后续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实践调研奠定了基础。国外图书馆界较早具备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意识,并发布了相关文件来鼓励和保障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比如美国图书馆协会(ALA)于2005年6月通过了Resolution on Disinformation, Media Manipulation & Destruction of Public Information,反对基于政治目的使用虚假信息、控制媒体信息等行为[21],这是图书馆领域最早明确关注虚假信息治理的政策文件。2017年ALA通过了New Resolution Addresses Accurate Information and Media Manipulation,鼓励其成员馆与新闻机构合作,共同致力于提高公众鉴别虚假信息的能力[22]。2021年 ALA发布了State of America's Libraries 2021 Special Reports:COVID-19,通过介绍新冠肺炎疫情背景下儿童图书馆(ALSC)应对虚假信息的经验,进一步明确了图书馆在应对虚假信息中的职责与作用[23]。国际图联(IFLA)于2018年 颁 布 了IFLA Statement on Fake News[24]和How to Spot Fake News[25],号召各类图书馆参与到公众数字素养提升与虚假新闻治理的实践中。美国大学与研究图书馆协会(ACRL)也发布了2018 Top Trends in Academic Libraries,进一步强调了高校图书馆在虚假信息治理与用户信息素养提升中的重要作用[26]。

尽管国内已明晰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具有重要意义,但仍未有相关规定出台,相关实践的开展缺乏本土化制度与规范的指导,大多是参考国外规章。比如清华大学图书馆员王媛在个人微信公众号发布了《如何快速识别疫情新闻中的信息真假》,介绍了IFLA的How to Spot Fake News,并据此提出了疫情相关虚假信息的甄别方法;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的黄雨婷博士综合IFLA和ACRL等相关指导文件中有关评估信息源的权威性、信息内容的准确性、健康信息的特殊性、避免分享未经核实的信息等内容,提出了重大突发公共事件中相关虚假信息的甄别方法[27]。

4 国内外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实践调研

本研究实践调研的框架是基于前期文献调研而设计。已有文献基于调研提出了实践措施分类标准,如Revez与Corujo[16]1-9提出source evaluation、information literacy、dissemination、out-of-IL-box共4类 实 践;Herrero-Diz和 López-Rufino[28]1-11提出catalogue、checklist、face to face seminar、workshop等14类实践;宋钧玉和孟祥保[19]3-11提出信息资源建设、信息素养教育、虚假信息鉴别方法共3类。为进一步提高实践调研框架的适用性与兼容性,文章依据加涅提出的九大教学事件[29]304-320,并结合实践调研情况,将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实践措施概括为知识科普型措施、辅助保障型措施、方法指导型措施、思维技能型措施。具体表现为:图书馆通过科普虚假信息的相关知识激发用户意识,通过提供信息核实工具保障用户获取真实信息,利用科学方法指导用户识别虚假信息,通过信息素养教育培养用户应对虚假信息的批判性思维与综合素质。

4.1 知识科普型措施

知识科普型措施旨在提高图书馆用户对虚假信息相关概念及其负面传播效果的认知,主要通过图书馆网站专栏向用户介绍虚假信息的定义、特征、种类及传播危害等内容,提高用户防范虚假信息的意识(raise awareness)。通过对虚假信息相关知识的科普,使图书馆用户注意到虚假信息的存在及其危害。国外图书馆大多在网站LibGuides中单独设立了Fake News专栏,内容包括“what is fake news”“what kinds of fake news exist”“what's wrong with fake news” 等[36]。目前国内尚未有图书馆在官方网站设置有关虚假信息的固定专栏,但有部分图书馆通过官方微信公众号发布了与虚假信息传播危害相关的介绍性文章。如浙江工业大学图书馆发布的关于朋友圈虚假信息传播特征的推文,旨在提高图书馆用户对朋友圈虚假信息的关注度与重视度。

4.2 辅助保障型措施

辅助保障型措施主要指通过提供可靠的信息资源评价工具来保障图书馆用户获取信息的可靠性。在此类实践中,国外图书馆充分发挥了其作为信息中心与服务中心的作用,一方面通过自身丰富的信息资源保障了用户所获信息的可靠性、真实性;另一方面,在信息资源评价方面,其主要是通过提供Factcheck、RADAR、CRAAP等信息资源评估工具来辅助用户验证信息的可靠性[37],帮助用户甄别媒体报道中的偏见观点,进而获得可靠资源。如乔治亚州立大学图书馆提供了新闻来源核查网站(Fact Checking Sites)、评估工具(Evaluation Tools)、新闻偏见信息图表(News Bias Infographics),以此辅助用户对新闻来源、新闻真实性进行评估,避免他们受社交媒体上一些新闻报道中的媒体偏见的影响[31]。国内图书馆的辅助保障型措施主要以发布辟谣信息为主,如国家图书馆针对网络流传的“新东方精品课程可免费通过国家数字图书馆访问”发布了辟谣信息,以避免用户受虚假信息的影响。

4.3 方法指导型措施

方法指导型措施以指导用户识别虚假信息、应对虚假信息为主要目的。其中,国外图书馆基于New Resolution Addresses Accurate Information and Media Manipulation、IFLA Statement on Fake News、How to Spot Fake News等规章内容,开展了相关实践并指导用户识别虚假信息。部分图书馆还基于网络信息可信度评估提炼出新的虚假信息识别方法指南,如康奈尔大学设置了“Recognizing Fake News”和“Spot Fake News”专栏,以指导用户从来源网站、表述用语、生成作者等角度入手识别与应对虚假信息[32]。国内图书馆界则以介绍IFLA的How to Spot Fake News为主,聚焦新冠肺炎疫情这一特定情境下的虚假信息识别。比如清华大学图书馆员王媛在其个人微信公众号介绍了IFLA的How to Spot Fake News,并据此提出了识别疫情信息真假的方法;武汉大学黄如花教授聚焦新冠肺炎疫情中虚假信息识别的重要性,通过案例讲解了识别疫情相关虚假信息的策略[38]。

4.4 思维技能型措施

思维技能型措施旨在培养用户的批判性思维习惯,致力于用户批判思维与综合技能的养成。笔者经调研发现,国外图书馆界已经意识到传统信息素养教育的限制,正逐步探索结合新情景、新的信息传播环境拓展ACRL框架,拓宽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新场景与新手段,推动信息素养教育从“以获取多样化信息源为焦点的任务导向型(task-oriented strategies)”转向“批判性思维与技能培养(critical thinking skills)”[33]。如乔治王子社区学院图书馆的“Critical Thinking & Information Literacy”专栏,将批判性思维界定为“积极与熟练地概念化、应用、分析、综合或评估各类来源信息的信念与行动指南,是核实、质疑、分析各类信息的过程”[34]。此外,图书馆可尝试开展多情境下的信息素养教育,重视非学术环境下虚假信息的识别,培养用户的元素养、媒介素养等综合型技能,倡导图书馆与记者、媒体、出版机构合作,构建虚假信息治理体系,共同应对虚假信息[28]1-11。如ALA Public Programs Office与伊利诺伊大学厄巴纳-香槟分校(University of Illinois at Urbana-Champaign)信息科学学院合作主办的网络 研 讨 会“Post-Truth:Fake News and a New Era of Information Literacy”,聚焦后真相时代的虚假信息治理与信息素养教育[35]。

(2)采用正交法对中间体合成条件研究得出了最佳实验条件为:n(芥酸):n(N,N-二甲基丙二胺)=1∶1.5,合成反应温度为135℃,反应时间8h,催化剂用量为0.25%,搅拌速率为 50 r·min-1。

当前国内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仍以学术情境下文献的获取与利用为主,仅有少数课程涉及对日常生活中虚假信息的甄别,如武汉大学《信息检索》慕课,介绍了“识破骗局”“假基金与股票”“学术骗子”等内容。也有少数图书馆开始注意到批判性思维在虚假信息识别中的重要性,如吴卫华和孙会清[39]介绍了美国纽约城市技术学院(New York City College of Technology)图书馆开设的“Research and Documentation for the Information Age”批判性思维必修课,该课程旨在培养学生的批判性思维能力,使其具备主动学习、处理复杂问题的能力。清华大学图书馆在2016年邀请钱颖一教授开展了题为“谈批判性思维与创造性思维”的真人图书馆活动,将批判性思维培养作为通识教育的重要内容进行阐释,强调批判性思维在科学研究中的重要性[40]。此外,国内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的内涵与外延在不断拓展,数据素养、元素养等也逐渐被提及[41]。

5 国内外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措施的对比与启示

5.1 对比分析

普及率不同。目前国外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普及率较高,尤其是知识科普型措施,多数国外图书馆都在LibGudies中设立了虚假信息科普专栏,而国内图书馆则多在新冠肺炎疫情背景下,通过图书馆官方微信公众号推送相关科普信息。在辅助保障型措施方面,国外图书馆提供了信息资源可靠性评估工具,辅助用户开展虚假信息识别工作,国内图书馆则鲜少涉及信息核查相关工具,而是多采取发布针对性辟谣信息的方式。在方法指导型措施方面,国外多数图书馆都引入了虚假信息识别手册,指导用户从信息源、内容等角度识别虚假信息,国内只有少部分图书馆开设了虚假信息识别方法相关的讲座,且内容主要是对IFLA的How to Spot Fake News的介绍。在思维技能型措施方面,国内外图书馆均以信息素养为主,但国外图书馆日益重视对信息素养教育内涵与应用场景的拓展,探索重构信息素养框架,而国内图书馆对此的关注度尚且不高。总体来看,国内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覆盖率、普及率仍有待提升。

丰富度不同。笔者通过调研发现,国内外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实践措施在类型的丰富度上存在一定差异。国外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实践措施较为多元化,内容涵盖科普虚假信息知识、提供可靠信息资源评价工具、提供虚假信息识别方法与指导、培养批判性思维与内在技能等,可提高用户应对虚假信息的综合能力。国内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实践类型则多集中于传统信息素养教育,虚假信息相关的知识科普型、虚假信息识别工具与方法类的措施较为欠缺。此外,国内外图书馆在实施特定类型治理措施方面也存在一定差异,比如在辅助保障型措施方面,国外图书馆为用户提供了可靠的信息资源及多样化的评估工具,而国内则主要是针对特定事件进行辟谣。

侧重点不同。国内外图书馆在四类治理措施的侧重点上各有不同。总体来看,国外图书馆关注虚假信息知识科普、核实工具辅助、识别方法指导、用户自身批判性思维与技能培养的综合使用,即通过知识科普增强用户识别意识,通过提供辅助性工具、指导方法以保障用户能获取可靠资源并识别虚假信息,同时注重不同情景下用户教育的开展。国内图书馆则重点关注用户信息素养的培养,对于其他类型实践的开展则较为分散。在特定类型治理措施上,国内外的侧重点也不同,比如国内外图书馆都较为关注思维技能型措施,国外图书馆侧重于顺应媒介环境变化,调整信息素养教育的场景、内涵,关注信息素养教育与媒介环境的融合,引入了元素养(meta literacy)、媒介素养(media literacy)、数据素养(data literacy)教育,同时强调对公众内在心理与情感的关注,以重构信息素养框架。而国内图书馆则重点关注学术情境下的信息素养教育,缺乏对不同媒介环境下综合素质与技能的探索。

跨部门合作程度不同。目前国外图书馆界已经意识到跨部门合作的重要性,注重加强图书馆与政府、媒体等机构的合作,特别是在实施辅助保障型措施、方法指导型措施及思维技能型措施的过程中,都存在一定程度的跨机构合作,如New Resolution Addresses Accurate Information and Media Manipulation提出图书馆要与新闻机构合作,共同提高公众虚假信息鉴别能力。跨部门之间的合作可丰富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环节与实践类型,进一步发挥图书馆在虚假信息治理中的积极作用。国内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时则较少涉及跨部门合作,相关实践措施多由图书馆这单一主体开展,对虚假信息治理不同环节的融入程度不足,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实践范围与内容。

5.2 对国内图书馆的启示

5.2.1 强化参与意识,多层面提高普及率

在信息匮乏时代,图书馆以辅助用户获取信息为主要职能。网络时代,信息量激增,信息来源与渠道更加丰富,图书馆职能也从保障信息获取转向从海量信息中获取可靠信息,虚假信息传播已成为图书馆有史以来面临的最大挑战(the most difficult and vital challenge in library history)[42]639。图书馆应通过创新服务帮助用户从海量信息中获取可靠信息,在虚假信息治理中发挥积极作用,进一步强化自身的功能与社会定位。近年来国外图书馆对虚假信息治理的重视度与普及度较高,而国内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实践尚未得到普及,相关实践的频次和周期不固定,缺乏系统化、体系化的措施。据此,笔者认为国内图书馆要强化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意识,从制度层面保障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全方位提高我国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普及率。

综合国内外对虚假信息的定义,图书馆有必要面向用户群体开展相关知识科普,提高用户对虚假信息及其传播危害的认知,引起用户对虚假信息的关注与重视。在辅助保障型措施方面,图书馆要简化工具使用方法,加大对信息可靠性核查工具及其应用的推广,将此类工具与特定场景结合,并直观、具体地呈现给用户,真正做到大众化普及;在方法指导型措施方面,图书馆可以定期开展专题讲座,结合社会热点事件进行方法指导,如疫情、自然灾害等突发公共事件情景下的虚假信息识别,同时提供针对图片、视频、文字等不同类型虚假信息的识别方法,最大程度提升虚假信息识别方法的适用性与实用性;在思维技能型措施方面,图书馆要推动信息素养教育与通识教育、专业教育相结合,创新信息素养教育内容与形式,在传统信息素养教育的基础上注重媒介素养、数据素养等复合型素养的常态化培养,使用户具备批判性思维与识别技能。

5.2.2 拓展实践类型,采取多元化治理措施

当前国外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实践措施类型较为多元,已经初步建立了从意识提升到资源保障、方法指导与技能培养的系列实施体系。相对而言,国内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实践较为单一,需进一步优化以应对在当前复杂网络环境中虚假信息传播造成的新问题。近年来公共事件频发,危机传播情境加剧了信息的不对称性与用户的不确定性,加大了用户识别虚假信息的难度,给虚假信息的识别与治理带来了新的挑战。图书馆所采取的不定期开展讲座或推送微信文章等分散性措施,已无法满足当前网络环境下用户应对虚假信息的需求。据此,我国图书馆要拓展虚假信息治理的实践类型,针对不同类型的虚假信息提供针对性识别工具、方法及多元化的虚假信息治理手段。

依据加涅的教学理论[29]304-320,首先要引导用户树立应对虚假信息的意识,通过设置常态化虚假信息相关知识科普专栏,提升图书馆用户对虚假信息及其传播危害的认知与重视程度——唤起用户兴趣(Gaining attention)、提示目标(Informing learners of the objective)、唤起记忆(Stimulating recall of prior learning)。之后,结合用户日常生活情景中的典型案例,为用户提供虚假信息识别工具、方法等保障与指导,进一步帮助用户掌握识别虚假信息的方法——呈现刺激(Presenting the stimulus)、提供指导(Providing learning guidance)。在此基础之上,再结合当下网络环境、信息环境、技术环境的特征,优化用户内在批判性思维与能力的培养内容与形式,使其具备应对新环境下各类虚假信息的终身技能——展示行为(Eliciting performance)、给予反馈(Providing feedback)、评定结果(Assessing performance)、学习迁移(Enhancing retention and transfer)。

5.2.3 以需求为导向,重构信息素养教育框架

笔者通过调研发现,信息素养教育仍是当前国内外图书馆应对虚假信息的主要手段。随着网络虚假信息的广泛传播,近年来ACRL倡导图书馆积极创新信息素养教育的内容与形式,培养用户掌握更加多元化的信息技能(Individual's ability to locate, evaluate and use information effectively),以 应对新环境下的虚假信息传播[42]639-658。数字时代,个体在应对虚假信息传播中的作用日益凸显,个人媒介与信息素养(Media and Information Literacy ,MIL)被UNESCO确定为个体应对数字时代虚假信息传播的核心与必备技能之一[43],包含媒介素养、信息素养、数字素养等一系列素养。国外图书馆在传统信息素养教育的基础之上,拓展了信息素养教育的场景,同时引入元素养、媒介素养丰富了信息素养教育内容,推动信息素养教育从单一技能培养转向批判性思维的培养,重构信息素养教育的框架。而国内图书馆仍以传统信息素养教育为主,以提高和保障信息获取与利用能力为导向,开展学术情境下的信息素养课程或讲座。

鉴于此,本研究认为我国图书馆在参与虚假信息治理过程中应更加注重信息素养教育的应用场景、内容及目标的拓展与创新。可以美国佛蒙特大学两阶段的信息素养课程体系为参考:第一阶段为信息素养教育的入门基础,该阶段需要达到的学习目标是培养信息检索能力;第二阶段主要是培养用户判别信息可靠程度的能力,该阶段的学习目标包括能够批判性地评估信息来源,并且根据书目信息判别来源是否可靠等[44]。我国图书馆在改革信息素养教育时可以借鉴此思路,构建分阶段、分目标、分层次培养用户的特色化信息素养教育体系,通过为每一阶段课程设置相应的学习目标与技能,培养用户的批判性思维与终身技能。此外,图书馆还要关注日常生活情境下的信息素养教育,同时强化对危机传播情境下用户虚假信息识别与治理能力的培养,进一步夯实用户应对各类虚假信息的能力。

5.2.4 推动跨界联动,构建全流程治理体系

由于虚假信息传播涉及诸多因素,加之信息技术、网络环境与媒介飞速发展,虚假信息传播流程愈加复杂,加大了虚假信息治理的难度,任何组织和个人都无法单独应对虚假信息的传播。当前我国图书馆界跨部门之间的联动较少,图书馆、用户、网络平台等尚未形成多元合作的虚假信息治理体系。依据传播学经典的5W理论,遏制虚假信息传播可以从传播主体、受众、媒介等不同维度入手,因此,需要图书馆加强与政府部门、新闻媒体、网络平台的沟通与合作,从虚假信息生产、传播、利用等不同环节开展虚假信息治理工作。在此过程中,各部门要在虚假信息传播的不同环节中发挥各自的优势,通过跨界联动,共同开展虚假信息治理工作,提高虚假信息治理的覆盖面与治理成效。

图书馆要加强与政府、用户的交流,开展虚假信息知识科普进社区、进校园等活动,并在社区与校园的公告栏等位置设置识别虚假信息的宣传海报,扩展科普宣传的覆盖面,凭借图书馆自身在当地社区的良好公信力达到科普虚假信息相关知识的目的。充分发挥图书馆在虚假信息甄别方面的优势,鼓励馆员参与大众媒介信息传播中的虚假信息核实工作(fact-check flag),辅助用户识别虚假信息。同时通过政府官方媒体账号推广虚假信息识别方法,进一步拓宽辐射面,提升影响力。推动思维技能型措施的实施,将批判性思维教育贯穿日常生活、学习以及工作等不同场景,拓宽媒介与信息素养教育的应用面。此外,要强化政府在虚假信息治理中的导向作用,通过制定相关法规来指导虚假信息治理工作的开展。政府、媒体、媒介与图书馆要在虚假信息治理中坚持以共同目标为导向,通过跨部门优势互补与功能融合,形成以多元主体、多元服务、多环节治理为基本框架的虚假信息治理体系,从整体上提升我国虚假信息治理成效。

6 结语

图书馆作为文化与教育中心,应在虚假信息治理中发挥重要作用。相较于国外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实践,国内图书馆对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关注时间较晚,相关服务与措施仍不够成熟与完善,还需充分挖掘图书馆在虚假信息治理方面的作用。因此,笔者认为有必要通过对国内外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实践进行调研与比较分析,明确未来我国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发展方向,进一步完善虚假信息治理体系与功能。据此,本研究对国内外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的措施开展了调研,并将之提炼为知识科普型、辅助保障型、方法指导型、思维技能型四类,进一步比较分析了国内外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实践的差异,从提高普及率、丰富实践措施类型、重构信息素养教育框架、构建跨部门合作的全流程治理体系四个方面为优化我国图书馆参与虚假信息治理实践提供了参考,以期充分发挥我国图书馆在虚假信息治理中的作用。

(来稿时间:2022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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