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想录
2022-02-26陈嫣婧
陈嫣婧
有一类冷漠的陈述句
比如,就好了,就完了
似乎是在理所应当地
表达着理所应当
好像万事万物都可接受
它们把整个天体
都变成不可测的容器
装下一切辩论
以及辩论停顿时
虚无而稀薄的空气
有一类冷漠的句子
好像负荷着某种使命
必须使自己坚硬
必须承担
一种又一种忘记
我试图将梦境变为现实
当我们相遇、亲昵,或者论及生死
那是一种本质化的生活
我知道,也有人说是柏拉图式的
那些古代的先贤们知道吗?
他们过早地背叛了时空
我试图带走你的气味和声音
留下了那团无法解决的黑暗
它是带不走的舞台
像命运一样迎接无数次上演
却拒绝改动剧本,哪怕一次
我们要牢记自己
是在一位审判官面前袒露羞愧
他对变幻着的情绪无动于衷
痛苦可以证明他的慈爱
在一截美丽的日光之后
结束了真与假的对峙
我要压榨你
还有我的想象力
让它们变得像纸一样
薄、脆,承受阳光
你知道,想象之境总是具体
总是伴随各种人事浮沉
而我,要学会拐入现在
像关上一个行李箱那样
很大的动作,还有声响
一個转身
一声很轻微的叹息
把你压在语言的间隙处
还有我的想象力
以空中漫步的速度
承受本该有的剧烈
我要压榨
扁平而锋利的美
你知道,那另一种疼痛
它区别于那样的空间
现在,风不能移动
一切静止带来无声
纸从门缝里穿过
随想录
我们迷恋事物
以现象被观看的方式
触感与听觉
及意识之超越性
构成恰切的安慰与欺骗
我们吃,打扫
发出晨昏时刻动物般
慵懒的鸣叫
并仅是出于一种习惯
将悲伤比喻成河流
而我们所说的自由
比如可以插着翅膀飞
或以灵魂出窍的形式
脱离钟表及地图的束缚
则并不存于这世界的惊醒中
那一次完整的漫长惊醒
是一场完整的梦的堕落
我对准黑夜酝酿语言
汽笛声远去了
走往另一条江边
什么都看不见
只有伸到半空中的手
仔细分辨一下,终于
知道了,是自己的
这就是黄金时代的寂寞吗?
属于萧红的笼子
正在飞越太平洋上空
骨骼不可见地老去
讽刺着另一层暗语
那是精神分析般的理性
神圣如洞空全部阴郁的上帝
虽不过是一套修辞的体系
失掉了任何可能的开头
对言辞我们总无从下手
只有那交谈的场景亘古不变
正如那永不对视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