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题材纪录片传播创新研究——以《人间世》为例

魏 超 袁天蓝

医疗题材纪录片《人间世》播出之后，引起媒体和受众的广泛关注。凭借其精良的制作、高清的画质、纪实性的故事，《人间世》一改以往纪录片沉闷、枯燥、严肃的表现形式，用十个主题性质的关键词串起整个纪录片，完整地还原了当代中国医疗情景。本文以《人间世》为例分析了医疗题材纪录片的传播方法创新、传播内容创新与传播路径创新。

一、医疗题材纪录片的传播方法创新

（一）《人间世》的叙事分析——编辑型全知视角的叙述手法

2016年6月11日《人间世》第一季在上海电视台新闻综合频道首播，它是由上海广播电视台和上海市卫计委联合策划拍摄的医疗新闻性纪录片。它以医院为拍摄地点，聚焦医患双方在面对生死和疼痛考验时的重大选择。第一季一共十集，每集都围绕着一个主题，全方位的表现了医疗中的各方面情况，影片中不全是欢喜，也常有悲情。

全剧使用编辑型全知视角来叙述故事。编辑型全知视角是指作品在叙述某一事件时会根据事件的走向来选择不同的视角来叙述故事。视角的不同能够展现出事件的全貌，各种视角下的故事情节更能凸显出故事真实性，增强了纪录片的写实性。编辑型全知视角也是一种记者视角，既有记者本身的视角，也有被采访人的视角，这种视角常在电视新闻报道中出现。［1］《人间世》中有拍摄者的叙述，还包括病人、医生和家属的叙述，利用多视角讲明故事的来龙去脉。

在第一集《救命》中，开头由拍摄者来讲明身处的环境和面临的状况。当患者邹磊被医生用床推进画面时，叙述者从拍摄者变成了医生间救助时的对话，直接向观众展现了救命的过程。医生在救治病人时镜头转向了患者家属，叙述者从医生变成了患者家属。短短十分钟，三次叙述角度的转变，完整的展现了一位24岁男青年邹磊从生走向死亡的全过程。

之前的医疗题材纪录片中总是报喜不报忧，患者家属总是欢喜，手术总是成功，结局永远圆满。而《人间世》还原了医院这个场景下的悲欢离合，手术和救治不是永远成功的，充满了真实感。

《人间世》第一季中的每一集都以两个字命名，十集的名字串起来就是一个生命从生到死或从死到生的完整阐述。以往的医疗故事是以个人为单位讲述个人的故事，而《人间世》是围绕一个关键词展开故事的叙述，每一集不仅仅是一个人的故事，而是几个人甚至是一群人的故事。采取这种叙事方法更能打动人心，展开患者和医生之间、患者与患者之间的故事。

（二）《人间世》的视听语言——多媒体的综合运用

1.镜头表现方式与画面切换创新

《人间世》中一些画面的切换和镜头的拼接有很多创新之处。之前的医疗题材纪录片大多展现手术的成功、家属的兴奋等，而《人间世》不仅体现了手术的难度，还同样表现了患者与家属间的情感，家属与医生之间的矛盾和信任，以及医生对待病人的态度等。在第九集《爱》中，26岁的年轻女孩张丽君在怀孕过程中检查出胰腺癌，张丽君的丈夫韩诗俊面对孩子的出生和妻子将会死亡的两难局面，纪录片没有仅仅拍摄哭的场面，而是在哽咽的声音衬托下插入夫妻新房的画面。当韩诗俊告诉张丽君已经到胰腺癌晚期，只能通过化疗延长生命时，画面采取侧面拍摄，一镜到底的拍摄方法——只拍摄两人单独的画面。画面持续30秒，情绪流露饱满并且镜头有上下晃动。这种有真实感的画面处理，给观众一种身临其境的代入感，让观众一下子感受到两人之间情感的流露。

2.动画展现与真实场景虚实结合

在处理拍摄过程中遇到的生涩难懂的医学专有名词和令人费解的手术方案时，《人间世》将手术步骤和复杂的专有名词通过动画的形式清晰的展现给观众。

第十集《新生》中，产妇朱帮红早产。动画展现了胎儿在腹中遇到的危险和当医生从腹中取出胎儿的同时朱帮红遇到的危险，非常完整和清晰地解释了当时手术过程的难度。在播放动画的同时插入真实的手术场景，虚实结合，使得整个画面完整清晰。

真实的现场和直观的手术理论这两者的结合促使纪录片不再有高大上的距离感。比起通篇的医疗名词，这种虚实结合的制作手法更容易受到观众的喜爱和关注。

3.感人的音效与贴切的解说词

一部好的影视作品除了画面还应有直击人心的配乐和解说词。第九集《爱》中，在张丽君进行化疗的最后阶段，趁着丈夫出去理发的过程中，张丽君给丈夫录了一段话。当张丽君因断断续续的哭声而打断了歌声时，《人间世》在处理这段画面时，采取了插播音乐的方法。背景乐应和着张丽君的歌声丰满了整个画面，音乐的响起无形中涌现出一股力量，不仅仅支持着张丽君，也支持着观众，让观众被张丽君和她丈夫对生活的乐观所打动。

《人间世》中的解说词可以帮助观众理解患者故事，抒发情感，并且可以作为引导观众的线索，甚至起到首尾呼应的效果。［2］第九集《爱》的结尾说道：“人生就像在打扑克牌，如果不足够幸运，总会抓到几张烂牌。但张丽君告诉我们，烂牌抓得多了，也就无所谓输赢了。”而片头的解说词则是，“人生就像在打扑克牌，如果不足够幸运，总会抓到几张烂牌，有的烂牌抓到手上时，就知道已经输了。”解说词的首尾呼应使得整个故事完整，有画龙点睛的效果。

二、医疗题材纪录片的传播内容创新

（一）采访对象多元化

《人间世》中的采访对象不仅仅是医院里的患者、医生和家属，还有救护车司机、办暂住证的工作人员等。他们虽然不是医疗机构里的人，但却与医疗密切相关。采访对象的多元化，可以使整个故事脉络更加清晰，能更加清楚地反映医患关系的错综复杂。

第二集《理解》中体现救护车司机接病人的时候会遇到很多突发情况，比如患者家属希望救护车舍近求远，将患者送到更加权威的医院进行救治。虽然救护车司机明白家属的心理，但是家属的执意要求违背了救护车的就近原则，遇到这种情况，司机只能选择让家属填单子表明运送过程中出现的突发状况由家属自行承担。这样的情况屡见不鲜，司机面对这样的情况也很无奈。这体现了在医学之外的难题，治病的过程中除了医生的医学技术问题，更多的是社会问题。

（二）内容细腻有共鸣

《人间世》每一集采访素材的选择也很有创新性。它将有主题性的素材整合在一起，素材的选择都紧扣着每集的标题，增添了艺术性、对比性。第八集《坚持》中选取了两位年龄不同，但却做了相同的手术的患者作为素材，一位是19岁的学生李娜，另一位是55岁的吴伟。他们都同样经历了一次失败的手术，面对复杂的病情，他们选择坚持相信医生的判断进行了第二次血管疏通手术。这两个素材的选择十分具有代表性，安排巧妙。

在面对生离死别时，《人间世》中没有过多煽情的评论，更多的是对生命的思考和故事背后所引发的社会问题的聚焦，发人深省。

（三）塑造有血有肉的医生形象

《人间世》不是一味地歌颂医生的伟大和高尚，也反映出医生的无奈，以及面对死亡的麻木，这样没有偏颇的价值导向有助于医生和患者之间关系的缓和，能促进两者的沟通与交流，能提高信任度。［3］

《人间世》开篇就描写了手术失败的例子，急救医生不停为心脏骤停的患者进行心肺复苏，主任医师为24岁的年轻小伙子请求多加几个血袋，但结果依然不容乐观。这与以往医疗题材纪录片中歌颂医生攻克各项手术难关的光辉形象形成对比，改变了人们对医生刻板不通人情的刻板印象并且更有说服性。

（四）展现真实的医患关系

患者或家属与医生之间存在知识上的鸿沟，医生了解的专业知识无法让家属了解，家属内心的不安再加上医生冰冷的专业词汇会激发家属内心的消极情绪。《人间世》在拍摄中面对这样的事情时，没有选择掩盖，而是赤裸裸地展示给观众看。患者和家属在疾病面前往往无法冷静，《人间世》在处理这种情况的时候没有选择干预和进行材料剪切，而是选择冷静旁观的方式记录下患者和家属的崩溃、医生的无奈以及其中展现出的真实的医患关系。

（五）反映无奈的医疗环境

治疗过程中除了存在医学技术与疾病本身的抗争之外，还有很多社会问题的存在。第十集《回到起点》中，程序员周立军面对母亲高昂的手术费用、30%的存活率。钱成了他最大的难题。他为了能提高10%的医疗报销额度，四处咨询如何为母亲办暂住证的手续。因为母亲重病在床无法采集照片办理暂住证时，周立军陷入两难境地。看病难的不仅仅是科学技术无法治疗病痛，而是钱和各种社会问题夹杂的更为复杂的生存问题。［4］

三、医疗题材纪录片的传播路径创新

（一）一平台带多平台的传播路径

《人间世》第一季的播出首先由上海电视台新闻综合频道的《新闻报道》栏目做了节目播出预告；其次，腾讯和网易做了几百字的文字推广；最后，节目方为了配合每集的播出在上海高校和医院做了小范围的宣传。

《人间世》前期的宣传成本小，并没有投入大量的精力。然而2016年6月11日在新闻综合频道和Knews24互联网新闻频道播出后，《人间世》纪录片在网上引起了巨大反响，网友的转发评论带动了Knews24新闻新浪官方微博的粉丝群迅速膨胀。在微博上引发关于“人间世”的讨论浏览量达到2091.8万。很多网民在自发转载的同时还会分享到微信朋友圈，豆瓣评分的增高也带动了贴吧、知乎等中关于医疗、人间世的帖子的激增。

《人间世》在新闻视频网站播出后，引发了网上多平台的讨论和转载，这种一平台带动多平台的传播手法既减少了成本、又可以扩大宣传范围，并且网友自发转载的行为也会提升纪录片的口碑。

（二）媒介融合在医疗题材纪录片传播中的体现

5G技术和互联网的发展促使媒介融合成为新闻传媒业全球发展的普遍趋势。媒介融合在中国有四种表现，第一种表现是组织融合，指依靠外部的力量，使得媒介机构结合成一个媒介共同体，成立一个使用单一传播媒介的传媒集团，如报业集团等。第二种表现是资本融合，指一些媒介集团在资本市场上收购其他媒介机构或集团，或者几个媒介机构通过资本市场进行合并重组。第三种表现是传播手段融合，指大型传媒集团不同介质的媒介传播手段，将信息在同一个大平台上进行整合，实施不同媒介之间的内容交互和资源共享。第四种表现是媒介形态融合指随着数学技术的发展，产生一个新的媒介，在新的终端上实现广播、电视、报纸、杂志等内容的共享。［5］

媒介融合在《人间世》中的表现正是传播手段融合。通过网站、电视、线下等传播方式使得《人间世》传播范围扩大。例如爱奇艺等视频APP通过购买《人间世》的放映版权，实现电视与网络资源的共享，既宣传了《人间世》又为爱奇艺等视频APP积攒了潜在会员群体，实现了多平台的互通。

四、结语

《人间世》播出后的积极影响和传播效果对于医疗题材新闻传播也有很多借鉴意义。例如，《人间世》中的叙事手法采用多视角来叙事，更好地体现了客观性和真实性，也更好地还原了各个故事的整个过程，使受众得以全面的了解。《人间世》的纪实性和故事性拍摄手法的启发包括：有故事性并且具有真实性的新闻更容易受到关注，声画结合的新闻短片比冰冷的新闻文字报道更加有吸引力和冲击力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