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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文献校理九例

2022-01-14贾雯鹤

四川文理学院学报 2021年6期
关键词:大荒淮南子夸父

贾雯鹤

(西南民族大学 中国语言文学学院,四川 成都 610218)

《山海经》是我国先秦时期的一部作品,[1]全书篇幅不大,不到三万一千字,但内容丰富,具有极高的文献价值,是诸多学科的学者需要参考利用的重要典籍。然而典籍在流传过程中,会不断产生讹脱倒衍的文献错误。这些文献错误若不经校正,将影响我们对典籍的准确使用。在先秦典籍中,《山海经》的文献错误尤为严重,亟待校正。前人曾经做过这件工作,如清代的毕沅就写过一部《山海经新校正》,把他所认为的错讹径直做了修改。当代《山海经》研究大家袁珂先生有《山海经校注》《山海经校译》和《山海经全译》等著作,对《山海经》文献错误的校正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我研读《山海经》有年,发现它未经前人校正的文献错误和后世注家的误解之处还有不少,曾撰系列论文予以揭示。[2-10]今以通行的阮元琅嬛仙馆本郝懿行《山海经笺疏》为底本,再对此类问题提出个人看法,于其是者,充而实之,于其非者,商而补之。聊献一得之愚,以就教于方家。

1.奇肱之国在其北,其人一臂三目,有阴有阳,乘文马。有鸟焉,两头,赤黄色,在其旁。(《海外西经》)

郭璞注:“其人善为机巧,以取百禽。能作飞车,从风远行。汤时得之于豫州界中,即坏之,不以示人。后十年,西风至,复作遣之。”[11]301《淮南子·墬形训》记载有“海外三十六国”,依据的就是古本《山海经》,其中“自西北至西南方”的九个国家中有“奇股民、一臂民、三身民”。[12]356《海外西经》的叙述方位顺序是从西南方到西北方,与《淮南子》的叙述方位顺序刚好相反。而《海外西经》此节奇肱国前面依次是一臂国、三身国,故《淮南子》的“奇股民、一臂民、三身民”与此经的“三身国、一臂国、奇肱国”正好一一对应。这里出现了“奇肱”与“奇股”的差异,那么谁是正确的呢?马宗霍先生云:“‘股’与‘肱’异义,未审孰是。”[13]表现出审慎的态度。

袁珂先生《山海经校注》云:“《淮南·墬形篇》作‘奇股’。高诱注云:‘奇,只也;股,脚也。’则是独脚人矣。以较独臂,似独脚于义为长。假令独臂,则‘为机巧’、‘作飞车’乃戛戛乎其难矣;亦唯独脚,始痛感行路之艰,翱翔云天之思斯由启矣:故‘奇股’乃胜于‘奇肱’。”[14]213我们认为奇肱国人“为机巧”、“作飞车”者,乃《博物志》所载的后起传说,与此经关系不大。此经说的是“乘文马”,而对于乘马而言,独臂人显然要优于独脚人。因此袁先生认为“‘奇股’乃胜于‘奇肱’”,证据不足。

赵逵夫先生赞同袁先生之说,并补充论据说:“‘肱’即臂,‘奇肱’即一臂。此条之上一条即一臂国:‘一臂国在其北,一臂、一目、一鼻孔。有黄马,虎文。一目而一手。’前一条既已说过一臂国,有关形天的一条便不当又是‘奇肱国’,而应是‘奇股国’。郭璞注言‘肱或作弘’,可见在晋代以前已误。”[15]我们认为赵说证据十分薄弱,不能因为上文已有“一臂国”,下文就不能是“奇肱国”。何况此经明言“其人一臂”,与“奇肱”之称名一致。若果真作“奇股”,据此经文例,则当言“其人一股”或“其人一足”,然“臂”与“股”、“足”二字字形皆相差甚远,无由致误。赵逵夫先生引此经文,于“其人一臂”的“臂”字后括注“股”字,显然已经看出“长股国”与“其人一臂”记载之间的矛盾,只好改“一臂”为“一股”来就己说。

张步天先生《山海经解》云:“‘奇’,只也,‘奇肱’即独肱,亦是独臂之意,似与经文‘其人一臂’相合。《淮南子·地形训》‘海外三十六国’‘自西北至西南方’有‘奇股民’,即独脚人,则与奇肱之国不符矣。若以下文‘有鸟’‘在其旁’暗示此国人善于捕鸟度之,捕鸟或以弓矢,或用弹弓,均须双手灵活,则知‘奇肱’为‘奇股’之讹。据此,疑‘其人一臂三目’为正面侧身之形像。”[16]此段论证,如“有鸟”即暗示捕鸟,“一臂”为侧身之形像,几乎全是想象之词,因此认为“奇肱”为“奇股”之讹的结论的论据并不充分。

我们认为,此经作“奇肱”不误,而《淮南子·墬形训》作“奇股”,疑为“奇肱”之误。《淮南子·氾论训》云:“奇肱、修股之民。”高诱注云:“奇肱、修股之民在西南方。”[12]940“奇肱”即此经“奇肱国”,而“修股”即《海外西经》“长股之国”,都是基于《山海经》而立说,可证《氾论训》的作者所见《山海经》正作“奇肱”。

我们认为“奇肱”不误的一个关键证据是《吕氏春秋》的记载。《吕氏春秋》为战国末期的著作,稍晚于《山海经》的写作时期。《吕氏春秋·求人》谓禹:“西至……其肱、一臂、三面之乡。”毕沅《吕氏春秋新校正》云:“‘其肱’疑即《海外西经》之‘奇肱’,所谓‘一臂三目’者是也。”[17]713奇肱国、一臂国即本此经为说,尤可证古本《海经》作“奇肱”矣。《吕氏春秋·知度》又云:“禹曰:‘若何而治青北、化九阳、奇怪之所际?’”[17]690孙诒让《札迻》卷六以“奇怪”即“奇肱”之讹,云:“‘肱’,《说文》作‘厷’,与‘怪’形近,故讹。”[18]可证“奇肱”之名,古已有之。

《大荒南经》云:“有人名曰张弘,在海上捕鱼。海中有张弘之国。”郭璞注云:“或曰即奇肱人。”[11]417《大荒西经》云:“有人名曰吴回,奇左,是无右臂。”郭璞注云:“即奇肱也。”[11]436郭氏两引“奇肱”为注,则郭璞所见本必作“奇肱”耳。

2.巫咸国在女丑北,右手操青蛇,左手操赤蛇,在登葆山,群巫所从上下也。(《海外西经》)

我们看《海外西经》的三身国、一臂国、奇肱国、丈夫国、女子国、轩辕国,郭璞《山海经图赞》小题都写作“某某国”。而此节经文作“巫咸国”,郭璞《图赞》小题却作“巫咸”,[19]231而不作“巫咸国”,与郭璞《图赞》小题命名体例不合。因此,根据郭璞《图赞》小题作“巫咸”,我们认为此经“巫咸国”的“国”字当是衍文。《太平御览》卷五十引此经作“巫咸之神,以右手操青蛇,左手操赤蛇,在葆登,群巫所从上下也”,正无“国”字可证。“右手操青蛇,左手操赤蛇”是对巫咸的个体描写,而不是对“巫咸国”一国之人的群体描写。

3.龙鱼陵居,在其北,状如狸。一曰鰕。即有神圣乘此以行九野。(《海外西经》)

“一曰鰕”,毕沅《山海经新校正》云:“一作‘如鰕’,言状如鲵鱼,有四脚也。《尔雅》云:‘鲵大者谓之鰕。’”[20]84郝懿行《山海经笺疏》云:“《尔雅》云:‘鲵大者谓之鰕。’郭注云:‘今鲵鱼似鲇,四脚。’梁虞荔《鼎录》云:‘宋文帝得鰕鱼,遂作一鼎,其文曰:鰕鱼四足。’然则鰕即龙鱼,其状如鲤,故又名龙鲤矣。”[11]307

毕说以“一曰鰕”为上句“如狸”之异文,郝说则以“鰕”为上文“龙鱼”之异文,盖以龙、鰕皆有四足矣,当以郝说为是。《太平御览》卷九三九引《括地图》云:“龙鱼一名鰕鱼,状如龙,而有神圣乘此以行九野。”即据此经为说,明云“龙鱼一名鰕鱼”,可证郝说是也。不仅如此,《稽瑞》、《后汉书·张衡传》注、《太平御览》卷九三九引此经“鰕”下俱有“鱼”字。“鰕鱼”与“龙鱼”恰好对应,今本“鰕”下当脱“鱼”字。

《后汉书·张衡传》注引此经“神圣”作“神巫”,毕沅《山海经新校正》认为作“神巫”是,因改“神圣”作“神巫”[20]84。郝懿行疏:“疑‘巫’即‘圣’字形近而讹也。高诱注《淮南·墬形训》作‘有神圣者乘行九野’,可知今本不讹。”[11]307毕改非而郝说是,郭璞《山海经图赞》云“神圣攸乘”[19]237,可知郭璞所见本正作“神圣”耳。

4.共工之臣曰相柳氏,九首,以食于九山。相柳之所抵厥,为泽溪。禹杀相柳,其血腥,不可以树五谷种。禹厥之,三仞三沮,乃以为众帝之台。在昆仑之北,柔利之东。相柳者,九首人面,蛇身而青。(《海外北经》)

今所见各种标点本《山海经》都将“相柳之所抵厥,为泽溪”二句标点为“相柳之所抵,厥为泽溪”,以“厥”字属下读。郭璞注:“抵,触。厥,掘也。”[11]313王念孙云:“厥亦触也。”①可见“抵”和“厥”是两个有关联的动作。我们知道,《海外四经》和《大荒四经》有些内容描写的是相同的事物,可以用来作比较。此节在《大荒经》正好有对应的内容,《大荒北经》云:“共工臣名曰相繇,九首,蛇身自环,食于九土。其所歍所尼,即为源泽。”两相比较,可以看出此经“所抵厥”相当于《大荒北经》的“所歍所尼”,“为泽溪”相当于“即为源泽”。根据《大荒经》“所歍所尼”,此经“所抵厥”疑本作“所抵所厥”,今本“厥”上脱“所”字。因此,“厥”字只能属上读,不能属下读。

“不可以树五谷种”,《太平御览》卷六四七引此经无“五”、“种”二字。《大荒北经》作“不可生谷”,亦可证此经“五”、“种”二字为衍文。今本“种”字疑为后人为“树”字所作旁注之文,传写阑入正文。

“禹厥之,三仞三沮”,郭璞注:“掘塞之,而土三沮滔,言其血膏浸润坏也。”[11]313经文云“禹厥之”,然而上文言“相柳之所抵所厥,为泽溪”,则“厥”者为相柳。禹是来治理被相柳抵厥后所形成的泽溪,不当又言“厥之”,此当从《大荒北经》作“禹湮之”。湮为填塞之义,与“厥”义正好相反。今本作“厥”,当为涉上文而误也。郭注“掘塞之”,“掘”为“厥”字之义,“塞”为“湮”字之义。上文说经文当作“禹湮之”,则此“掘”字为衍文。《大荒北经》“禹湮之”,郭注云“言禹以土塞之”[11]450,可证。今本郭注“掘”字当为经文讹作“厥”后,后人旁注之文,传写误入注文。

仞,满也。《史记·殷本纪》云:“益收狗马奇物,充仞宫室。”《后汉书·张让传》云:“又造金堂于西园,引司农金钱缯帛,仞积其中。”李贤注:“仞,满也。”《文选·上林赋》云:“虚宫馆而勿仞。”郭璞注:“仞,满也。”《正字通·人部》云:“仞,通作‘牣’。”《说文·牛部》云:“牣,牣满也。”三仞三沮,即禹三次填满,又三次沮陷。

5.聂耳之国在无肠国东,使两文虎,为人两手聂其耳。县居海水中,及水所出入奇物。(《海外北经》)

郭璞注:“县,犹邑也。”[11]314《海内北经》云:“明组邑居海中。”郭氏盖以“邑居”连读,以此文“县居”当彼文“邑居”,故注云“县犹邑也”。实则“明组邑”当作一读,“居海中”作一读,郭璞以“邑居”连读,大误。此文“县”非“郡县”之“县”,而是“悬”的古字,即悬居海水中耳。

6.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

博父国在聂耳东,其为人大,右手操青蛇,左手操黄蛇。邓林在其东,二树木。一曰博父。(《海外北经》)

“博父国”,毕沅云:“《淮南子·墬形训》无此国,云:‘夸父、耽耳在其北方。’博、夸声相近,此云‘在聂耳东’,即上‘夸父国’耳。”[20]86袁珂云:“‘博父国’当即‘夸父国’,此处‘博父’亦当作‘夸父’,《淮南子·墬形篇》云:‘夸父、耽耳在其北。’即谓是也。下文既有‘一曰博父’,则此处不当复作‘博父’亦已明矣;否则下文当作‘一曰夸父’,二者必居其一也。”[14]240诸家已见出“博父国”与此经文例不合。

我们看郭璞《山海经图赞》小题作“夸父”,《赞》文云:“神哉夸父,难以理寻。倾河逐日,遁形邓林。触类而化,应无常心。”[19]252可以看出,《赞》文包含了上引两节内容,并无“博父国”的印迹。根据郭璞《图赞》的体例,他所见的《山海经》,这两节内容实际上是一节,都是描写夸父的。因此“博父国”三字必为衍文,“在聂耳东”以下之描写皆就上文夸父而言也,“一曰博父”即谓“夸父”一作“博父”。旧因有“博父国”三字,遂分为二节,上属夸父,下属博父国,误矣。《大荒北经》云:“大荒之中,有山名曰成都载天。有人珥两黄蛇,把两黄蛇,名曰夸父。后土生信,信生夸父。夸父不量力,欲追日景,逮之于禺谷。将饮河而不足也,将走大泽,未至,死于此。”与此节经文相较,益可知此二节当为一节,皆言夸父耳。

7.跂踵国在拘缨东,其为人大,两足亦大。一曰大踵。(《海外北经》)

郭璞注:“其人行,脚跟不着地也。《孝经钩命诀》曰:‘焦侥跂踵,重译款塞也。’”[11]317毕沅云:“《淮南子·墬形训》‘自东南至东北方’,起此国,高诱注云:‘跂踵民,踵不至地,以五指行也。’又案李善注《文选》引高诱注作‘反踵’,云:‘其人南行,迹北向也。’”[20]86郝懿行疏:“《竹书》云:‘夏帝癸六年,岐踵戎来宾。’《吕氏春秋·当染篇》云:‘夏桀染于歧踵戎。’即此也。高诱注《淮南·墬形训》云:‘跂踵民,踵不至地,以五指行也。’又《文选·曲水诗序》注引高诱注作‘反踵’,云:‘反踵,国名,其人南行,迹北向也。’案‘跂踵’之为‘反踵’,亦犹‘岐舌’之为‘反舌’矣,已见《海外南经》。”[11]317毕、郝二氏以李善注《文选·曲水诗序》引高诱注作“反踵”,为《墬形训》“跂踵”之异文,大误。实则“反踵”见《淮南子·氾论训》,高诱注云:“反踵,国名,其人南行,武迹北向。”[12]940反踵是脚跟在前,脚尖在后,与正常人的脚掌正好相反,故称“反踵”。跂踵是行走时脚尖着地而脚跟不着地,与反踵判然有别。郝氏将二者加以联系,显然是错误的。

袁珂先生云:“经文‘其为人大,两足亦大’,不足以释‘跂踵’,疑有讹误。王念孙云:‘《御览·人事十三》作“其为人两足皆大”,《南蛮六》同。’查影宋本《御览》卷三七二(即《人事十三》)作‘其为两足皆大’,卷七九〇(即《南蛮六》)作‘其人两足皆大’,‘其为’‘其人’,各脱一字,盖‘其为人’也。‘其为人两足皆大’,如所引近确,则经文‘其为人大’之‘大’字盖衍文也。然‘两足皆大’,于释‘跂踵’义犹扞格。疑‘大’当作‘支’,‘大’‘支’形近而讹。‘两足皆支’,正所以释‘跂踵’也;则此处经文实当作‘其为人两足皆支’。”[14]242

袁先生以经文“其为人大”之“大”字为衍文,非也。郭璞《山海经图赞》云:“厥形惟大,斯脚则企。跳步雀踊,踵不阂地。应德而臻,款塞归义。”[19]254“厥形惟大”一句正释此经“其为人大”也,可知郭璞所见本必作“其为人大”。经文“两足亦大”,袁先生以为“大”为“支”字之讹,然“两足皆支”文意难通,故不可从。“跂踵”之“跂”,本字作“企”,《说文·人部》云:“企,举踵也。”即郭注“脚跟不着地”之义。《尔雅·释鸟》云:“凫雁丑,其足蹼,其踵企。”《释文》云:“‘企’字或作‘跂’。”故“跂踵”与“企踵”可通。“两足亦大”,《慧琳音义》卷九十七“跂踵”条及《御览》卷三七二、卷七九〇引俱作“两足皆大”,“大”疑为“企”字之讹,今本作“大”当为涉上下文而误。《图赞》云“斯脚则企”,正释经文“两足皆企”也。

“一曰大踵”,毕沅云:“‘大踵’疑当为‘反踵’之字误。”[20]86郝懿行疏:“‘大踵’疑当为‘支踵’,或‘反踵’,并字形之讹。”[11]317毕、郝以为当作“反踵”,盖误以李善注《文选·曲水诗序》引高诱注作“反踵”为《墬形训》“跂踵”之异文,故云。其说非是,已见上文。若此文真作“反踵”,郭璞当据《淮南子·氾论训》高诱注出注,而此无之,亦可反证不作“反踵”也。“跂踵”之“跂”本为“企”之借字,郝说作“支踵”者无义,故不可从。“大踵”疑为“企踵”之误,《说文解字系传》“企”字徐锴注引此经正作“企踵国”,可证。今本“企踵”误作“大踵”,与上文“两足亦大”误为“两足皆企”相似。

8.君子国在其北,衣冠带剑,食兽,使二大虎在旁,其人好让不争。(《海外东经》)

《太平御览》卷七九〇引此经“其人好不争也”作注文,疑此经“其人好让不争”六字原本当为郭注,传写误成经文。

9.青丘国在其北,其狐四足九尾。(《海外东经》)

郭璞注:“其人食五谷,衣丝帛。”[11]326王念孙谓郭注云:“此是正文,见《御览·南蛮六》”。此经专记殊方异俗,下文“玄股之国,其为人衣鱼食鳥區”是也,若云“食五谷,衣丝帛”,则不足为异。《海内南经》“离耳国”,郭璞注云:“不食五谷,但啖蚌及薯藇也。”[11]335与此注近似。《太平御览》虽然引郭注作经文,但诸书引《山海经》,多有经注并引之例,则仍以作郭注为是。《太平御览》卷五十三引《外国图》云:“青丘之民食谷,衣野丝,去琅琊万三千里。”郭注或本《外国图》也。

注释:

① 清王念孙《山海经》手校本,今藏国家图书馆,下同,不再出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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