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汉字ザ变动词活用的历史变化

付 娇

(文华学院 外语学部，湖北 武汉 430074)

日语中，サ变动词“する”可以和汉字、外来语、日语固有的词汇等各类词相结合构成大量的サ变复合动词。在这些サ变复合动词中，和汉字名词结合构成的复合动词占很大比例。“する”既可以和二字汉字复合，构成“勉強する”“散歩する”“運動する”等二字汉字サ变动词，同时又可以和一字汉字复合，构成“愛する”“期する”“発する”等一字汉字サ变动词。但是二字汉字サ变动词和一字汉字サ变动词有很大的区别。一字汉字サ变动词既有“する”形，又有“ずる”形，例如：“命ずる”“感ずる”“案ずる”等，而二字汉字サ变动词却只有“する”形。另一方面，“一字汉字+ずる”形中还存在“一字汉字+じる”形的形式。如：“感じる” “信じる”等。“一字汉字+じる”形原本是由“一字汉字+ずる”形发生上一段变化演变而来。现代日语中，“一字汉字+ずる”形和“一字汉字+じる”形是并存的。下面以“信ずる”和“信じる”为例，来看一下二者的活用区别。

未然連用終止連体仮定命令推量信ずるぜ/じじずるずるずれぜよ/じろじ信じるじじじるじるじれじろじ

我们可以看出，“信ずる”和“信じる”的终止形、连体形、假定形是不同的。也就是终止形和连体形的“ずる”形变成“じる”形，“ずれ”形变成“じれ”形就是一字汉字ザ变动词中产生的上一段化。

那么，是从何时开始出现“一字汉字+じる”形的呢？“一字汉字+ずる”形变成“一字汉字+じる”经过了怎样的过程，不同的单词之间在上一段化时会呈现何种差异性？“一字汉字+ずる”形演变成“一字汉字+じる”形的原因又是什么？这些都是本篇论文将重点研究的问题。

一、相关研究及问题点

到目前为止，关于二字汉字サ变动词语法相关的研究很多，但是本论文中提及的关于一字汉字ザ变动词相关的研究却很少，有关一字汉字ザ变动词活用的历史研究则更少。邱根成(1999、2005)以一字汉字サ变动词为中心，从单音节词的历史和现代日语中的一字动词词干等方面进行了考察，并从促音变和连浊的角度出发，考察了语音变化对一字汉字ザ变动词产生的影响。邱根成(2005)指出与二字汉字サ变动词不同，一字汉字サ变动词中会出现促音及连浊等发音变化。“する”接在以“つ”结尾的一字汉字后时一定会发生促音便。如果是长音和拨音结尾，后接一字汉字时则很容易发生浊音变。同时对于以“産、算、宣、鈍、反、貧、面、偏、令、号、遇、抗、奏、有、給”等以长音或拨音结尾的单词没有出现连浊现象，论文指出这与单词口语化的历史有关。戴宝玉(2004)利用语料库，对“信じる” “通じる” “応じる” “論じる” 等六个单词进行了分析，按照其不同的活用形收集了上一段化使用例文的数量，并指出不同动词在使用频率上差异悬殊，并考察了各个活用形使用频率的区别。关于上一段化发生的原因，其指出与连用形有关，并指出在各个活用变形中，连用形最活跃且使用频率最高。饭丰(1964)指出在现代日语中出现了“通じる” “通ずる” “通じれば” “通ずれば”等上一段化现象，并指出上一段化程度因单词而异。关于上一段化的调查，论文提出“通ずる” “感ずる”等词中上一段化现象明显，而“禁ずる” “重んずる”等词中上一段化现象却并不明显。同时关于动词的上一段化，其指出在江户时期的文献中可以看到，但是并没有进行详细考察。汤泽(1951)在论文中从不同的活用形角度对ザ变动词和ザ行上一段动词的差异进行了考察。论文指出，ザ变动词的未然形“ぜ”后可以接否定助动词“ぬ”“ない”以及助动词“られる”“させる”等。但是这些并不是一般用法，而是在记叙或演讲等场合使用，在口语中要用ザ行上一段动词。并且其指出上一段仍然处于过渡阶段，终止形及连体形使用ザ变动词的“ずる”，假定形使用ザ变动词的“ずれ”的情况仍然很多。袁建华(2017)从《广辞苑》第六版中抽出300个一字汉字サ变动词，从音韵、语音、词形及向其它词类转化等各个方面进行了考察。杨慧(2019)以サ变动词“注意する”为例，利用语料库从构文层面分析了其特征，并从活用形、后续助动词情况及具体构文类型三方面进行了分析。王冠华(2016)对中日同形的日语汉字サ变动词的自他词性的习得情况通过问卷和访谈的形式进行了考察。张东亚(2021)以サ变动词为中心，分析了日语中的サ变动词对应的汉语同形词的词性。

上述先行研究虽然从语音变化、单汉字词干、构文类型、自他性等方面对日语汉字サ变动词进行了研究，但是并没有从通时角度对一字汉字ザ变动词的上一段化进行深入的研究。并且少数涉及到单汉字サ变动词分化的研究中，都只利用语料库调查了部分单词的使用情况，并没有对所有单词进行宏观考察，而从微观角度考察所有“一字汉字+じる”形首次出现年代的先行研究则更少。

二、现代使用情况

笔者查阅了田岛(1978)《日本语尾音索引—现代语篇》和《逆查广辞苑》两本词典，将现代最常用的65个一字汉字ザ行变格动词作为本文考察对象，这些一字汉字如下所示：

奉、興、生、請、乗、案、按、演、感、禁、吟、献、減、混、参、散、信、進、煎、損、転、点、任、念、変、便、弁、免、殉、準、論、銘、薨、封、崩、長、行、怨、観、薫、訓、現、存、嘆、弾、断、談、陳、難、慢、判、映、詠、命、応、困、講、高、通、投、同、動、封(ふう)、焙、報

为考察这65个一字汉字“ずる”形和“じる”形在现代的使用情况，首先用《少纳言》语料库进行了调查。在《少纳言》语料库中“ずる”形和“じる”形终止形和连体形的使用数量排序如下：

表1 《少纳言》语料库中的使用情况

续表1 《少纳言》语料库中的使用情况

从以上数据可以看出，在现代，“一字汉字+じる”形使用最广的10个单词如下所示：

感じる(5951)、生じる(3134)、信じる(1341)、通じる(1167)、演じる(754)、応じる(540)、論じる(408)、講じる(406)命じる(275)、転じる(178)。

另外，在现代，“一字汉字+ずる”形使用最广的10个单词如下所示：

生ずる(1426)、講ずる(861)、命ずる(592)、準ずる(410)、感ずる(383)、通ずる(361)、信ずる(342)、論ずる(281)、応ずる(195)、演ずる(108)

从调查数据可以看出 “一字汉字+ずる”形使用数量比“一字汉字+じる”形使用数量少。另外“崩、便、陳、進、弾、薫、困、煎、焙”等9个单词的“一字汉字+ずる”形和“一字汉字+じる”形都收纳在字典里，但是从实际数据来看，在现代汉语中几乎没有发现这些单词使用的例句。

三、明治时期到现代上一段化的整体情况

为整体把握明治时期到现代 “ずる”形演变成“じる”形的大致过程，利用战前的《青空文库》和战后的《少纳言》两个语料库进行对比调查。为了和《青空文库》进行比较，只选取了《少纳言》语料库中书籍部分。如开头所示，两者的未然形、连用形、命令形和推量形有重叠的部分，加之假定形的用例很少，因此表2只收集了连体形和终止形的数据。调查结果如下：

表2 明治时期到现代上一段化的使用情况

续表2 明治时期到现代上一段化的使用情况

表2的左侧是《青空文库》语料库中“一字汉字+ずる”形和“一字汉字+じる形的连体形、终止形的使用数量以及“ずる”形和“じる”形使用例所占比例。表2的右侧是《少纳言》语料库(1971-2005)中书籍部分的“一字汉字+ずる”形和“一字汉字+じる”形的连体形、终止形的使用例以及“ずる”形和“じる”形使用例所占比例。

作为书面语，对比战前和战后使用数量，可以很明显看出“一字汉字+じる”形使用例在增加。但是，不同单词之间有很大的差异。有像“混じる”(54%→99%)“散じる”(15%→67%)“奉じる”(4%→56%)这样大幅度增加的单词，也有像“観ずる”(7%→12%)“献じる”(25%→36%)“任じる”(11%→21%)这样小幅度增加的单词。另外，也有在现代看不见“じる”形使用实例的单词，如：“存じる”“同じる”“封じる(ほう)”等等。我们可以从表2看出像“感ずる”“演ずる”“生ずる”“応ずる”“信ずる”这样口语性越强的单词越容易变成“じる”形，而像“任ずる”“弁ずる”“長ずる”“嘆ずる”“談ずる”这样口语性越弱的单词越不容易变成“じる”形。

四、不同单词之间上一段化的差异

前文从宏观角度考察了“一字汉字+ずる”形向“一字汉字+じる”形转变时的差异，本部分将从微观角度具体分析每个单词之间上一段化的差异。在口语中，每个ザ行变格动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向上一段活用转变的？另外从整体来看，大部分 “一字汉字+じる”形的初出年代是什么时候？为了查明这些问题，笔者调查了记载单词首次出现年代的《日本语国语大辞典》(小学馆)第二版。为保证数据的正确性，同时也调查了19世纪的词典《和英语林集成》。另外，参照《聞蔵Ⅱビジュアル》语料库的数据，调查了一字汉字ザ变动词首次出现的时间，并按照时间顺序整理了各个单词首次出现的年代，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各个单词“じる”形首次出现时间

从表3可以看出，不同单词之间“一字汉字+じる”形首次出现的时间有很大差异。既有“訓じる”这样最近才出现的单词，又有“長じる”这样早在14世纪就出现的单词。另外从数量来看，明治时期以前，有1/3的单词“一字汉字+じる”形就已经出现，和战后几乎是同样数量。剩下的2/3的“一字汉字+じる”形在明治后期出现，并逐渐增加。

五、总结

归纳以上内容，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1.从整体来看，从明治后期到现代，“一字汉字+じる”形的使用频率增加明显。但是，不同词语之间增加程度有很大的不同。越是口语性强的词越容易变成“一字汉字+じる”形。

2.从具体的每个单词看，2/3的“一字汉字+じる”形首次出现的时期均在明治时期以后，但是有1/3的单词在明治时期以前就已经出现了。从明治后期到现在的150年间，“一字汉字+じる”形基本上已经渗透了。

那么，为什么一字汉字ザ行变格动词中会出现上一段化呢，关于其上一段化的原因可做如下分析：一字汉语ザ行变格动词本来就是不规则的活用。从日语语法历史来看，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不规则变形在不断变化为规则变形。例如，ラ行变格活用动词“あり”和ナ行变格活用动词“死ぬ”变成了五段活用。但是，在日语动词中数量最多的是五段活用动词，为什么一字汉语ザ行变格动词没有成为主流的五段活用呢？笔者认为原因有两点。

以“感ずる”为例。ザ行变格活用的“感ずる”、上一段活用变形的“感じる”、以及五段活用的“感ず”的活用形如下图所示：

未然連用終止連体仮定命令推量感ずるぜ/じじずるずるずれぜよ/じろじ感じるじじじるじるじれじろじ感ずざじずずぜぜぞ

从活用形来看，“感ずる”“感じる”在未然形、连用形、命令形和推量形这四个活用形变形是一样的，而“感ず”“ 感ずる”只有连用形是一样的。因此，从活用形来看，比起五段活用的“感ず”， “感ずる”更容易变成有同样活用形的“感じる”。在语法变化中，“类推”发挥着重要作用，在一字汉语ザ行变格动词的上一段化过程中，“类推”也发挥着作用。

另外，“感じる”是ザ行上一段活用，而“感ず”是ザ行五段活用。在现代日语中，有“閉じる”“恥じる”“抉じる”“捻じる”“攀じる”这样许多的ザ行上一段活用动词，却没有ザ行五段活用动词，从这点来看，“感ずる”也更容易变成上一段活用的“感じ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