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档案袋评价的中小学劳动教育评价

骆明艳，刘任丰

(1.湖北省咸宁实验外国语学校，湖北 咸宁 437100；2.湖北科技学院 教育学院，湖北 咸宁 437100)

劳动锻炼学生机体，培养学生的个性品格和团队合作意识，是学生走向社会所必须具备的基本素养。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是培养全面发展的人的基本途径，是党和国家的教育方针重要组成部分。2020年3月20日，中共中央、国务院颁布《关于全面加强新时代大中小学劳动教育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指出：劳动教育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制度的重要内容，直接决定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的劳动精神面貌、劳动价值取向和劳动技能水平。2020年7月教育部印发的《大中小学劳动教育指导纲要(试行)》(以下简称《纲要》)规定，劳动教育的总体目标是：全面提高学生劳动素养，使学生树立正确的劳动观念、具有必备的劳动能力、培育积极的劳动精神、养成良好的劳动习惯和品质。

劳动教育评价直接作用于中小学劳动教育的过程和学生劳动教育品质的提高。2020年10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以下简称《方案》)提出：要全面系统地落实新时代劳动教育政策，必须加强劳动教育评价，切实保证劳动教育提质增效。《纲要》也明确指出，要灵活地选择评价方式，将教育的过程性评价和结果性评价结合起来，健全和完善对学生素养的评价标准、程序和方法。因此，运用多种手段，监测并评价劳动教育，完善中小学劳动教育体系，是促进劳动教育高质量开展的重要保证。但是，实践中的劳动教育，仍然是我国全面发展教育体系中的短板。近年来一些青少年中出现了不珍惜劳动成果、不愿劳动、不想劳动、不会劳动的现象，劳动的独特育人价值在一定程度上被忽视。当前学校劳动教育存在地位弱化、目标物化、内容窄化、实施异化等诸多困境，劳动教育的价值被消解。而在劳动教育的评价上，一些教师将其简单理解为学生对劳动技能掌握的评价，而忽视了学生对劳动成果珍惜、劳动价值体悟等精神层面的评价。[1]因此，重视和加强劳动教育，在中小学劳动教育评价指标体系、评价方式方法上，均有待进一步建立与完善。

一、档案袋评价的概念及相关理论

早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西方教育改革就开始关注档案袋评价。近二十年来，我国教育领域也进行了评价方法的改革。随着21世纪我国新一轮基础教育课程改革的全面展开，教育研究者对原有定量评价的局限性和单一性有了更深的认识，档案袋评价开始在教育教学评价工作中越来越受到重视。

所谓档案袋评价(portfolio assessment)，又称为“学习档案评价”或“学生成长记录袋评价”，是以档案袋的形式并以档案袋中的记录材料为依据，对学生的学业成长进行的客观的综合的评价。而“档案袋”，是指按一定目的收集的反映学生学习过程以及最终产品的一整套资料。但这些资料不是杂乱无章的，它的制作过程，涵盖的是某一项任务从起始阶段到完成阶段的整个跨度，目的是为了展示学生的学习和进步状况。从历史角度看，档案袋评价是在中小学评价改革运动中形成和发展起来的一种新的质性评价方式和评价工具。这一工具曾被哈佛大学教育学院的“零计划”和伯克利大学的K-12作文项目等教学模式所采用，并获取了不错的教学成果。它是一种评估方法，在特定过程中围绕特定目的收集相关数据，并以有组织的方式呈现，以显示事物的进展或个人成长经历。当应用于教育时，这种评估方法通常是文件夹的形式。随着学生主体逐渐成为自身档案袋内容的主要建设者，档案袋评价一方面可以留存学生成长过程中的闪光时刻与困难挫折，为学生提供学习机会，让学生学会判断自己的进步，体验成功与成长；另一方面，档案袋还为教师、家长和其他人提供丰富多样的评估材料，使教育工作者能够更公开、多层次和系统地评估每个学生。[2]档案袋评价作为西方教育改革运动而兴起的一种教育评价方式，其注重评价过程的动态生成性，强调学生成长过程的真实性，极大便利了对学生劳动过程的动态监测与评价，充分体现了教育评价的导向、反馈与诊断功能，既有助于教师和家长掌握学生的学习情况，也有助于学生的自我反思、自我改进和自我完善。[3]

在其理论基础上，档案袋评价源于马斯洛(Abraham H. Maslow)的需要层次理论和加德纳(Howard Gardner)的多元智力理论。倾向于指导人们自我实现的心理学家马斯洛提出人的需要层次理论认为，与生理、安全和归属、爱的需求相比，尊重他人和自我价值的实现是人需求层次中更高级别的需求。档案袋评价是为了展示被评价者的最佳作品，尊重被评价者的个性，识别不同的人之间的差异，评价过程中就是被评价者在不同成长阶段的进展，从而指导学生自我实现的需要层次就可以逐渐达到。我国基础教育课程改革倡导“立足过程，促进发展”。这符合学生更高级别的需求层次逐步得到实现的愿望。特别是，根据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教育评价必须以满足学生的基本需要为前提，在给予学生参与评价的同时，重视个别差异和学生能力的发展与提高，重视对评价对象的再造和重塑。作为一种发展性评价，档案袋评价对发扬学生的个性和心理有着积极的作用。而心理学家加德纳教授的多元智能理论认为每个人都具有多元智能结构，我们的评价系统应根据不同的人特点不同而采取不一样的评价方式，即评价要“因材施评，因生而异”。他把人的智能分为九种，不同的智能特征表现在人的不同能力上。例如，在语言智能方面突出的人更善于学习各种语言，在听力、理解、表达和书写方面更自如；在身体运动方面智力较高的人更善于用全身来表达自己的思想和情感，四肢的使用更灵活；人际智能突出的人不仅能够理解他人，而且善于观察他人的感受，具有卓越的沟通能力。此外，空间关系智能、自我反思智能、音乐智能和数理逻辑都以不同的方法和层次形成了不同的人的功能系统，因此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不可复制的个体。

人的需要层次理论和多元智能理论对档案袋评价在理论的引领方向上有重要意义。基于尊重需求的满足和个体智力的差异，教师应改变传统的单一评价模式，采用多元化的评价模式。在评价目标、评价内容和评价方式方法上，要尽可能地丰富多样，尽可能地多元化，注重过程评价，定量评价与定性评价相结合。档案袋评价记录和观察学生的知识和能力、成长过程和方法、情感和对待事物的态度，让学生以多种方式展示自己的学习，帮助学生发扬自己的优点，减少自己缺点的无限放大，发挥出自己特有的潜能。[4]

二、中小学劳动教育档案袋评价的原则

可以说，需要层次理论和多元智能理论对教育评价改革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我国2020年10月颁发的《方案》就指出：要扭转不科学的教育评价导向，坚决克服唯分数、唯升学、唯文凭、唯论文、唯帽子的顽瘴痼疾。而在义务教育学校，要重点评价促进学生全面发展、保障学生平等权益、引领教师专业发展、提升教育教学水平、营造和谐育人环境、建设现代学校制度以及学业负担、社会满意度等情况。克服“五唯”最重要的举措就是建立和完善多元评价制度。对劳动教育评价而言，不是“唯分数”“唯升学”建立评价体系，而是根据劳动教育的宗旨，应全方位学生劳动教育的过程，因而具有多维的、立体的价值内涵。

本质上，中小学劳动教育评价，就是依据劳动教育的目的及其标准，通过系统地收集劳动教育过程中的信息，在对所收集的信息与劳动教育的标准进行比较的基础上，进行的价值判断。根据《纲要》的精神，我国中小学劳动教育评价的价值意义在于，引导中小学生树立正确的劳动价值观，解决劳动教育实施过程中存在的实际问题，以提高劳动教育的质量进而发挥劳动教育的育人功能。但是，实现劳动教育的育人目标，在其评价理论上，至少需要思考的问题有三个方面：一是劳动教育是否可测；二是在可测的前提下，对劳动教育如何测评；三是劳动教育的评价过程应该遵循哪些原则和方法。第一个问题涉及劳动教育的归属，劳动教育的归属决定了劳动教育的可测性。如上所述，劳动教育是党和国家的教育方针重要组成部分，是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人的基本途径。同时，劳动教育的可测性，反映的是教育评价领域量化和质化研究的思想，遵循的是教育领域循证评价的思想和方法。因此，作为我国全面发展教育的组成部分，劳动教育的质量和结果是可以被测评的。第二个问题涉及到劳动教育是否有意义、其价值何在。这主要是论证劳动教育的合理性及其评价的意义；同时，涉及到劳动教育价值或目标的实现过程，即劳动教育的本质以及如何实现劳动教育目标导向问题。这主要是解释劳动教育体系构成、机制运行和组织实施等问题，以论证实现劳动教育目标的可能性。这些内容已经体现在党和国家颁发的《意见》和《纲要》之中。第三个问题，本文认为，劳动教育评价的原则，主要包括系统性、主体性、发展性、多元性、过程性、教育性、实用性和艺术性等原则。在方法上，《纲要》就要求将过程性评价和结果性评价结合起来，通过利用大数据、云平台、物联网等现代信息技术手段，开展劳动教育的平时表现评价、学段综合评价和学生劳动素养监测。作为一种形成性评价方式方法，基于档案袋评价的中小学劳动教育评价原则，主要有主体性原则、真实性原则、系统性原则和发展性原则等。这些原则，是劳动教育档案袋评价中必须遵循的基本要求。

作为一种质性评价，主体性原则是劳动教育档案袋评价的民主性要求。在中小学生劳动教育档案袋的建立过程中，学生始终是劳动教育评价的主体。作为评价的主体，学生必须参与完成劳动教育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过程和每一个环节。具体来说，就是依据劳动教育的要求以及自己的实际情况，制定自身的劳动教育目标、计划，选择劳动教育的过程，将这些资料分门别类地放入档案袋，根据档案袋资料与指导教师、家长、同学和相关社会人员一道，对劳动教育的成果进行评价、交流与反馈。因此，主体性原则要求学生积极参与评价活动和过程，体现的是劳动教育中的互动和学生的发展，即档案袋评价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学生是否积极参与教师、家长、同学和相关社会人员的互动。

真实性原则是劳动教育档案袋评价的客观性要求。档案袋记录是学生在劳动教育中某一领域的进步过程或轨迹，档案袋评价则是通过记录学生在劳动教育中的各种行为表现、学习过程、学习成果，收集教师、学生、同学、家长等方面的信息资料，反映学生劳动教育的进步过程、努力程度和体验反省能力及其发展水平。从档案袋资料的收集上看，在丰富档案袋内容的同时，应客观全面地展示学生在劳动教育中所做出的努力，展示自己的进步；对劳动教育中学生成长记录袋的制作过程和最终结果的分析，也必须反映学生发展的真实状况。真实性原则还要求，档案袋记录的内容要与某一阶段劳动教育的目标相一致，或者说，劳动教育资料和作品的收集是有目标的，不是随意的。这种目标性便于教师、学生、家长等评价主体所进行的分析和解释，特别是学生自己的反思和改进。

系统性原则是主体性原则和真实性原则的延伸。劳动教育的档案袋评价，必须客观、真实，必须有劳动对象的积极参与，所以无论是评价对象还是评价所需的材料，必须能整体、全面地反映学生劳动教育表现的全貌，要对组成劳动教育的各方面做多角度、全方位的评价，否则就有可能陷入以点带面、以偏概全的状态。系统性原则要求，劳动教育档案袋评价要从全面发展教育目的角度出发，以劳动教育目标体系为依据，确定合理的评价标准，编制、预试、修订评价工具，依据档案袋评价的程序和方法，对获得的各种资料特别是学生劳动教育的作品，进行科学的分析和处理，而不是依靠经验和直觉进行主观判断。因此，劳动教育档案袋评价标准的制定应具有全面性，符合劳动教育的目的性要求，评价过程要尽可能地收集各个方面的信息并对这些信息进行科学的判断。

发展性原则是劳动教育档案袋评价的目的。依据劳动教育的目标定位，劳动教育档案袋评价就在于引导中小学生树立正确的劳动价值观，解决劳动教育实施过程中存在的实际问题，提高劳动教育的质量，体现劳动教育在我国德智体美劳“五育”的地位及其育人功能。因此，在实施劳动教育档案袋评价的过程中，应体现中小学生的个体差异，根据学生的特点和实际制定的不同的教育目标和劳动教育计划，多发现学生在劳动教育中的优点和取得的进步，以激励和表扬为主，以促进学生发展为中心，客观公正地反映每位学生的成长和进步。美国著名哲学家、教育家杜威认为教育即生活，而生活是一个发展过程，生长过程，所以教育也是生长。18世纪法国启蒙思想家、教育家卢梭主张教育是使每个人的天性和与生俱来的能力得到健康生长的过程。教育的根本任务就是帮助学生生长，完善他们的人格，发掘他们内在的潜力，让他们不仅拥有丰富的知识、扎实的技能，更要培养他们拥有品德高尚的灵魂。在这个意义上，劳动教育档案袋评价，不是给予学生好与不好的结论，而是注重学生在劳动教育过程中的成长和改变，根据学生成长和改变中的事件，评价者提出相应的改进与发展建议。

三、中小学劳动教育档案袋评价指标体系

劳动教育档案袋评价的实施主要分为四个步骤：第一，建立劳动教育档案；第二，丰富并整理劳动教育档案内容；第三，依据档案材料，进行劳动教育评价；第四，根据评价结果，教师和学生进行自我反思。2020年3月20日颁发的《意见》就明确了劳动教育评价的核心内容，即劳动素养的评价。作为中小学生综合素质评价体系的一部分，劳动素养评价需要全面客观记录课内外的劳动过程和结果，以衡量学生全面发展情况的一项重要内容。这需要有一个科学、合理规范、系统并可操作的评价指标及其体系，以衡量劳动教育的过程和成果。因此，劳动教育档案袋评价指标体系的设计显得尤为重要。

所谓评价指标体系，是指由表征评价对象各方面特性及其相互联系的多个指标。所构成的具有内在结构的有机整体。[5]劳动教育档案袋评价指标体系，就是劳动教育评价体系的内容经过层层分解而形成的层次分明的结构。2020年7月教育部颁发的《纲要》规定，劳动教育的内容主要包括日常生活劳动、生产劳动和服务性劳动中的知识、技能与价值观。这些内容共同构成了中小学劳动教育所需的劳动素养。这样，劳动素养以及劳动教育过程培养学生的劳动知识、技能与价值观，分别构成劳动教育评价体系的一级指标和二级指标。根据档案袋评价的特点和要求，参考国内学者刘茂祥对实践导向的劳动教育评价的研究成果，又可以将劳动教育评价体系的二级指标进一步分解，形成三级指标，共同形成了劳动教育档案袋评价指标体系。(见表1)

表1 中小学劳动教育档案袋评价指标体系

续表1 中小学劳动教育档案袋评价指标体系

中小学劳动教育档案袋评价指标体系的建立，只是为中小学劳动教育评价，通过档案袋评价的方法，为中小学劳动素养的评价提供一个参照。实践中的具体操作，要注意3个方面：一是要明确，通过档案袋评价的方式对中小学劳动教育评价，它是我国中小学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教育的一个组成部分。所以，对上述指标体系的理解，应立足于我国中小学教育“五育”并举的人才培养体系的要求，全面把握新时期中小学劳动教育的本质精神和基本特征等方面，进一步确立劳动教育在“五育”并举中的地位和作用。二是对中小学劳动教育形式的理解，主要是从体力劳动的形式上进行展开的。至于劳动的其它形式，如脑力劳动、情感劳动等，对中小学生而言，还不是重点。这是因为，学界对劳动教育的界定，更多是在体力劳动方面，即是以培养学生的劳动观点，形成劳动习惯，并使学生初步掌握一定劳动技术知识和技能的教育。在我国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教育，劳动教育与其它各育的关系就是：以劳树德、以劳增智、以劳强体、以劳育美。但是，劳动教育决不只是体力劳动，它还包括了脑力劳动乃至情感劳动等形式。所以，《意见》就明确指出，要遵循教育规律，符合学生年龄特点，以体力劳动为主，注意手脑并用、安全适度，强化实践体验，让学生亲历劳动过程，提升育人实效性。上述指标体系实际上也包含了对学生脑力劳动和情感劳动的内容，实践中需要评价者有一个正确的认知和理解。三是对中小学劳动教育档案袋评价指标体系的具体操作，还需要在评价实践中进一步根据学生的年龄特定、劳动教育的目标任务和学校教育的实际需要，研究每个指标的权重。一般来讲，各个指标权重的和等于1，即100%，而其中每个指标的权重则是用小数来表示，称为“权重系数”。根据档案袋评价的需要，指标权重的确定可采取主观赋权法、客观赋权法或组合赋权法的方式进行。其结果是，将具备质性评价特定的档案袋评价，转化为对劳动教育的量化评价，从而得出学生劳动素养的量的评价数据，服务于我国中小学劳动教育的目标要求，以实现劳动教育的独特育人价值，发挥档案袋评价在劳动教育过程中的反馈、调节和完善功能。

总之，作为一种评价方式方法，档案袋评价应用于中小学劳动教育评价，有其自身的优势也有其局限性。其优势作用的发挥，很大程度上还依赖于学校、教师对劳动教育的组织和实施，尤其是学校、教师和家长对劳动教育的重视程度。如何引导家长树立正确劳动观念，支持配合学校开展劳动教育，如何根据劳动教育的评价标准并强化劳动教育的督导检查，以建立全面实施劳动教育的长效机制，还需要中小学校在组织实施劳动教育的过程，不断探索、不断实践、不断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