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以来宋代中央官学研究述评
2022-01-01崔金迪
崔金迪
(河南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 河南 开封 475001)
一、宋代中央官学研究的总体概况
通过对学术史的梳理,我们发现关于宋代中央官学的研究,都星星点点的散落于宋代教育、文化等论著中,并没有专门的研究成果。比如陈青之的《中国教育史》,姚瀛艇主编的《宋代文化史》,苗春德主编的《宋代教育》,分别介绍了国子监、太学等中央官学,使我们对其有一个基本了解。但这些研究成果仅限于宏观简单的知识性概括,并未能对其中的具体细节做出更多深入细致的探讨。下面,可结合相关论述进行较为详细的分析。
(一)教育管理制度
学校教育的各项管理规定是保证学校正常运行的制度基础。首先,熊贤军在《宋代中央官学的管理》一文中,从中央官学的组织管理、学生管理、教学管理等三个方面进行了论述。他认为宋代中央官学的管理制度比前代更为完善,主要因素是范仲淹、王安石等人的三次兴学和学校管理改革。[1]其次,张春生在《两宋官学教育政策研究》中,对两宋官学的发展轨迹,官学教育经费开支及管理,政府在教育行政管理领域的措施,对官学思想的控制以及官方对民间书院的改造等五个方面加以概括性介绍。[2]另外,袁征《宋朝中央和州郡学校教职员选任制度研究》一文中,系统地梳理了宋代官学教员选任制度的变化状况,指出宋代文化专制不断强化之趋势。[3]
(二)教育经费
教育经费是学校长期稳定发展的物质基础。刘畅在《宋代官学经费制度研究》中,介绍了宋代官学经费的筹集、使用、管理等内容,揭示出宋代官学教育经费的特点。[4]这在一定程度上为解决当今教育经费短缺,提高学校经费使用效率提供了现实参考。在此基础上,张力奎《宋代学校教育经费来源之考证》一文,对学校教育的经费来源作了详细考证。他认为,由于宋代学校的承办主体不同,经费来源形式较为多样。[5]贾灿灿在《宋代的学田制度》一文中指出,学田制度即是学校通过官方、民间等途径获得田产,然后将田产租赁出去,以其租税作为办学及养士经费的制度。[6]在此基础之上,张瑞杰在其硕士论文《宋代学田制度综论》中,对学田界定、形成原因、管理特点、经营制度等方面进行了论述,内容更为详实,补充了许多前人研究之不足。[7]
(三)师生日常教育生活
对于中央官学教官的教育生活,申国昌、王永颜在《宋代中央官学教官的日常生活与教学活动》指出,教官的经济收入虽然低于同级官员,但待遇总体水平较为丰厚,甚至还有可能获得仕途升迁的机会。[8]对于中央官学学生的教育生活,王永颜在《宋代中央官学学生的日常生活与学行考核活动》一文中指出,在来源与规模上,中央官学招生规模扩大,学生来源较为广泛;生活待遇上,中央官学的学生待遇比较优厚,还会获得一些生活补贴;学习生活上,学生的学习和业余生活更加丰富;学行考核上,更加注重对学生品德和学习成绩的考查。考核方式采用考试法、积分法。这些共同构成了宋代中央官学学生生活与学行考核活动的历史场景。[9]
(四)其他研究
学规和学礼是古代学校规范学生和教育管理的重要内容之一。吴小玮在《中国古代学规研究》中认为,宋代是学规发展的鼎盛时期。[10]魏斌《北宋科举与官学关系研究——以三次兴学改革运动为例》,从科举与官学双向互动的角度出发看问题,具有一定的创新之处。[11]左斌《论宋代科举对官学教育的影响》的部分观点与魏斌基本相似,但他更侧重科举对官学教育的单向影响。[12]姜锡东、许丞栋《庆历兴学——宋代官学教育自发向自觉的转折》一文,跳出以往研究的范式,认为宋初官学教育发展较为滞后,呈现出重科举轻官学的现象。但以宋仁宗庆历兴学为节点,宋代官学教育由无意识的自发转变为有目的的自觉阶段。[13]
综上所述,学术界对于中央官学的研究成果丰富,主要集中于教育制度、办学资金、学礼学规等方面,但大多数都是把中央与地方官学放在一起进行宏观讨论。
二、宋代中央官学的相关专题研究
宋初中央官学主要有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武学、医学等六所。宋徽宗时,又设算学、书学和画学。但主要以国子学和太学为重。以下限于篇幅原因,仅具体论述国子监和太学。
(一)国子监研究
宋代国子监作为当时国家最高学府,兼有教育、管理、刻书、售书等职能。学者对国子监研究,大多也围绕这些职能而展开。如在刻书方面,姚广宜在《试述以国子监为中心的宋代国家刻书业》一文中指出,国子监为国家刻书中心,对地方刻书内容和质量有一定的审核、监督权。[14]顾宏义在此基础上,通过对宋代国子监刻书之管理、沿革等进行系统考察,得出了宋代国子监刻书的质量监控、机构设置、图书印售等制度较为完善的结论。[15]
在书籍出版方面,王海刚在《宋代出版管理述略》一文中,认为宋代国子监对经史类图书的大规模出版和传播起到了重要作用。[16]此外,田志光在《宋朝国子监对图书出版的监管》一文中,认为对全国出版业的监管是国子监的一项重要职能,其在规范出版业、控制社会舆论和维护统治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17]另外,张雪红的《论宋代国子监教育传播的新特征和传播职能的转变》,站在传播学的角度看问题,为宋代国子监的研究开辟了新视野。她认为宋代的印刷术与出版传播业相互结合,促使书籍广泛普及,推动教育传播媒介全面革新。[18]较为完整的应该是熊奏凯的硕士论文《宋代国子监研究》,文中详细叙述了宋代国子监的机构沿革、职官设置、下辖机构、管理制度等内容,并提出宋代国子监在促进政权平民化,加速消泯士庶区别起到重要作用。[19]
(二)太学
1.太学制度
对于太学三舍法的研究,罗传奇在《王安石的“三舍法”》一文中,较早的对宋代“三舍法”进行了论述。他认为“三舍法”的设立,是王安石根据当时变法的需要,在总结前人经验的基础上提出来的,并不是其独创。[20]俞启定在《宋代太学三舍法评述》一文中,认为三舍法使人才的培养和选拔合为一体,其取士标准和方式,原则上要优于科举制。但在实施过程中,由于缺乏有效的保障措施,导致取士权落入学官之手,并不利于中央集权。[21]在考试制度方面,黄新宪《宋代太学考试制度初探》,分别对太学的入学考试、日常考试、考试时间地点、试卷评阅等进行了论述。他认为宋代太学虽然存在一些局限性,但其与门荫制度相比,仍具有时代进步性。[22]另外,严红在《浅析宋代太学教育中的竞争机制》一文中指出,宋代的太学教育在教学过程中采用竞争机制,对师生进行优胜劣汰,提高了教学质量,对当今教育改革启示很大。[23]另外,邢宇峰的《宋代太学管理研究》指出,宋代太学管理更加制度化,呈现出“以利治校、以礼治校、以法治校”之特点。[24]
2.教育改革及师生关系
周路宽《北宋太学教育改革研究》一文中指出,北宋太学通过课程分离教学改革,改变了太学只设经学教育的单一格局,不足之处是宋廷将《三经新义》作为太学的教学内容,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学术多元化发展。[25]另外,甘婕的《北宋“三次兴学”期间的太学课程改革》中,对宋代三次兴学中的教学改革进行了系统研究,她认为只有全方位地剖析,方可较为准确地揭示出宋代三次兴学中教学改革的发展规律。[26]在师生关系方面,李屏《宋代太学生的学习生活与师生关系研究》一文指出,宋代太学的师生关系除了知识的传承关系,更多的是政治上的依存关系。[27]另外,张仙女在其硕士论文《宋代太学学官研究》深入探讨了太学学官在宋代教育中的地位、作用及特征。[28]
3.学生政治运动
对于宋代太学生政治运动的研究成果最为丰富。如吴其昌《宋代学生干政运动考》[29]、黄现璠《宋代太学生之政治活动》[30]等文章,分析了宋代太学生政治运动,赞扬了太学生的大无畏精神。除此之外,还有对学生运动领袖陈东的研究。如赵宗颇的《宋代爱国知识分子陈东》[31],张荣铮的《宋代杰出的学生爱国运动领袖陈东》[32]等文章,结合当时政局,对以陈东为首的太学生救亡运动进行了叙述和赞扬。总体来说,学术界对于太学的研究成果颇为丰富,但是也存在研究议题重复,缺乏创新等问题。
三、相关研究的深化反思
综上所述,我国学者对宋代中央官学的研究已有相当全面的论述,取得了较为丰硕的成果。目前,存在的问题主要为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是研究视角与问题意识的局限。现有研究如何深化,如何调整视角,拓展新的议题?这些值得我们反思。通过对研究成果的梳理,我们可以发现,近年来对于宋代中央官学的各类细节研究逐渐丰富,但是仍有许多领域和环节需要深入探讨,如中央官学中学生的医疗与健康,各官学之间的教育学术互动,重要人物及其教育思想等,需要更侧重教育的人性化研究。
其次,是学术研究的深度与影响力有限。目前,对于宋代中央官学的研究领域虽然较为广泛,但是研究深度不够,学术影响力不大。从上述选题可以看出,学者们试图突破以往研究的框架,寻找新的突破口,但相关研究成果过于浅显,对议题的阐释未能深入剖析,使得研究成果的参考价值不高。另外,相关研究成果大多发表在普刊,可见其在学术界的影响力也不大。
最后,是具体研究方法上的局限。主要体现在对材料的使用与解读、多学科交叉运用等方面。经过梳理,我们可以发现,对于宋代中央官学的研究,相关史料运用不充分,论述过程简单,结论多有臆断,研究方法缺乏创新。其实,史学研究方法创新,需要多学科参与,从不同的角度使用不同的学科方法,势必会有新的发现。对于宋代中央官学的研究,就需要运用到教育学、社会学、心理学等相关学科的研究方法和理论,这样多学科的交织融合,必定会使宋代中央官学的研究更加丰富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