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幼儿生命教育研究内涵、现状及展望

（陕西师范大学 教育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2）

《幼儿园教育指导纲要（试行）》中指出：幼儿园必须把保护幼儿的生命和促进幼儿的健康放在工作的首位。2010 年颁布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中明确提出：重视安全教育、生命教育、国防教育、可持续发展教育，促进德育、智育、体育、美育有机融合[1]。由此可见，幼儿生命教育已经成为我国教育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生命教育起源于美国，1986 年美国学者华特士首次提出生命教育这一概念，并建立“阿南达村”将生命教育的思想付诸实践。澳大利亚在1979年设立了生命教育中心，并对生命教育的概念进行阐释。乌克兰在2001 年设置了生命教育基础科学[2]。随后，英国、日本等国家的生命教育也慢慢发展起来。20 世纪末，英国开始重视生命教育，确定了生命教育的内容和形式。日本在1989 年《教学大纲》中，把敬畏人的生命与尊重人的精神作为生命教育的目标[3]。20 世纪70 年代末，我国台湾的民间团体从日本引进了生命教育，此后生命教育开始在台湾地区受到更多的关注。20 世纪90年代末，我国台湾地区成立“生命教育推广中心”，并筹划《生命教育实施计划》，从此时起，台湾地区开始对全部中学生实施生命教育[4]。进入21 世纪后，生命教育进入比较全面的实施时期。但是，生命教育在我国大陆地区一直没有得到实质性的实施。幼儿期是终身教育的起点，也是基础教育的奠基，对幼儿进行生命教育有助于其早期关键经验的塑造，有助于帮助幼儿树立正向的生命价值观念，丰富幼儿生活经验，促进情绪情感的健康发展；促使幼儿形成良好的思想品德和稳定的个性特征，利于幼儿的身心得到和谐发展。新型冠状病毒疫情爆发与扩散，幼儿也对其保持强烈的求知欲望，迫切地一探究竟。面对幼儿的好奇心，家长和教师可以顺势而为推进幼儿生命教育的相关知识，推动生命教育的发展。因此，幼儿的生命教育不容忽视，及早地关注幼儿的生命教育问题，发现其中存在的问题，是推进幼儿生命教育发展的重要一步。

一、幼儿生命教育的内涵

生命教育是指关注人的生命、关注人的生命存在的价值，还包括理解生命、热爱生命、尊重生命以及敬畏生命，帮助学生认识自己的生命，并尊重他人的生命，进而珍惜人类所共同生存的环境[5]。幼儿生命教育是指以3-6 岁幼儿为教育对象，从对生命本质的探求开始，让幼儿认识和尊重生命，肯定自我价值，培养一颗感恩的心，勇敢面对挑战，努力关注并照顾自己、他人和世界[6]。幼儿生命教育不仅要把幼儿看作生命的主体，还应该满足幼儿成长的需要，唤醒幼儿自我发展的内在动力。幼儿的身心发展具有差异性、不平衡性、阶段性和顺序性，通过开展幼儿生命教育活动，结合幼儿认知发展水平和情感接受程度，幼儿教师深入浅出地向幼儿解释生命的出生、成长、发育到衰老的过程，逐步建立起幼儿的生命意识，使幼儿能够体验到生命的存在。在此基础上，幼儿教师结合现实社会生活中的人与人的关系、人与社会的关系以及人与自然的关系，帮助幼儿逐渐发展成为一个社会人。

二、幼儿生命教育研究现状

目前我国对幼儿生命教育的研究涉及诸多范围，梳理分析后主要集中于幼儿生命教育内容研究、幼儿生命教育方式研究以及幼儿生命教育实施主体研究三个方面。

（一）幼儿生命教育的内容

幼儿生命教育内容主要集中在生命认知、死亡教育、安全教育等方面。生命认知是指幼儿对生命的四个过程“生长、繁殖、衰老、死亡”的认识与掌握情况，是生命教育的基础与重要组成部分，对生命教育的推进具有重要意义，学前儿童生命认知是指学前期幼儿对于生命的认识和感知，它反映了幼儿接受生命教育的程度和状况[7]。在主题活动中以生命认知教育为开展幼儿生命教育的切入点，帮助幼儿树立正确的生命观。幼儿死亡教育是教育者向幼儿传达适切的死亡相关知识，促进幼儿正确看待死亡现象、学会珍惜生命、积极生活的教育过程。死亡教育与生命教育密不可分，生命教育包含对生命整体历程的认识和教育，死亡作为所有生命历程的中介形式，也是生命教育的不可缺失的一部分。幼儿安全教育主要体现在幼儿的生理安全，以生命教育为切入点，完善幼儿安全教育内容与方法，进而提升生命教育实施质量也是生命教育的主要内容之一[8]。上海市徐汇区紫薇幼儿园在大教育观的办园理念指导下，创造性地提出了0-6 岁婴幼儿综合性教育机构的设想，构建了0-3 岁启始生命教育课程和3-6 岁多彩生命教育课程体系，帮助幼儿认识生命、保护生命、热爱生命和尊重生命[9]。幼儿生命教育不仅要教会幼儿尊重、珍惜自己和他人的生命，而且要教会幼儿善待一切自然生命，此为生命教育最基本的要义；生命教育还应该教会幼儿了解生命的价值和生命存在的价值，担负起生命责任，用发展的眼光看待生命。幼儿园生命教育内容虽然涉及诸多方面，但是存在的问题依然较为突出，首先，国家并没有明确规定幼儿园应该实施何种生命教育课程，也没有明确的法规文件规定应向幼儿进行生命教育，幼儿生命教育课程体系尚未建立。其次，幼儿生命教育的部分内容不适宜，教材只是按照幼儿的年龄将生命教育的内容划分为植物、动物及周边关系等若干板块，板块之间相互孤立，缺乏鲜明的特色，内容不够新颖，不能很好地吸引幼儿的关注并提升幼儿的参与度[10]。最后，当下大多数幼儿教育工作者将生命教育简单等同于人类的生死教育，没有从根本上认识到生命教育的重要意义，这成为生命教育认识的一大误区。

（二）幼儿生命教育的方式

幼儿生命教育主要是以绘本为载体、通过生命体验的形式进行。幼儿生命教育的开展，应该适应幼儿的身心发展特点，融合多种丰富有趣的教育内容。幼儿园的生命教育对象具有特殊性，开展生命教育活动时应注意语言、健康、科学、艺术以及社会五大领域融合，促进幼儿身心全面和谐发展。皮亚杰认知发展教育理论认为，幼儿处于前运算阶段，幼儿只是具备了表象的思维能力，因此对生命知识的接受和理解能力较低，对系统、抽象的生命知识很难把握。绘本以绘画为主，附有少量文字的书籍，并且绘本具有直观性和形象性的特点，教师可以通过绘本把生命教育中晦涩难懂的生命知识生动有趣地呈现给幼儿，教给幼儿如何树立正确的生命理念，进而引导幼儿学会热爱生命、珍惜生命和尊重生命，绘本也因此被认为是开展幼儿生命教育的有效教学方式和手段。幼儿通过绘本中的图画内容，学习绘本中所蕴含的真善美，有利于幼儿认识与情感的发展，使他们能够正确地认识自我存在的意义，学会与他人相处，这也符合幼儿思维发展的水平。幼儿生命教育以生命体验为核心，生命教育主要不是一种生命知识教育，而是一种在真实的生命情景中，具体可以通过幼儿园日常生活、自主玩耍、户外远足、生命教育专题活动等拓展幼儿的生命体验[10]。既可以通过将“生命教育主题的涉及应尽量生活化，以活动为载体，以体验和分享为关键”[11]，也可以通过“让幼儿在对生命诸多事件、情境的体验中，获得对生命的理解”[12]。日本学校的生命教育更加重视“体验模式”在生命教育中的应用。美国的阿南达生命教育学校，为了使生命教育理念在儿童身上更好的发挥效用，坚持组织家长参与生命活动，活动形式也灵活多样，有关于生命教育理念与方法的培训，有家庭露营活动，还有每月一次的家庭聚会等，目的是让家长深入了解生命教育，体验生命教育给儿童带来的改变，从而愿意积极主动地配合学校，给儿童营造全方位的生命教育环境[13]。但目前国内关于幼儿生命教育主题的绘本数量较少，国外绘本在我国幼儿园不适用的情况显著存在，其他实施生命教育的载体，如通过植物生长感知生命，通过数字化故事的运用推进幼儿生命教育的进行等方式未能得到大范围实行。除此之外，幼儿生命教育主要以体验的形式进行，多元化的形式，如故事、童谣、手工等活动形式并未得到充分利用。

（三）幼儿生命教育的实施主体

幼儿教师作为幼儿生命教育的主要实施者，其专业素养、专业能力以及生命态度都是影响幼儿生命教育开展的主要因素。幼儿教师作为幼儿人生的启蒙老师，他们的生命教育观对幼儿有深刻的影响。生命态度是指在社会生活实践中形成的关于生命问题的一种心理倾向和意愿[14]。幼儿教师对待幼儿生命教育的态度主要表现为两个方面：一方面，幼儿教师能够认同生命教育的理念，并且认为应该在教学中增加生命教育内容；另一方面，幼儿教师对生命教育的理解不深刻，缺乏生命教育的本质认识。例如当幼儿询问关于生命出生或死亡等问题时，由于幼儿教师对生命教育缺乏认识和了解，因此不能以通俗易懂的方式向幼儿阐明生死的意义，从而达到不影响幼儿身心健康的目的。作为实施幼儿生命教育的主体，幼儿教师应该理解生命教育的内涵，将生命教育作为一个重要概念，对这一概念的理解既要表现在理论层面，也要应用于实践之中。因此，幼儿教师只有积极反思自己的生命状态，反思自己的职业幸福感和专业成长，才能从不断的反思中得到提升和成长。但是，生命教育不仅是幼儿园教育的重要内容，也是家庭教育的重要内容。父母是幼儿生命中最重要也最信任的人，是幼儿的第一任教师，因此亲子共读也是开展家庭教育和生命教育的重要手段。在家庭教育的过程中，家长选择符合幼儿兴趣爱好、适合幼儿生长规律、符合幼儿发展顺序性及阶段性等特点的绘本或图画书与幼儿一起阅读，让幼儿能够感知故事中有关生命教育的情节，从而对生命有初步的认知和体验，让幼儿对生命或生活多一份明亮的期许和希望。因此，家长也可成为幼儿生命教育实施的主体。

综上所述，幼儿生命教育活动是在教师的指导下，以绘本为载体，通过生命体验的形式，围绕生命认知、死亡教育以及安全教育方面开展。可以发现我国幼儿生命教育正逐渐成为学前教育的主要教育内容，但是，在开展过程中仍然存在幼儿生命教育方式缺乏、幼儿生命教育实施主体单一的状况。

三、幼儿生命教育的研究展望

幼儿生命教育从20 世纪70 年代从日本引进我国台湾地区，距今虽然已经持续发展了50 余年，但是，我国幼儿生命教育的开展与发达国家还有很大差距。为推动我国幼儿生命教育的积极发展，应重视幼儿生命教育在学前教育中的地位，积极探索行之有效的幼儿生命教育形式与手段，注重幼儿生命教育实施主体的多元化。

（一）重视幼儿生命教育在学前教育中的地位

随着时代进步和社会发展，对幼儿的教育不应该仅停留在身体健康教育、安全教育层面，而应该更多的关注幼儿心理的健康和安全，生命教育需要在上述教育内容中得以凸显。在以儿童为中心、儿童本位等教育价值观的引领下，国家、政府以及幼儿园已经逐渐开始重视幼儿的生命教育。《3-6 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更是明确地把“健康”放在五大领域之首，强调培养幼儿发育良好的身体、愉快的情绪、强健的体质、协调的动作、良好的生活习惯和基本生活能力等良好的生命素质。开展幼儿生命教育，是国家和社会未来发展的需要，是当前我国教育事业可持续发展的关键，是幼儿发展独特性的需要，也是实现幼儿教育事业健康发展的现实需要，但幼儿园内关于生命教育课程的实施情况却不容乐观。一方面，受中国传统文化中“不轻易论生死”观念的影响，家长和教师也都不主动的与幼儿谈论生死的话题，遇到死亡相关事件也是直接回避，或含糊不清，从而错过最佳教育时机。另一方面，幼儿园生命教育没有完整的教材教案和教学资源，课程体系不完整，教师的主导作用、环境创设的教育作用都没有得以发挥。因此，未来幼儿生命教育的开展应首先在注重转变传统教师教育观念，转换开展幼儿生命教育的形式，通过适当的方式向幼儿传输生命概念；其次，发挥幼儿园作为教育主体的重要责任，整合教育资源、完善课程体系、发挥环境教育的隐性作用以及幼儿教师在教育过程中的主导作用；最后，发挥幼儿园、社区、家庭的教育合力，营造良好的家庭氛围、塑造有爱的社会环境，帮助幼儿树立正确的生命观，从而增加幼儿生命教育在学前教育中的地位和作用。

（二）探索幼儿生命教育形式与手段的多样化

幼儿生命教育的形式多种多样，目前我国幼儿生命教育更多以绘本为载体或通过生命体验的形式进行开展，通过阅读生动有趣的图文故事，让幼儿身临其境般地体验故事情节，向幼儿实施生命教育。开展幼儿生命教育，一方面，可以对幼儿生命教育采取以下三种常见的途径加以实施：第一，注重主题式和融合式教学；第二，用图画书、影视作品、亲身实践活动等媒介来实施生命教育；第三，以直接讲述教学、欣赏教学、体验教学、随机教学为主[15]。另一方面，应充分发挥幼儿的主观能动性，发挥幼儿在教育活动中的主体性地位，真正实现从“教师中心”转向“儿童中心”，首先，通过讲故事、唱童谣、绘画和手工、模仿和亲身体验等方式对幼儿进行生命教育；其次，抓住时机实施幼儿生命教育，如疫情期间，幼儿园不能集中学习，只能进行线上教育，幼儿教师上互联网搜集大量素材，利用图片、视频、游戏等多种形式对幼儿进行生命教育，通过对病毒的讲解与科普，了解其对于人类生命的威胁，使幼儿理解并感知生命。再次，幼儿园可以通过提供相应的课程与活动，引导幼儿认识自我生命，掌握基本的安全知识，培养基本的自我保护能力，促进幼儿个体生命成长[16]。具体可以科学性、实用性和灵活性为原则、以幼儿为本作为课程建构的价值取向、以园本特色作为课程建构的资源保障、以社会现状作为课程建构的内容延伸，发挥幼儿园自身优势，构建完整的幼儿园生命教育园本课程体系。最后，幼儿园教师可以通过研讨、科研教学、教材研发、课堂实施等多个渠道开发生命教育，一线教师可以根据幼儿的表现以及心理生理特点等编制适合自己幼儿园的园本课程，为生命教育的教学提供资源。

（三）注重幼儿生命教育实施主体的多元化

幼儿教师是开展幼儿生命教育的实施主体，其对待生命的态度与看法也是影响生命教育开展的重要部分。幼儿教师是幼儿生命教育最直接的实施者，幼儿教师在幼儿生命教育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作为幼儿生命教育的引领者,幼儿教师要选择合适的体验活动，引导幼儿表达、感受并类化生命教育的意义[17]。幼儿教师自身也应该积极参加有关幼儿生命教育的教师培训与讲座，积极探讨，提升自我素养，培养生命意识；更新教育观念，完善生命理念；领悟幼儿特点，探索适宜幼儿生命教育的形式与手段，提升幼儿教师自身的专业水平。另外，家长与幼儿之间是与生俱来的亲子连接关系，是幼儿的主要接触者，在幼儿的生命教育中也发挥着重要作用。在未来的幼儿生命教育过程中，家长可以通过日常生活帮助幼儿感知生命。首先，家长可以通过与幼儿一起参观植物园、饲养小动物等方式，了解生命的存在形式；其次，通过观看动画片或阅读绘本故事，了解生命存在的意义；最后，与社区以及幼儿园一起合作，积极与幼儿一起参与生命教育活动。幼儿园可根据幼儿生命教育的要求，举办讲座和报告会、开展讨论辨析活动、通过微信平台对家长进行幼儿生命教育的指导[18]，提升幼儿家庭生命教育的质量，促进幼儿生命教育的发展，促使幼儿生命教育实施主体多元化。

综上所述，未来的幼儿生命教育，首先，应站在宏观角度，结合教育学、心理学、社会学等多学科知识对幼儿生命教育进行分析，透彻了解幼儿生命教育，为行之有效地开展幼儿生命教育提供方案指导，丰富幼儿生命教育领域的相关研究，始终把幼儿生命教育作为学前教育的重要内容。其次，不仅应关注幼儿生命教育的师资、教育手段等问题，还要落实到幼儿园层面中的具体实施方法上，探究多样化的幼儿生命教育方法，为幼儿生命教育的开展提供借鉴手段。最后，幼儿教育应该在宏观层面站稳脚跟，把握大局，顶层设计，国家、幼儿园、社区、家庭应共同努力，切实结合我国当下的具体国情，发挥合力，促使幼儿园生命教育实施主体多元化，促进幼儿生命教育的良好开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