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虚拟活动哲学意蕴探析
2021-12-31王学智王莉华
王学智,王莉华
(1.南昌师范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西南昌 330032;2.南昌师范学院国际合作交流中心,江西南昌 330032)
20世纪下半叶,随着信息论、控制论和系统论等现代科学理论的出现和科学技术的蓬勃发展,人类已经迈入以电子计算机技术、网络技术和生物技术为特征的信息社会,跨入了数字化时代。数字化技术是一场由于范式转换而导致的革命。它引发了人类实践方式、生存方式和思维方式的深刻变革,也为我们的哲学研究引入了一个新的维度。
一、数字化时代的特点
数字化技术是人类理性的伟大创造。20世纪80年代以来,人们经常用“网络时代”来概括我们这个时代的重要特征。“网络时代”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马克思说:“各种经济时代的区别,不在于生产什么,而在于怎样生产,用什么劳动资料生产。劳动资料不仅是人类劳动力发展的测量器,而且是劳动借以进行的社会关系的指示器。”[1]网络技术催生的数字化主要指以计算机为工具,并以二进制代码0和1为载体的知识表达和传播方式。数字化技术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发展,其表达方式也发生相应的变化。由英文符号和数字的表达→文字处理→多媒体时代→网络时代→虚拟化五个阶段。数字化技术的主要特点:
(一)虚拟化
虚拟(virtual)来源于拉丁文“virtus”,其本义表示具有“可产生某种效果的内在力量或能力”。但在当代信息技术看来,“虚拟”就是“网络技术所促成和展现的数字化空间”。[2]虚拟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虚拟指规则文明,指各种规则的合成、选择及其演化,随着多样化时代的到来,人的行为规则也将更多地虚拟化;狭义的虚拟是指我们时代的数字化虚拟,数字化虚拟正在成为我们时代的主体色彩。”并对虚拟进行了三个等级的划分:“现实性虚拟、可能性的虚拟、不可能的可能性虚拟。”[3]现实性虚拟类似于模拟是最低级的虚拟。可能性的虚拟与现实性有相关性,对现实有某种超越,但属于较低级的虚拟。对不可能性的虚拟属于真正意义上的虚拟。虚拟是构成可能和现实之间的中介与媒质;在当今与未来时代,虚拟实践则是联结和统一可能与现实的中介与媒质。因为在由现实性的模拟,到现实可能性和抽象可能性的虚拟,再到对现实中不可能的可能性的虚拟中,即从现实到对现实而言不可能的可能性的转换中,搭起了由后者逐渐过渡到、转化到前者的桥梁,人们正是通过这些桥梁一步步走向未来,把理想变成现实;人们也正是从实物虚拟到符号虚拟再到数字虚拟的过程中,实现从现实的模拟到对现实而言的不可能的可能性的虚拟;从而实现从现实中的不可能的可能性,一步步转化为抽象可能性,继而现实的可能性,从虚拟向现实转化,在那一个个桥梁上架起人类实践与思想飞跃的彩虹桥。
虚拟作为一种中介方式不同于人类历史上的其他中介方式,它表示人类进入了一个数字化时代,表示人类从现实性的生存方式和思维方式进入到虚拟性的生存方式和思维方式,虚拟将成为人类新的元起点,它将改变我们的时代。虚拟使人类第一次真正拥有两个世界:一个是现实世界,一个是虚拟世界;拥有两个生存平台:一个是现实的自然平台,一个是虚拟的数字平台。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自然平台与数字平台,相互交叉,相互包含,从而使人的存在方式发生了革命性的变革。
虚拟是数字化虚拟,是用0-1数字方式去表达和构成事物以及关系,概括地说,虚拟是用数字方式构成这一事物,或者用数字去代码这种关系,从而形成一个与现实不同但却有现实特点的真实的数字空间。虚拟当然需要人的创造性思维,人的创造性思维的作用在于如何虚拟,而不是虚拟本身。虚拟是人生存的数字化平台,它为人及其各种能力的发挥提供了一个空间、场地、中介、可能。虚拟是人类的思维中介系统,它本身是0-1的数字化表达方式以及由此而产生的数字化构成,它为人类提供了巨大的开放的数字化平台,从而使人类能够在数字化平台上展开一次新的前所未有的革命。
虚拟的根本特点是“真的假”与“假的真”,是“真”与“假”的不可分割的统一体。虚拟的东西,当你说它是真的时,它便是假的,反过来,当你说它是假的时,它恰恰又是真的。一方面虚拟的东西是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它具有真的存在形式和功能,是人们能够感受到的;另一方面,虚拟的东西又是假的,它只是一种数字化存在,与被虚拟的对象有着本质的不同。虚拟作为“真的假”,是指向现实中的不可能性,或者说指向不可能的可能性。虚拟达到“真的假”与“假的真”的高度,虚拟是“真实的谎言”,它既是假的又是真的,是真与假的统一体。我们来分析一个例子,美国最近虚拟了电视台主持人,这位小姐有着窈窕淑女般的美丽身材,悦耳的声音,整天不停地主持节目,可以播送来自各方面的信息,从来没有任何怨言,服务态度非常好。对于这位主持人,你能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的形象,她也能按照你的要求改变自己播送的节目内容,这一切无疑都是真的,是真实的存在。但从另一个侧面来看,这一切又是假的,这位小姐及其全部主持过程只不过是一种数字化的构成而已,只是一种数字化的存在。对此,我们无法做真与假的断然的区分,只能说是“真的假”或者“假的真”,既不是真也不是假,即是真也是假。这便是虚拟。
(二)网络化
网络时代不仅是一场技术革命,而且是深刻地变革了人自身的存在方式,对人的认知活动和实践活动提出了新的价值规范。网络变革了人生存的的现实世界,为人们提供了一个虚拟世界,虚拟世界变革了人生存的现实世界。现实世界是人以自己把握世界的各种方式,把自在的世界变成自己需要的人为的物质世界。现实世界本来是一个统一的物质世界,但是,自从有了人和人的实践活动,这个统一的物质世界被二重化了,二重化为:自在世界和人类世界、客观世界和主观世界,自在世界和人类世界、客观世界和主观世界都是矛盾的统一体,二者既相对立又相统一。马克思主义哲学在肯定自在世界和客观世界的优先地位的前提下,强调人类世界和主观世界的重大意义。网络化为世界的二重化增添了新的内容,那就是它构建了一个与现实世界相对应的虚拟世界,虚拟世界不同于现实世界,因为它是虚拟的,在虚拟世界里,我们面对的不是客观世界、自在世界,而是一种数字化的虚拟客体,这种数字化的虚拟客体已经实现了对由原子构成物质世界的超越。人类凭借这种数字化的虚拟客体,实现了认识世界、改造世界,实现了自在世界、客观世界为我所需为我所用的目的。“活动目的是人对自己的需要及如何满足需要的自觉意识,或者说是人对自己的需要和满足需要的对象物及其关系的能动反映,它体现了作为客体的对象物经过主体作用后对作为主体人应当如何的联系”。[4]
网络化所构成的虚拟世界,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是虚假的还是真实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物质观告诉我们,物质是标志客观实在的哲学范畴,是不以人的感官所感知的,被人的意识所感知、复写、摄影。这一抽象的物质概念,是所有有形的、或是无形的客观实在的具体物质的高度抽象的概括。那么,虚拟世界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是虚假的还是真实的,是否具有客观实在性,便可知晓。因为虚拟,它不是实实在在的现实存在。例如虚拟的“香蕉”再好也不能吃,虚拟的原子弹再好也没有威力,炸不死人。然而,虚拟的东西又客观地存在着,虚拟客体对主体来说又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它不是模拟、也不是虚幻,虚拟客体是真实的。虚拟客体不是物质实体,也不是能量,而是数字化的构成方式,这种数字化的虚拟离不开物质实体,靠能量来传递。数字化虚拟包含精神因素,但没有网络也不能运行,正如意识统一于人的存在一样,虚拟世界是一个包含着精神因素的物质存在,虚拟世界现实世界的延伸和补充,它和现实世界一样具有客观实在性。
二、虚拟的多义剖析
随着现代高科技的迅猛发展,虚拟已经成为人们言说的话语。虚拟认识、虚拟实践、虚拟交往、虚拟生存的各个方面已经渗透到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虚拟的本质意义是超越现实、虚拟未来、挑战自我、不断创新。因此,它既是人的一种创造性活动,又是创造性活动的成果。正如迈克尔·海姆《从界面到网络空间—虚拟实在的形而上学》一书所说的:虚拟就是这样一种技术,“它可以用于人类的每一种活动,并且可以用来中介人类的每一个事物。由于人全身心的沉浸,虚拟便在本质上成为一种新形式的人类经验”。[5]当前,虚拟已经引起哲学研究主题的转换,时下,我们有必要从各个角度对虚拟进行剖析。
(一)虚拟的实践观释义
实践催生和推动了科学技术的发展,而科学技术反过来又促成实践的进一步发展和分化。肇始于上世纪50年代的信息技术、电子计算机技术、网络技术的发展,90年代终于实现了一场“数字化革命”。人类借助于这个数字化的平台来表征一切数字化技术,实现了古人梦寐以求的夙愿,而且把人类带入了数字化的虚拟世界,为人类的生存和发展开启了新的一页。数字化催生出新的实践形态——虚拟实践。
所谓虚拟实践,是指人们运用计算机技术、网络技术和虚拟现实技术等现代信息手段,在虚拟空间或网络空间中有目的、有意识地进行的一切能动地改造和探索虚拟客体的客观物质活动。这个界定包含以下含义:第一,这种实践活动的实际场所,不是由原子构成的物理空间,而是由数字信息构成的虚拟空间。第二,这种实践活动的主体不是单纯的人类主体,而是由人和计算机所共同组成的人——机主体。第三,这种实践活动的现实客体,不是直接的物理客体或精神客体,而是由既非物质、也非能量、也非精神的bit所构成的信息客体。虚拟实践是一种新型的实践活动,但它仍然具有“实践的品格”,其根据主要有:
第一,这类虚拟活动是具有客观性的感性活动。虚拟实践活动是在电脑网络空间中所进行的虚拟活动,其活动对象既非物质、也非能量的信息客体。因此,这类实践活动完全不同于人类在现实的物理空间中所进行的现实的、感性活动。然而,在虚拟实践活动中,不论是人们现实地从事虚拟实践活动所必须使用的电脑网络等硬件设施,还是这些硬件设施上的信息软件,都是不依赖于人的意识而存在的、能够现实地发挥作用的客观实在。这些客观存在物相互作用所产生的虚拟活动,既不同于自然的自在活动、也不同于人脑中以概念、观念、表象等主观形式为内容的精神活动,而是与具有现实品格的现实实践活动属于同一范畴的活动。这类虚拟活动不仅可以改变虚拟空间中存在的客观对象,而且这种改变的过程和结果可以被人的感觉所感知。在一定条件下,这类活动可以同原子构成的物理客体相互作用,可以直接控制物理客体。因此,虚拟实践活动是现实社会实践的有机组成部分,是现实实践在虚拟空间的表现形式。
第二,这类虚拟活动是人类自觉从事的有目的、有意识的自由自觉的活动。根据马克思的观点,人的活动的实践性就在于,它是一种有目的的活动。人的目的活动“带有经过思考的、有计划的、向着一定的和事先知道的目标前进的特征”。[6]从而使客观世界的一切对象按照人的意志和要求而得到改造,成为能够满足人的需要的“为我之物”。人的活动的目的性还体现了实践的自主性和自觉性,而自由自觉的活动体现了人的类本质,是人所特有的活动。因为,“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7]“人是他自己的最终目的”。[8]虚拟实践活动具有明显的能动性、目的性、自主性和自觉性。本质上讲,与其他技术一样,虚拟实践活动也不过是人的本质力量的显现。是人的体力和脑力的综合功能借助于数字化的虚拟空间、人工智能等技术手段所实现的延伸而已。电脑网络具有的“能动性”、“目的性”和“自主性”,不过是作为主体的人所具有的主体属性的外化和延伸。人有目的、有意识地构建虚拟实践活动,从而使现实实践活动上升到更高层次的虚拟实践活动,这使得虚拟实践活动成为超越现实实践活动的一种新型社会实践方式。
第三,虚拟活动具有社会性和历史性的活动。虚拟实践活动虽然发生在虚拟空间中,但是,它仍然是社会的人所从事的活动,仍然是在社会中和社会存在中发生的活动,并没有超出自然和社会之外。从事虚拟实践活动的人,在本质上仍然是现实的社会关系的总和,具有社会性,从事虚拟实践活动所运用的媒介和精神手段,都是社会的产物,具有社会性;虚拟实践活动所加工、处理和改造的客观对象,是社会历史的产物,是信息时代特有的产物。
正式在这个意义上说,虚拟实践活动具有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的人所从事的一种现实的实践活动。同时,虚拟实践活动还是一种历史性活动。一方面,虚拟实践活动是随着信息科学技术的发展而历史地出现的,它并不是人类社会历史地存在的活动;另一方面,虚拟实践活动是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而不断向前发展,从而表现出由低级到高级的历史发展过程。总之,虚拟实践活动是同人类实践活动属于同一类活动,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信息社会的重要特征。
虚拟实践活动本质上是人类实践活动的新形式,是信息社会凸显出来的一种新型社会实践方式。作为一种新型的社会实践活动,它又别与以前的变革自然的生产活动。因为,虚拟实践活动并没有直接地改变自然客体,并相应地造成直接的物质产品。虚拟实践活动表现一下几个重要特征:
第一,虚拟实践活动媒介的数字化和虚拟化。虚拟实践活动是人类运用0—1的二进制数字技术所从事的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感性活动,也是人们用来认识和改造主观世界的活动。进入虚拟实践活动的人是人类总体中的部分人,它们不是另类人。另一方面,虚拟实践活动是人类在虚拟世界所从事的一种内化的感性活动,只有进入虚拟实践活动的人才能真实地感受到。这就是说,虚拟实践活动对于操作者来说是一种可感知的感性活动,同时,它又是一种内化于虚拟世界里的隐性活动,当事人才有身临其境之感。
第二,虚拟实践活动具有主体自我超越性和超自然性。传统的实践活动是人通过本质力量对象化来改造客观世界和人自身的物质活动,这种活动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客观世界和人自身的现实情况,实践活动的广度和深度具有很大的局限性。马克思说,虚拟实践活动是人的智能活动的外化和延伸,是人类意志驾驭自然、社会等一切对象的物质器官,是物化的知识力量,是人类的手创造出来的人类头脑的器官,它在本质上是人类智能活动的外化和延伸。[11]虚拟实践活动又是人类在信息社会进行生产活动、社会活动和科学实验活动以及其他一切日常生活活动的基本手段,是信息时代的一种生存方式。随着信息社会的发展,虚拟实践活动有可能成为人们主要的社会活动和生存方式。虚拟实践活动具有主体的自我超越性和超自然性,由此构成对传统实践观念和方式的巨大冲击。
第三,虚拟实践活动的客体是计算机和网络等硬件设施。另一方面,虚拟实践活动也需要一定的软件程序。此外,虚拟实践活动也需要一定的信息材料为对象,否则,便会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现象。这些信息材料通常以数字化的形式存在的客体,信息是既非物质也非能量的特殊存在形特,由此决定了虚拟实践活动具有一定的虚拟性质。
第四,虚拟实践活动是有意识、有目的的社会活动。虚拟实践活动是人类能动地改造和探索客观世界的实践活动,它同人类的其他活动具有同一类本质。它的特殊性体现在它是发生在虚拟世界里的一种信息活动形式,相对于以原子形式存在的物质实体而言,具有虚拟性特征。
(二)虚拟的认识论透视
古希腊德菲尔神庙的箴言“认识你自己”,被证明是哲学的阿基米德。人类的活动价值表明“人是世界上唯一具有认识自我的本性,是唯一能够认识自我的存在物”,同时,“认识自我是人自我意识的集中表现,并突出地表明人一种自觉自为的存在物。”[9]
从人类认识的发展历程来看,人这种自在自为的存在物为了能够认识自己,总是先认识客观世界,然后才认识自身。哲学对客观世界的探究其实就是人认识自己,通过对世界的探索以探究人如何才能更好地生存、发展。哲学如何认识人自身,也就如何认识世界。
人类的认识是一种内向型认识。正如卡西尔所说:“从人类意识最初萌芽之时起,我们就发现一种对生活的内向观察伴随并补充着那种对外向的观察。人类文化越往后发展,这种内向观察就得越加显著。”[10]
从人类思维中介系统的流变的演化历程,可以看出人类如何认识自我的。远古时期的思维是,“行为便是思维”,文字产生以后,“思维便是思维”,数字化时代“思维也是行为”,三种中介系统。
第一阶段的“行为便是思维”,也就是感性化的行为本身就是思维的中介。这一阶段是人对自然的依赖阶段,它是以自然为主感性阶段。在人类社会初期,人的思维是行为思维,人的认识和感觉是原始的、混沌的、不系统的,是以自然为直接对象的,中介系统是感性的,非理性的,非逻辑的,它表现为一种直接性、整体性和行为性的方法。
第二阶段的“思维便是思维”,也就是思维是感性的行为。这是人对自己的依赖阶段,也是人发现人自己的感性阶段。随着人类实践活动的发展,人意识到人的生存状态取决于人自己,取决于自己的劳动实践,取决于自己的智慧和创造力。人对自然的依赖发展到对自己创造文化的依赖。比如,语言符号、音乐图像、各种逻辑、解释系统等。这个阶段是人摆脱自然和宗教神学的束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文化生物。
第三阶段是数字化时代的“思维也是行为”,即人对机器的依赖阶段。数字化时代,人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方式、认识自我的方式、人们之间联系的方式都发生了变化。“数字化的虚拟使人真正地拥有两个世界:一个是现实世界,一个是虚拟世界。”[3]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使人的认识世界的方式发生了革命性的变革。人从自然的依赖转移到对自己创造文化的依赖,每个阶段的发展都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从人类思维的演进过程来看,主要经历了原始象形思维、抽象思维、虚拟思维三种形式。与此相对应的思维中介也经历了三次革命:行为中介,语言符号中介,数字化中介。虚拟的思维方式是对“行为思维”和“思维的思维”的辩证否定,使人的思维和行为辨证统一起来。虚拟中介为人类的发展提供了一个非传统、非自然的平台,在此,思维也是行为,行为也是思维,真正做人“知”与“行”、“思”与“在”的统一。数字化思维方式的革命性表现为:
首先,虚拟思维的创新性和超现实性
人类几千年来的文明史就是人类不断创新的历史,是人类的思维发挥其特有的建构功能,构造和设计未来,把实践变成现实的过程。人类的思维不仅可以“复写、摄影和反映”客观现实,还可以进行模拟。在数字化时代以前,人类思维创造性和超现实性是有限的。数字化时代,人的思维已摆脱了对现实的依赖性,现实中的不可能、不可能的可能性在虚拟世界都已成为可能。虚拟世界、虚拟人生、虚拟爱情、虚拟大学、虚拟社区等都是虚拟思维对现实实体、现实关系的产物。
其次,虚拟是以多维透视的方式认识世界的,即以非线性的多角度、多时空、主客统一的方式认识世界的。正如迈克尔·海姆所说的“非线性的、自由联想的超文本格式已经融入这场最近的多媒体革命中在这种新技术中,是自静态的、符号性的剥夺感官的知识世界,业已开始让位于多感官的表象模式。”虚拟对世界的认识和探讨是主体融入数字化虚拟所建购的客体中,使认识的主体有身临其境之感。虚拟使每个人都可以遨游太空,坐上神州7、8、9…号上天,可以掌控自身和世界的命运于指间。虚拟以“真的假”和“假的真”的形式对传统认识的超越,将客观世界以连续的方式展现给每个认识主体,同时还可以将客体通过视、听、觉、味等的融合连续不断地展现在人面前,使人的认识具有好奇性。
再次,虚拟改变了人类以前求知性的认识方式而转向求解性的方式。
作为人类来讲,求解才是人类真正活动着的思维过程,是人类不断运用策略化的思维过程。[3]传统时代知识是对客观现实的映现,数字化时代知识的内涵由求知性知识发展到求解性知识,由程序性知识发展到建构性知识,由静态知识发展到动态知识,即关于如何生产知识的知识。相对传统的认识方式和认识过程来说,这种新的认识方式以一种统一的方式,获得了一种不同于各种符号系统的“符号”,它使交流和认识不再受符号系统的制约。
虚拟所带来的人类思维方式的变革,不仅仅是中介系统的革命,而是人类社会发展带来的全新的、能动的、创造性的认识世界的方式变革。虚拟造就一种新型的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的关系,为人类个性化奠定认识上的基础,同时,虚拟有包容着整个人类世界,为人类新政治、经济、文化格局的形成,为摒弃传统意识形态中的阻碍因素奠定了基础。
(三)虚拟的存在论释义
尼葛洛庞蒂曾经说过:“计算机不只与计算机有关,它决定我们的生存。”[11]虚拟以“虚”的方式展现出来人的一种存在方式,它具有现实存在更为深刻的哲学内涵。人本身的存在决定虚拟的存在意义。
人类社会发展的标志是每一次新的技术的发明。数字化虚拟技术的应用标志着人类进入一个新时代。卡西尔认为,人是符号动物,符号化的思想和符号化的行为是人类生活最富于代表性的特征。语言符号是人类超越现实、虚拟未来,构造属于人的意义世界的一种方式。数字化超越了传统意义上的人类生存方式,它不仅是人对自然的超越,也是人对传统思维和传统符号的超越,数字化给人类提供了认识世界的新能力。
“人不仅具有与动物相同的生命,还有着与动物不同的生命,而且人的生命从来就不是单一的、固定的天然本性,而是多重的并不断处于历史变化之中的。”[12]人是物质和精神的统一体。人是物质实体,人有物质生活和物质需要,最简单的人要吃、穿、住等基本的生活。由此,人要进行生活资料的生产,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物质资料的生产能够满足人们的需求并且也有了剩余,于是有更多的人从生产物资资料的生产中解放出来,从事精神活动的生产。于是,人有了精神需求和精神生活。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是人生命得以真实存在的基础和前提。
因为人是有意识的生命存在,所以人不仅能适应世界,也能创造世界。自然界的现成物资资料不能完全满足人的需要,人能够有意识地对现实世界进行加工改造,使自然界变成为我所用,能够满足人类的需要。因此,马克思说“可以根据意识、宗教或随便什么来区别人和动物。一旦人们开始生产他们所必须的生活资料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把自己和动物区别开来。”[13]制造和使用工具是人类活动的一个本质特征。马克思指出:“劳动资料的使用和创造,虽然就其萌芽状态来说以为某几种动物所固有,但这毕竟是人类劳动过程独有的特征,所以富兰克林给人下的定义是《a tooking animal》,制造工具的动物。动物遗骸的结构对于认识已经绝迹的动物的有机体有重要意义,劳动资料的遗骸对于判断已经消亡的经济形态也有同样重要的意义。各种经济时代的区别,不在于生产什么,而在于怎样生产,用什么劳动资料生产。”[14]
“动物和它的生命活动是直接同一的。动物不把自己和自己的生命活动区别开来。它就是这种生命活动。人则使自己的生命活动本身变成自己的意识和意识的对象。他们生命活动是有意义的,这不是人与之直接融为一体的那种规定性。人本身是作为一种关系的存在。”在人的活动中,人们之间结成一定的社会关系,作为主体的人通过工具来作用和征服客体从而实现自己的目的,这也是作为主体的人的理性力量的体现,黑格尔认为:“人为了自己的需要,通过实践和外部自然界发生关系;他们借助自然界来满足自己的需要,征服自然界,同时起着中间人的作用。问题在于:自然界对象是强有力的,他们进行种种反抗。为了征服他们,人在他们中间加进另外一些自然界的对象,这样,人就使自然界反对自然界本身,并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而发明工具。人类的这些发明是属于精神的,所以应该把这种工具看的高于自然界的对象…”。黑格尔的这一思想反映了人向自然的生成和自然向人生成的双向活动,人与自然间形成的否定性统一关系。列宁认为“黑格尔在这里已经有了历史唯物主义的萌芽”。[15]
虚拟存在是人存在的一种方式,海德格尔认为“具有此在性质的存在是它的此,其方式是:它或明言或未明言地现身于它的被抛境况中。”[16]虚拟存在一方面有主体的行为在内,另一方面,虚拟的存在是通过主体的感应是实现的。即虚拟是在“被抛的境况”中展开它的存在的。人的存在是虚拟存在的现实基础,人的存在首先要人有所作为,与其他事物接触。人把它物作为自己的生存环境而联系在一起,“世界的概念才得以形成”。[17]就是说,世界的存在是人的存在的基础。世界不仅是人的存在方式,也是其它事物向人显示的结构。“在世界之中存在”的存在方式说明,人的本质取决于它的存在过程,存在的事物与人的生存及其环境不可分割,人不是现成存在于世界之中的,世界也不是现存存在于世界之外的。人是不需要放入空的世界之中才存在的,人已经在世界之中,世界是存在的敞开状态。因为世界不是附加到已经现成存在的万物之上的:相反是世界的出现,使万物有一个世界并从而存在者才能如其本然地显现、存在。[18]也就是说,世界是本然地存在着,是敞开着的,人要使其成为人,人就要能动地、创造性地改造世界,使其成为人为世界。
总之,虚拟存在作为具有跨越不同空间,能在时间上奔驰的实际存在,能够使人在合成的环境中获得进入角色的体验,而且,能让人类几千年积淀的文化包括交流信息的各种方式,衣、食、住、行的习惯,表达、认识世界的思想文化意识形态都可以被重新认识,重新被描述。从而产生—人类存在的新的方式。
数字化时代的虚拟存在使人不在生活在一个单纯的物理世界中,而是同时生活在一个符号世界中,并且使人有了一个数字化的生存空间,使生存、活动于现实社会的的人,借助于数字化构造一个“实际的”而非想象的信息传播与交流平台。数字化虚拟存在以锐不可当之势将对人类的生活造成全方位的影响。
三、虚拟活动的哲学意蕴
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哲学这种意识性形态是对社会存在的映现。随着计算机、网络和虚拟现实等信息技术的兴起引起人们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的巨大变化,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变化是,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崭新的社会实践形式——虚拟活动。虚拟活动既有人的活动的基本特征和社会功能,又有传统人的活动所没有的特点和功能。从哲学的高度研究虚拟活动的内涵、特点、功能和意义,有巨大的现实意义和历史意义。
(一)虚拟活动的内涵界定
虚拟活动是人的活动在新时代的一次重要变革和跃进。要准确地界定虚拟活动,必须理解人的活动的内涵。“人的活动是人的存在方式,是人为了满足自己的需要而在一定的社会关系中进行的有意识、有目的地制造和使用工具创造性地作用于对象物的自觉行为。”[4]龚振黔教授的人的活动的哲学规定性,其合理性在于:一是强调现实的人是活动着的人,人的活动是人的现实的存在方式;二强调了人的活动是满足人的需要的手段,人的需要是人从事活动的最终原因;三强调了人不能脱离共同体而独立生存,人的活动总是在一定的社会关系中进行的活动,要受到一定社会关系的制约;四是强调了人是有意识的存在物,人的活动总是在一定意识指导下的活动,是为了实现一定的目的而进行的能动活动;五是强调了人的活动以一定的工具作为中介,是制造和使用工具的活动;六是强调了人的活动是不满足于既定环境而创造性地作用于对象物、改造对象物从而满足自己需要的活动。要准确把握虚拟活动的内涵,首先要理解在马克思哲学中实践活动观点,按照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观点,人们之间的社会生产活动,只能在人们结成一定的社会关系中展开,离开了人们之间的交往活动,社会生产活动也就无法进行,也就是说,人们之间的社会关系与人与自然的关系是相互依存的、相互作用的,人们之间进行的生产活动、社会活动都是在人们之间的交往关系中进行的。交往活动是生产活动不可缺少的环节,它与生产活动互为前提、互为媒介,共同构成完整的社会实践活动。
虚拟活动是人类交往活动的重要变革。随着计算机技术、网络、信息技术等新的交往手段的革新,实现了人类交往的数字化、虚拟化、全球化,创造了新的社会关系和新的交往方式。人们交往活动的变化,导致了社会生产活动的变化。虚拟活动就是在这一背景下应运而生的。虚拟活动就是主体人在一定的社会关系中、为了满足自己的需要、按照一定的目的在数字化的虚拟空间、使用数字化的中介手段、超越现实、虚拟未来的双向对象化的感性活动。虚拟活动是前数字化时代人类虚拟活动和实践活动的进一步发展、延伸和升华。根据中介的特点,我们可以把虚拟活动分为四种基本类型:一是在物理空间以“实物符号”为中介的虚拟活动。在这里实物形态的物质中介只是作为表达意义的符号,并不是意义所指的对象。二是在物理空间以“数字化符号”为中介的虚拟活动。三是在物理空间和虚拟空间以“影响符号”为中介的虚拟活动。在电脑出现之前的电影和电视的制作与播放属于这类虚拟活动。四是在虚拟空间以“数字化符号”为中介的虚拟活动。电脑和网络的数字化属于这一类活动。
1.虚拟活动的二重特性
当我们用辩证的观点来考察虚拟活动时,就会发现,虚拟活动具有一系列新的特点。主要表现在“虚拟与现实”之别、“缺场与在场”之别、“逻辑与非逻辑”之别、“行为思维与符号思维”之别、“时空非同构与时空同构”之别、“网络关系与物资生产关系”之别这几个方面。
第一、虚拟与现实
“虚拟就是对数字化的表达方式和构成方式的总称,它的根本特点是‘真的假’与‘假的真’,是‘真’与‘假’的不可分割的统一体。一方面,虚拟的东西是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它具有真的存在形式和功能,是人们能够感性地感受到的;另一方面,虚拟的东西又是假的,它只是一种数字化的存在,与虚拟的对象有着本质的不同。”[11]陈志良的这段话指出了虚拟与现实超越了传统的“真”与“假”的二元对立,达到了“真”与“假”的现实的、辩证的统一。虚拟活动超越了传统的现实世界的平台——自然平台,产生了一个虚拟的人——机互动的数字化平台。它打破了时空的局限性,给人带来巨大的创造性,它创造出现实的“不存在”与“不可能”的客体。它有三种虚拟形式:“首先,对现存事物的虚拟,即对象性的虚拟或现实性的虚拟;其次,对现实超越性的虚拟,即对可能性和不可能性空间的虚拟;再次,对现实背离的虚拟,一种对现实而言是悖论或荒诞的虚拟即对现实的不可能的虚拟。”[19]虚拟指向现实中的“不可能的可能”及“可能的不可能”,尽管对象是虚拟的,但是它还能被感官直接感知到感觉对象和过程,使视觉、听觉、触觉、嗅觉、通觉等感觉器官有逼真的感知其身和身临其境的感受。这扩大了人的感觉维度,超越现实对象性,使感性增强,人的创造力、感受力、智力得到自由而全面的发展。
第二、“在场”与“缺场”
“在场”就是从事实践活动的人,借助于中介系统,对客观对象进行创造、加工、使之满足人们需要的某种目的的活动。古代的哲学家把“在场”的哲学树立为正宗哲学。将在场和证明的观念与客观性、理念性和善统一起来,建立起感性与理性的二元对立,作为对立概念的一种模式。也有的哲学家把时间和历史的连续性作为时间在场的观念,把事物的在场当做这一事物的实体、本质和存在。笛卡尔认为与意识相对而言的都是直接在场的。黑格尔证明了主体的自身在场。上面的种种观点都说明“在场”是事物的实体、存在和主体。简言之,“缺场”就是从事认识活动的主体人,借助于数字化的中介系统,创造性地构建非现实非主观的虚拟空间作用于对象物的自由自觉的活动。数字化时代,人认识世界和感觉世界是在“虚拟与现实”两个平台上对事物的理解。现实平台上,感觉的对象和感觉的主体在21世纪都发生了变化。正如萨特所说,“人的本质就在于没有本质”。洛蒂认为,人类需要接受一种新的自我形象(感觉主体),需要面对一种新的处境(感性客体),我们面临着“一个空无、一个不能被认识而只能用‘不断更新的理解’来命名的深渊”。[20]数字化时代主体和客体都发生了变化。虚拟化平台上,感觉主体带有感性特征的主体,感性客体是感知界面,是虚拟的、数字化的。不是实实在在的客体自身在场,而是客体自身的缺场,比如,网上谈恋爱、网上购物、网上课堂等,都是一种缺场代替在场的例子。
第三、逻辑与非逻辑
逻辑一词是希腊语的Logos,它是“理性”的意思。这就说明了感性是非逻辑的。逻辑是对感性的概括和抽象,是理性的一种逻辑推理,它被认为是对处理结构形式一种求证形式。逻辑是关于推理的结构、原则和条件的研究。黑格尔认为,“逻辑是纯碎理念的科学所谓纯碎,是因为理念作为思维的抽象要素而存在”。[21]在原始的感性自然平台上,感性是非理性、非逻辑的。习惯、信念、动机、欲望、情感、意志、灵感、顿悟、直觉、幻想、想象等都是人们认识中的非理性因素。但是,在数字化的虚拟世界的平台上,人们的认识是逻辑性的,主要表现两个方面。一方面,现实的感性客体,比如:物体、声音、色彩线条等,这些要在数字化平台上感觉到,要把这些声音、色彩、线条变成数字化的东西,要把它们逻辑化,在数字化的平台上成为感觉的客体。另一方面,非逻辑的因素在传统平台上不能感知的客体,借助于数字化的虚拟平台,可以用0—1系统转换成可感知的现实存在。这一感性的特点是可以用用数字代码创造现实性的、可能和不可能的,可以用确定性代替不确定性的,用逻辑性表达非逻辑性的。
第四、符号思维与行为思维
思维方式是以中介系统为媒介的主体把握客体的理性思维的方式和模式,是在现代科技革命条件下和社会生产实践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它带有时代性和历史性。符号思维是在传统的感性平台上的产物。在语言符号产生后,是以语言符号为中介的思维,思维方式是“符号思维”。符号思维的主客体是自然的、直接的、中介是以语言符号为中介,在自然的感性平台上形成思维空间和符号空间,“思维一旦形成自己的符号空间,思维的时间和思维的空间发生了分化,思维空间从思维时间中独立出来,从此才有了人类思维空间中的各种创造……。”[21]行为思维是在数字化的感性平台上的产物。数字化时代,首先是中介系统的革命,由符号中介转变为行为中介。思维的主体,是数字化时代产生的新感性的一代人,思维的客体是数字化的虚拟构建的思维客体。当前,信息化、网络化、全球化这一新时代的变化,使思维走向新的数字化、网络化、空间化、行为化和程序化的新思维方式——行为思维。“在语言符号的思维中,思维只在思维空间中运行,思维是看不见的,而在二进制的‘数字中介’系统中,思维行为化了,思维如同行为过程一样的实实在在的系统,它是看得见的,可重复的。这一变革对人类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它当然会产生人类生存方式的一系列革命。”[11]
这必将导致思维方式的变化,导致文化转型、智能革命和人的全面发展。
第五、时空同构与时空非同构
时空同构表现的时空观是物质“静止”的存在形式,像牛顿的绝对时间和绝对空间,爱因斯坦的时间和空间,就是这种表明物质“静止”的存在形式;时空非同构表现的时空观是物质“运动”的存在形式。时空同构和时空非同构都是从物的角度、物的运动坐标来考虑时空的,都是有局限性的,都是一种物理的时空观。在传统的认识平台上,认识主体和认识对象无论是静止的还是运动的,都是在同一个时空进行的,也就是说,认识主体和认识对象同时间和空间都是一种物质运动不可分离的。表现为时间空间同构的特征。在数字化的平台上,认识对象发生了巨大变化,一切都是数字化的表现形式,在数字空间、网络空间和虚拟空间运行,并不是对象本身。这样就出现了认识主体和认识对象的分离,在数字化的平台上,表现为时空的非同构。马克思曾一再地指出,现实的个人是对象性存在物,“只有凭借现实的、感性的对象才能表现自己的生命”。[22]生命的意义和表现要借助于客观对象,认识主体要受制于客观物质,人们依靠数字化的0—1代码转换成可认识的对象,如颜色、声音、图像来表现,我们的认识能力在这些可表达和可构建的时空界面形成的基础上,才能从潜能转化成现实的功能。
数字化时代将人类认识能力在虚拟活动中提升到一个更大的空间范围和更高的层次上,自从人类真正拥有了虚拟化平台以来,人类的认识方式就由原来的直接层面、时空同构转向间接层面、时空不同够多维度的认识,产生一种时空不同够的新认识。虚拟活动的功能,使人类根据现实生活的已有经验构建出显示中不存在的事物,通过技术手段将真实物质世界中的一切属性赋予它,创造出在时空同构的传统平台上,没有的不可能的事情。时空非同构为人类创造性的发挥提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平台。
第六、社会物质生产关系与网络关系
马克思强调:“人的本质并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23]社会是人们相互交往的产物,是以生产关系为基础的总和。龚振黔教授说:“社会关系是人的活动的基础和出发点。社会关系是人的活动的存在形式。”[4]社会关系是人们在社会活动中和相互交往中结成的各种关系。社会关系主要是物质生产关系。在社会生产领域,人们之间的关系表现为,人与人之间的、人与群体之间的关系,以及对物资资料的占有状况、劳动中的分工协作、产品分配、交换和消费状况,这些都是物质利益的关系。社会文化生活是建立在物资文化之上的精神文化生活。然而,社会关系是具体历史的,它随社会的发展而发展,。自从信息化、网络化和计算机等科技革命推动社会发展以来,科技革命促进人们生产方式、生活方式、思维方式和交往方式的变革并推动社会和人的发展,人们的生活方式、交往方式、生产方式主要变为网络方式,网络已经渗透到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另一方面,人和社会的发展是相互促进的,人是社会关系的主体,是社会生产力中“活的劳动”,既是社会关系的承担者,又是社会独立性的执行者。人是社会发展的剧作者,又是剧中人。时代的发展使社会关系转换成网络关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在多维度、快节奏的变化中不断地丰富、发展、完善,获得更自由而全面的发展。这种自由而全面发展的人在相互交往中,又产生新的网络关系。
2.虚拟活动的结构探析
人的活动由活动主体、活动中介和活动客体组成,虚拟活动也由虚拟主体、虚拟活动中介和虚拟客体构成。但是,虚拟活动有自己独特的结构特征。
第一、虚拟活动主体的特征
主体在虚拟空间以虚拟的状态出现,虚拟主体具有不同于人的活动的特征:
首先,虚拟性。虚拟活动中,虚拟主体仅以一个数字化的角色符号出现,不具有现实的生理特点。其次,构造性。一种是虚拟主体身份的构造。例如,网络环境中,一个参与网络游戏的主体的身份是可以由操作者自己给自己一个姓名、一种职业、爱好等描述和游戏者通过网络行动、话语所表现出的需要、希望、厌恶、偏爱等行为特征来共同构成。另一种则是主体活动能力的构造。人们可以根据需要与目的,运用数字化的虚拟技术,创造出具有较强能力的虚拟主体,参与虚拟活动。再次,多样性。虚拟主体的身份是多样的。不受时空限制的虚拟空间给虚拟活动提供了宽广的环境,虚拟主体在虚拟空间可以进行不同的虚拟活动,而且还可以以不同的方式进行同一形式的虚拟活动,具有身份多样性的自由。
第二、虚拟活动中介的特征
虚拟活动的中介是活动主体借用来作用于客体的工具。现实实践活动的主体运用现实物质工具作用于客观对象。虚拟活动的中介则是数字化的虚拟技术,数字化的虚拟技术是一连串的0—1的数字或“数字包”。这些数字或“数字包”能够派生和创设着虚拟客体,如果没有虚拟技术就没有虚拟客体。而现实的实践活动中介就不能派生和创设虚拟客体,只能起到联系活动主体和客体的桥梁作用。
第三、虚拟活动客体的特征
虚拟活动的客体是数字化的虚拟中介根据活动需要而构建的组合体,也就是由虚拟技术创造和想象的虚拟客体。虚拟技术的多维、动态、综合逼真的特点使其可以虚拟出以假乱真的现实世界,也可以虚拟构造出不可能的可能的客体或暂时还未充分显露的客体或客体的未来状况。例如,“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这些虚拟现实都是诗人虚拟想象构造的客体对象;当人们在网上从事交往活动时,交往的一方相对于另一方而言,也是由数字化技术构建的客观对象。由此可以看出,虚拟活动的客体也同样具有虚拟性、构造性、多样性的特征。而现实实践客体则不具有这些特征,实践客体是人类实践活动所指向的对象,是不依赖于实践活动中介的现实客观世界和人们主观世界。
人是在社会历史中自由自觉地、现实实践地创造着的存在物。人创造着他周围的世界,同时又创造着他自己的内部世界。“人之为人的最基本、最深刻、最完整的统一本质,就是人的自由自觉的、千姿百态的现实的创造活动。人作为人而产生,是人类自己创造的;人作为人而存在,是人类自己创造的;人类的历史、传统、社会、文化,是人类自己创造的;人的丰富本质以及人所是和应是的一切,也是由人类自己创造的;人类的未来和理想,同样将由人类自己去创造。没有人类自己的现实创造活动,也就没有人类和人类现在所拥有的,以及将要拥有的一切。”[24]因此,人是一种必然地——不得不去实践创造的生物,而且也是一种现实地——过去、现在和未来都进行着实践创造的存在物。“人类作为物资世界链条上的特定环节,是自在或自为的存在;人类作为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主体,又是自为的或自觉的存在;人类作为自在存在与自为存在的统一是自在自为的存在,即作为物资世界中达到自我认识和自我改造的能动性的主体而存在。”[25]
人作为一种社会历史性存在,其生命的延续过程就是一个历史过程。在人经营自己的生命历程中,人总是生活在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中。人在现实世界中延续着自己有限的生命;人以数字化为中介而构建的虚拟活动中滋生着自己的文化生命,彰显着人是一种价值的存在。在现实与虚拟的耦合中,自然性与超自然性、历史性与超越性、有限性与无限性这些对立的矛盾得到某种程度的调和,达到对立的两极相互贯通,共同构成人的生命的组成部分。
然而,生活在虚拟和现实之中的人,习惯于从某种绝对的本性出发,以某种绝对的“现实性”
为根基来诠释生命,把人的生命当做一种终极存在,注重人的现实生命和现实世界,结果人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虚拟性”被现实性所掩盖。
其实,虚拟活动正在深刻地改变着我们的生活和我们的世界,它给我们的生存、发展提供了无限的机遇。它是人类充分发挥自身的创造性、超越性和自主性,实现自身自由自觉的本性的最佳手段,如果说在以往的人类历史上,“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只是人类的一种美好理想,那么,在虚拟活动中,人们可以轻而易举地使之成为现实。不仅如此,虚拟活动还可以使大楼跳舞,让时间倒流,给思想观念赋予一定的图形,并随意对它的变化做出反应,甚至还可以转到分子、原子和基因内部,尽情地欣赏其中的无限奥秘。当然,虚拟活动对人类生存方式的这场整体性的重大变革,也给我们带来许多挑战和问题,我们必须持谨慎态度。比如,电脑没有道德观念,因此也解决不了像生存和死亡的权利这类复杂问题;数字化不能吃,也解决不了饥饿问题。但是,正如尼葛洛庞帝所说:“不管怎样,数字化生存的确给我们乐观的理由。我们无法否定数字化时代的存在,也无法阻止数字化时代的前进,就像我们无法对抗大自然的力量一样。”[11]当代数字化技术和虚拟活动的发展,为我们未来的多样选择提供各种机遇,我们要把握这个趋势,抓住机会,才能做出合理的选择,顺利地实现自我超越。
随着计算机和网络技术兴起而掀起的一场数字化的虚拟浪潮,以不可阻挡之势,深刻地影响着人们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能力和方式,而且也改变着人们的学习、工作和生活。以至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习惯于虚拟化的生存方式。
哲学作为“爱智之学”的学问,人们从事哲学活动,并不只是爱智的需要,主要是追求理想的社会生活的需要。因此,自从哲学诞生以来,哲学家以不同的方式表达了他们对人类社会理想境界的憧憬。柏拉图构筑了《理想国》,表达了他们对理想社会的追求;托马斯·莫尔的《乌托邦》向人们展示了理想社会的美好景象;黑格尔把社会、国家理解成绝对精神发展的一个环节。简言之,哲学家们追求的理想社会在一定程度上就是我们今天所追求的虚拟社会,这些理想在当时历史、社会条件下只能是空想、幻想,不可能成为现实。在以数字化为中介的虚拟活动中,这些都一一变成现实。正如马克斯·韦伯所说,人们只有力求获得不可能的东西,最后才能获得可能的东西。虚拟活动使人们获得了人们以前从未有的东西,虚拟世界是社会历史发展的产物,是人们追求的理想世界。
哲学的生命力源于对时代作出积极的响应。当前哲学应该做的事是:超越现实,虚拟未来,揭示其在未来状态下的可能或不可能,以为人的虚拟活动提供指导和为人的生活提供终极意义。在哲学史上,柏拉图的“理念”、斯宾诺莎的“实体”、康德的“物自体”、黑格尔的“绝对观念”等在一定程度上表达了哲学家对虚拟实在的探索追求。马克思认为,以往的“哲学家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今天,人们从事哲学活动。要像马克思一样,基于现实又超越现实。当前的时代环境令人堪忧: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恶化,资源有限,垃圾增多,有害气体越来越浓,臭氧层破坏严重,原本生机勃勃的地球走向死寂荒凉。这样,从事虚拟活动来构建一个人人向往的生存环境更显得尤为必要了。人类迟早有一天要通过虚拟活动走向太空。因此,以虚拟哲学代替现实哲学是时代的召唤,我们要勇敢地面对,迎接虚拟时代的到来,并力图用虚拟活动去创造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