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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产地居民幸福吗?基于不同旅游扶贫模式的案例分析

2021-12-15黄克己张朝枝吴茂英

旅游学刊 2021年11期
关键词:旅游扶贫遗产地发展模式

黄克己 张朝枝 吴茂英

[摘    要]在幸福2.0时代,追求美好生活、实现蓬勃发展的人生是社会大众共同的愿景。在关注物质条件改善的同时,乡村居民还渴望获得更高层次的意义、成就感和获得感。因此,旅游扶贫不仅要注重经济效果,还要体现社会意蕴。文章选取粤北两个代表性的遗产地为案例:丹霞山景区(内生式发展模式)和林寨古村(外源型发展模式),通过对景区周边村落进行实地观察和深度访谈,探讨不同旅游扶贫模式下乡村居民的本真幸福感及其差异。调研人员共访谈36位乡村居民,并以积极心理学PERMA模型为理论框架,对访谈内容进行编码、归档和分析。研究发现:(1)旅游扶贫能够提高遗产地乡村居民的幸福感,其中,内生式要比外源型的旅游扶贫模式更能够增强乡村居民的幸福感;(2)乡村居民的积极情绪和参与感均有所增强,但是,人际关系收益感知并没有明显增强,显得复杂很多;(3)乡村居民所感知的生活意义和成就感相对较弱,对幸福感的积极影响较小。文章为更好地提升乡村居民幸福感和优化旅游扶贫模式提供新的理论视角和实践建议。

[关键词]旅游扶贫;发展模式;遗产地;乡村居民;本真幸福感

[中图分类号]F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5006(2021)11-0122-11

Doi: 10.19765/j.cnki.1002-5006.2021.11.014

引言

乡村旅游扶贫一直是国内外可持续发展机构和学者的关注重点[1]。结合实践,学者们总结出旅游扶贫的多种发展模式,如“政府+社区”“企业+社区”以及“社区主导”等[2-5] 。由于地理位置和资源禀赋有所差异,各个地区选择的乡村旅游扶贫模式也有所不同。对于经济基础薄弱且缺乏乡村精英、居民参与意识不强的乡村,政府援助或引进外资等外源型发展模式比较适用。而对于地理位置良好或者拥有独特资源的乡村,在乡村精英的带领下,不少居民会自发地参与旅游接待业并逐渐成长起来,所以他们更倾向于选择社区主导的内生式发展模式[4]。长期研究表明,无论哪种发展模式,旅游开发都有利于乡村实现脱贫致富的主要目标[1,6]。

近年来,习近平同志多次强调,要建设好生态宜居的美丽乡村,让广大农民有更多的获得感和幸福感。根据《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在促进乡村与旅游等产业融合的过程中,发展壮大乡村产业、建设生态宜居美丽乡村、繁荣发展乡村文化、保障和改善农村民生具有同等的重要性。旅游扶贫不仅仅要给乡村居民带来经济收益,还要体现地方的社会意蕴,提升村民的文化自信,这在脱贫攻坚任务完成后的后脱贫时代尤为重要[7]。然而,现有研究主要关注旅游扶贫的概念、发展模式以及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冲突、权责关系等多个领域[8-9]。鲜有学者从积极心理学的视角探讨旅游扶贫对乡村居民幸福感的现实影响。

基于此,本文着力探讨不同旅游扶贫模式对乡村居民本真幸福感的影响。首先,基于积极心理学的PERMA(positive emotion, engagement, relationship, meaning, achievement)理论模型,通过积极情绪、参与感、人际关系、意义和成就感等维度来综合分析乡村居民的本真幸福感;其次,比较分析不同旅游扶贫模式下乡村居民的幸福感是否存在差异。本研究既是响应国家战略,具有较强的时代感、针对性,也是通过积极心理学这一理论视角来探讨旅游扶贫的社会效益。

1 旅游扶贫、生活满意度与幸福感

贫困是一个综合的、多维的概念,受到消费水平、社会稳定、政治制度等诸多方面的影响[8,10]。在众多的扶贫模式中,旅游开发是解决具有一定自然或人文资源基础的乡村贫困问题的重要途径之一。国内外学者先后提出了旅游扶贫、可持续旅游扶贫以及旅游精准扶貧等概念,解释旅游开发与乡村扶贫之间的内在关系[9,11-13]。这些概念都强调了旅游扶贫目标的多元性,既要增加乡村居民的经济利益,也要提升社会发展、文化认同等方面的社会效益[10]。

对于乡村居民而言,他们的生活满意度是评价旅游扶贫效果的重要指标[14]。已有研究表明,旅游扶贫有助于提高当地居民的生活满意度[14-15]。一方面,旅游发展改善贫困乡村的经济条件(增加家庭收入、降低贷款难度、带动就业等),完善乡村的基础设施(硬化道路、增加卫生设施、修建住房等),并提高当地的教育水平(改善教育设施、增加技能培训、加强语言学习等)。另一方面,旅游发展也改变了乡村居民的精神面貌。汪侠等研究发现,旅游扶贫不仅增强了乡村社会和谐程度,还提高了地方知名度和文化认同感[14]。

旅游扶贫模式与参与形式也是影响乡村居民满意度的重要因素[12,14-17]。从参与主体来看,旅游扶贫模式可划分:外源型发展模式(如“政府+社区”“企业+社区”等)和内生式发展模式(如“社区主导”、合作社等)。早期的旅游扶贫实践主要是由政府部门以非营利性目的进行参与,帮助贫困区域尽快脱贫致富。后来,各种规模的企业也参与进来,当地社区的人际关系也由简单明了转向复杂多样[18]。以政府或外来企业为主导的乡村旅游开发均属于外源型发展模式,这些模式在某种程度上忽略了社区参与的重要性[19-20]。Murphy较早地提出“社区主导”的内生式发展理念,随后受到学界的广泛认同[2-4,21-22]。由于乡村政治/经济精英的带动和城市居民对乡村旅游目的地的需求,在我国的很多乡村也采取了社区主导的发展模式,如陕西咸阳的袁家村、浙江湖州的水口乡、安徽黄山的西递古村等。研究发现,不同的旅游扶贫模式会直接影响乡村居民的决策参与形式、收益分配机制以及扶贫的精准性和长效性,进而影响他们的满意度[6,14,23-26]。以往的旅游扶贫效果评估较多地考虑旅游给当地社区带来的经济、环境和社会文化的影响,近年来越来越多学者指出,评估旅游扶贫的效益还要考察乡村居民的幸福感[25-28]。汪侠等研究发现,贵州郎德镇贫困居民旅游扶贫的满意度水平处于“一般”到“满意”之间,主要评价指标包括经济条件、生活水平、社会和谐、医疗健康、公共设施、教育条件、生态文化,以及扶贫参与及收益等方面[14]。同时,其他研究表明,社区归属感、主客接触程度和旅游发展预期都对乡村居民的生活满意度产生影响[25]。此外,在资源丰富的贫困地区,乡村居民对旅游活动的参与意愿非常强烈,他们希望旅游发展可以提高物质水平和生活满意度[27]。在广大的乡村地区,乡村居民经常以微型企业(农家乐、民宿、餐厅、特产商店)经营者的身份参与乡村旅游,已有研究指出,在考核这些微型企业的经营绩效的时候,要考虑到这些企业的家庭嵌入因素,其经营绩效不仅包含企业的经济收益,还包含家庭的主观幸福感[29-30]。

经过多年的探索,学者们已经较为清晰地分析了旅游扶贫的概念和发展模式等相关内容。然而,旅游扶贫社会效益的相关研究却非常少[31]。尽管部分学者从生活满意度、参与形式等方面分析了旅游扶贫的社会影响[14-15,31],却忽略了个体成就感和意义在幸福感方面的重要性。已有研究主要是依据快乐论的哲学基础,通过分析乡村居民的生活满意度和参与度来探讨他们的主观幸福感,但这些研究大都从主观幸福感的单一维度(生活满意度)来评价乡村居民的生活质量[14-15]。积极心理学之父Seligman指出,在幸福1.0时代,人们关注感觉上的幸福,即主观幸福感,但在幸福2.0时代,人们更加侧重人生繁荣、蓬勃发展的幸福[32]。在幸福2.0时代,乡村居民不仅关注物质条件的改善,他们更加渴望从精神上获得满足感[7]。因此,除了生活满意和参与意愿之外,乡村居民的幸福感还会受到人际关系、生活目标和成就感等因素的影响。

2002年,Seligman提出了本真幸福感(authentic happiness)的PERMA模型,包括积极情绪(positive emotion)、参与感(engagement)、人际关系(personal relationship)、意义(meaning)和成就感(achievement)[32-33]。该模型不仅评估了个体的积极情绪和参与感,还突出了个体的人际关系、生活意义和成就感,能够更加系统地反映个体的生活质量。与主观幸福感不同,本真幸福感明确强调了心理愉悦和享受层次之上的意义和成就感[32-35]。澳大利亚的Pearce教授率先将此模型引入旅游学研究领域[34],其后各研究利用该模型探讨了不同类型游客的积极体检和本真幸福感,如生物海洋学研究的志愿者、慈善公益活动的参与者、澳洲赴西班牙旅游的青年游客、意大利的女性游客、参与远足活动的游憩者等[34-37]。纵观已有研究发现,学者们都比较关注旅游休闲活动给游客带来的本真幸福感,鲜有学者探讨旅游业的另一重要主体,即东道主(本研究为乡村居民),在旅游发展过程中的幸福感和获得感[34]。因此,基于积极心理学的PERMA理论模型,本文拟着力探讨不同旅游扶贫模式对乡村居民本真幸福感的影响。

2 研究设计

2.1 案例选择

本研究选择粤北丹霞山周边村落和林寨古村落作为案例地。其中,丹霞山景区位于广东省韶关市仁化县境内,总面积约292平方千米。该景区资源条件优越,2010年被纳入世界遗产名录。自2002年广东省启动旅游扶贫工程以来,韶关市仁化县就被认定为重点旅游扶贫区域1。仁化县依托丹霞山的资源优势,核心景区内部的瑶塘村(44户168人)和断石村(69户213人)优先参与到旅游活动中2。2013年以后,广东省和韶关市又先后颁布了《广东省新一轮扶贫开发“规划到户、责任到人”及重点县(市)帮扶工作实施方案》《中共韶关市委、韶关市人民政府关于全面加强农村扶贫开发的实施意见》。其间,仁化县又将夏富村(下辖8个自然村,656户3026人)确定为丹霞山管委会重点帮扶村3。在村委会的统一规划下,近年来丹霞山景区内部及周边村落陆续走上“社区主导”的内生式发展模式[38],乡村居民具有较大的话语权,他们自愿参与旅游活动,自主经营旅游产品;而政府部门则负责引导和规范他们的旅游从业行为。

林寨古村落位于河源市和平县境内,因中国最大的四角楼建筑群而闻名,相继获得“中国传统建筑文化旅游目的地”“中国传统优秀建筑文化遗产名村”“广东十大最美古村落”等荣誉。林寨古村约有80多座古民居,其中保存完好的四角樓24幢(清代20座、民国4座),总占地面积约2平方千米。这些古民居主要位于林寨镇兴井村(778户3953人),周边村落包括楼镇村(下辖5个自然村,774户3147人)和石镇村(下辖6个自然村,557户6373人)等4。依托古村建筑优势,林寨镇被和平县指定为重点旅游扶贫区域。由于经济基础薄弱,旅游发展经验不足,旅游开发主要是采用“政府主导”的外源型发展模式[5],主要依靠政府的帮扶和招商引资。林寨古村当地政府成立公司对村落景区进行统一管理,并筛选一部分居民参与旅游活动中,其他居民的生计方式以务农或外出打工为主。

2.2 研究方法

本研究主要采用观察法和半结构访谈的方法进行调研。2018年8月2—9日,研究团队先后调研林寨古村和丹霞山景区周边村落,调研团队首先对景区整体的规划布局进行观察分析,确定实施旅游扶贫项目的相关村落。然后,团队人员对关键村落的村委会进行调研,了解村落的旅游发展状况、贫困户数、脱贫进展等基本信息,收集相关政策文件与规划资料,了解贫困人口的划分标准以及扶贫的具体措施和预期目标。同时,明确案例地开展哪些旅游项目,研究对象参与哪些旅游活动。

在熟悉核心景区和周边村落发展脉络的基础上,对不同类型的居民进行深度访谈。样本选择依据两个标准:(1)充分考虑地理位置的影响,访谈对象既有核心景区村落的居民,也有周边村落的居民;(2)兼顾不同参与形式的居民,访谈对象包括直接参与和间接参与旅游活动的居民,也包括由政府直接帮扶的特困居民。特困居民是由政府根据扶贫政策进行筛选的,访谈对象主要是来自无劳动能力或多子女的家庭。

在深度访谈过程中,研究人员在与访谈对象初步交流之后,首先询问与旅游发展相关的、较为直观简单的问题。然后再围绕PERMA模型框架,从5个维度(积极情绪、参与感、人际关系、意义和成就感)分别询问居民的生活状态和旅游活动参与程度。访谈提纲各个维度的具体内容主要参考了Seligman、Filep以及Laing和Frost的相关研究[32, 35-37]。其中,积极情绪主要关注居民对待生活的态度、对生活水平的满意度以及他们对旅游发展的支持意愿等;参与感包括他们参与哪些旅游活动、是否享受旅游活动过程以及他们在旅游活动中的自主权等;人际关系则探讨他们与亲戚朋友、其他村民以及外来经营者等之间的和谐程度;意义则询问他们旅游开发对他们生活价值、意义的影响;成就感则关心旅游开发对他们的生活目标、自信心和获得感的影响。除此之外,调研人员还会继续询问居民哪些旅游扶贫因素会负面影响他们的幸福感。这些信息有助于更好地分析旅游扶贫与幸福感之间的关系。

2.3 数据收集

本研究共访谈36位居民(包括丹霞山景区周边村落16位居民和林寨古村周边村落20位居民),每位居民访谈时间持续15~50分钟(表1和表2)。在访谈过程中,调研人员发现,继续增加访谈人数很难再获得新的观点和论据,这表明两个案例地访谈信息都已经达到饱和程度。整体而言,两个案例地调研对象以男性为主,大部分都是中老年人。在丹霞山景区,约一半的调研对象直接参与旅游活动,主要从事旅游经营管理或基层服务工作。在林寨古村,调研对象直接参与旅游活动的人数约30%,而到异地打工的人数比例超过1/3。在两个案例地,约40%以上的调研对象通过种植农副产品或养殖家禽等形式间接参与到旅游活动中。另外,还有非常少的一部分调研对象是特困户,需要政策直接补贴和扶助。

调研结束后,研究人员将全部观测资料和访谈内容转化成文本,并将访谈参与对象根据居住地和采访顺序进行编码:兴井村村民A~K,石镇村村民A~D,楼镇村村民A~E,窑塘村村民A~E,断石村村民A~C,夏富村村民A~H。在文本内容分析过程中,本研究团队结合PERMA模型首先从积极情绪、参与感、人际关系、意义和成就感等5个维度出发,识别遗产地居民本真幸福感的关键词和描述性语句。然后,反复对比和分析这些初始的词句,并将它们进行归纳、提炼和概念化。最后,团队成员帮助检查这些概念化的范畴与幸福感主题是否匹配,以便确保内容分析的准确性和一致性。

3 结果分析

研究分析表明,遗产地居民幸福感的各个评价维度会受到不同旅游扶贫模式的影响。由访谈内容可知,绝大部分遗产地居民对意义和成就感的理解程度较低,他们很少会思考相关层面的问题。这可能与被调研对象的受教育水平(初中以下学历为主)、生命周期(中老年为主)等因素相关。只有一部分居民会从某个具体角度谈论一下他们所感知到的意义或成就感,因此,本研究将意义和成就感合并为一个维度。

3.1 不同旅游扶贫模式下的积极情绪

在PERMA模型中,积极情绪是指人们所感    受到的幸福、希望、快乐、满足、感兴趣等美好的情绪[29,34]。体验积极情绪是人们生活的最主要的目标之一,它与生活满意度、身体健康和工作产出等都密切相关[38-39]。在积极情绪方面,访谈结果显示,两个案例地大部分居民认为生活水平有所提高,都持较为积极的态度,整体来说差异较小。他们提及较多的积极情绪相关词汇是满足、知足、满意、挺好的、开心等。其中,丹霞山景区居民有13位(81%)、林寨古村居民有15位(75%)在访谈过程中流露出了积极的情绪,“这生活质量提高,那可以说是,什么的(都)比以前好啦,是不是?生活条件好了,现在几乎每家每户都楼房,小车什么都有了,是不是?”(窑塘村村民A)

积极情绪主要来源于两方面。一方面旅游扶贫帮助居民改善了基础设施(住房设施、道路交通、卫生条件等)和就业环境。对于直接参与旅游活动的居民来说,旅游扶贫还创造了更多的就业机会。兴井村村民A表示,“游客来得多了,我们村的村民开始做游客的生意,有的开餐厅、有的办旅馆、有的卖土特产。做点生意后我们的收入显著增加了,生活的满意度也就跟着上来了。” 对于间接参与活动旅游的村民来说,他们也可以通过销售土特产和手工艺品等增加收入。夏富村村民A说,“这里有种柚子,沙田柚比较出名,怎么销售都有。游客来村里多了,我们不少都是直接卖给游客的,价格比卖给批发商好多了。我虽然没有做农家乐,但村里环境变好了,个人收入增加了,还是挺开心的。”而对于个别贫困且无劳动能力的村民而言,政府则会直接进行补贴或采取其他方面的“一对一”扶助策略。

另一方面,旅游发展促进主客之间的文化交流,提高了居民的生活信心。有些居民表示,丹霞山景区每年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他们有机会和不同的人接触和沟通交流,这开阔了他们的视野,也丰富了他们的日常生活。同时,有些居民还是比较享受悠闲缓慢的乡村生活,他们希望旅游能够使生活越来越好。当然,也有个别居民表示,生活是否幸福与外在环境无关,主要看个人是否懂得知足,“人是这样子的,真正说实话,你要满意的话,一百万、一千万也不满意。但是要知足,生活还可以,够用就可以了,有小车、有饭吃,生活水平起码过得去。”(夏富村村民B)因此,物质条件和精神面貌的改善都会使遗产地居民的生活整体上更加愉快和积极,并促进他们的幸福感提升。相对而言,丹霞山景区居民的积极情绪要略高一些,这主要是由于当地旅游发展较好,居民普遍收入水平较高,部分村落已经完全脱贫。与之不同,林寨古村的旅游业相关收入要低很多,并且很多年轻居民都是去外地打工。有部分居民对公司利用村寨资源获取收益,而他们从中直接获利较少存在微词。

3.2 不同旅游扶贫模式下的参与感

本真幸福感的一个重要维度是参与感。专注地投入某项活动中,参与主体可以获得更高的工作效率、生活满意度和幸福感[40-41]。遗产地居民在旅游活动中的参与感主要受他们的兴趣爱好、专注程度以及参与方式等因素影响。在参与感方面,访谈结果显示,丹霞山景区居民的旅游活动参与感要明显高于林寨古村居民。由于丹霞山景区周边村落主要是社区主导的旅游发展模式,大部分居民都是直接从事旅游相关活动,他们的参与方式更加多样化、专注程度也更高。

另外,旅游发展也激发了遗产地居民的主动性和权力意识。丹霞山景区周边村落居民会积极地成立“民宿协会”和“民间艺术团”来获得自己的话语权和扩大影响力,并努力传承和发扬原真性的传统文化。据瑶塘村村民B反映,该村居民正在组织成立一个民宿协会,不仅帮助居民争取更大的参与权,还为他们提供培訓和再就业的机会。参与协会的年轻人较多,他们都比较有活力,知识水平相对较高,能够带动其他居民共同学习。夏富村居民也自发成立了民间艺术团,重新把几百年的传统习俗“装故事”演绎出来。参与演出的成员基本都是老年人,他们比较有空闲时间,也有较强的主人翁意识。这些传统习俗不仅在当地演出,还会到广东省其他地市进行巡回演出,不断提升当地传统文化的认同度和知名度。

与之不同,林寨古村的旅游发展是政府进行统一规划和管理,旅游管理者和服务人员基本由政府选聘。在此情况下,尽管有些居民具有强烈的参与意愿,却未必能够获得机会。另外,有些居民认为,他们在旅游活动中的自由度和话语权相对较小。兴井村村民B表示,他有很好的发展思路,“按我自己来讲,旅游景点开发,自力更生会更好。我们是一个古城,遗留下来的就是一些古建筑,我们一直没当个特别的景点,它有自己的历史渊源的”。但是,由于政府资金不足、领导干部变更等影响,相关旅游项目无法落实下去。这些限制性因素都会进一步影响当地居民的参与感和幸福感。

3.3 不同旅游扶贫模式下的人际关系

在旅游开发过程中,人际关系也是影响遗产地居民幸福感的重要指标之一[33,42]。人际关系是个体在社会中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显著地影响着个体的生活品质。保持良好的人际关系可以满足自尊心、提高归属感,这是个体基本的心理需求。访谈结果显示,丹霞山景区居民和林寨古村居民对人际关系的实际感知也存在较大差异。整体而言,由于客源市场的激烈竞争,丹霞山景区居民(尤其是旅游活动的直接参与者)之间的关系更加复杂和紧张,“只能去外面拉(游客)。生意很不好,拉(游)客的人越来越多,而且景区的管理很不好……”(瑶塘村村民C)

尽管在市场上互相争夺客源,丹霞山景区居民内部却非常团结的。实际上,在一个村内部存在着十分复杂的亲属或血缘关系,整个村就是一个紧密连接的关系网络。亲属之间都会主动避嫌,也会相互照顾,“都是亲戚来的,都是一个大家族。比如说我婶,住满了,她就把客人带过来。我二叔他那边住满了也会带过来。”(瑶塘村村民D)另外,即使同村的人到外面招揽游客,他们也会形成一套潜在的规则。潜移默化的规则对居民的经营行为产生了较大的约束,外地人一般很难融入这种文化圈。

在人际关系方面,林寨古村的居民基本上还保持着传统的、简单的乡村生活方式。旅游对当地居民的日常生活影响较小,居民之间的人际关系是比较融洽的,“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我们和邻居的关系都是很好的,不吵架,平时都是很好的。”(兴井村村民C)另外,有些居民也表示,旅游发展会促进他们的邻里关系,在游客比较多的时候,他们也会相互帮忙。居民与政府或村委之间也很少产生冲突,各做各的事情。在核心景区内,大部分居民都是自愿搬迁到新房入住,或者将房屋租赁给政府进行统一规划管理。

3.4 不同旅游扶贫模式下的意义与成就感

在蓬勃发展的新时代,追求更高层次的精神满足是提高幸福感的重要途径。研究表明,意义能够让个体觉得生活有价值和满足,这与他们的生活满意度、身体健康密切相关[33,43]。同时,个体也会持之以恒地追求某些人生目标,从而获得成就感和幸福感[33]。在乡村旅游发展过程中,当地居民既是旅游接待的主体,也是文化、记忆传承的载体。传统习俗和生活方式不仅仅是是游客凝视、体验的重要组成部分[44],也是乡村居民寻求身份认同和实现人生价值的重要文化符号[45]。

在意义与成就感方面,访谈结果显示,丹霞山景区居民和林寨古村居民的实际感知非常相似。两个案例地大部分居民都生活得比较简朴。他们很少设计长远的发展目标,也不刻意追求生活的意义和成就感。对他们来说,生活就是生活,每天就是要做好该做的事情,“我们现在都是打工的打工,老人留守的留守,先做好现在的工作,没有什么其他的目标。而且生活也没有太大的改善,所以不会觉得比以前生活得更加有意义。”(兴井村村民D)部分居民希望旅游业可以发展得更好,他们能够挣更多的钱。

当然,一些居民会产生强烈的自豪感和文化自信。收入提高和外界交流机会的增加都让他们觉得生活更加有意义。一位林寨古村景区负责人表示,旅游发展让他觉得很自信,“腰板子硬了。就比如,别人问你是哪里人啊,你说我是林寨的,多自豪。”(兴井村村民E)另外,不同年龄阶段和教育水平的居民对意义和成就感的理解不同 [29]。对于中老年人来说,他们的生活目标就是养家糊口,并给子女建房子或办婚事。相对而言,中老年人更加满足现有的生活水平,他们对物质和精神方面的需求不高,“我这么老了,现在的生活水平也满足了,这么老了,不像年轻人那样挣那么多钱。我现在给小孩建了房子,又娶了媳妇。”(夏富村村民C)与之不同,年轻人会更有想法,他们对未来的期望也较高。有些居民认为,按照自己喜欢的风格装饰客栈或餐馆,会受到邻居与游客的赞赏,这让他们产生一种自豪感,“(我有)好多(成就感)。一般的时候是别人家没住人我自己家住人了,特别自豪。”(断石村村民A)

4 结论与讨论

本研究以Seligman本真幸福感的PERMA模型为理论基础,以粤北两个代表性的遗产地:丹霞山景区(内生式发展模式)和林寨古村(外源型发展模式)为案例,通过对景区周边村落进行实地观察和深度访谈,探讨不同旅游扶贫模式下乡村居民本真幸福感的各个维度及其差异。与以前研究发现一致,大部分居民对生活比较满意,这主要是由于他们的客观生活环境和物质生活水平都明显改善[14-15]。同时,旅游扶贫也提升了乡村居民的精神风貌,让他们生活更自信和自豪。但是,大部分遗产地居民的成就感和获得感却比较低。

从具体维度来看,不同旅游扶贫模式下乡村居民的积极情绪差异较小(表3)。积极情绪对个体的本真幸福感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38-39]。但是,需要指出的是,积极情绪有时并不来源于具体领域(如旅游活动等),而是依据对各种“参考标准”之间比较差距的衡量,其中重要的参考标准就是过去的自己以及周边其他村落居民的生活状态[28]。所以不难理解本研究中的受访谈对象整体感知到由于生活水平提高而带来的积极情绪。

参与感是衡量本真幸福感的一个重要维度[40-41]。在此方面,不同旅游扶贫模式下乡村居民的参与感差異较为明显。对于“社区主导”的内生式发展模式,绝大部分居民都积极踊跃地参与到旅游活动中,他们普遍都能够获得较高的参与感[14-15]。与之不同,在“政府主导”的外源型发展模式中,只有部分居民直接参与到旅游活动中,他们的参与感整体偏低。另外,旅游活动的直接参与者也希望拥有更多的自主经营权,提升他们的参与强度。这些限制因素都在某种程度上降低了该案例地受访居民的幸福感。

人际关系也是影响本真幸福感的重要指标之一,它能够有效地反映个体在社会交往中的生活品质和满意度[33,42]。在此方面,不同旅游扶贫模式下乡村居民的人际关系也存在较大差异。对于“社区主导”的内生式发展模式,当旅游发展达到一定阶段时,激烈的客源市场竞争会使一些居民(主要是旅游活动的直接参与者)的关系紧张,这在某种程度上降低了他们的幸福感。此时,传统的民俗乡规、熟人社会的生存法则会对这种紧张关系起到一定的缓解作用。这些发现呼应了Ying等在杭州乡村社会关系网络的研究[46]。对于“政府主导”的外源型发展模式,大部分居民还保持着传统的生活方式,人际关系也比较融洽,对他们的幸福感有积极的影响。

当物质水平达到一定程度时,人们会通过获得更高层次的意义和成就感来提升本真幸福感[33,43,47]。与积极情绪、参与感和人际关系不同,两个案例地受访谈对象均较少谈及旅游发展对其生活意义与成就感的影响。这可能与研究对象的人口统计特征密切相关。受访谈对象以质朴的、受教育水平较低的中老年乡村居民为主。由于成长经历、生活环境等因素的影响,他们更关心物质层面的收获(如收入增加、住房改善等)和传统社会网络中的关系与地位,而他们在精神方面的追求却相对模糊。但值得注意的是,本研究有限的信息也表明,不同旅游发展阶段、不同代际与受教育水平的受访者在旅游扶贫带来的生活意义与成就感感知上可能存在较大差异。例如,在旅游发展相对较好的村落,一些生活条件优越、较为年轻的乡村居民表示,自我实现、文化认同和美誉度都可以让他们觉得生活更有意义和成就感。

需要指出的是,旅游扶贫在实施过程中也会存在一些问题,需要进一步优化提升。由访谈内容可知,较为突出的问题包括游客数量减少、企业经营困难、项目无法落地、扶贫不到位、收入分配失衡等。这些问题对遗产地居民的积极情绪和参与感都产生了负面影响[8,15]。为了更好地落实扶贫政策、完善旅游扶贫模式,相关政府部门还需要采取一系列的措施。从经营管理角度来看,当地政府需要帮助乡民提升服务能力、宣传营销能力,特别是互联网时代的营销能力,帮助乡村进一步扩大客源市场和品牌影响力、提升顾客满意度、引导顾客进行口碑推荐。如果景区游客数量持续下降的话,大部分居民可能都要失业,或者外出打工。在旅游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要引导他们进行改造升级,满足城市居民新消费、新体验的需求。

从旅游发展模式来看,由于经济基础和资源条件存在较大差异,不同区域的企业和居民参与形式也需要改变。例如,在林寨古村的景区发展中,可以吸引更多的外来资本,开发不同的旅游产品。也可以鼓励当地居民积极参与到旅游活动中,并给他们提供一定的政策或资金支持,进而激发乡村旅游市场的活力。同时,参与旅游活动还可以帮助提高乡村居民的生活意义和成就感,进而增强他们的幸福感。

除了对旅游扶贫的实践启示之外,本研究也有一定的理论贡献。首先,本研究突破了以往幸福感研究基于快乐论的哲学基础,考虑新时代人民幸福感的内涵,从Seligman本真幸福感的视角关注乡村居民的物质层面与精神层面的幸福感与获得感。其次,本研究拓展了Seligman本真幸福感PERMA模型的应用场景。研究运用PERMA模型聚焦旅游东道主幸福感的研究,突破了以往研究只关注游客幸福感的局限。第三,本研究比较分析了不同旅游扶贫模式下,社区参与程度与幸福感的关系。以往的研究主要是聚焦于某种旅游发展情境中参与感对乡村居民的生活满意度的影响。

本文还存在以下局限,期待后续的深入研究:第一,本研究是基于“社区主导”和“政府主导”两种旅游扶贫模式的案例分析,并未对“企业主导”的案例地进行探讨。因此,还可增加“企业主导”的遗产案例地,补充分析多种模式的乡村居民幸福感及其差异。第二,乡村居民幸福感的诸多影响因素(旅游发展阶段、扶贫模式或是其他因素)还难以剥离和区分,这还有待于更严谨的研究设计。第三,本研究采用质性的内容分析方法,揭示了不同旅游扶贫模式对乡村居民本真幸福感的可能影响,属于探索型研究。为了更好分析不同旅游扶贫模式下各个发展阶段的乡村居民幸福感强弱及差异,后续研究可结合PERMA模型的量表进行实证检验。第四,本研究的调研对象主要是社区中的中老年群体,林寨古村中最有活力的年轻人因为在外打工的原因并未纳入研究。未来研究在时间选择上可以考虑春节、清明节等时间节点,以更全面地了解旅游扶贫对乡村居民(特别是未来村落发展的中坚力量)幸福感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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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e Residents at Heritage Sites Happy? The Analysis of Different

Pro-poor Tourism Development Patterns

HUANG Keji1, ZHANG Chaozhi2,3, WU Maoying4

( 1. Ningbo University-University of Angers Joint Institute at Ningbo, Ningbo 315211, China; 2. School of Tourism Management, Sun Yat-sen University, Zhuhai 519082, China; 3. Center for Tourism Planning & Research, Sun Yat-sen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275, China; 4.  School of Management, Zhejiang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58, China)

Abstract: In the era of well-being, improving life quality has been the shared vision for the majority of people around the world. People living in rural areas desire to obtain higher level of meaning and achievement as well as material benefits than ever before. Consequently, pro-poor tourism policy has been implemented to increase local residents standard of living in nearly all of the less-developed regions in mainland China. Because of abundant natural or cultural resources in these poor regions, diverse development patterns of pro-poor tourism have occurred in recent years. Each of these development patterns is aiming to develop rural economy and improve local residents life quality at the same time. In terms of life quality, one of its most important indicators is happiness. But whether the pro-poor tourism has enhanced local residents sense of happiness in rural area is still controversial. Further, its necessary to know how different patterns of pro-poor tourism affect the happiness of local residents. Therefore, this study selected two representative research contexts, Mount Danxia and Linzhai village in Guangdong province, trying to analyze authentic happiness of local resident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ositive psychology. The tourism development in Mount Danxia is dominantly driven by local villages, but in Linzhai village local government is responsible to design and manage tourism products. In August of 2018, researchers totally conducted 36 in-depth interviews in a few villages in these two research contexts. Each interview was recorded and lasted from 15 to 50 minutes. According to PERMA model, interview contents were coded, classified and analyzed systematically.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pro-poor tourism indeed enhanced local residents happiness to some extent. The majority of residents in community-driven tourism development pattern were happier than those in government-driven tourism development pattern. More specially, most interviewees thought that their living environment was significantly improved by building many new houses, streets and leisure equipment in villages. Additionally, local residents became more confident and optimistic, since there were more opportunities for them to communicate with tourists who have different cultural backgrounds. The residents in Mount Danxia were actively joined in tourism services and many more people ran small businesses, such as guest houses and restaurants, than those in the Linzhai old village. In terms of relationship, residents in Linzhai old village were able to keep their traditional lifestyle, so they could live in harmony with each other. But in Mount Danxia, social relations became more complex and dynamic because of high competition in tourist market. Finally, only a few residents cared about life meaning and achievement. The majority of residents were working for better material conditions of their lives. But it was no doubt that tourism development could help residents generate a sense of pride and cultural confidence. Different from elder ones, young people had more ideas and goals, and they preferred to seek meaningful life. According to the findings, relevant suggestions were provided for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targeted pro-poor tourism. Several steps should be taken by local governments to attract both domestic and international tourists and improve destination image. Meanwhile, local residents should be trained to adapt to the market change.

Keywords: pro-poor tourism; development patterns; heritage site; local residents; authentic happiness

[責任编辑:王    婧;责任校对:刘    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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