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金庸武侠小说中的茶文化

李雪华

（滇西科技师范学院 文学院，云南 临沧 677000）

金庸以他独有的艺术手法和世界观架构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截然不同于现实社会的成人童话世界。成年人可以在这个世界中不遵循基本的现实世界物理规则，实现成年人在现实世界中无法达成的飞天遁地、惩恶扬善、称霸武林、红袖添香等愿望。茶在金庸的武侠世界中也具有符号性的意义，不同的茶出现在不同的江湖背景中，是其武侠世界中的重要道具。可以说，茶文化贯穿于金庸武侠小说所塑造的武林江湖始终。

1 茶与金庸武侠江湖的关联

在金庸的武侠小说世界中，每一个具体的武侠集镇和武林事件发生场景中总少不了茶馆的身影。即便是像少林、武当等存于山间的门派，在贵客临门时也少不了奉上一杯清茶以待客。茶肆作为江湖的重要中转站之一串联起了不同的江湖人物与武林线索，众多江湖人士的出场第一幕都放置在了茶摊中，很多重要人物的交集所在也不过起于一碗凉茶或热茶。平平常常的饮茶之所，在金庸的武侠世界中经常成为江湖事件的发生场地，一件件血雨腥风的江湖往事发生于此，不禁引发读者的唏嘘。读者如果成为茶摊老板，也不禁会想到江湖何以至此？就是卖个茶而已，为何总是会被波及到江湖人士的争斗之中？但是金庸先生所采用的以茶来作为小说场景转换的手法却不是其独有的，很多同时代的武侠小说作家都曾经利用过茶馆等来作为其小说中的情节发展推动点。江湖大侠在茶馆中，会经常利用茶馆的相关杯碟等厨房用具进行其武功的展示，让周围的江湖人士了解到大侠的行为目的，进而引发进一步的武林事件的发生。金庸小说中的武林人士可以利用随手的茶碗等施展功力，并且将暴力的武林行动和文明人的饮茶充分连接到一起，从而为江湖武林蒙上一层奇幻而又浪漫的彩色缦纱。在笑傲江湖的小说世界中，很多著名武林人士的出场地点总是集中于各大主要城镇的茶馆，不禁让读者纳闷，这些武林人士是否曾在年少时常常兼职茶馆的跑堂。很多武林人士在金庸小说江湖中出现的次数不多，其武功展示基本都是通过饮茶工具来进行。因为在金庸的武侠小说中，江湖本身就是一个社会，江湖人士见面后直接进行武林征战等行为是相当失礼的，只有小喽啰才直接打打杀杀，大人物的争端都是要从小小的茶盏之类的物件开始的。以委婉的方式开始武林争夺，为武林人士留下了充足的颜面。金庸小说中的很多具体争斗场面也都是围绕着茶馆来进行，茶与酒一起成为金庸小说中的重要道具，茶馆与酒馆也成为重要的武林集合地点。段誉曾在燕子坞感受到了吓煞人香茶的魅力，西夏公主曾利用饮茶淘汰掉部分没有雅量的江湖人士。小小的茶与武林的命运息息相关。古人尝言，书中自有千钟粟。但在金庸的武侠小说中，读者则可以充分感受到除了武林秘籍之外，这小小茶盏也成为决定相关武林人物的江湖命运的部件。在笑傲江湖中出现的著名武林人士莫大先生就是一位常年流连于各大大小茶馆的江湖名宿，其曾在一个茶馆中展现其作为潇湘夜雨的剑术宗师的实力，将不同位置的七个小茶杯进行了形态的变更，从而引起了周围武林人士的忌惮，合理维护了地区的安全，推动故事情节的进一步发展。莫大先生的具体武功实力如何用语言难以叙述，而且平铺直叙的方法也容易引起读者审美上的疲劳。相比较于什么武功盖世的形容词，以茶杯形态的变化这一侧面描写更加能够带给读者以莫大先生剑术高深莫测的印象，维护好莫大先生的剑术宗师的形象。在武侠小说世界中，莫大先生的剑术造诣已经可以达到剑琴合一，达到人未到，琴音先达。琴音达，剑术已成的境界。茶在西方国家曾经被称之为神秘的东方树叶，在数千年的文明史之中，茶叶与中国传统文化密切相关。茶因此具有中国神秘文化与古老文明的象征意义。金庸在小说中充分利用茶这一道具来实现对江湖武林的描绘，具有重要的促进江湖形象构建的意义。在金庸所构建的武林世界之中，武器不是最重要的战斗工具，武艺高超之人甚至可以将一草一木都作为功夫展示的道具，这与其同时代的武侠作家产生鲜明的对比。在金庸的世界中，茶这一古老的中国饮料当然也具有施展高明武功的能力，甚至会成为毒药的载体，以充分推动武林事件的发生。茶本身是一种保健性质的饮料，但是在金庸的武侠世界中其成为武林气息浓厚的标志物，一杯茶，可以是江湖人士争斗的手段，可以是武林人士的交际凭借，也可以是增长功力的奇物。

2 茶与金庸武林人物的关联

茶与中国的古代文人士大夫生活密切相关，很多武林人士的饮茶、好茶都可以在中国的古典文章中找到类似的原型。可以说，不同的茶文化内容对江湖武林人士的人物塑造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武林人物的豪情万丈和温文尔雅，都离不开茶的衬托。在金庸所塑造的武林江湖之中，武林人士的形象打造完全离不开一杯清茶。清茶一盏既是潇洒的武器，也是气质的载体。就以金庸所著作的天龙八部故事举例，在天龙八部的世界中，段誉在其见到独具特色的碧螺春茶时表现出的对茶文化本身的欣赏就从另一个侧面丰富了其风流倜傥的人物形象。而鸠摩智在和段誉一起见到碧螺春时却因为茶叶的品相而误认为该种茶叶可能具有毒性，而不敢入口。这也从一个形象的细节角度丰满了鸠摩智的人物形象，使得其狡诈和多疑的武林形象跃然纸上，并为其未来的人物命运埋下伏笔。不同的茶文化内容带给不同江湖人物或相同、或不同的人物表现，充分展现了茶与金庸江湖武林人士的关联。在金庸的武林世界中，不同人物具有的不同性格特点等也可以根据他所使用的茶具来具体表现出来。像是两部小说世界中都出现的周伯通，其个人行事犹如赤子，对生活的细小之处不加重视。而黄药师在小说中是东海桃花岛岛主，其学问功底深厚，琴棋书画造诣都颇深，但是偏偏行事不同于常人，具有东邪的称号。两者的鲜明人格特点导致其所使用的茶具在小说中都略有不同。就周伯通而言，其对茶道研究不深，其所有的行为逻辑都是出于道法自然，其喝茶、用茶都是基于实用主义，对其来说，大碗茶盏最为合适。大碗饮茶工具在金庸小说中不再只是装载茶水的工具，还是衬托周伯通行为犹如赤子的道具。而对于黄药师来说，其行为完全符合一个孤僻的文人雅士的设定，无论其功夫高低，其始终是士大夫的一员，其对生活品质的高要求可以从起岛屿布置看出，更可以从其女儿黄蓉处得出。因此，金庸的武侠世界中，黄药师的饮茶之处充分体现布置的清幽，其茶具也非常典雅。在小说天龙八部的世界中，乔峰的养父是对乔峰的人物轨迹有重要影响的因素。乔峰回到小时的家时，会看到其家中的老茶壶仍旧没有扔掉，换起了乔峰人物对于家的思念，正是这种对小时养父的回忆，丰满了乔峰的人物形象，使其行为决策变得合理，促使乔峰始终没有将自己视作契丹人。金庸小说中的人物形象不只是通过茶来衬托，还可能利用茶来进行讽刺。金庸在其小说的人物塑造中，经常利用茶来进行对人物的道德讽刺。像是对神雕侠侣世界中的绝情谷主的描写，正常情况下的茶变得冷冰冰，暗讽了其伪君子的作风。谦谦君子饮茶与嚣张跋扈饮茶在小说中展现出截然不同的风采。

3 茶与金庸本人的一生纠葛

金庸祖籍浙江，其在少年阶段曾在江浙地区多地辗转求学，其尽管后来成名于香江，但是对于家乡始终保留着一份热爱。据相关报道，金庸本人一生最钟爱的就是家乡地区的龙井茶。在金庸的武侠小说世界中，金庸曾经数次以小说人物的口吻表达了对家乡龙井茶文化的赞美，在其小说世界中，龙井茶毫无疑问成为最重要的朝廷贡品之一。在其小说书剑恩仇录的世界中，书中主人公饮了龙井茗茶，也只有齿颊生津的印象可以诉说。因为对于龙井茶的偏爱，金庸甚至在其小说描写中利用龙井茶来代表人物的高贵身份。像是在倚天屠龙剑的世界中，赵敏郡主最喜爱的茶叶种类就是龙井茶。在现实的世界中，龙井茶也因为其超高的引用品质而数度被封为朝廷贡品。在历史上，有很多文人雅士都曾经表明了对于龙井茶的喜爱。像是苏东坡等。就龙井的品种而言，金庸先生本身最喜欢的龙井品种是狮峰龙井。龙井茶正宗产地只是位于杭州西湖边一代，这一代主产区的茶可以被称之为龙井茶，其他地区虽有龙井茶种，但是其产品品质已经不能够再称之为龙井茶。金庸先生的很多小说作品中都充斥了对于狮峰龙井的描写，像是在碧血剑的世界中，袁承志就对狮峰龙井大加赞美。尽管狮峰龙井的描写语句不多，但是狮峰龙井已经成为金庸文学中的重要象征，代表特定的文学意味。总之，在其文学作品中茶点是和江湖武林密切相关，是武林世界的重要组成部分。

综上所述，茶文化的发展是中国古典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而金庸的武侠世界与中国古典文化高度相关。茶作为古典文化的组成内容之一，对金庸的武侠小说世界构建起到重要的促进作用。无论是江湖高手的饮茶对决，还是江湖故事的发生地点等，都与茶高度相关。可以说没有茶的身影，金庸的武侠世界将会逊色不少，其武侠的人文属性也会有所降低。茶文化对金庸武侠世界的魅力发散有重要的积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