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媒介接触对公众风险感知的影响研究:媒介信任的中介作用
2021-12-08张文妍张心如伍梁永
张文妍,张心如,伍梁永
(重庆大学新闻传播与社会发展研究院,重庆 400030)
引言
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信息传播中,人们迫切需要了解大量疫情相关信息,而信息渠道的多元化让人们有更多的媒介选择,疫情下公众的媒介接触和风险感知值得关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指突然发生,造成或者可能造成公众健康严重损害的重大传染病疫情、群体性不明原因疾病、重大食物和职业中毒以及其他严重影响公众健康的事件。新冠疫情作为一次典型的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所引发的信息传播空前复杂,也为虚假信息和谣言的产生、泛滥提供了土壤,受众恐慌心理和风险感知也会因此加剧。
对现有关于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风险感知的文献进行回顾,目前大部分的研究将重点放在事件严重程度[1][2]、信息类型与特征[3][4][5][6]、媒介使用与满意程度[7][8]、媒介的放大效应[9]、受众的信息需求与偏向[10]等因素对风险感知的影响作用上。疫情期间,人们接触媒介的目的、强度、渠道、内容与平常均有所不同,媒介接触在个人层面存在显著差异。互联网(尤其是社交媒体)是人们最常接触的媒介,但由于谣言借助社交媒体大规模传播和扩散后失控,易造成重大“次生灾害”,重构社会风险,公众在无意识中便将自己置于风险传播的场域中,进而放大个体的风险感知。[11]
事实上,在媒介接触和风险感知之间,媒介信任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现有研究发现,受众越接触某种媒介,对其信任度越高,用户接触传统媒体和新媒体强度越大、时长越多,一定程度上会强化媒介信任。[12][13]与此同时,公众越信任某个媒介及其平台上发布的风险信息,风险感知会得到放大,变得更强烈。[14]
通过以上回顾可以发现,现有文献大多是研究媒介使用情况对公众风险感知的影响,虽然有研究关注媒介信任对风险感知的影响[3][7],但鲜有文献提到媒介信任在“媒介接触-风险感知”影响模型中的中介作用。薛可等人虽研究了媒介信任在媒介接触与风险感知影响机制中的中介作用,却仅关注了公众的社交媒体使用状况。[15]而CSM(中国广视索福瑞媒介研究)发布的《疫情期间用户媒介消费及使用预期调查报告》显示,疫情期间,居家成为人们娱乐休闲、工作生活的主要场景,用户的时间被重新分配。除新媒体外,传统媒体(如电视)依托其权威性,公信力得到强化,也迎来了用户增长,不少公众会专门去看传统媒体发布的信息。因此,考察疫情期间公众对传统媒体和新媒体的接触情况都十分必要。
基于已有研究的不足,本文将着重探讨接触风险类信息对公众风险感知的影响,并尝试在“媒介接触-风险感知”影响模型中引入“媒介信任”这一中介变量,探讨其在媒介接触和风险感知之间的中介作用,探索性地构建“媒介接触-媒介信任-风险感知”的理论模型。并从传统媒体、新媒体两种媒介接触类型出发,进行“媒介接触-媒介信任-风险感知”的模型对比。探析公众在疫情期间对传统媒体和新媒体的媒介接触、媒介信任情况的差异,以及产生差异的原因。
一、研究设计
(一)研究假设
1.媒介接触与风险感知。媒介接触是受众接触和使用特定媒介的行为。由于媒介接触的过程是媒介内容与接触行为对受众心理和行为起作用的过程,也是传播效果发生的过程,因此,媒介接触能够影响受众的认知、态度和行为。目前学界对媒介接触分类的考察主要将其分为媒介接触渠道[16]、媒介接触强度[17]和媒介接触内容[15]。
风险感知受到媒介接触内容、强度和渠道的共同作用。不同的媒介接触内容会引发不同的风险感知。时勘等人探讨我国民众对SARS 信息的风险感知,发现不同类型的信息内容对民众的风险感知不同,正面信息(如治愈信息和政府防范措施的信息)能降低公众的风险感知;负面信息(如患病信息或与自身密切相关的信息)则会增加公众的风险感知。[4]章燕也发现,风险类信息和风险感知存在显著相关关系。[2]
而关于媒介接触强度对风险感知影响研究中,李朋鹏通过民众对空气污染风险感知的研究得出,民众平日媒介使用频率越强,风险感知程度越强[18];闫岩和温婧发现疫情期间公众媒介接触强度越强,风险预期越强。[8]
此外,媒介接触渠道也被纳入影响风险感知的因素之内。重大公共卫生事件爆发时,媒介接触渠道对公众的风险感知有影响。[5]当公众的接触内容被控制为风险类信息时,对于新媒体来说,媒体具有放大风险的作用,互联网能显著影响受众的风险感知[18];台风“山竹”期间,社交媒体对事件的报道在高风险预警下形成了风险诱发的框架,增强了公众的风险感知。[14]而对于传统媒体来说,传统媒体的资讯也能直接影响受众的风险感知。[18]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a:当媒介接触内容为风险类信息时,传统媒体的媒介接触对风险感知有正向影响。
H1b:当媒介接触内容为风险类信息时,新媒体的媒介接触对风险感知有正向影响。
2.媒介信任与风险感知。Slovic 将风险感知定义为用以描述人们对风险的态度和直觉判断的一个概念。[19]刘青川等认为,突发性公共卫生事件下的风险信息感知本质上是公民在特定的疫情态势之下对于疫情信息的一种风险认知过程。[1]
媒介信任对风险感知的影响也受媒介接触内容的影响。李春雷和陈华发现,公众在发生自然灾害的背景下,对传统媒体的信任度较高,而媒体中呈现的受灾情况具有放大社会风险的作用,会增加公众的风险感知。[14]刘阳紫等人基于健康类信息的角度,发现公众对微信公众号所发布的健康信息的信任程度越高,其风险感知越低。[20]
薛可等[15]研究指出,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当受众选择性接触与风险相关的信息时,受众越信任某种媒介,对突发事件的风险感知越强。
基于对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2a:当媒介接触内容为风险类信息时,传统媒体的媒介信任对风险感知有正向影响。
H2b:当媒介接触内容为风险类信息时,新媒体的媒介信任对风险感知有正向影响。
3.媒介信任的中介作用。媒介信任是一种感觉,认为新闻信息正确反映了事件本身。[21]Chaffee认为媒介信任是“作为机构的媒介整体,而不只是对一个媒体或另一个媒体信息的相信”[22]。
现有研究表明,媒介接触与媒介信任之间也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23];受众越接触某种媒介,对其信任度越高。[12]贾哲敏和孟天广以新冠疫情为背景,探讨了疫情期间的媒介使用、信息需求及媒介信任度,认为媒介使用能够显著正向影响媒介信任度。[10]
同时,用户对不同类型的媒介信任度有所不同,学界对此研究呈现出两种观点:一是在网络飞速发展的情况下,用户接触网络媒体较多,媒介信任也更高[24];另一种观点则认为传统媒体在用户信任方面仍占据主流。[14][15]因此,在媒介接触与风险感知的作用机制当中,媒介接触会直接影响媒介信任,而媒介信任亦是引发风险感知的重要前置变量。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3a:传统媒体的媒介信任在媒介接触与风险感知之间起着中介作用。
H3b:新媒体的媒介信任在媒介接触与风险感知之间起着中介作用。
根据以上假设,本文研究的理论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媒介接触、媒介信任与风险感知的概念模型
(二)量表设计
本研究通过量表获取研究数据。其中量表设计在已有文献的基础上,通过标准设计流程得到。在设计中尽量使用已有量表中的成熟题项,在现有文献基础上,结合访谈得到的相关信息,建立测量指标库,进行量表前测,逐步剔除不合格题项,从而确定最为合适的题项,并以Likert 五级量表来衡量。
其中,媒介接触借鉴马超[25],方学梅、曹靓和甘雪梅[26]的定义,包括“媒介关注程度”和“媒介接触频率”两个维度;媒介信任采用薛可、王丽丽和余明阳的定义,包括“正确的”“能信赖的”“不偏颇的”“可靠的”四个维度;[15]风险感知则参考席居哲等人关于“新冠肺炎疫情风险感知量表的编制”的研究成果,在其划分的三个个人风险感知维度——“情绪感受”“认知判断”和“非同寻常严重性的心理表征”基础上,又添加了“社会伤害”“社会压力”“社会负面”三个社会风险感知的测量项。除上述变量外,量表还引入了居住地疫情风险程度等控制变量。[27]
(三)研究方法和研究数据
1.研究方法。本文对中介效应检验使用的是Baron 和Kenny 等提出的标准检验方法。Baron 和Kenny 认为,中介效应的存在必须满足以下条件:自变量(媒介接触)对中介变量(媒介信任)有显著影响;自变量(媒介接触)和中介变量(媒介信任)分别对因变量(风险感知)存在显著影响;当自变量(媒介接触)和中介变量(媒介信任)同时对因变量(风险感知)进行回归时,自变量与因变量间原有的显著关系应由于中介变量的加入变得不显著(完全中介)或显著性水平降低(部分中介)。[28]本文将根据该方法,通过比较变量间的实际作用关系来检验中介作用关系的存在和类型。
2.研究数据。量表通过线上和线下相结合的方式进行发放,我们共采集量表360 份,剔除无效量表58 份,最后收到的有效量表为302 份,有效回收率为83.89%。其中,男性样本有159 个,占比52.82%;样本最高学历以大学本科和大学专科为最多,分别占比40.20%和35.88%,此外还包括小学及以下(1.33%)、初中(5.32%)、高中/中专/技校(3.65%)、硕士研究生及以上(13.62%);样本涵盖多个职业,包括公务员、医生、律师、老师、企业管理者、工人、商店职员、服务员、个体经营者和农林牧渔劳动者等;样本婚配情况为75.75%已婚;样本年龄从25 岁及以下到66 岁及以上不等,其中36~45和26~35 的年龄段样本数量最多,分别占36.21%和31.56%;样本疫情期间月收入从0~100000 元不等,其中10001~30000 元和5000 元以下最多,分别占比35.55%和33.55%;被调查样本地区的疫情风险程度涵盖了低(21.21%)、中(28.24%)、高(50.50%)三个等级,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二、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变量的信度检验
从自变量与因变量的分析结果来看,剔除部分不合理的问卷结果后,各变量的Cronbach’α 值均大于0.7,具有较高的信赖度。其中,传统媒体媒介接触的测量题项为疫情期间使用传统媒体(电视、广播、报纸等)来获取疫情风险信息的频率和对传统媒体的关注程度,题项Cronbach’α 值为0.907;新媒体媒介接触的测量题项为疫情期间使用新媒体(QQ、微信、支付宝、微博、b 站、新闻客户端等手机APP、网页等)来获取疫情风险信息的频率和对新媒体的关注程度,题项Cronbach’α值为0.764;传统媒体媒介信任的测量题项为疫情期间传统媒体对疫情的报道“可靠”“正确”“不偏颇”以及“信赖传统媒体”,题项Cronbach’α 值为0.777;新媒体媒介信任的测量题项为疫情期间新媒体对疫情的报道“可靠”“正确”“不偏颇”以及“信赖新媒体”,题项Cronbach’α 值为0.726;风险感知的测量项为“觉得容易”“害怕”“假设”自己感染新冠肺炎,以及认为疫情给社会“造成了很大伤害”“带来了巨大压力”“造成了负面影响”,题项Cronbach’α 值为0.717。
(二)实证结果与分析
1.描述性统计与相关性分析。表1 为主要研究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通过SPSS 软件,使用皮尔森相关性分析检验各个因子之间的相关性。媒介接触、媒介信任和风险感知之间在不同程度上相关,媒介接触、媒介信任和风险感知这三者之间均呈显著性相关状态。
表1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与相关性分析
2.媒介接触对媒介信任的影响。以传统媒体和新媒体的媒介接触为自变量,媒介信任为因变量,进行线性回归(见表2)。结果表明,传统媒体和新媒体的媒介接触对媒介信任均呈显著正向影响。
表2 媒介接触对媒介信任的影响
3.多元回归分析。将传统媒体和新媒体分别进行多元回归,共包括8 个模型。其中模型1~4 为传统媒体接触和信任情况与风险感知的多元回归分析结果,模型5~8 为新媒体的媒介接触和信任情况与风险感知的多元回归结果(见表3 和表4)。
表3 传统媒体的多元回归结果
表4 新媒体的多元回归结果
传统媒体的多元回归结果中,模型1 为控制变量与风险感知的回归分析结果;模型2 为控制变量、传统媒体的媒介接触与风险感知的回归结果,结果显示传统媒体的媒介接触显著正向影响风险感知,假设H1a 得到验证;模型3 为传统媒体的媒介信任与风险感知的关系,结果显示,传统媒体的媒介信任对风险感知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假设H2a 得到了支持;模型4 是检验传统媒体的媒介信任对媒介接触与风险感知的中介作用,结果显示传统媒体的媒介信任在媒介接触影响风险感知中充当完全中介作用,假设H3a 得到证实。
新媒体的多元回归结果中,模型5 为控制变量与风险感知的回归分析;模型6 为控制变量、新媒体的媒介接触与风险感知的回归结果,结果显示新媒体的媒介接触正向显著影响风险感知,假设H1b 得到验证;模型7 为新媒体的媒介信任与风险感知的关系,结果显示新媒体的媒介信任与风险感知之间存在正向影响关系,且呈显著影响,假设H2b 得到证实;模型8 为检验新媒体的媒介信任对媒介接触与风险感知的中介作用,结果显示新媒体的媒介信任在媒介接触影响风险感知中充当完全中介作用,假设H3b 得到证实。
通过上述分析可以发现,媒介接触的确会通过媒介信任情况对风险感知产生正向影响,这一结果也验证了我们的假设。不论是传统媒体还是新媒体,媒介接触情况对其风险感知的影响中,媒介信任扮演着重要的中介作用。个体对自己所使用的媒介越信任,其通过一定的媒介接触感知到的风险就会越强烈。
三、结论与讨论
由上述分析可知,不管是对传统媒体还是新媒体,都存在:媒介接触正向影响媒介信任,媒介信任正向影响风险感知,媒介接触正向影响风险感知,且媒介信任在其中扮演完全中介的角色。
对疫情期间公众的传统媒体媒介接触、新媒体媒介接触、媒介信任和风险感知情况进行考察,从问卷所得数据可以看出,疫情期间,被调查公众对于新媒体的关注程度和使用频率都高于传统媒体,新媒体的媒介接触均值达到了4.66,可见在网络时代,人们更依赖于用新媒体获取信息。闫岩、温婧也指出,新冠疫情早期,人们对新媒体(微信公众号和微博)的使用频率明显高于传统媒体,而对其可信度评价却显著低于传统媒体。[8]而在本研究中,传统媒体的媒介接触均值也达到了4.12,总体而言人们对于电视、广播、报纸还是比较关注,且使用频率较高。结论的差异或与测量时间和测量时段有关,这表明整个疫情期间,传统媒体迎来了新一轮的使用潮,这与其公信力和权威性不无关系。
另外,疫情期间,被调查者对传统媒体的媒介信任要高于新媒体,这与前人的研究结论基本一致。如薛可等人在研究自然灾难报道中传统媒体与社交媒体信任度对比时指出,受众对传统媒体的信任度更高。但同时也可以看到,二者差别并不是特别明显(传统媒体的媒介信任均值为4.55,新媒体的媒介信任均值为4.48)。原因可能有二,一方面,新媒体在增强公信力、争夺受众市场方面取得了一定的进步,新媒体已经成为人们获取信息的重要渠道,但传统媒体信任度仍高;另一方面,疫情期间人们选择新媒体获取风险信息时,本身就会选取自己更信任的媒体。此外,疫情期间,小道消息蔓延,虚假信息泛滥,存在封锁消息、隐瞒不报等现象,公众因而出现恐慌心理,不确定感知增强,公众的风险感知也达到了一个较高的水平(均值4.50)。[29]
对变量进行相关分析,结果表明,传统媒体和新媒体的媒介接触、传统媒体和新媒体的媒介信任、风险感知均呈显著正相关。但新媒体的媒介接触与媒介信任和风险感知的相关程度更高,特别是新媒体的媒介信任与风险感知,相关系数为0.896。这表明,不同的媒介接触,丰富了公众的信息获取渠道,改变了公众的社会认知,当公众接触风险类信息时,无论采用何种接触渠道,个体的风险感知都会有所增加。比如,报纸等新闻专业媒体通常被认为能够较好地传播疾病信息,提高公众的风险感知。[30]此外,在接触信息类型为风险类信息的条件下,公众对新媒体的媒介接触、媒介信任与风险感知的相关性更强,媒体可以形塑公众的风险感知。20 世纪80 年代,卡斯帕森等人提出的“风险的社会放大框架”就曾指出,包括大众媒体和其他科学家、政府机构在内的“放大站”将众多信息进行过滤后,筛选出风险相关的信息传递给受众,公众因此会产生或大或小的风险感知。[31]本研究调查结果显示,疫情期间,新媒体获得了公众更多的媒介接触,而用户时代,人人拥有发声权,不仅媒体可以设置议题,用户也可以设置公众议程,风险信息在用户和媒体的传播中得到放大。当公众通过多个信源接触到类似的风险信息时,风险感知自然有所提升。不少研究曾对比中国语境下社交媒体、传统媒体、网络媒体的可信度,传统媒体可信度最高[30],但互联网等新兴媒体时效性强、灵活性强,也日益成为一个可靠的信息平台[32]。本研究调查结果也显示,传统媒体在用户媒介信任方面占了主流,但公众对新媒体的信任度也不低。而新媒体传播力度大、传播速度快、传播范围广,风险放大效应更强,也就是说,公众越相信所接触的新媒体上发布的风险信息,风险感知越强。与新媒体相比,传统媒体媒介接触与风险感知的相关性较弱,究其原因,一方面,媒介接触强度越大,风险感知越强[18],而疫情期间,电视的媒介使用有所上升,但新媒体依旧是公众接触的主流。另一方面,传统媒体交互性、互动性不及新媒体强,信息传播速度、范围也不及新媒体快和广,风险放大效应相对新媒体来说较弱。因此新媒体的媒介接触与媒介信任和风险感知有着更高的相关。
对中介效应进行分析,数据结果显示,不论是传统媒体还是新媒体,对媒介的信任程度在媒介接触与风险感知之间充当完全中介作用,即通过媒介接触风险信息对风险感知产生的正面影响效果并不能直接实现,而是完全依赖于媒介信任的中介作用。当受众对所使用的媒介信任度越高,当其通过媒介接触的风险信息越多,其风险感知就越强烈。
风险事件当中,人们了解事件进程和如何采取预防措施在很大程度上需要通过媒介。[14]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信息传播中,受众在各种媒介上对权威信息的需求要远多于以往的猎奇性信息,这种信息需求会直接影响受众的媒介使用与媒介信任。[10]已有研究表明,媒介接触会影响媒介信任,不论是传统媒体还是新媒体,媒体使用越多,受众对其信任度就越高。[33]虽然一些及时的新闻报道会降低受众的风险感知,但在新冠疫情这一特殊时期当中,诸如感染、死亡等动态报道会在不同程度上加剧风险感知。[6]而信任作为影响人们风险感知的因素之一在学界一直备受关注,人们的风险感知不可避免地会受媒介信任影响。[14]薛可等人关于社交媒体的媒介行为的研究同样支持该结论:当受众接触风险相关信息时,媒介信任在信息满足度与风险感知之间起着十分重要的中介作用。[15]
本研究具有一定的理论意义与应用意义。在理论层面,其一,可以为媒介接触与风险感知的研究提供新的研究视角。媒介接触与风险感知的知识体系日渐丰满,但以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为切入点的研究仍显薄弱。本研究基于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这一研究视角,探讨公众媒介接触对风险感知的影响,并深挖其原因,致力于做好媒介接触与风险感知的阐释性研究。其二,丰富“媒介接触-风险感知”的理论模型体系。本研究将加入媒介信任这一中介变量,探析其发挥中介作用的机制,并划分了传统媒体和新媒体两条研究路径,探析二者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的媒介接触、媒介信任和风险感知,对现有相关理论模型体系进行了补充。在应用层面,一方面,可以为媒体提升信息传播能力、有效发挥议程设置功能、制定科学合理的风险传播策略以降低公众的恐惧程度和风险感知提供理论支持。另一方面,有助于降低公众的风险感知。为公众在面临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时通过合理的媒介接触缓解风险感知、应对风险信息提供方法论支持。
本研究的不足之处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其一,没有细化到每一个媒体,也就无法体现出媒体之间的差异性和每一个媒体的特点;另外,新冠疫情有不同的发展阶段,公众在不同阶段的媒介接触和风险感知情况也会有所不同,本文未进行疫情分期,无法顾及阶段差异;再者,我们所调查的“疫情期间”已经跟公众现在的生活有了距离,人们对于当时的媒介接触行为和风险感知会存在一定的遗忘率。今后的研究将基于此次研究结果,在媒体上再进行更细致、类别化的划分,将不同阶段纳入考量,以期丰富关于新冠疫情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