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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一隅而辨整体,多元汇聚共塑中华文化
——兼评《古代巴蜀与南亚的文化互动和融合》

2021-12-07

绵阳师范学院学报 2021年12期
关键词:巴蜀南亚山海经

王 淼

(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四川成都 610068)

自近代以来,受到西学思潮以及西方史学和考古学的影响,关于中华文化源流的研究产生了“中华文化西来说”,民国时期许多学者如苏雪林、顾颉刚、刘师培等,在中国史学、文学的研究过程中都深受此观点的影响。而与之相对应的,学界又有反对“西来说”而强调中华文化单一特质的理论。两说各有所据,势成水火,特别是在上古史以及上古史的载体之一神话传说的研究方面表现得尤为突出。以《山海经》中的神话传说研究为例,支持“西来说”的学者,认为其中部分神话神灵、奇人异国可能与域外文化相关,反对者则斥之为无稽之谈。依据《庄子·逍遥游》所载:“适莽苍者,三餐而反,腹犹果然;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1]2他们认为古人之行动力有限,不可以域外文化比附相关神话传说。若将受到“西来说”影响的《山海经》研究者的研究称为“放大型”研究的话,相对应的反对者的研究则应称为“缩小型”研究。这类研究常以《山海经》中内容比附于域内某一特定区域或者省份之内,至于其中内容无法追溯原型者则全以之为“出于想象”而已。然而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中指出,神话是“通过人民的幻想用一种不自觉的艺术方式加工过的自然和社会形式本身”[2]761,也就是说,神话传说的内容不可能凭空虚造,而必然是自然或者社会的某一方面的曲折反映。更为重要的是,对于古人来说,神话传说本身是具有神圣性的,是绝对的“真实”而非“虚构”,其所反映的绝大部分内容就是古人所认可的“历史”,这一特点在中国表现得尤为明显。中国的神话传说往往与古史紧密结合,呈现出神话“历史化”的特征。吕微先生指出:“古史传说依然保留了神话的信仰性质,并继续发挥着神话作为权力话语、价值依据的多重功能。”[3]4实际上,神话“历史化”的本身即包含着历史的“神话化”,二者相辅相成,至秦汉时期依然常见。当然这类历史的“神话化”发生的原因多种多样,既有主观造神的产物,也有基于文字、图像、音训等方面的传承、断裂与重构的影响,但是其本身具有一定的“历史素地”是无可争议的。

肃慎氏一名挹娄,在不咸山北,去夫余可六十日行。东滨大海,西接寇漫汗国,北极弱水……有马不乘,但以为财产而已。无牛羊,多畜猪,食其肉,衣其皮,绩毛以为布。有树名雒常,若中国有圣帝代立,则其木生皮可衣[6]2534。

虽然其言“若中国有圣帝代立,则其木生皮可衣”应与《山海经》《淮南子》的记述有关,但结合北方特别是东北地区少数民族普遍存在的神木崇拜以及至清代还留存的满族祭天过程中的“设杆祭天”之礼,《山海经》中关于“雄棠”的记载亦非出于虚构,而应存在其“原型”。对于“肃慎”又有“挹娄”之称,《后汉书·东夷列传》载:

挹娄,古肃慎之国也。在夫馀东北千余里,东滨大海,南与北沃沮接,不知其北所极。土地多山险。人形似夫余,而言语各异。有五谷、麻布,出赤玉、好貂。无君长,其邑落各有大人。处于山林之间,土气极寒,常为穴居,以深为贵,大家至接九梯。好养豕,食其肉,衣其皮。冬以豕膏涂身,厚数分,以御风寒。夏则裸袒,以尺布蔽其前后。其人臭秽不洁,作厕于中,圜之而居[7]2812。

《三国志·乌丸鲜卑东夷传》的记载与《后汉书》基本相同,此“挹娄”又即唐代的靺鞨,故《旧唐书·北狄传》有:

靺鞨,盖肃慎之地,后魏谓之勿吉,在京师东北六千余里。东至于海,西接突厥,南界高丽,北邻室韦。其国凡为数十部,各有酋帅,或附于高丽,或臣于突厥。而黑水靺鞨最处北方,尤称劲捷,每恃其勇,恒为邻境之患。俗皆编发,性凶悍,无忧戚,贵壮而贱老。无屋宇,并依山水掘地为穴,架木于上,以土覆之,状如中国之冢墓,相聚而居。夏则出随水草,冬则入处穴中。父子相承,世为君长。俗无文字。兵器有角弓及楛矢。其畜宜猪,富人至数百口,食其肉而衣其皮[8]5358。

《新唐书·北狄传》与《旧唐书》的记载也基本相合,其文曰:“黑水靺鞨居肃慎地,亦曰挹娄,元魏时曰勿吉。”[9]6177从二书的记载来看,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内,靺鞨(挹娄)又被称为“勿吉”,此说出自《魏书》,其文曰:

勿吉国,在高句丽北,旧肃慎国也。邑落各自有长,不相总一。其人劲悍,于东夷最强。言语独异……其地下湿,筑城穴居,屋形似冢,开口于上,以梯出入。其国无牛,有车马,佃则偶耕,车则步推。有粟及麦穄,菜则有葵。水气咸凝,盐生树上,亦有盐池。多猪无羊。嚼米酝酒,饮能至醉。妇人则布裙,男子猪犬皮裘……[10]2219-2220

《魏书》直接称旧肃慎国为“勿吉”,而《旧唐书》《新唐书》虽不认为“勿吉”即古肃慎国,但也认为其所居是肃慎旧地。可见二者在活动地域上是相同或相近的,再从各书记载的内容来看,其在风俗上也基本类同。杜佑《通典》曰:“挹娄、勿吉、靺鞨俱肃慎之后裔。”[11]5023北魏政权的建立者鲜卑拓跋氏历史上长期活动在今东北及北部地区,主要编纂者魏收等人虽大部分是北方汉人,但入北魏时间已长,伴随着与北方少数民族长期的接触融合,对北方少数民族文化、语言和地理认知等情况较为了解,且亦必然会受这些内容的影响。我们由此则可以推断《魏书》所载“勿吉”之名应是来源于当时北方少数民族之间直接接触之下的音译材料,故应更接近其本来的称谓。而“无”(無)与“勿”自先秦时期多通假,高亨先生《古字通假会典》指出:“《书·盘庚中》:‘无遗育。’《史记·吴太伯世家》作‘勿遗’。《书·金縢》:‘其勿穆卜。’《史记·鲁周公世家》作‘无缪卜’。……《左传·哀公十一年》:‘可无殇也。’《礼记·檀弓下》引勿作無。”[12]608类似的例子甚多。另外“继”与“吉”,按照郑张尚芳先生所构拟的系统,“继”的上古音为“keegs”,古诣切(见齐开四去);而“吉”的上古音为“klid”,居质切(见质开三入a),至中古音则变为“kiɪt”,居质切(见质A开三)。对比二者构拟音可见,二者同为见母字,主元音亦相近,二者易相混,所以北魏时期的“勿吉国”应即先秦时期《山海经》中的“无继国”。《山海经》中自有“肃慎国”,则《旧唐书》《新唐书》的记载应是正确的,即“勿吉”(无继)虽居肃慎之地,但非古肃慎国。再参以《山海经》《淮南子》等典籍的记载,则可以明确《山海经》中的“无继国”并非出于想象,实际上应是与先秦典籍中常出现的“肃慎国”相临近的北方地区少数民族族名的音译,其名在先秦时期就已经出现,然而因为其音译之名在传播过程中本义的失据,遂在《山海经》的成书过程中被重新阐释,成为了或言无“腨肠”,或言无“子嗣”而“不死”的远方异国。按照学界目前的研究,学者普遍认为《山海经》主要成书于战国时期,在秦汉间亦有补益,但其多承继商代以及西周时期的文化内容,而《海外经》部分中的诸多远方异国,基本在战国时期便已经定型,大量内容见于《天问》《吕氏春秋》。西汉早期《淮南子·墬形训》中的远方异国,绝大部分都是承袭自《海外经》。由此可以明确,在春秋战国时期甚至更早的殷商、西周时期,中华文化的辐射范围绝不是囿于传统意义上的中原一隅。再结合目前学界对前丝绸之路、玉石之路、南方丝绸之路等方面的研究成果来看,古代中华文化的各个区域与域外文化之间确实存在频繁且广泛的交流。所以,虽然我们可以确定基于西方文化传播一元论的“西来说”实为谬误,但若以“西来说”之不确定进而否定中华文化与域外文化在先秦时期即存在交流的事实则更显狭隘偏激。

夏鼐、苏秉琦等先生指出中华文化的形成具有多元共聚的“多元化”特点②,这其中既有域内文化的多元汇聚,又包含整体之下不同的域内文化可能受到的域外文化的影响。在这类域内文化与域外文化的交流中,中国古代西南和南亚间的文化交流在起始时间与持续时间上都独树一帜,是人类文明交流史和中外关系史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与现实价值。2020年12月由中华书局出版的四川师范大学汤洪教授所著《古代巴蜀与南亚的文化互动和融合》一书,正是以域内西南巴蜀文化为核心,探索其与域外文化,特别是与南亚文化之间的交流互动。此书继承了民国以来学界所提倡的“二重证据法”,充分挖掘文献材料,结合利用考古资料,借鉴中西文化交流的优秀研究方法,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新论迭出,实为推动中外关系史研究,特别是西南巴蜀地区对外交流史研究的力作。其书共分3编10章,凡29万余字,分别以物质文化、宗教文化、语言艺术文化交流为纲,下列诸条目,全方位、多角度地揭示了中外文化在中国西南巴蜀地区与南亚之间这一特定区域内的交汇、碰撞、融合的全貌。其中很多内容与方法,都值得学界相关研究者借鉴并进一步深入探讨。

首先,探求古代巴蜀与南亚文化交往之关系,常囿于文字材料之不足,而被部分学人诟病为“耽于猜想”。实际上不只是探索古代巴蜀与南亚文化的交往如此,即使是上升到整个先秦时期的中华文化与域外文化的交往研究亦是如此。在文史学界一言及先秦时期文化中可能存在的域外文化因子,便常被视为“洪水猛兽”。《古代巴蜀与南亚的文化互动和融合》的研究却证明了域内文化中的不同区域确实在先秦时期存在与域外文化的广泛交流。虽然这种交流的证据可能并不是以“文字性”材料的形式保留下来,但却是以更为真实的“物质性”材料为载体保留了下来,其中典型的物质材料更能够直观地表明域内文化与域外文化互动交流的动因、起点和流播过程。汤洪教授即着重对此类材料进行考辨,颇有所得,值得关注。书中涉及到的巴蜀地区的蜀蚕与丝绸外传和“Cina”语源之间关系的考辨、蜀布与邛竹杖在南亚等地的传递、南亚所产象牙与海贝流入巴蜀地区等方面的考辩,均以物质性的实证材料为突破点,充分揭示了古代巴蜀地区与南亚之间存在极为紧密的物质交流关系。这种交流并没有因地域上的阻隔而断绝,使“我们不得不惊叹,千山万水永远阻隔不了人们渴望交流互动的内心热情,蜀地物质的外销南传,不仅表明古蜀人具有与域外文明互融互通的愿望,而且有付诸实际行动的方法和途径”[13]55。从时间上推论,依据汤教授的研究,汉武帝时期张骞等即见证了蜀布与邛竹杖在南亚等地的传递,而这类物质交流则应更早于汉武帝时期,完全有可能上溯到先秦时期。三星堆出土的南亚所产象牙与海贝,亦可证明至少在商代晚期巴蜀地区就与南亚存在相关的物质交流。物质交流本身即会带来文化交流,这是不争的事实。基于此,再看三星堆出土的“青铜神树”与《山海经》《九歌·东君》等典籍中所载的“扶桑”神话之间的联系,我们可以明确巴蜀文化与先秦文化之间的紧密关系,即巴蜀文化是先秦时期中华文化有机整体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巴蜀文化又与域外文化存在密切的交流,由一隅而观整体,所以我们很难断言如《山海经》这一类先秦典籍中所记录的内容与域外文化毫无关系。这正是汤教授其书的一大贡献,即我们在承认先秦时期存在域内文化与域外文化之间物质交流的同时,是否也应该承认先秦时期确实存在域内文化与域外文化之间在“文化”上的交流,同时更需要去探讨这种文化上的交流在中华文化的发展过程中的价值与意义。中华文化的持续发展与不断繁荣,正是建立在对固有文化的自信发扬和对外来文化的兼容并蓄之上的。虽然关于此类物质交流所带来的文化交流,从现存的先秦时期“文字性”材料中很难找到太多证据,但从后世巴蜀地区与南亚等域外文化交流的实际情况来求索,我们亦可基于后世所展现出来的文化交流模式进而管窥先秦时期。

在之后的章节中,《古代巴蜀与南亚的文化互动和融合》以宗教和语言文字为媒介,探求了后世巴蜀地区在文化上与域外文化的交流互动。此书以独特的视角,选取了发源于古印度地区并盛行于南亚地区的佛教文化和巴蜀地区的道教文化,通过对二者在大区域内的交流互动情况进行探究,进而展现了区域间宗教文化的互动影响。在域外文化对巴蜀文化的影响方面,《古代巴蜀与南亚的文化互动和融合》考证“峨眉”语源为“阿弥”之音译,展现了“峨眉”一词与早期佛教流播历史的关系,从而使我们认识到区域文化交流对中华文化部分要素的影响,同时揭示了中国古人渴求了解异域文化并常以包容之态度接纳域外文化的普遍心理。在巴蜀文化本身的传播与对域外文化的影响方面,此书通过对道教发源地的充分论证,依据文献材料和相关古迹遗存考辨道教产生于巴蜀地区,并在此基础上对道教南传越南、印度等南亚诸国的情况进行讨论,详细考辩了密宗受道教文化的影响情况。这些考证充分展现了中国本土宗教文化对南亚区域宗教文化的影响,表明了巴蜀地区与南亚地区存在以宗教为媒介的广泛的文化交流。

宗教作为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历史阶段出现的社会特殊意识形态,在本质上包含了人类对于自然与社会的认知。这种认知在早期即是古人精神生活的最重要的参照之一。叶舒宪先生在《儒家神话再发现》中援引乔治·杜梅齐耳的观点指出:“在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最初的文学文本(颂歌、礼仪书、叙事等)差不多全都是宗教性的,而‘对宗教更确切的说法应是神学和神话学’。”[14]31所以宗教文化所包含的内容极其丰富,涉及语言、仪式、文学等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而宗教文化的交流必然会影响语言、文学等其他文化形式。在这其中,语言是文化交流的重要载体,语言间的相互借鉴和影响成为文化交流的一种特殊形式。中国域内语言与域外语言的关系以及对域外语言的译介与吸收,一直是语言学界研究的热点,同时也是文学、史学界研究的热点。汤洪教授一直致力于此方面的研究,其2016年出版的《屈辞域外地名与外来文化》一书即围绕此方面问题进行深度剖析,新见迭出。在《古代巴蜀与南亚的文化互动和融合》一书中,汤教授进一步运用文字创制等相关手段进行了谨慎求证,较为充分地论证了古彝文与印度婆罗米文字有着跨时空的牵连关系。虽然相关研究成果还有待学界的进一步检验,但通过语言学方面的研究探讨不同文化之间彼此交流和相互影响的方法,确实值得文学、史学等人文学科学者审思并借鉴。以文学研究为例,文学的形式和内容必然会受到语言、宗教等文化要素的影响。汤教授在书中以李白其人及其文学作品中蕴含的印度文化情结为线索,从李白“青莲居士”的雅号以及文学作品中的长啸、明月、金等意象对印度文化的吸收与表现等实例入手,充分证明了佛教文化传入中国后,佛教文化所包含的语言、意象等要素对中国文人的人生境界和诗文旨趣等方面的影响,而对于这类域外文化的兼容并蓄,正是促进中国文学百花齐放的最典型的实证。基于此,将其方法扩展到整个先秦时期文学与史学方面的研究中,可以发现汤洪教授对于巴蜀地区与南亚的文化互动和融合的研究,正为我们提供了一套研究先秦时期中华文化与域外文化之间交流的范式,即以物质文化交流研究为基础,结合语言学材料、人类学材料,并充分掌握相关文献材料,从多元角度剖析,进而得出科学合理的结论。

综上所述,《古代巴蜀与南亚的文化互动和融合》一书将宏阔的文明视野与微观的文化要素进行了有机结合,在结构性理论的指导下对碎片化的文献材料和物质性材料进行了认真的爬梳,以巴蜀地区文化为研究核心,全方位探讨了其与南亚地区自先秦至隋唐时期的文化交流情况,是研究古代巴蜀地区与域外文化交流的一部开拓性著作。汤教授提出的古代巴蜀与南亚间依托南方丝绸之路实现了多元文化的深度融合的新见,既对巴蜀文化多层次、全方面的研究产生了积极的推动作用,同时也对整个古代中外文化交流史的研究贡献了样板式的研究成果。“举一隅而辨整体”,只有敢于正视中华文化形成过程中的域外文化因子,探寻其在中华文化发展过程中遗留的痕迹和产生的作用,科学合理地溯源中华文化发生过程,才能真正揭示出中华文化海纳百川、兼容并蓄的“多元一体性”特征。

注释:

① 有一点需要注意,结合《海外经》《大荒经》《淮南子·墬形训》来看,除《海外经》《大荒经》以“无继国”在“东北方”以外,其余均以肃慎、雒棠、无继在西北方,与后世地理所见“肃慎”等处“东北”似有偏差,究其原因,《山海经》多是依图而说,古图的方位多有不同,或有南北颠倒者,或有东西相反者,故东西南北方位时有不同,而在依图而说的过程中会产生方位偏差。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即同一部族在不同时期存在迁徙的情况,特别是北方众多少数部族在早期游牧生活状态下,因其活动范围广大,故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存在被记录在不同方位的可能性。

② 夏鼐先生在1977年已认识到中国早期文化起源的多元性,苏秉琦先生的标志性成果则是1981年发表的《关于考古学文化的区系类型问题》一文。夏、苏二位先生的观点详见:夏鼐《碳—14测定年代和中国史前考古学》,《考古》1977年第4期;苏秉琦、殷玮璋《关于考古学文化的区系类型问题》,《文物》1981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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