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初期中国共产党对中医药事业的领导

★ 张在兴 傅琛（江西中医药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南昌 330004）

新中国成立初期，中国共产党对中医药事业的领导，具有坚定的政治性、鲜明的时代性特征，体现在：一是通过政治领导团结中西医，保障中医药事业的人民性；二是通过思想领导破除思想观念桎梏，旗帜鲜明地批判错误的中医药思想，树立正确的中医药发展理念；三是通过发挥党的组织领导优势，统筹各组织、各部门贯彻落实中医药方针政策，不利于中医药事业发展的局面得以扭转。党对中医药事业的领导践行了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世界观、方法论，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在中医药思想领导方面的政治性、思想性和组织性。这一时期党领导中医药事业的实践对我国当今中医药事业的发展仍具有重要指导意义。

1 党的政治领导：保障中医药事业的人民性

新中国刚刚成立，百废待兴。根据11个大城市调查，半数以上的城市居民和几乎全部乡村居民靠中医中药治病。据一般统计，乡村80%的病人得不到合理的治疗［1］。据1949年统计，中医27.6万人，西医3.8万人，西医士4.94万人［2］574，中医人数占据了较大比例。中西医的团结尤为重要，需要不分宗派，各显其能，共同为人民服务，为人民健康事业服务。

1949年9月，毛泽东在与全国卫生行政会议代表见面时指出，必须很好地团结中医，提高技术，搞好中医工作。发挥中医力量，才能担负起几亿人口艰巨的卫生工作任务［3］212。1954年，毛泽东在审阅中共中央关于加强中医工作指示时重点强调，对待中医问题实际是关系到四万万七千万农民问题及一部分城市居民的医疗健康问题［4］236。可见中医药事业人民性立场的重要性。

新中国刚刚成立的现实情况要求中医药必须发展好，为人民卫生事业做出应有的贡献。然而卫生部门的工作做得并不好。1953年12月，毛泽东听取了贺诚等人的汇报，提出几年来卫生工作成绩很大，缺点很多，最大的缺点是政治少了。正因为政治少了，所以技术也管不好。党必须领导一切，领导我们的各种工作。我们是依靠政治来领导，离开了政治就谈不上领导［4］205。党中央要求卫生部门必须加强党的政治领导。

1954年10月20日，《人民日报》发表了一篇对中医药界产生重大影响的社论《贯彻对待中医的正确政策》，社论指出，中医工作目的是更好的为人民服务，“特别需要党的统一领导，这是做好这一工作的最大保证。各地党委必须切实负起责任，经常指导和督促各有关方面贯彻执行党对中医的政策，积极改进这个有关人民生老病死的重大工作”［5-6］。同年中央文委党组给中央的报告也明确提出：“要求各级党委对各级卫生部门给以认真的指导和监督，加强对卫生部门的政治思想教育，要他们坚决贯彻中央的政策，正确地实行上级所规定的任务，这是做好改进中医工作的基本保证。”［7］53

此后，党的政治领导不断加强，1956年中医药工作有了明显好转，中央宣传部在关于中医工作的报告中指出，中医的政治地位有了提高，找中医治疗的病人，已有了显著增加。大部分医务工作者经过系统学习中医知识，能够认识到我国传统医学深厚的理论体系和博大而悠久的临床经验，传统中医药遗产的继承和发扬是医务工作者一项光荣任务［7］104。

在党的政治领导下，1958年前后，中医工作取得了重大变化，从中医从业者来讲，中医新生力量不断壮大，不完全统计全国有6万8千名中医徒弟在随师学习，卫生战线上将会出现强有力的中医队伍。全国创办13个中医学院及数以百计的中医学校和中医进修学校。全国建立了300多个中医医院，使中医更好地发挥作用，为人民健康服务。党的政治领导保障了中医药事业的正确方向和人民卫生健康的根本指向。

2 党的思想领导：批判错误的中医药思想观念

新中国成立初期，党的中医政策贯彻落实过程中，卫生部门领导错误执行了党的中医药政策，对中医采取了不适当的限制和排挤的政策，是一项极为严重的方针性错误，一部分中医药从业者的积极性受挫，使得我国传统中医药事业发展遭受冲击，广大人民卫生健康事业受到威胁。党中央发现问题后雷厉风行，开展了在中医药思想观念认识方面的政治教育，批判了错误的中医药思想。

《人民日报》社论对卫生行政部门批评尤为严厉，卫生行政部门对待祖国的医学持有歧视、排斥、限制态度，是受资产阶级思想的影响，不了解祖国医学的伟大之处，对其重大的医疗价值并不熟悉，对人民健康事业的有益之处也不重视，卫生行政的领导对待中医药的态度是严重宗派主义思想的体现［6］。卫生部态度诚恳地接受了党的批评，认为对中医药的合理性和科学性，不进行分析研究就野蛮排斥是错误的，正如毛泽东同志所指出的，这是一种极端卑鄙的、恶劣的资产阶级思想的表现。主席对卫生部门中的这种错误给予严厉的指责，是完全应该的［7］46-47。为使党的中医政策正确贯彻落实，进行中西医的思想政治教育是非常有必要的，而且是一项重要的艰巨的政治任务。

1955年，中医思想界和舆论媒体开展了批判错误中医药思想观念的活动。

东北人民政府卫生部部长王斌1950年在《东北卫生》发表文章认为，中医在医学上主要反映出的是主观唯心思想论，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的思想体现的是封建医学，是旧医学。中医在农村中还是占主要的力量。以人民保健事业与治疗人民群众疾病所需要的现代科学知识来衡量他们，他们还是有较大差距，是不合格的，他们在老百姓面前起到的只是精神上的有医生治疗方面的心理安慰作用，甚至有的是庸医杀人。由于旧的客观社会对他们思想影响是很深的，他们依然有严重的落后的行会观念，技术进行秘密化，师徒相传的封建传统，在某些技术上进行垄断与居奇，不对广大人民群众开放，医学的非科学性比较严重和唯心的思想方法比较盛行。所以应该停止这些医生招收学徒［8］。

对此，1955年，卫生部副部长贺诚带头在《人民日报》发表长篇自我检讨，《检查我在卫生工作中的错误思想》，提到自己贯彻党的中医政策不力，有严重的宗派主义思想，只看到中医是的落后和不科学的，没有认识到中医药的医疗价值和在人民保健事业中的突出作用。由于对中医技术的不重视，团结中医工作就没有做好的可能。对高级卫生行政干部如王斌对待中医的严重错误思想，长期放任自由，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王斌的《在一定的政治经济基础上产生一定的医药卫生组织形式与思想作风》论文中对中医学的言论，荒诞不经，却畅通无阻地传播开来，不良影响极大。甚至东北有的人著文称赞王斌的观点“有明确的阶级性和实践性”，在关内甚至有人将王斌的论文称赞有加，还曾被作为卫生人员进行思想改造方面的学习资料，在卫生部竟然有人推荐王斌的论文作为进行对外医疗卫生交流的材料［9］。这些反思和检讨非常深刻，描述了现状，分析了原因，提出了整改措施。1956年4月，卫生部还专门印发媒体发表的关于批判贺诚、王斌的材料，辑成《中医工作资料汇编（第一辑）》，供大家参考学习。

通过这次思想的大讨论和大批判，卫生行政部门和各地医务工作人员对待中医的态度发生了重大转变。有些著名西医也检讨了过去瞧不起中医的错误思想。1958年底，在全国中医中药工作会议上，徐运北指出，各地卫生系统开展了错误中医药思想的批判，中医药工作进展获得较大进步，中医政治地位空前提高，许多人做了全国及地方人民代表、政协代表，有的中医参加了卫生行政部门的领导工作。中医的经济地位也到支持和保障，中医积极性大为发扬［7］119。在党的领导下，这次中医药领域的思想政治教育，效果极为显著。

3 党的组织领导：高效推进中医药事业发展

党和国家领导人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等对中医药事业发展十分重视。中共中央、中央宣传部、政务院文化教育委员会、卫生部等各个组织在贯彻党的中医药方针政策上高效有序、协同推进，党的组织领导优势得以凸显。

1954年6月29日，毛泽东对加强改进中医药工作的口头指示传达到卫生部，卫生部党组同志作了检讨和研究，一致认为卫生部领导对贯彻执行党的团结中医政策，依然缺乏高度积极性，全体党组同志真诚地接受和拥护主席的督促与批评。7月9日刘少奇又专门召开关于改进中医药工作的会议，传达毛泽东同志的指示：一定要把中医重视起来，中医要进大医院，中医要进医科大学，中医还要出国；中药要发展，要建立研究机构，要出版中医药书籍，这些工作一定要制定出具体措施［4］259。

文委党组收到党的关于中医药工作的指示后，7月12日迅速召开了党组扩大会议，研究如何改进工作。由中宣部、卫生部指定部分人员成立关于中医药问题的临时指挥工作小组，进行调查监督指导中医药工作，向中央提出改进中医工作的意见。10月26日，工作组将报告提交中央，报告内容为中医药的发展提出了具体的指导方法和措施。

1954年中共中央转批中央文委党组关于改进中医工作问题的报告，文委党组制定的关于中医药各项工作措施及如何搞好中西医团结的方法得到了中央的肯定。中央要求各级党委、各部门组织要担负主要责任，“各中央局、分局和各省市委应加强对中医工作的领导，经常督促和指导有关部门，贯彻执行党对于中医的政策，并在1955年上半年内向中央提出关于本地区中医工作的检查报告。”［7］44

中央宣传部检查中医工作后指出：“改进卫生部党组的领导状况、领导方法和统一对中医工作的认识是改进中医工作的关键。”［7］1121955年卫生部贺诚被撤销党组书记和副部长职务。1956年12月，中央宣传部向中央汇报中医工作时，严厉批评卫生部党组领导工作中存在的问题。随后卫生部做出了《关于改进中医工作的报告》，提出西医学习中医，改进中医的具体措施等，后面又废除了如《中医师暂行条例》和《医师、中医师、牙医师、药师考试暂行办法》及《中医诊所管理暂行条例》等一系列不利于中医药发展的规章制度。

1958年全国中医中药工作会议提出，党的领导是做好中医药工作的关键，认为中医问题不是一个单纯的学术问题，是一个党的方针政策问题，应由党来领导，按照党的方针政策办事，必须要加强党的领导。

党对新中国成立初期中医药卫生事业的领导，从政治方向上保障中医药事业的人民性和政治地位、从思想观念上破除针对中医药的错误观念、从组织领导上克服了遇到的运行障碍，体现了多方着力、协同发力、共同努力，尽显了党领导中医药事业的政治优势、思想优势和组织优势，中医药发展面临的一系列问题也迎刃而解，我国中医药事业也走上了快速健康发展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