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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我国“新文科”建设之中国特色

2021-11-30田晓明黄启兵

苏州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 2021年3期
关键词:新文科顶层文科

田晓明 黄启兵

(1.苏州科技大学 心理学系/城市发展智库,江苏 苏州 215009;2.苏州大学 教育学院,江苏 苏州 215123)

2018年8月24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联合下发了《关于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统领教育工作的指导意见》,明确提出要发展“新工科、新医科、新农科、新文科”[1]。自“新文科”这一概念正式提出以来,政府和学界有关“新文科”内涵和特征的讨论十分活跃。各种见仁见智的分析和阐述不外乎有两个维度:一是围绕“新文科”内涵的讨论,主要强调“新文科”的本质是“创新”。从官方的阐释来看,强调“新文科”之核心是“创新”之新,而不是人们日常语境中“新旧”之新、“新老”之新。从学界的讨论来看,学者对“新文科”的认识也与官方阐释大体一致。二是从“新文科”表现形式入手进行分析,主张“新文科”特征为跨学科性、现实性及技术性。就其跨学科性质而言,“新文科”主要表现为跨学科、超学科和学科交叉。这种观点是相对于传统文科(或“旧文科”)而言的,主张新一轮文科建设路径应当淡化“分科治学”,致力于“学科交叉与融合”。就其现实性特征而言,强调“新文科”应紧跟时代,突出问题导向。传统学科建设(包括文科建设)“为学术而学术”的时代已不可避免地成为历史,“新文科”建设必须顺应社会发展和时代进步的需要,致力与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构建一种全新的、紧密的联系。就其技术性特征而言,主张“新文科”要适应现代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有学者探讨新技术对文科之科学研究、人才培养等方面的影响,认为在研究中传统文献已由纸质型变成了数字型,文献检索由对字典等工具书的依赖发展成使用强大的网络搜索引擎;在授课方式上,传统的课堂讲授、黑板板书等样式也被各种教学软件(如PPT等)所替代,在特定条件下,传统的课堂教学甚至完全被在线教学所替代。[2]最典型的事例就是2020年上半年受到新冠肺炎疫情影响,我国大学普遍采用在线教学方式。

综上所述,无论是政府管理部门,还是学界,都普遍认为,“新文科”的本质特征是“创新”,其表现形式为跨学科性、现实性与技术性。这些特征是世界“新文科”所普遍具有的。要准确把握我国“新文科”特征,不仅需要从世界“新文科”建设的普遍性来理解,还需从我国“新文科”建设的独特性来理解。从独特性来看,我国“新文科”建设与国外“新文科”相比,具有鲜明的中国特色,至少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从政策制定来看,国外“新文科”建设往往是“内生型”的、“学科自觉型”的、“自下而上型”的;而我国“新文科”概念是一种“自上而下型”的国家主张,其建设也是“政府主导型”的国家工程,强调总体规划与系统配套。二是从政策内容来看,国外“新文科”建设往往强调其跨学科性、现实性与技术性等内容;在此基础上,我国“新文科”建设还特别强调对中国传统优秀文化的执着坚守和传承。[3]三是从政策走向来看,国外的“新文科”建设并无统一的国家政策,无统一的政策走向,“新文科”建设未被提升至国家发展以至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高度;而我国的“新文科”建设被提升到国家发展、民族复兴的高度,强调要放眼世界,角逐世界舞台,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一、顶层设计:我国“新文科”政策制定上的中国特色

(一)“顶层设计”的必要性

顶层设计,是当下中国政策的一大特色。这一特色的形成,有一个逐步演化过程。

20世纪70年代末,在经历了史称“十年浩劫”的“文化大革命”之后,中华人民共和国可谓百废待兴。中国共产党召开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正式开启了改革开放的征程。改革开放之初,世界上并没有哪个国家可以向我们提供现成的、成熟的、可原样照搬的理论范本和实践模式。中国共产党提出了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在不断探索中谋求发展,在持续发展中及时调整和整顿,在有针对性调整和整顿中不断完善和进步。“改革开放总设计师”邓小平曾经形象地描述这一改革过程就是“摸着石头过河”。从本质上讲,这一改革过程是一种“渐进式改革”,其路径是“从局部到全局、从微观到宏观、从农村到城市、从经济到政治”的“利益倒逼改革路径”。[4]从时间跨度上看,这一改革过程大体经历了近30年。2010年,在《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二个五年规划的建议》文件中,中共中央第一次明确提出了“顶层设计”概念。2011年时任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第十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四次会议上所做的《政府工作报告》中强调“更加重视改革顶层设计和总体规划”[5]。自此,“顶层设计”一词频频出现在各种政策文件中。这一历史发展过程,不仅再一次谱写了中国共产党于民族危难之际,在治国理政的艰难探索过程中从自醒、自警、自省到自觉、自信的不断成长、完善和成熟的奋斗历程,也充分体现和顺应了人类社会历史进步和发展的基本规律。

关于“顶层设计”,学界有各种各样的表述和阐释,但有两点基本上达成共识:一是“顶层设计”是一种“自上而下”的决策。这是一种在深入调研、集中民智、权衡国际形势变化、总结基层和地方探索经验和教训基础上的高度集中的国家意志表达,明显不同于改革开放以来前30年的“摸着石头过河”。二是“顶层设计”重视总体规划、系统配套、有序进行,特别是关注和解决国内诸多矛盾,顺应国际形势变幻。

中国为何要“顶层设计”呢?中国改革开放从“摸着石头过河”这一“渐进改革模式”发展至而今的“顶层设计”,是改革开放进入深水区后的必然选择。改革开放以来的前30年,中国政府所选择的自下而上、逐步试错、总结经验到中央肯定后再进行推广的改革路径虽卓有成效,但面对新的情况已不适用。为此,刘鹤提出要“顶层设计”。他在2011年中国发展高层论坛上指出“顶层设计”的三个历史背景:一是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需要改革的整体配套;二是新老改革任务叠加,须明确时间表和优先顺序;三是需要立足全球来考虑改革。[4]

“顶层设计”也是基于中国优秀的政治传统及其当代体现。中国优秀的政治传统之一,即强调“贤能政治”。拥有五千年积淀的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诸多先贤思想之集大成,其中儒家思想影响至深。而今中国共产党人治国理政之方略在很大程度上继承、发展了中国传统的儒家思想。中国政治传统讲究的是“天下为公,选贤与能”。钱穆认为:“自秦汉以下的政府之组织者,则不是军人,不是贵族,也不是富人与穷人,而主张‘贤者在位,能者在职’。”[6]2019年10月31日,习近平在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的讲话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和国家治理体系具有深厚的历史底蕴”,中华民族创造的灿烂文明中就有“任人唯贤、选贤与能的用人标准”。[7]显然,这一方略不仅是以崇尚人文精神、伦理道德、中庸和谐的“价值理性”以及强调集体主义为基本内核的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历史延赓和传承,也是中国共产党人治国理政过程中尊重历史传统、顺应时代发展的正确选择。

中国优秀政治传统“贤能政治”的当代体现,就是坚持与完善党的领导。习近平指出:“中国共产党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中国共产党是国家最高政治领导力量,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根本保证。东西南北中,党政军民学,党是领导一切的。”[8]坚持与完善党的领导是中国优秀文化传统“贤能政治”的重要体现,有学者直接称之为“新贤能政治”。其特点至少可以表现为两个方面:一是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代表中国先进的生产力,强调远大的理想追求、深刻的理论素养、严明的纪律规范、自我批评的革命精神等,是革命和建设的中坚力量。二是中国共产党有选贤任能的选拔与淘汰机制,中国政治领袖的任用遵循德行上的“贤”与能力上的“能”,缺一不可。“德才兼备,以德为先”是中国共产党选拔任用干部的基本原则之一。中国共产党所具有的这些特点使之领导中国人民取得了革命建设的巨大成功,使中华民族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再到强起来。就文科发展和改革而言,自然必须坚持与完善党的领导,因为“加强和改善党对哲学社会科学工作的领导,是繁荣发展我国哲学社会科学事业的根本保证”[9]。

(二)我国“新文科”建设中的顶层设计

我国“新文科”政策的制定具有鲜明的“顶层设计”特点。

从政策制定者来说,我国“新文科”的提出不再是既往从局部试点到总体推广的逐步试错过程,而是一个“自上而下”的决策过程。习近平指出:“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是一个系统工程,是一项极其繁重的任务,要加强顶层设计,统筹各方面力量协同推进。”[9]我国“新文科”建设正是如此。2018年8月24日,在《关于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统领教育工作的指导意见》中,中共中央提出“高等教育要努力发展新工科、新医科、新农科、新文科”[1]2019年4月29日,教育部等相关部委便在天津联合召开“六卓越一拔尖”计划2.0启动大会,这次大会标志着我国“新文科”建设从理念走向了实践。显然,这是一个自上而下、层层落实的过程。可见“新文科”建设重视有序进行:先由中央提出,然后各部门配合启动,在基层具体实施。

从政策制定的特点来说,我国“新文科”建设重视总体规划和系统配套:强调新工科、新医科、新农科与新文科整体推进,配合进行。教育部在推进“新文科”建设时,并没有因其地位重要、特征鲜明、影响深远而作为“独立”或“单一”的工程给予实施,而是将其作为“四新”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给予统筹推进,认为“新文科”给新工科、新医科、新农科注入了新元素,“四新”建设应当相互交融、相互支撑、协调发展,并将“四新”建设提升为新一轮中国高等教育改革的先行者、探索者和引领者。此外,还将“四新”建设视为全球共同的责任、共同的探索、共同的行动,充分彰显其全球视野。[10]

需要说明的是,“顶层设计”并非脱离基层和实践,而仅仅由中央政府进行决策。我们所言之“顶层设计”,是指一种区别于改革开放以来前30年所采用的自下而上、逐步试错、总结经验经由中央肯定后再进行推广(即“摸着石头过河”)的改革路径选择,这种全新的路径选择始终如一地坚持群众路线、重视调查研究和强调实践总结。事实上,早在“新文科”概念提出之前,中共中央就中国哲学社会科学改革和发展这一重大命题已经进行了系列部署,如召开全国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文艺工作者座谈会等,这一系列密集召开的全国性专题会议不仅是统一思想认识的过程,也是集中民智、总结经验、汲取教训、创新理念的过程。

二、弘扬传统:我国“新文科”政策内容上的中国特色

(一)弘扬传统的必要性

弘扬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化传统,是基于东西方文明的比较优势、中国国情变化、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的需要以及全党主张与国家意志。

从东西方文明的比较来看,我国优秀文化传统具有比较优势。众所周知,被人们称为“蓝色文明”或“海洋文明”的西方文明尤其是近代西方文明,起源于多山贫瘠、三面濒海的古希腊半岛。这种独特的地理环境决定了古希腊人的社会活动必然与海洋密切相关。古希腊人比较发达的航海和贸易等生产活动,一方面使得其原始氏族血缘关系较早且较彻底地被破坏,另一方面造就了古希腊人外向型的民族性格以及善于思辨、热衷知识、追求权力等文化传统。相比较而言,被人们誉为“黄土文明”或“农耕文明”的中国古代文明,起源于东亚大陆,炎黄子孙世代生活在东面濒海、内为广袤的平原沃土,被称为母亲河的黄河和长江贯穿其中,这一独特地理环境决定了华夏民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给自足”的农耕生产生活方式,这种生产生活方式将原始氏族社会几乎完整地保留下来。作为一种文化基因的宗族血缘关系也几乎渗透到社会的最深层,而成为维系人际的主要纽带,这也铸就了中华民族所特有的心理特征,内倾的性格、直悟式思维以及重视和谐等,并使中国传统文化与伦理道德密切结合在一起。[11]其实,东西方文化“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并且是相辅相成、相依相存的。中国传统的人文精神、道德理性正是西方世界开始进入后现代化社会所迫切需要的;而西方文化中的科学技术、创新精神也正是中国由落后的农业经济迈向工业经济、知识经济所极为需要的”[12]。事实上,面对当今风云变幻的世界形势,中国政府倡导建设“一带一路”,共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中,中国政府行动果敢、措施得力,中国人民团结一致,守望相助,其成就举世瞩目。这充分彰显出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无限魅力。这些胜于雄辩的事实,恰恰就是我国“新文科”所大力提倡、致力实现的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

我国“新文科”如此强调坚守和弘扬中国传统优秀文化、彰显中国特色,还可以从中国国情的变化来理解。晚清以降,中国积贫积弱,灾难深重。改革开放以来,国家日益强大。而今,中国已从“饥荒之国”发展到世界第一大农业生产国,从工业落伍弱国进步到世界第一工业生产大国,从“一穷二白”跻身为“世界最大经济体”之一,从“东亚病夫”成长到“健康中国”,从“一大二弱”到综合国力跃居世界前列。[13]正如习近平所指出的:“今天的中国,已经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14]“中华民族迎来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15]东方大国的崛起,无疑浸润着中华儿女的辛勤汗水、青春热血甚至宝贵生命,记录着中华儿女艰苦卓绝、前赴后继的奋斗历程。倘若我国“新文科”建设不强调大力弘扬民族精神、充分彰显中国特色,那又能何为?!

随着中国的大国崛起,需要提升文化软实力。大国崛起不仅需要“硬实力”,也需要“软实力”。早在2007年,胡锦涛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中正式提出“国家文化软实力”概念。他要求“坚持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前进方向,兴起社会主义文化建设新高潮,激发全民族文化创造活力,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16]2016年,习近平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指出:“面对世界范围内各种思想文化交流交融交锋的新形势,如何加快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增强文化软实力、提高我国在国际上的话语权,迫切需要哲学社会科学更好发挥作用。”[9]因此,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必须建设具有中国特色、全球视野的哲学社会科学体系,而这正是我国“新文科”致力实现的目标和愿景。

弘扬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化传统,也是全党主张与国家意志的表现。中共中央为部署中国哲学社会科学改革和发展先后召开了一系列全国性专题会议,这一系列会议始终强调建设中国特色的哲学社会科学体系。2016年5月17日,习近平在全国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讲话时指出: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哲学社会科学,需要把握三个方面:“体现继承性与民族性”“体现原创性与时代性”“体现系统性与专业性”。要求“立足中国、借鉴国外,挖掘历史、把握当代,关怀人类、面向未来”,“在指导思想、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等方面充分体现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9]习近平在讲话中将“继承性和民族性”放在首位,凸显了“坚守和弘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这一全党主张和国家意志。因此,我国“新文科”概念提出后,十分重视和强调弘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以彰显中国特色。教育部高等教育司司长吴岩强调:“要在国际上讲述中国思想、中国制度,还要发出中国学派的声音。”[17]

(二)我国“新文科”建设中的弘扬传统

那么,我国“新文科”又是如何强调弘扬中国传统优秀文化、彰显中国特色的呢?我们可以从两个方面审视。

首先,从政策制定过程来看,我国“四新”政策是一项国家战略,是“自上而下型”的国家主张与“政府主导型”的国家工程。这一国家战略与我国优秀文化传统密不可分。我国文化传统“尚贤”“尚能”,推崇“贤能政治”,其“顶层设计”的特征正是基于这种文化传统。在我国“新文科”概念提出之前,“国家或政府主导”这一中国特色已体现在传统文科建设和管理之中。“新文科”概念的提出,更是这一文化传统的继续。从这一角度看,我国“新文科”之中国特色并非体现其“新”,而恰恰表现为“对传统的坚守”,是对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延赓。

其次,从政策内容来看,我国“新文科”政策并非全盘否定传统文科,而是在继承、完善和发展基础上强调对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执着坚守和传承。学界在阐释我国“新文科”概念时,有将传统文科始终强调的内容(如提倡人文精神等)阐述为“新文科”之新;也有将“新文科”之“新”阐释为建设“新文科”举措之“新”;还有将“新文科”之“新”仅仅理解为形式、方法等某些方面的“创新”(其实这是一种“翻新”,而非本质意义上的创新);等等。[3]虽然从表面来看,这些观点或说法似乎都有一定的合理性,但不免有牵强之感。其实,我国“新文科”之“新”,其主要特征就在于执着坚守和传承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从这一意义上说,我国“新文科”之新,恰恰不在其“新”,而在其“旧”,即对优秀传统的执着坚守。言语至此,便极其自然地引发这样的发问:中国传统文科同样强调坚守和传承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又何以成为当下“新文科”之“新”呢?这至少可从两方面来理解:一是过去70多年中国文科发展经历了照搬苏联模式、“文化大革命”等曲折历程,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发扬受到极大的影响;二是“十八大”以来,尤其是我国“新文科”政策出台之后,中共中央将传承和弘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提升到前所未有的历史高度。

三、全球视野:我国“新文科”政策走向上的中国特色

(一)全球视野的必要性

我国“新文科”建设具有“顶层设计”“弘扬传统”的中国特色,并不意味着我国“新文科”在当代世界文科学术体系中属于一种独立甚至是一种“孤立”的存在。我国“新文科”建设需要坚持开放交流、放眼全球,顺应世界“新文科”建设的跨学科性、现实性与技术性等。但我国“新文科”建设的全球视野并非仅限于此,还具有鲜明的中国特色:角逐世界舞台,贡献中国方案,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其主要原因之一在于大国崛起。

随着中国大国崛起,我国“新文科”建设需要吸取开放交流等历史经验,增强文化自信,向世界贡献中国方案。开放交流是我国大国崛起的基本经验,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必由之路,是“新文科”建设的必然要求。历史事实告诉我们,故步自封、闭关自守,只能是死路一条。当今世界,各国相互联系、相互依存、命运与共、休戚相关,开放交流、互惠共赢才是出路。我国“新文科”建设只有继续走开放交流之路,才会有未来,才能有希望。随着全球化时代的到来,中国不可能“独善其身”,作为人类命运共同体中的重要一员,中国必须放眼世界、放眼未来,这是人类社会发展规律和学科发展规律对中国的时代要求。我国的“新文科”建设应当顺应这个时代要求。胡智锋指出:“新文科建设实际上是全球化格局的一个变化,而技术融合、媒介融合、中外文化融合使得新文科建设成为必然态势,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提升国际传播能力的国家迫切需求使得新文科建设呼之欲出。”[18]

崛起的大国必须拥有自信:文化自信、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其中“文化自信”是一种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不竭推动着我国改革开放进程。文化自信的建立离不开“新文科”建设的努力:离不开对中国特色的强调,更离不开全球视野的格局。我国“新文科”政策中始终蕴含着“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的设计理念,因而将“继承性”和“民族性”放在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体系之首位。这种对“继承性”和“民族性”的特别强调和执着坚守,并非“故步自封”和“闭关自守”,将自身孤立于世界文科学术体系,相反,这种将发展眼光瞄准全球、定位自身的理念恰恰是其“开放性”“自觉性”的有效彰显。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十分宝贵、不可多得,是我国“新文科”建设的深厚基础与重要内容,是坚定我们文化自信的重要资源,确立文化自信的重要方式。

大国崛起不仅需要“文化自信”,还需要向世界贡献“中国方案”。2014年3月,习近平在德国柏林发表演讲,提出“贡献完善全球治理的中国方案”,这是“中国方案”这一概念的首次提出。[19]此后,习近平多次提及“中国方案”。“一带一路”倡议、“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2020年中国政府治理新冠肺炎疫情的方案等,正是中国向世界提出的“中国方案”。我国高等教育需要响应国家号召,向世界贡献中国方案。教育部高等教育司司长吴岩指出:“中国的高等教育不再局限于中国视野、中国格局、中国坐标,而是置于世界舞台、全球格局、国际坐标,不仅要参与国际竞争,还要参与国际高等教育治理,参与国际高等教育标准的制定。”[17]为此,教育部颁发了《关于加快建设高水平本科教育全面提高人才培养能力的意见》《2019—2021年基础学科拔尖学生培养基地建设工作的通知》等文件,启动“六卓越一拔尖”计划2.0,这些正是建设高水平本科教育“中国方案”的具体体现。我国“新文科”建设作为中国高等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也需追求卓越,角逐世界舞台,贡献中国方案。

(二)我国“新文科”建设中的全球视野

就“全球视野”而言,我国“新文科”建设至少强调以下三点。

一是坚持开放交流。习近平强调:“开放带来进步,封闭必然落后。中国开放的大门不会关闭,只会越开越大。”[15]“文明因多样而交流,因交流而互鉴,因互鉴而发展。”[20]中国教育界有一个十分鲜活的实例,在改革开放以来的前30年中,无论是在政府教育管理部门,还是在大学,无论是教学科研绩效考核,还是学术交流,都十分推崇“国际化”。一定意义上讲,那段时期的改革开放所主张的“国际化”,似乎只有“向别人学习”的通俗理解和“请进来、走出去”的行为表达,甚至还有将“跟谁玩”作为衡量是否“国际化”或评价“国际化”水平高低的尺度。然而,一段时期以来,学界和学术管理界开始频频使用“教育对外开放”一词,这种用词方面的悄悄变化,其实隐含着一种事物发展之必然,也彰显出一种高度的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2020年6月,《教育部等八部门关于加快和扩大新时代教育对外开放的意见》,提出要内外统筹、提质增效、主动引领、有序开放,并重点部署四个方面:在教育对外开放中贯彻全面深化改革的要求,把培养具有全球竞争力的人才摆在重要位置,推动教育对外开放实现高质量内涵式发展,积极向国际社会贡献教育治理中国方案。[21]在开放交流中,我国“新文科”建设需要从传统文科建设“跟别人玩”“和别人玩”走向“领别人玩”。

二是促使中国登上世界舞台,扮演好中国角色。面对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中国需要日益走向世界舞台的中央,体现中国智慧,贡献中国方案。习近平指出:“要围绕我国和世界发展面临的重大问题,着力提出能够体现中国立场、中国智慧、中国价值的理念、主张、方案。我们不仅要让世界知道‘舌尖上的中国’,还要让世界知道‘学术中的中国’、‘理论中的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中的中国’,让世界知道‘发展中的中国’、‘开放中的中国’、‘为人类文明作贡献的中国’。”[9]孔子学院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如今我国已成为世界最大留学生输出国和亚洲最大留学目的国。截至2020年6月,我国已在162个国家和地区设立541所孔子学院和1 170个孔子课堂。”[22]遍布全球的“孔子学院”不仅仅适应世界各国、各地区人民对汉语学习的需要,更是世界各国(各地区)了解中国,进行文化交流合作的场所,是贡献中国智慧、彰显中国文化魅力的地方。

三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2015年9月28日,习近平在第七十届联合国大会上提出“同心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习近平总书记面对风云变幻的世界形势、纵观历史、立足全球、放眼未来而提出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政治主张。人类社会正处于大变革大调整时期,世界多元化、文化多样化、社会信息化、经济全球化的态势已成为世界发展的潮流,亟需建设一种新型的全球性文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提出,尊重了世界文明的多样性,超越了国家民族立场,站在整个人类发展的高度,遵循“共商共建共享”“互赢共利”等原则,体现了世界治理的中国智慧,是世界治理的中国方案。我国“新文科”建设不仅要坚持对外开放交流,在世界舞台上扮演好中国角色,更要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而奋斗。我国“新文科”建设正在为之努力。例如,2019年7月24日,中国传媒大学举办“面向未来的新文科建设线上高端论坛”,其主题之一便是“人类命运共同体视角下文化转型期的新文科建设”。2021年4月6日,厦门大学百年校庆举行的系列国际论坛中便有“大学促进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发展学术研讨会”。

综上所述,我国“新文科”建设不仅尊重文科自身所固有的学科发展规律,把握创新性本质,体现其跨学科性、现实性和技术性特征,与世界文科学术共同体一道,共同应对“科学主义”“工具理性”日益滥觞之挑战,谋求文科生存、发展和强盛之路,而且充分彰显了中国特色,力图为振兴世界文科学术事业贡献出中国思路、中国方案和中国效率。事实上,融赓续中国政治的“顶层设计”、展现文化自觉和自信的“弘扬传统”以及放眼世界和未来的“全球视野”等特质于一体的我国“新文科”政策,不仅淋漓尽致地彰显出浓郁的“中国特色”,而且扎扎实实地表达出行之有效的中国行动。中国正在通过国家政策的引导、学术机构之间的合作竞争以及专家、学者的积极响应等一系列务实有效的举措,大力推动着人类学术事业尤其是文科学术事业的发展。从国家政策的角度来看,教育部的“六卓越一拔尖”计划2.0、“强基计划”、要求各地方各部门教育厅(司、局)与各高校各学术团体推荐新文科研究与改革实践项目等政策,使得我国“新文科”进一步得到落实。从学术机构来看,积极建立各种平台进行竞争合作:或直接建立“新文科”建设平台(如中国传媒大学的“新文科建设研究平台”),或成立跨学科研究平台(如北京大学的“环境与健康研究中心”),或成立“新文科”联盟(如17所高校发起成立的我国“新文科”的首个联盟——法学教育创新联盟)。从学者个体来看,“新文科”建设要求符合学术发展的内在逻辑,也符合学者个体职业发展的主观诉求,得到了人员的积极响应。自“新文科”概念提出以来,相关研究骤增正是其具体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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