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画影片中的空间叙事研究

2021-11-30王晓刚

大众文艺 2021年21期

王晓刚

（江苏信息职业技术学院,江苏无锡 214153）

叙事是一种复杂的文化表达手法，在动画影片中有着多种多样的表达方式，利用空间进行叙事便是其中之一，而空间在动画影片中的占比极大，空间叙事也成了推进动画影片叙事的重要方法。

一、空间叙事的转变历程

叙事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一种基本的人性冲动，它的历史几乎与人类历史一样古老。叙事的范围并不囿于狭隘的小说领域，它的根茎伸向了人类文化、生活的各个方面。在文学作品中，叙事往往是在时间与空间这两个维度上展开；作为推动故事发展的一种艺术手法，在文学中所呈现的空间叙事大多以非现实的想象空间为主，通过文字描述空间内容使读者发挥想象力，创造出类似文学作品中的空间内容，再借由文字阐述故事。随着叙事和视觉艺术的发展，以“视觉暂留原理”为基础的二维动画影片开始出现，这个时期影片中不同场景多是作为角色表演的活动空间，起到交代和衬托的简单作用，还没有形成主动叙事，典型如《猫和老鼠》这类几乎没有语言交流的二维动画，人物动作以及人物与空间的互动是推动故事发展的基本，空间多以被动接受人物为主。伴随着数字技术的发展，三维立体开始大量运用在动画影片当中，三维虚拟空间所带来的冲击力和观赏性极为突出，空间开始在动画影片中发挥出主导作用，使观众能够在空间中得到感官和情感的双重体验，空间也不再只是营造视觉幻象，而是开始表达故事内容，传达文化精神。空间叙事的转变历程可以说是动画影片叙事形式的变化历史。

二、动画影片中空间叙事的特点

（一）艺术想象

动画影片中的叙事有着丰富多样的艺术想象空间，脱离实际生活的各种内容都可以通过空间来表达，这些艺术想象空间不仅为动画制作人员提供了更为广阔的空间，也为叙事内容提供了更多的表达内容。以传统二维动画《大闹天宫》和三维动画电影《西游记大圣归来》为例，两者都取材于《西游记》这一中国传统文学素材。《大闹天宫》创作于20世纪60年代，受当时技术条件所限，角色表演占据大量的动画空间，单独的空间场景较为少见，艺术形象有限。而《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在三维技术的加持下将丰富的空间场景、广阔的山河背景以及各种极具观赏性的艺术想象内容呈现给观众，使观众深入了解动画影片的故事环境。

（二）表现手法

动画技术的发展为动画空间提供了强大的画面，能够为观众呈现出庞大而细腻、精美且华贵的内容，使观众具有身临其境般的感觉。写实类的空间往往是动画制作人员按照正常事物的情况创造出的三维模型，画面的空间感相当逼真。例如在《海底总动员》中的水母场面，据说每个镜头中都有超过8000只水母。可想而知这种镜头空间为观众呈现的冲击力和表达感将更加丰富且深厚，叙事借助这种空间表现手法也能够提升故事叙述的影响力和感染力。

（三）文化元素

文化元素是动画影片叙事中极为常见的内容，而在正常故事讲述中文化元素难以直观展现，动画作者也无法直接向观众表达文化内容，而利用潜在因素、客观因素，旁敲侧击，隐晦地传达文化精神则是常见的方式，空间恰巧是无声叙述文化元素的重要方式。

三、动画影片中空间叙事的表现

（一）动画的多样性特点

动画本身就能够表达更加丰富、更具强度的故事情节，人物与空间之间的关系也显得更为多样，这样才能使整个故事情节不断发展。由于动画故事的不断变化，空间叙事也呈现出多样性的特点。一方面是叙事结构不再是单一的线性叙事类型，动画空间也不再是随着人物活动而变化的衬托因素，场景的往复使用逐渐减少，多种场景、多种镜头空间的叙事形式开始变多。例如在《西游记之大圣归来》中约有九十多个空间场景，镜头在运动中变化，几乎没有重复性的空间场景，这就使得故事会随着空间场景的不断变化而推进。反过来看二维动画影片中的空间叙事，可以发现许多空间镜头都有着重复运用的情况，而重复的镜头对故事发展没有太大影响。另一方面是动画本身对空间叙事的依赖性越来越大，空间所能展现的内容极其丰富，动画师也愿意通过空间的变化来使整个故事环环相扣。例如动画影片《红辣椒》主人公在现实与梦境中穿梭，故事的空间场景引领着主人公前进，随着空间不断变化，故事内容也在逐渐深化，这种多样性的空间变幻也带领着观众体验故事情节。

（二）叙事的独特性表达

传统的动画影片以及动画剧集的叙事多是提前制定好相应风格和故事发生所需的空间场景，这也导致许多场景镜头较为空泛。尤其是当前日本动画剧集中，受限于漫画创作速度和市场需求以及制作成本因素，大部分动画剧集影片中的空间单调乏味，基本上只起到衬托人物活动的作用。而在三维动画影片中空间的独特性、艺术性作用更加显著，利用三维技术将空间塑造得更加细腻和生动，空间与人物的关系更加充实。例如空间镜头特意展现出树枝的裂痕细节，当人物与树枝交互时，后续发生情节可想而知。不仅能够突出空间叙事在整个故事中的作用，而且相关情节也更加流畅，人物与环境不会产生背离感。

（三）空间的多元化展现

镜头的变化承载着动画叙事的展现形式，而镜头中所包含的空间内容也决定了叙事的特点。空间在动画影片中的定义较为广泛，既可以大到浩瀚星辰，也可以小到纤毫毕现，这些观众难以在现实中体会，在想象中难以入微的空间展现可以为观众带来“上帝”般的视角体验，如虚拟现实动画短片《Arden's Wake》中观众在360度沉浸式的空间画面中体验女孩的冒险经历，这也是动画影片中空间叙事吸引观众的特点之一。空间的多元化也取决于叙事情节内容，例如在《天气之子》影片中连日不断下雨的空间场景相当多，这是为了情节展现而必要的内容。空间的多元化展现与叙事手法紧密相连，不过也正因为动画技术的发展，无论是物理真实感、空间逼真性，或是风格装饰、视觉需要，三维空间都可以满足叙事的要求，空间镜头的急缓、纵深、明暗都可以推动故事的进展。

四、动画影片中空间叙事的作用

（一）物性空间

物性空间是所有叙事中空间的基本作用，无论空间是幻想出来的还是借鉴真实的，空间本身是具体且明确的，人们可以通过视觉、感觉、经验等方式掌控空间的物理属性，获得空间形态的基本信息。动画影片将假定时间的叙事转变为直观的空间叙事，使观众通过各种方式感受空间叙事所带来的变化，从而客观理解故事情节。

首先，动画影片中物性空间可以视为一种“容器”，无论是二维动画还是三维动画又或是虚拟现实动画，叙事都是在“容器”中进行的，这种“容器”多是与故事有着紧密关系的场所。例如在《大鱼海棠》《天空之城》中都有明显的物性空间。而基于冒险故事情节的动画影片中往往没有一个核心的场景，这时的物性空间便转变为故事背景环境，所有的空间镜头和叙述内容都依据背景环境的特点来表达。

其次，物性空间的推动故事发展作用，最为简单的就是在动画影片中直接通过空间场景交代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社会文化等背景，这是物性空间最基础的作用。浅层次的作用则是利用一组空间变幻来烘托人物内心情感，例如常见的悲伤情感会用雨天、雪天、夕阳等空间镜头衬托。

最后，物性空间可以提供线索功能，在具有悬疑或伏笔的剧情中往往会借助空间。例如在《疯狂动物城》中有着悬疑、政治、罪案等元素情节，通过食肉动物和食草动物居住物性空间的不同来为两者后续的矛盾提供铺垫。

（二）精神意象

除了物质现实外，空间叙事也注重精神意象对观众客观认识物质世界的作用，从本质上来讲，人们对现实空间的认识都是通过精神思维去理解和构想的，动画制作者通过精神空间传达给观众审美意象。精神意象在空间叙事中主要表现为情节和思想两个层面。

情节层面可以看作空间为故事发展提供的浅层次叙事内容，在动画影片中以隐喻为主要手段。动画影片中某些空间镜头除了承载故事情节发展的作用，也会隐含着一定意象功能，动画影片的导演往往会通过这种隐喻形式来期望观众能够挖掘、体会动画影片所隐含的内容。例如在《飞屋环游记》中虽然天堂瀑布并不存在于现实，但是动画空间依然能够创造出承载主人公卡尔约定的瀑布，以及隐喻瀑布将是卡尔人生终点的意象，只不过他并非一人冒险。

思想层面空间叙事多是表达更加深刻的含义。例如《千与千寻》神灵所居住的空间隐喻着现代城市中拜金享乐的氛围，千寻的父母以人类社会的金钱交易来享受美食，殊不知这是一座需要通过工作来获取生存的城市。思想层面的空间叙事更具精神文化价值，往往令人深思，在吉卜力的动画影片中大多都有着深层次的精神意象。

（三）深层表达

深层表达与精神意象有一定差异，在动画影片的空间叙事中，往往因为动画的特点而表达出在实际生活中难以出现的内容。例如在《幽灵公主》中现代社会与自然空间便是一种精神意象的构建，空间叙事所表达的深层含义是导演对人类生存环境的思考，而空间所建构的叙事内容则是两者在对抗中的两败俱伤。动画影片中的空间叙事提升到了与现实生活相关联的内容之上，空间本身所蕴含的内容更加丰富且深刻。另外，在深层表达上空间叙事对于民族文化的表现更加多样，不论是观众本身的需求，还是导演的文化习惯，民族文化在动画电影中的深层表达更加突出，掺杂着意象、文化、科学等诸多因素，空间范畴内的人物活动及行为对观众的行为和意识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这是空间叙事的隐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