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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造办处档案看乾隆朝清宫室外铜器的制造技术*

2021-11-29欧阳玉榕周文丽

关键词:黄铜铜器镀金

欧阳玉榕,周文丽

(1.中国科学院 自然科学史研究所,北京 100190;2.中国科学院大学,北京 100049)

0 引言

清代皇家内廷、园囿、寺庙的庭院中常安设有很多大型铜器,如缸、鼎炉、塔以及狮、龙、凤等吉祥动物。[1-2]清宫室外铜器种类多、体量大、造型复杂,最大的重达千斤甚至上万斤,主要由清宫内务府造办处铸炉处制造,每件生产用时达数月或数年,可谓是铜器制造史上“空前绝后的盛世工程”[3]34。

造办处是清代皇家御用制造处,初始设于养心殿,康熙三十年(1691)起,各作坊逐渐迁移至内务府,乾隆时期称为内务府造办处。[4]57造办处负责制造清宫各种日常生活和祭祀节庆时所需器物,如金属器、瓷器、漆器、玻璃器、木器以及书画舆图等,是中国历史上最集中的手工技艺交流平台。[5]28康熙时期造办处匠人的管理和机构设置尚不完善,主要由皇帝亲自督导匠人工作。[6]至乾隆时期,造办处管理已经日臻完善,而且工匠的分工更为明确。据华觉明研究,乾隆时期造办处手工作坊分工专业细致、工时用量规定明确,其规范化程度已相当高,[7]各种工匠各司其职、高效地推进制造工程。参与制造的工匠除了清宫内聘用的家匠外,还大量外雇工匠。[8]铜器是造办处制造的器物中很重要的一类器物,包括匾额对联、陈设品、文房用具和供器等,主要由造办处铸炉处与铜鋄作制作。[3]94-95铸炉处不仅铸造各式铜炉,凡是大型铜器,如铜缸、铜狮等室外铜器都由其制造。

清宫室外铜器多采用失蜡法和翻砂法铸造,铸后又有剔凿、锉刮、嵌补、打磨等修整工艺,以及錾刻、烧古、镀金等装饰工艺。冶金史界很早就关注到这些大型铜器。早在20世纪50年代,华觉明等人曾考察了颐和园铜狮和故宫铜象,确认它们是用传统拨蜡法铸造。[9]谭德睿先生认为故宫太和门前的铜狮是失蜡法整体铸造的佳作,并注意到表面的修补痕迹。[10]95-96近年来,历史学家通过清宫造办处活计档对这些大型铜器也进行了一些研究。张丽考证了清宫铜器制造的规模、种类、特点及成就,指出雍乾两朝的铜器制造,特别是大型室外陈设铜器,将铜器制造工艺推向了历史上的最高峰,值得学界关注和研究。[3]103-104赖惠敏等人探讨了清宫制造黄铜器的金属原料、类型和流传等问题,[8]初步探究了造办处铸炉处的组织以及制作铜缸、吉祥动物的工艺等。[11]然而,清宫室外铜器的制作工艺未得到系统的研究。为了更好地揭示清宫室外铜器的制造技术,文章系统梳理了《清宫内务府造办处档案总汇》[12]中乾隆年间铸炉处活计档,考察了清宫室外铜器的金属原料、合金配比、成型工艺、修整和装饰以及用工情况等问题,以丰硕此领域的研究。

1 清宫室外铜器的金属原料及合金配比

造办处铸炉处制造的室外铜器大多体量较大,需用大量金属原料,包括红铜、倭铅(锌)、毁铜等三种原料,主要用于配制黄铜合金。这些金属原料通常由内务府广储司磁器库拨给,若广储司库贮不足,再从户部宝泉局、工部宝源局两处钱局领取。[12]第29册471

1.1 金属原料

1.1.1 红铜

档案中多未指出铸炉处使用的红铜来源,但有提到“洋条红铜”“海壳红铜”等,可推测其来源。

乾隆三十六年(1771),造办处领过六千余斤“洋条红铜”用于铸造宁寿宫铜狮。[12]第34册537这里的“洋条红铜”应该是当时从日本进口的红铜,中国称其为“洋铜”。清代自康熙年间开始就从日本大量进口洋铜,乾隆时期洋铜进口数量最多,每年进口100万斤到200万斤。[13]36从“洋条红铜”可知洋铜呈条状,目前未见关于清代洋铜的实物和其他记载,但明代进口的日本铜锭确实为长条状。明末《天工开物》记载:“商舶漂入中国,名曰日本铜,其形为方长板条。漳郡人得之,有以炉再炼,取出零银,然后泻成薄饼,如川铜一样货卖者。”[14]325由此可知,日本的铜呈条状,而国产的铜多呈饼状。明代沉船打捞出来的来自日本的铜锭多为长方板条形,[15]而国内的铜锭则呈饼状、[16]厚方块状或不规则状[15]。因此,档案中的“红铜条”和“铜条”很可能也是来自日本的洋铜。

活计档中还提到“海壳红铜”。乾隆三十一年(1766),因铸炉处要制作铜缸,皇帝下令把所存各项废铜十一万余斤都交给铸炉处,将其中的“杵头好铜”另造器物,剩下的三万余斤废铜用于铸造铜缸,废铜中有二万八百余斤“海壳红铜”。[12]第29册471海壳铜加入黑铅(即铅),可用于铸造比较粗糙的铜器:“此铜系以黑铅对海壳而成,名为水铜,只可铸此为瓦缸锅箱应用。若铸造磨光出细活计,浑气太大,孔窝甚多,实难凿锉嵌补”[12]第28册844。赖惠敏认为海壳铜实为云南产的蟹壳铜,因为云南话把“蟹”发成“海”的音[17]152。但海壳铜和蟹壳铜是品质不同的两种铜。蟹壳铜是清代云南产的一种铜,是冶炼而成的粗铜投入蟹壳炉精炼后得到的净铜,[18]216因其“红光灿烂,掷地金声,形色似煮熟蟹壳”[19]30而得名。而海壳铜应该是含有较多杂质的铜。明正德《云南志》卷五“楚雄府”记载土产情况:“银,出南安州表罗场,有洞,曰新洞、曰水车洞、曰尖山洞。矿色有青、绿、红、黑,煎炼成汁之时,上浮者为红铜,名曰海壳,下沉者为银。”[20]156明代云南楚雄南安州(今双柏县)的银矿中夹杂铜铅矿,冶炼时下沉金属为含银的铅,上层浮着一层的铜就叫“海壳”。海壳铜多是铜矿与铅、银等伴生,杂质较多,品位较低。清代铜矿开采以云南省产量最高,供应多省和北京钱局作为铸钱用铜。[21]从乾隆六年(1741)开始,每年运京的滇铜达六百多万斤,至乾隆四十二年(1777)运京铜材才改为蟹壳铜。[22]可见此前运往京城的滇铜品质不一,活计档中记录的海壳铜可能是云南来的品位较低的铜,而不是高品位的蟹壳铜,故被归入三万余斤“废铜”之中。

1.1.2 倭铅

除了红铜外,活计档记录显示铸炉处还使用一种叫“倭元”(有时也称“倭铅”)的金属来铸造铜器。倭铅即为锌,是一种在冶炼时易挥发的银灰色金属,明代开始大量生产并用于铸造黄铜钱币。《天工开物》记载倭铅:“此物无铜收伏,入火即成烟飞去。以其似铅而性猛,故名之曰倭云。”[14]32720世纪90年代,周卫荣曾考察云贵地区的土法炼锌工艺,当地人称锌为“铅”(发yuan音)。[23]活计档中的“倭元”,应该是根据“倭铅(yuan)”读音而来。

铸炉处所用的倭铅主要来自户部宝泉局、工部宝源局铸钱用的金属锌原料。清代贵州、云南、湖南、广西、四川等省都有锌矿开采。乾隆时期京局铸钱所用的锌主要来自当时锌产量最高的省份——贵州,其最大的锌厂是赫章的莲花厂、六盘水的福集厂,乾隆十三年(1748)产量最高,多达1700余斤。[24]

1.1.3 毁铜

铸炉处还使用“毁铜”,即把废旧铜器熔毁后得到的废铜。废铜主要收贮于铸炉处、广储司和钱局,使用时交由铸炉处熔毁。铸炉处的毁铜活动频繁,几乎每年都要熔毁大量生活用具、响器、供器、室外铜器等器物。如乾隆元年(1736),熔毁了各式铜炉147件;[12]第7册275乾隆六年(1741),熔毁了大小铜锣2件;[12]第10册48乾隆八年(1743),熔毁了“古铜鼎一件,炉大小二十件,甜瓜炉一件,铜钟大小五件,铜蜡插三十件,铜花瓶五件,供托三件,铜镟子一件,铜匙二件,铜火盆二件,铜碗七件,铜壶一件。”[12]第11册683此外,毁铜还有从外国进贡的铜器,据赖惠敏统计,乾隆五十年(1785)销毁的西洋铜钟就多达2970斤。[8]45

废铜一般有两种处理方式,一种是直接熔化,另一种是铜土淘澄后再熔化。收贮的废旧铜器铜质不一,有的铜质干净,可直接熔毁使用。若熔毁的废旧铜器含较多黑铅(即铅),可以熔炼,将铜铅分离,再加锌可得到铸造性能较好的黄铜。如乾隆二十九年(1764),铸炉处熔毁一批含铅的废旧铜器,若要使用这些铜,“须得烧毁熔化,追净浑性,揭成海壳后,加倭元对化成黄铜方可应用”[12]第28册844。另外,铸炉处还堆贮有毁铜后的废铜以及在铸后修整加工过程中留下的残铜,称为“铜土”,定期要将铜土进行碾压、淘澄、熔化等操作,可以得到杂质较少的净铜。[11]243

所毁的铜器有黄铜和红铜。如乾隆四十年(1775),广储司交来碎烂黄铜器200余斤;[12]第38册137乾隆四十六年(1781),制造烧古铜狮一对,“其黄铜,即在 铸 炉 处 毁 铜 内 动 用”;[12]第45册128乾 隆 三 十 四 年(1769),工部军需库奏请销毁红铜锣锅4000多口,得到红铜8300余斤;[12]第35册451乾隆五十五年(1790),制造铜缸需要铜,收缴了一批钟表,最终熔炼得到红铜26300余斤。[12]第52册232铜器表面若镀有金银,会将金银刮下。乾隆二十四(1759)年,上交镀金鼻八件,皇帝看后下令:“著认看是金归金,是银归银,是铜毁铜。”[12]第24册309

1.2 合金配比

铸炉处铸造室外铜器所用合金主要是黄铜,除了用废旧黄铜器外,还使用红铜、倭铅来配制黄铜合金,活计档中记录了铜缸的合金配比。乾隆三十一年(1766),铸炉处铸造安设于重华宫的铜缸,除用废铜外,还用铜、锌来配制黄铜:“查向例,铸造好器皿活计,系用红铜六成、倭元四成对用,今铜缸体势重大,非比花纹小项活计,如各用五成对化,亦可应用,如此对化又多得黄铜二万八百余斤,约计用倭元二万八百斤”[12]第29册472。乾隆三十六年(1771),铸造宁寿宫铜缸,除用废铜外,还领倭元3万斤,按铜五锌五的比例配置黄铜。[11]245而乾隆五十五年(1790),铸造安佑宫铜缸,除现存黄铜外,还需按铜六锌四的比例配制黄铜。[12]第52册237由这些记载可知,清宫制造铜缸所用的铜与锌的比例常为6:4和5:5,这与清前期京局铸钱的合金配比类似。[21]5康熙二十三年(1684),京局规定以铜六锌四配铸制钱,雍正五年(1727)以铜锌各半配铸制钱,[13]16-17乾隆年间规定加入锌的比例是41.5%[25]447。铜六锌四的黄铜合金是乾隆时期主流的合金配比,这种合金有着较好的铸造性能和使用性能。为了节省较为昂贵的铜,有时也增加锌含量,配置铜锌各半的黄铜合金,铜缸的体量大,不用做得很细致,也可以增加锌的比例,按铜、锌对半的比例来铸造,能够降低成本。

铸炉处有时也用红铜来制作室外铜器,如乾隆三十五年(1770),铸炉处制作了一对红铜镀金狮子。[12]第32册588

2 成型工艺

清宫室外铜器多采用拨蜡法和翻砂法铸造成型,其中拨蜡法是主流,用于制作各类复杂的室外铜器,而翻砂法一般只用于铸造光素简单的铜缸。室外铜器体量大,造型复杂,不同部位常常分开铸造,再焊接成型。另外,清宫制作暖砚、手炉及匾额对联等小件铜器使用红铜打造成型,即采用红铜板材,经锤揲煅打、焊接成型、再錾刻纹饰的工艺,[3]103在室外器物上较少使用,仅在铜锅、[12]第35册451铜狮、鼎炉上有应用。温廷宽对多种传统金属工艺做了细致调查,后文解读造办处活计档中的相关史料时多有参考。

2.1 铸造工艺

2.1.1 拨蜡法

“拨蜡”是中国传统熔模铸造法——失蜡法中的一种。乾隆十一年(1746),铸炉处制造铜烧古大鼎的记载为拨蜡法铸造提供了直接证据。铸炉处上奏道:

“除大鼎二件、座子二件不用拨蜡,其应用拨蜡者顶子二件、头层檐二件、二层檐二件、龙亭二件、面板二件料估得用黄蜡一千二百斤,除现有铸麒麟之时烧模子出的黄蜡三百斤,再行户部黄蜡九百斤。”[12]第10册40

这里明确记载了采用拨蜡法制作大鼎的顶子、头层檐等部件。拨蜡法一般是先制作型芯,将蜡片直接黏附在型芯上,捏出器物的大体形状后仔细拨出各部位的形状和花纹,再在蜡模上涂上泥料,之后化掉蜡模,往空腔中浇注铜液即成。[26]明清时期,拨蜡法普遍用于制作佛像、钟鼎、动物造型等复杂铸件。上述史料提到拨蜡需用大量的黄蜡,即用工蜂蜡腺分泌出的物质熬制而成的蜂蜡,熔点较高,是明清时期制作蜡模的常见蜡料。《天工开物》记载,造铜钟时使用黄蜡、牛油制作蜡模。[14]203《清代匠作则例》记载,颐和园拨蜡铸造宝云阁宝塔、吻兽等部件以及激筒铜管,每一百斤铜用黄蜡六斤、松香四斤、河油一斤,[27]845-857说明蜡模是由黄蜡、松香、河油6:4:1制作。黄蜡中加入松香是为了提高蜡料的机械强度,加入牛油、河油等是为了提高蜡料的可塑性。[28]活计档记载拨蜡法铸造需要的物料中有黄蜡、松香、灯油,[12]第47册467这些应该就是制作蜡模的原料。

活计档还提及拨蜡铸造铜狮等需要“拨蜡匠”“上泥匠”“铸匠”等工匠,所用物料除了黄蜡、松香、灯油外,还需要化铜罐、铁条、铁钉、黄土、粪土、土坯、檾麻、秫秸等。[12]第51册560其中化铜罐是熔铜浇注用的坩埚;铁条、铁钉用于加固和捆扎铸型,用作芯撑;黄土、粪土、土坯、檾麻是用于制备芯料、范料,秫秸可能出于引火需要。[29]288

2.1.2 翻砂法

翻砂法,又叫搬砂法、掰砂法,是一种砂型铸造工艺。活计档记录了铸造铜缸使用“翻沙”或“番沙”的方法,即翻砂法。其中有一条史料清晰地记载了翻砂法铸造铜缸的工艺流程。乾隆四十一年(1776)十月,副都统金辉奉旨烧造四口安设于皇极门的铜缸,上奏道:

(奴才)随交铸炉处官员即行办造,今据该员等禀称:成造烧古铜缸四件,做法系翻沙。先做模子,须刨坑,土坯砌成泥子,俟干透,方用木车镟做。后罩皮,干后将沙皮起下,减子修灰,得时又将沙皮安放合对,其夹缝内用铜钉支住,外用铁丝捆住沙皮,又用檾蔴、黄泥麻做用土埋住,方行住铸造。其层层做法,俱用泥水成做,必须天气和暖时成做铸得,方保无虞。今此次铜缸若于今冬做模,将来铸造时,亦难免裂纹,不妥之处。等语。(奴才)查铸造铜缸,必须先做沙模,干后始行铸造。今时值冬令,若做泥水活计,其泥子恐不无冻化坍裂之虞。现令该员等备办各项物料,安炉烧打铜斤、扬化铜条,俟明岁春融时,即令该员作速成砌泥子,上紧如式铸造,理合将实在情形先行奏明。[12]第39册826-827

该史料提到“翻沙”法铸造铜缸的具体步骤:先挖一个坑,在坑中用土坯做“泥子”,干透后用木车镟出模子;然后在模子外面罩上“沙皮”(即砂质的范),干后取下,将泥子刮去一层即成芯,并涂上一层灰,将沙皮拼对组装,芯与范之间的夹缝用铜钉支撑,范外用铁丝捆住固定;之后再用麻、土埋起来,即可以熔铜浇铸。此外,还指出翻砂法铸造不能在冬天做模,模会因冻裂而导致所铸铜缸有缺陷,故应推迟到第二年春天再制模铸造。

这里的“翻沙”即翻砂法,是以砂为主,配以水和其他物质做范的工艺。翻砂法最早于北朝时期开始用于铸钱,唐代已普遍采用翻砂法铸钱,翻砂法也用于铸造大型器物,如山西永济黄河蒲津渡铁牛等采用了地坑造型砂型铸造。[30]105明清时期,翻砂法主要用于铸造铜钟、铜缸等器物。

清代史料还记录了翻砂法铸造宁寿宫铜缸需要“扬铜匠”“番沙做模子匠”“倒火匠”“卸罩去皮缝匠”等工匠,[31]231也显示了翻砂法铸造的工艺流程。铸造宁寿宫铜缸时还使用了化铜罐、立黄土、粪土、土坯、檾麻、秫秸等原料,[31]232未见到用砂的记载。黄土是一种以粉砂、黏土为主的北方土壤,可能这种翻砂法使用黄土为主要造型原料,该方法目前在山西仍被用于铸造铁钟。[32]

2.1.3 连接方式

室外铜器大多体量大,造型复杂,若要一次浇铸而成难度较大,多数为分部件铸造成型后再连接起来。从档案来看,部件的连接方式主要是焊接。上述提到的乾隆十一年(1746)制作的铜烧古大鼎由鼎身、座子、顶子、头层檐、二层檐、龙亭、面板等多个部件组成,这些部件应该是分别铸造的,虽然该档案并未明确记载这些部件是如何连接,但从其他档案推测可能是以焊接方式连接。如乾隆三十七年(1772)建造热河殊像寺宝相阁,其上的镀金铜顶与活盖则用焊接的方法相连:“安设时不许磨蹭,将顶、盖焊住。”[12]第37册175清代的焊接工艺还常用于小件铜器和佛像,如镀金铜鼎上的耳也用焊接接上:“镀金鼎一件,口缺处用换一段露接缝处,口亦不圆,请满换整口,仍用旧耳子焊上。”[12]第33册558佛像的手臂、腿等通常是分别铸造,再以焊接的方式将其结合在一起。[12]第29册470,第32册597

铸炉处佛像制作中有使用焊药的记载:“金刚亥母手持喀章嘎上锡焊药去净,另往好里焊。”[12]第36册735《天工开物》“锤锻篇”指出有一种小焊使用锡末为焊料。[14]258-259锡焊药在东周青铜器铸造中就有使用,主要有锡铅合金和纯锡两种。[33]

2.2 锻造工艺

对于红铜这样硬度较低的铜,主要用锻打工艺使之成型。乾隆三十四年(1769)收缴了一批红铜锣锅,经查问其锅身为红铜打造。[12]第35册451锻打就是利用金属的延展性,以锤揲等形式给金属施加压力而使其形变,最后锤锻出所需形状的工艺。

活计档中还提到了“红铜台钑狮子”,[12]第51册560台钑有时也称“鈶钑”“台撒”和“胎钑”,是一种红铜锻造工艺。[34]458据赖惠敏考证,这是一种通过敲打铜板背面做出凸浮雕效果的技术,为中国西藏和尼泊尔地区特有的制造佛像的技术,乾隆时期由尼泊尔工匠带入清廷,即传统“收抛活”工艺。[17]143据温廷宽的调查,传统收抛活是先剪裁铜板并用尖錾子打出图样痕迹,然后对铜板进行多次烧锻、捶打成型,最后焊接铜板。[35]鈶钑工艺制作红铜狮子,因为使用薄的铜板,用料远远少于铸造而成的铜狮,但是铸炉处最终并未使用鈶钑法制作红铜狮子,而是铸造黄铜狮子。[12]第51册560鈶钑工艺除了制作佛像外,[36]64在室外铜器中主要是用于制作铜塔、鼎炉部件、寺庙建筑顶部等。

3 修整工艺

在拨蜡和翻砂法铸造铜器后还需要剔凿、锉刮、嵌补、打磨等修整工序,分别由凿匠、锉刮匠、嵌补匠、磨匠等操作。

3.1 剔凿和锉刮

铜器铸成后,存在因合范不严而导致的飞边、多肉等铸造缺陷,需要使用凿刀、锉刀、刮刀等工具进行剔凿、锉磨、刮削以去除多余的铜。

档案中提到“凿匠”和“铸凿匠”,凿匠应该是做剔凿工序,即用凿刀把器表多余的铜剔除。凿匠有时分“凿粗匠”和“凿细匠”,在乾隆三十八年(1773),宁寿宫添设铜缸的工程中就使用了这两种工匠,[31]234可能是区分剔凿的粗糙、细致的程度。

活计档中一般将进行锉刮工序的工匠称为“锉刮匠”或“锉匠”,锉匠应该是用锉刀、刮刀进行锉刮工序。乾隆五十四年(1789)为雍和宫铸造一对黄铜烧古大狮子时,还用了“大锉匠”。[12]第51册560乾隆三十八年(1773)铸造宁寿宫铜缸使用的锉刮匠分为“锉粗匠”和“锉细匠”,[31]234可见锉刮工序还有粗糙和细致之分。“大锉匠”应该就是这里的“锉粗匠”,是使用较大锉刀进行粗略的锉刮加工的工匠。

3.2 嵌补

室外铜器因体量大,铸造难度相比小件器物有所增加,浇注铜液时会出现铜液流动不均匀等问题,铸造成型后的器物易出现孔洞等缺陷,这时就用嵌补工艺来进行补缀。活计档记录室外铜器上有“补丁”,或写作“补钉”,是“嵌补匠”修补的。乾隆四十六年(1781)制造口径四尺的铜缸两口,铸后修补用了嵌补丁3472块,用嵌补匠近700工。[12]第45册128从嵌补丁的数量可见铜缸体量大,铸造后有许多缺陷,周身遍布补丁,需要大量的嵌补工作。中国最早的嵌补工艺是在秦始皇陵出土的青铜水禽上发现的。邵安定等发现青铜水禽上有一些补缀铜片,多数铜片与基体嵌合紧密,且与周边基体的表面打磨痕迹相连,说明补缀后还经过打磨处理;铜片脱落处还发现经硬质工具凿出的深2~3毫米的方形凹槽。[37]温廷宽也曾调查过传统铜器的修补工艺,其中有一种“方铜块填补法”,专门为了填补大型铸件的破洞、砂岩、蜂窝等缺陷,具体操作是先凿出口小底大的凹槽,将方铜块烧煅冷却,锤击中部使其背部隆起,放入凹槽中,再捶打隆起处使其紧紧卡入凹槽里。[38]清宫室外铜器使用的嵌补工艺应该也是类似操作。

3.3 打磨

在完成剔凿、锉刮、嵌补等工序后,需要对器物表面进行打磨加工,使器表平整光滑。执行打磨工序的工匠被称为“磨匠”“磨洗匠”“磨光匠”“水磨匠”等。从磨洗、水磨来看,打磨过程中需要用到水。打磨用到的材料主要有磨石和磨炭两种,乾隆三十八年(1773)打磨铜缸时使用了“磨石匠”“磨炭匠”和“出亮匠”。早在商代,河南安阳殷墟孝民屯铸铜遗址就出土了数千块大小、形状不一的磨石,质地为粗砂岩和细砂岩,且常与木炭一起出土,[39]160这些木炭应该就是打磨用的磨炭。谭德睿指出中国传统失蜡铸造技术在铸后加工时,对铜器表面打磨加工,需要用磨炭(云南用松炭)蘸水磨光,之后再用布片蘸磨炭灰打磨,最后用解玉石的浆状沉淀物打磨直至光亮。[28]94从这些线索可推测,清宫室外铜器的打磨是先用磨石粗略打磨,再用磨炭磨洗,最后磨光出亮。

4 装饰工艺

铜器铸造、修整完后,有时还会进行表面装饰加工。中国古代铜器表面装饰工艺超过20种,[40]清宫室外铜器常见錾刻、烧古、镀金等表面装饰工艺。

4.1 錾刻

錾刻是在金属表面用锤子击打各类錾刀形成花纹的工艺,又称“錾花”。铸炉处活计档提到铸炉处制造室外铜器用了“錾匠”“錾花匠”。造办处还有单独的“錾花作”。另外,《清代匠作则例》中还提到了“凿錾匠”,[27]816凿錾匠可做粗造活,也可做细造活,但涉及錾刻花样纹饰时,用的是錾花匠。

除錾花外,錾刻也用于刻款,佛像和室外铜器上都有刻字。錾刻还用于改款,虽在室外铜器上未见,但佛像和铃碗上有相应的记载。改款有两种情况:一是改变款识的位置,乾隆三十八年(1773),皇帝要求交雍和宫喇嘛使用的铃碗,錾去碗内“大清乾隆年敬造款”,改刻“乾隆年造”款在铃靶上;二是改变年款,乾隆三十八年(1773),皇帝要求把一尊带有宣德款佛像的款识刮除磨平,并刻上“大清乾隆年敬造”款。[12]第36册734,736

4.2 烧古

烧古是一种通过加热给铜器作古色的装饰工艺。活计档显示烧古是由烧古匠完成,用木炭将器物“烧埋”,慢慢煨烧而成。明代高濂《遵生八笺》提到了用寒法、煴法作古斑色。[41]据杨美莉考证,宋代开始有关于铜器作古色的记载,最早是用“寒法”,即通过浸泡来给铜器上色,元代民间已普及“煴法”,这种方法是先挖一坑,用炭火烧红后放入铜器,盖上土,加热多时。[42]档案里的烧古工艺应该就是煴法。清宫造办处铸炉处烧古用的原料有硵砂、西碌、胆矾等。[12]第47册470硵砂即氯化铵,在宋代至明代作古色的记载中都提到了使用硵砂;西碌也称西绿,即碳酸铜;胆矾即硫酸铜。[10]389

关于造办处铸炉处对烧古皮色的记录,仅见青绿色,[12]第7册826而乾隆年间《内廷圆明园内工诸作现行则例》之十九《圆明园内工铜锡作现行则例》中记录了棠梨古色、青绿古色、椰青古色和宣铜秋葵古色四种烧古颜色,用了类似于造办处烧古的原料(石硵、盐硵、西碌、胆矾等)。[27]819-820明代宣德炉表面颜色的种类很多,有蜡茶色、仿古青绿色、水银古色、蟹壳青、铅古色等,至清代已少了许多颜色,以《清代匠作则例》的记录来看有棠梨古色、青绿古色、椰青古色和宣铜秋葵古色四种。张丽考证实物发现清宫小型铜器有黑色、黄古色、紫古色、红古色等烧古色,而室外铜器主要是灰绿色,显得深沉严肃。[3]104

烧古除了表面着色,使器物美观外,还能用于解决铜器表面颜色不一、补丁痕迹明显等问题。乾隆四十年(1775),养心殿冬暖阁安设的宝贝炉:“三月间进内持出时即见炉口有犯铅一块,随逐日煨烧设法收什颜色,至九月内例应请进安设,其犯铅处烧古颜色与旧色不一,实因炉身颜色年久,今补新色煨烧日期短少,是以新旧不能一律。”[12]第38册136该炉炉口处“犯铅色”,这可能是该部位的铜铅分相,与周边器色不一样,铸炉处用烧古法弥补器表颜色不一的缺陷,但煨烧时间不够长,烧古颜色未能与原本器身颜色一致。另有一件宝贝炉身上的补丁,烧古煨烧时间长,使得补丁不明显,“原每日用炭十斤煨烧,身上亦有补丁,系煨烧年久颜色如一,补丁不显”。[12]第40册336档案中仅见室内铜炉用此做法的记载,室外铜器应该也有使用类似方法遮掩补丁。

4.3 镀金

镀金是一种在铜器表面鎏金的装饰工艺。活计档记载铸炉处制造的器物常常“镀金”,有时也叫作“鎏金”。乾隆三十八年(1773),皇帝命人收拾铜铃杵,要求“将镀金走水银处着收拾”。[12]第36册739传统镀金工艺是将黄金溶于水银制成金泥后,涂抹于需要镀金的器物表面,再烘烤使水银蒸发留下金。镀金的铃杵“走水银处”,可能是指镀金过程中,局部水银挥发而金未能或少量贴覆在器表,导致该处的镀金效果与周围产生了差异,需要补镀。

活计档记载镀金用的金是“金叶”,有时也叫“镀金叶”,金叶应该就是很薄的金片。传统镀金工艺要先将金捶成厚度不超过1毫米的金叶再使用。[43]金叶的成色有高低,如乾隆四十年(1775)要在雨花阁上安设一座铜宝塔和四条铜龙,用的就是头等镀金叶。[12]第38册121据赖惠敏研究,乾隆九年(1744)将金子分为赤金和淡金,而赤金中又分头等、二等、三等,淡金中又分九成、八成、七成等。上述“头等镀金叶”应该就是赤金中的头等金。另有档案记载,造办处从旧铜器上刮下的金有九成金、[12]第31册64八成金[12]第18册546,广储司银库收贮有金中有六成金,[12]第25册480这些较低成色的金子也可能是镀金的金原料。

镀金工艺中还分“素活”与“花活”,这应该是指镀金的器物有无花纹,两种活的金叶用量也不同,一般素活用金较少,[12]第37册174花活则因花纹的深浅、面积而增加金的用量[44]233。器物上所镀金层并不限于一层,常常要镀金多次,如乾隆三十六年(1771)宁寿宫宫门前预安设的铜狮就要求镀五次金;[12]第34册537乾隆三十九年(1774)鼎炉也镀了五次金[12]第37册169。多次镀金是为了让器表所镀金层较厚,与器物所需的颜色效果有关。

镀金对铜器的合金成分有一定的要求。袁凯铮认为清宫造办处是在实践中发现合金材料与镀金效果的关系。[36]66赖惠敏指出,红铜镀金效果比黄铜好,为达较好的镀金效果,在制作镀金佛像时黄铜的镀金少。[17]151-153但阅读铸炉处的档案能发现,在室外铜器中黄铜镀金常见,仅镀金铜狮有红铜。[12]第36册739此外,铅、锡等其他金属含量过多的铜器亦不能镀金,如乾隆四十三年(1778),金辉将安澜园铜三世佛三尊因含“铅性”不能镀金的情况上报后,皇帝下令改烧古色。[12]第40册346一般镀金只适用于含锌、锡、铅等含量不超过20%的铜上,若铜中其它金属含量超过20%,则水银不易去除。[43]63

镀金对器物也有一定选择,一般选择质量好、做工好的器物来镀。如佛像、祭器选择做工好的镀金:“背光做的糙,镀金亦不好,着往好里收拾。”[12]第35册454而陈设观赏之用的器物,还需要根据安设地点来决定是否镀金,如乾隆五十七年(1792)“将皇极殿月台上镀金鼎炉二对,挪在养性门外安设。铸炉处现造御制兽面重檐鼎炉二对,得时镀金安设在皇极殿月台上。”[12]第53册273在乾隆三十七至四十一年(1772-1776)改建宁寿宫区域建筑时,宁寿宫被改称为“皇极殿”,是乾隆皇帝退位为太上皇时临朝受贺的场所,因此安放于此的室外器物都要求镀金,除了美观也能彰显身份。

5 用工情况

乾隆时期造办处铸炉处制造体型较大的室外铜器,由多种工匠分别完成不同的工序,分工明确。制作室外铜器的工程可分为铸造和铸后加工两个部分,其中铸后加工包括铸后修整与装饰。档案中有时详细罗列各种工匠的用工情况,每人每做一天活算作一“工”。[45]如乾隆四十六年(1781)制造一对烧古铜缸,一共用了铸匠617工,凿匠1234工5分,锉匠1157工,嵌补匠694工5分,磨匠83工,烧古匠111工。[12]第45册128所用工匠属于铸造部分的有铸匠,用了617工;属于铸后加工的有凿匠、锉匠、嵌补匠、磨匠和烧古匠,共计3280工。再如乾隆五十四年(1789)铸造一对黄铜烧古狮子,用了拨蜡匠1048.5工、上泥匠1124工、铸匠628工、錾匠5189工、大锉匠746.5工、錾花嵌补匠3760工、锉刮匠3016.5工、磨匠1411工、烧古匠359工。[12]第51册560使用的工匠中,拨蜡匠、上泥匠、铸匠属铸造工序,共用2800.5工;錾匠、大锉匠、錾花嵌补匠、锉刮匠、磨匠、烧古匠则属于铸后加工,共用14482工。

可以发现,制造室外铜器分工细致,铸造阶段有铸匠、拨蜡匠、上泥匠等,铸后加工阶段有凿匠、錾匠、锉匠、嵌补匠、磨匠、烧古匠等。另外,比较上述铜缸、铜狮的铸造和铸后加工的用工量,发现它们铸后加工的用工量远远高于铸造,均约为铸造的5倍,铸后加工中修整的用工量尤其高。华觉明根据《清代匠作则例》发现清代铜爵、簠等铜礼器的铸后加工用工量高于铸造,为铸造用工量的1.2~1.7倍。①此数据是把华觉明《商周青铜礼器铸后加工的探讨》文章中的清代铜爵、簠等铸造和前期准备合为铸造工序,再以此来与铸后加工的用工量比较得出。[7]可知,铜器制造中铸后加工确实比铸造更加费时,且清代室外铜器铸后加工与铸造用工量的比值远高于铜礼器。铜礼器的修整加工中使用了凿匠、锉匠,未见使用嵌补匠和磨匠,而室外铜器使用了大量的凿匠、锉匠、嵌补匠和磨匠。这可能是因为室外铜器体量较大,在铸造过程中更容易出现孔洞、多肉等铸造缺陷,需要进行大量的铸后修整。

此外,室外铜器制造除了使用内务府造办处雇佣的家匠外,还外雇工匠,外雇工匠往往多于家匠。如制作烧古铜狮时,外雇工匠17454工,而家匠仅用了1828.5工;[12]第51册560制作铜鼎炉时外雇工匠16102.5工,家匠211.5工[12]第47册477。外雇工匠中技术极为精湛者,可以转为家匠,如乾隆十四年(1749)“铸炉处烧古人乏,外有烧古民匠龙呈瑞,烧古甚好,请招募应差。”[12]第17册175

6 结语

通过对造办处档案关于清宫室外铜器制造技术记载的梳理和考证,发现清宫室外铜器并不是中国古代常见的青铜合金,而是以铜、锌为主要合金成分的黄铜。中国古代多使用青铜来铸造铜器,商周青铜器多为锡青铜、铅锡青铜,汉唐出现了少量黄铜制作的器物,明代开始大量使用黄铜铸钱和制作铜器,至清代已经普遍使用黄铜。清宫制作室外铜器使用的黄铜,除了熔毁废旧铜器获得,还用铜和锌以六四或五五比例来配制。

清宫室外铜器多为大型铜器,采用了多种铜器铸造和铸后加工工艺。这些铜器多采用拨蜡法或翻砂法铸造而成,拨蜡法主要用于铸造铜狮等动物造型的铜器和鼎炉,翻砂法用于铸造铜缸;部分铜器系用红铜打造而成,如铜塔、鼎炉部件、建筑顶部等。铜器铸后进行修整、装饰加工,对铸出的器物表面存在的范缝、缩孔等缺陷进行剔凿、锉刮、嵌补、打磨等修整,再进行錾刻、烧古、镀金等装饰。通过比较铸造工序与铸后加工工序的用工量,发现铸后加工更为耗时费工,可能是因为室外铜器铸造缺陷较多,需要更多的补缺修整。

制造室外铜器时,由多种工匠参与,细致分工,各司其职。铸造阶段的工匠有铸匠,拨蜡铸造时还使用拨蜡匠和上泥匠,翻砂法铸造时还细分有扬铜匠、番沙做模子匠、倒火匠、卸罩去皮缝匠;铸后加工使用凿匠、錾匠、锉匠、嵌补匠、磨匠、烧古匠等。使用的匠役除了家匠,还外雇大量工匠,多来自江南、湖广、闵粤等地,由各省选送入宫,服务内廷。[46]外雇工匠技艺精湛者可收归为造办处之工匠。

以往对明清铜器制造技术的研究,大多是从《天工开物》来看当时的铸造工艺,使用其他史料的研究较少。文章从造办处档案来研究清宫室外铜器的制造技术及相关用工情况,为认识明清铜器的技术提供了重要的史料依据。然而史料对于清宫室外铜器制造技术的记载较为简略,无法全面复原。未来还需要对故宫、颐和园、雍和宫等处的清宫室外铜器进行制造技术的考察和研究。

致谢:在本文写作和修改过程中得到了故宫博物院器物部张丽研究员、暨南大学中外关系研究所黄超副教授、大钟寺古钟博物馆罗飞副研究员、中央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袁凯峥讲师、广西民族大学科技史与科技文化研究院张学渝博士的指导和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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