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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卡奇“物化”理论的价值、局限与出路新探

2021-11-29李宝星

江西社会科学 2021年2期
关键词:对象化卢卡奇物化

■李宝星

青年卢卡奇通过“物化”理论揭示资本主义社会的新变化——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的组织化与全面扩张,从而为后人揭示出社会批判的新方向,这种洞察力无疑是其理论真正的价值所在。但是,卢卡奇的“物化”理论也存在根本的缺陷——“对象化”与“异化”的混同,而这一缺陷使得青年卢卡奇与其后继者的思想囿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社会生产关系,最终使无产阶级革命理论遭遇到无法突破的困境。列宁的“灌输”策略一如它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一再成功证明的那样,借助于新形势下适当的内部和外部条件,对唤醒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无产阶级的革命主体意识,走出无产阶级革命的困境具有重要价值。

在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中,卢卡奇以其革命经历和原创思想一直影响着后来的思想家。在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以下简称《手稿》)尚未发表的20世纪早期,青年卢卡奇便以其卓绝的洞察力,从黑格尔与马克思的关系中探测出该《手稿》的核心思想,尤其是“物化”理论,揭示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的新变化。法兰克福学派的思想家们沿着这一思路继续前行,深刻阐释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中无产阶级的生存状况和革命处境。但是,不管青年卢卡奇还是法兰克福学派的代表人物都未能克服“物化”理论的固有缺陷,从而无法为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无产阶级革命指出正确的道路。面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无产阶级革命主体意识淡薄的艰难处境,列宁的“灌输”策略其实可以起到重要的助益作用,为走出“物化”理论的困境指出一条正确的道路。

一、“物化”理论的真正价值

卢卡奇早期思想的核心是贯穿《历史与阶级意识》一书的“物化”理论。所谓“物化”,即“人自己的活动,人自己的劳动,作为某种客观的东西,某种不依赖于人的东西,某种通过异于人的自律性来控制人的东西,同人相对立”[1](P152-153)。这一理论与马克思在《手稿》中阐述的“异化”理论有着惊人的相似性,都揭露了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通过劳动异化而实现的对人(特别是无产阶级)的剥削。但是,卢卡奇是在马克思《手稿》尚未公开发表的前提下写作《历史与阶级意识》并提出“物化”理论的,由于二者所处历史背景的差异性,卢卡奇的“物化”理论便相对区别于马克思的“异化”理论,具有相当高的独创性。

一方面,从同质性的角度看,卢卡奇的“物化”理论与马克思的“异化”理论在研究对象、研究主旨以及具体论述结构上极为相近:两者都以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为研究对象,都旨在揭示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中的劳动异化,都从劳动活动的异化观点出发,继而延展至劳动产品的异化以及人与人关系的异化,最终上升至人的类本质(马克思《手稿》)或总体性(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的异化。但另一方面,卢卡奇的“物化”理论较之马克思的“异化”理论,问题意识已经发生了转变。马克思《手稿》的目的是揭示异化的根源,即私有制;而在卢卡奇的《历史与阶级意识》那里,私有制作为异化的根源已经是无需争议的事实,他的主要问题旨趣已经从揭示异化的根源,转向揭示异化发生的原则:“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在这里起作用的原则:根据计算、即可计算性来加以调节的合理化的原则。”[1](P155)

以上述“原则”为核心,卢卡奇在《物化与无产阶级意识》一文中重新勾勒出资本主义社会的物化图景:伴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一种“合理机械化的和可计算性的原则”(一定程度上就是马克斯·韦伯的“工具理性”)不断渗入社会生产的劳动过程之中(泰罗制),并逐渐“遍及生活的全部表现形式”,形成一个形式上包罗万象的虚假总体(即资本主义社会“规律”),从而掩盖真实的社会总体,湮灭了无产阶级认识真实社会总体的可能性。[1](P159)这集中体现在不断加剧的社会分工领域,它促使劳动产品、劳动力和劳动过程的物化程度不断加深,以一种愈发精密的“可计算形式”表现出来,继而使无产阶级逐步依附于资产阶级社会“规律”,对社会愈发采取直观的态度,丧失自身的革命主体意识。[1](P161)

卢卡奇问题旨趣的这种转变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它揭示了马克思早期“异化”理论中没有包含的一种维度——“人的意识的物化”维度。[2](P1-6)概括地讲,这一维度就是上文描述中提到的“合理化不断增加,工人的质的特性、即人的——个体的特性越来越消除”[1](P154)。它反映在意识的层面,考虑到马克斯·韦伯对青年卢卡奇的影响,便呈现出一种作为“异化理性”的“工具理性”(Zweckrationalität),并向整个社会纵深发展。[3](P56)这一维度发展了马克思在《手稿》中勾勒的资本主义社会异化图景,不仅折射出第二国际代表的自成体系的无产阶级政党即那种“宿命论”倾向的政党失败的必然性,也反映了卢卡奇自身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中无产阶级革命前景的深切担忧。[4](P197)“彻底的革命只能是彻底需要的革命”[5](P3),而按照青年卢卡奇的描述,随着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的新变化一同出现的却是无产阶级革命主体意识的不断萎缩与湮灭,无产阶级的革命理论有沦为一种空想的乌托邦的危险。

当然,卢卡奇并没有完全正确地解决他提出的问题,即“人的意识的物化”问题,因为他“将异化等同于对象……将一种社会批判升华为纯粹的哲学问题,即将本质上是一种社会的异化转变为一种永恒的‘人类状况’”[1](P19)。这一错误的解决方法使他偏执地从生产关系批判推进到生产力批判,最终将批判理论推进死胡同。[2](P1-6)但是,卢卡奇的问题意识本身就极具价值,就像他自己后来在《历史与阶级意识》再版序言(1967)中强调的:“它们在今天的正确理解马克思主义本质的尝试中仍将具有某种史料价值……同时也表明一般精神发展的道路。”[1](P1-2)即是说,卢卡奇“物化”理论的真正价值是一种“史料”价值,即敏感地(透过“泰罗制”)发现并以理论创新的形式揭示当时的社会历史特征的重要变化——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的全面扩张与组织化的倾向。卢卡奇的问题意识和独特洞察深刻影响了其后的西方马克思主义文化批判理论,为后者提供了研究批判的对象。

二、“物化”理论的缺陷与影响

青年卢卡奇的“物化”理论虽未能正确解决问题,但毕竟正确地提出了问题:他在对泰罗制等资本主义组织化早期成果进行分析的过程中,发现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新变化,即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的全面扩张与组织化。接下来要做的工作,借用马克思的话说,就是“搏斗式的批判……问题在于给敌人以打击”[5](P6)。此后数十年,通过意识形态、日常生活与现代性反思等多种途径展开对这种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新变化(组织化与全面扩张)的批判,实质上成为法兰克福学派早期理论建构的主题。

但问题是,《历史与阶级意识》之后,法兰克福学派对资本主义社会新变化的批判,较之前者而言,是否完成了一种质的超越?也就是说,青年卢卡奇的后继者们,在接受“物化”理论揭示的资本主义社会新变化的同时,是否有能力解决“物化”理论自身存在的弊病——那种模糊了“异化”与“对象化”之间差异的缺陷?

要克服这一缺陷,首先需要进一步辨明这种缺陷(将“异化”误同于“对象化”)的实质。笔者认为,这一缺陷的实质是黑格尔主义的一种另类复活:在“以头着地”的黑格尔哲学那里,“对象化”是绝对精神自我“异化”的表现形式,因此“对象化”必然带着“异化”的特征。而到了马克思那里,“异化”与“对象化”的关系则产生了实质性的反转,“异化”不仅不再是“对象化”的解释基础,反而需要靠“对象化”来解释。卢卡奇既然将“异化”与“对象化”对等起来,也就没有超出黑格尔哲学的局限性,因为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这种“异化”力量已经随着与“对象化”这一人类社会必然性形式的混同而取得了先验的“必然性”。这样,卢卡奇对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的批判实质上反而成为对后者的先验辩护。

我们可以进一步借马克思对生产过程的分析来解答上述缺陷。马克思说:“如果我们从劳动过程的观点来考察生产过程,那么工人……只是把它[生产资料]当作自己有目的的生产活动的手段和材料……可是,只要我们从价值增殖过程的观点来考察生产过程……生产资料立即转化为吮吸他人劳动的手段。不再是工人使用生产资料,而是生产资料使用工人了。”[6](P259)在这里,马克思区分了生产过程的二重内涵:在工人那里,整个生产过程体现的不过是纯粹的对象化劳动;只是在价值增殖过程中,在作为资本“人格化”的资本家那里,整个生产过程才体现为资本控制各要素,并将其纷纷转化为自身增殖的手段。因此,整个劳动过程中的参与要素,包括工人的对象化劳动与科学技术,其客观性是无需辩驳的;只是在价值增殖过程承载着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的资本与部分社会科学(例如分工的科学)对劳动者与科学技术进行控制时,“异化”才真真实实地出现在马克思的视野中。一句话,“对象化”并不直接导致“异化”,它仅仅只是“异化”的必要而非充分条件。

也就是说,青年卢卡奇既然将“异化”误同于“对象化”,他也就预设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存在,预设了它对劳动者与科学技术的控制,从而为后者赋予一种铁的“必然性”。这样,作为生产力结构要素的劳动者与科学技术,也就只是单方面地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以及它的社会科学代表)的角度,表现为剥削与压迫的受动客体与“永恒”发动机。这样,批判性的分析越是深入,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关系与“异化”便越是神话般地显现为整个社会无所不在的必然性。虽然青年卢卡奇希望从中拯救一种无产阶级的革命主体意识,但这种意识的承载早已消失在社会“异化”的必然性之中。这种“总体”的意识只能变得越来越抽象,越来越脱离现实(因为现实已经被异化占据了),从而越来越不可能。

令人遗憾的是,我们从《历史与阶级意识》的后继者的理论里,仍然可以观察到这种缺陷的影子。而这一次,缺陷是以法兰克福学派早期对“工具理性”的批判形式重新出现的:在霍克海默与阿道尔诺的《启蒙辩证法》那里,这种理性表现为启蒙理性的集权化,表现为数学定理对自然界与人类社会甚至是人的思想的统治。而人则“在通往现代科学的道路上……放弃了对任何意义的探求”[7](P3);在马尔库塞的《单向度的人》那里,它又表现为工业社会的集权化,表现为“生产和分配的技术装备……作为一个系统……决定着个人的需要和愿望”,而无产阶级的主体意识,则沉浸在被工业社会所构造的需求之中,从而丧失其革命性。[8](P6-7)

在霍克海默、阿道尔诺与马尔库塞等人的著作里出现的这种种“集权”表现形式,归根到底都意指着同一个东西,即当代资本主义国家控制社会的“工具理性”。在他们看来,正是由于伴随着现代科学技术发展而产生的“工具理性”,资本主义工业社会控制能力的“合理化”才不断增强,从而压制、物化了无产阶级的主体意识,使其丧失革命性。

但是,当我们将上述马克思关于生产过程的分析推及意识与理性的层面,法兰克福学派上述三人的理论立即就呈现与“物化”理论同质的缺陷——工人与资本家头脑中的“工具理性”立即就显示不同的内涵:在工人那里,科学技术确实造就了一种“工具理性”,但它仅仅在“对象化”活动过程中发挥作用;只是在作为资本“人格化”[6](P178)的资本家那里,对包括劳动者在内的一切生产要素的控制才成为刚需,才成为为了剥削而控制社会的“工具理性”(社会科学的不纯洁性在这里暴露无遗)。也就是说,只是在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中,只是在“工具理性”作为资本的理性时,这个术语才蕴含着“异化理性”的内涵,即利用科学技术来控制社会。在两种“工具理性”之间,隔着整个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关系。

因此,当霍克海默等人将“工具理性”误同于“异化理性”时,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就再次作为不证自明的前提,使异化在人的意识发展过程中成为一种“必然”了。这样,资本主义再一次变成铁一般的“囚笼”。正是在这一点上,他们再一次回到“物化”理论的那种缺陷中。就是说,他们并没能超越“物化”理论的固有缺陷,而只是将那种缺陷集中反映到意识层面。

三、走出“物化”理论缺陷的可能性

不论是青年卢卡奇的“物化”理论,还是后来法兰克福学派早期的“工具理性”批判,都深刻地揭示资本主义社会的新变化——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的组织化与全面扩张。但是,这些理论的固有缺陷是把“异化”与“对象化”混同,使它们过度沉浸于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逻辑的内在分析,局限于对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本身的反映与抗议,因而在一种宿命论与修正主义情结之间摇摆不定。即使是其中最为激进的马尔库塞,也不得不承认:“社会批判虽然也是有根据且合理的,但却没有能力将其合理性转化为历史实践。”[8](P229)

可以预料到的是,“物化”理论揭示的资本主义社会新变化还远未止步。关于这一点,我们只需回顾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对资本规律的分析便再清楚不过。在马克思看来,资本体现着资本主义的社会生产关系,它的本性是增殖,是追求利润的最大化,本质上是追求剩余价值的最大化。榨取剩余价值的两种途径中榨取相对剩余价值越来越占主导地位,这意味着随着劳动生产率的提高,科学技术的运用与管理方式的优化,资本有机构成便会提高,而个别部门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会逐渐扩展为整个行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整个行业利润率的下滑又使资本逐步向更高利润的产业部门转移,从而永不停歇地加强整个社会的组织化。在青年卢卡奇与其后继者的理论中,这一点便表现为资本主义社会控制(或“物化”)的纵深发展。因此,只要资本以及它隐含的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的增殖还在进行,资本主义社会控制就只会愈发严密。在资本仍有增殖空间的今天,似乎很难直接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生产关系内部唤起一种无产阶级的革命主体意识。

但正如前文所述,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的全面扩张与组织化倾向反映的那种对社会控制的加强,归根到底也只是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层面发生的。而“对象化”的劳动过程,虽然受到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支配,但其自身的性质还是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很不相同的。因此,它还有转换为无产阶级革命主体意识承载的可能性。一句话,日益发达的生产力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仍然具有转化为无产阶级革命支撑力量的可能性。问题在于,如何唤醒发达国家无产阶级的革命主体意识,并使之可以与发达生产力相匹配从而使革命成为可能?既然发达国家的无产阶级在现实中作为革命主体的自觉性无法靠自身生长出来,我们就必须重新考虑一种跳过发达资本主义国家,通过生产关系精心钩织的控制之网,即跳出那种对资本主义生产关系进行先验预设的“物化”陷阱,从外部对无产阶级的革命主体意识予以催熟的方式。

这里,列宁的“灌输”策略或许是一种借鉴:“我们说,工人本来也不可能有社会民主主义的意识。这种意识只能从外面灌输进去。”[9](P317)发源于卡尔·考茨基的这种“灌输”策略,强调无产阶级政党在激活无产阶级革命主体意识中的重要性,即要求无产阶级政党要自觉加强对无产阶级的马克思主义传播与教育,从而推动无产阶级的革命意识由自发走向自觉。列宁将“灌输”策略应用于俄国革命,规避了当时俄国无产阶级意识尚不强大的那种令人绝望的缺陷,在布尔什维克革命夺取政权的过程中无疑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其实,列宁的“灌输”策略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一直没有失去其功效,它在落后国家实现民族独立、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中曾经并仍然发挥着巨大作用。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以及中国先进知识分子对工人阶级的马克思主义教育是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取得成功的一个重要法宝。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一个巨大优势正是马克思主义理论尤其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社会的宣传、教育、组织和引领。这里的问题在于,这种策略能否直接运用于解决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无产阶级革命主体意识难以自发形成的缺陷?如果我们的回答是能,它又能具体发挥多大的功效?

当然,虽然列宁的“灌输”策略具有直接推动无产阶级革命主体意识觉醒的可能性,但这种可能性向现实的转换仍离不开其所需的前提条件的成熟。就俄国而言,这种前提条件是它当时已经成为“帝国主义链条上最薄弱的环节”[10](P85),甚至这些前提条件自身也具有特殊性。一方面,从历史的角度看,列宁的《怎么办?》显示着其时代的特殊性。就像戴维·麦克莱伦指出的,“这本小册子的副标题‘我们运动中的迫切问题’,对说明历史背景有特殊意义”[4](P108);另一方面,从结构的角度看,路易·阿尔都塞在《矛盾与多元决定》中也早已一针见血地点明,“‘矛盾’本质上是多元决定的”[10](P89),在这个多元决定的结构中,俄国当时所处的国际环境以及国内环境也都具有其自身的特殊性。正是这些特殊的前提条件才使列宁的“灌输”策略发挥真正的功效。

然而,由于历史性的和结构性的差异,当今的发达资本主义各国要完全实现“灌输”策略功效的前提条件与当初的俄国很不相同,甚至这些条件在不同国家的生长情况也很不相同。因此,绝不能教条式地将列宁的“灌输”策略直接运用于当代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一个再明显不过的论据是,相对于列宁时代的那些具有强大组织能力与号召力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比如布尔什维克),现今存在于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内部的代表无产阶级利益的政党则显得疲软不堪,法国共产党自二战后的衰退就是其中一例。[11](P31-35)为了能完全发挥“灌输”策略的效用,我们必须找到它在当代实现的前提条件。

这些前提条件,现在看来正不断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内部和外部滋生。在内部,很大程度上被国际资本绑架的全球化在资本主义世界带来的不良后果,以及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所带来的生活“均质化”与社会“隔离”,已经引发越来越多的关注与思考,资本主义社会的无产阶级对自己的生活状况越来越不满,不断建构一些新型的革命“乌托邦”,例如亨利·列斐伏尔的“城市权”[12](P13-15);而在外部,各主要社会主义国家逐渐走出一度的低谷,国际地位在不断提升,尤其是在面对全球化风险、全球性问题和突如其来的重大灾难(例如新冠疫情的严峻考验)时,社会主义制度与无产阶级政党领导的优越性得到不断展现,同样鼓舞了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无产阶级,有效提高了他们接受无产阶级政党“灌输”的可能性。

因此,今天,对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内部的无产阶级政党而言,我们必须要看到国内的革命环境与条件的生长态势,恰当地运用“灌输”策略来推动国内无产阶级自觉的革命主体意识的觉醒;而已经实现了无产阶级革命的国家则需要更为注重其自身的发展,以便向发达国家的无产阶级提供一个外部的实例参照——一个真实存在的无产阶级生活水平得到飞跃发展的社会范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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