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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马克思主义城乡关系思想的人学向度

2021-11-28范根平

安徽行政学院学报 2021年5期
关键词:恩格斯城乡马克思

范根平

(北京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875)

人的全面发展是马克思、恩格斯倾其一生的价值追求,它贯穿于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各个时期、各个领域的研究,包括对城乡关系的研究,赋予了马克思主义鲜亮的人文底色,使其成为人类思想史中的一颗璀璨明珠。马克思主义城乡关系思想作为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阐述了城乡关系的演变历程,鲜明地揭示了城乡对立的根源,在此基础上提出实现城乡融合和人的全面发展的伟大构想。马克思主义是科学的、人民的、发展的理论,是一切行动的指南。深刻把握马克思主义城乡关系思想中关于人的发展的精髓,对于解决我国当前存在城乡发展不平衡问题,培养新时代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和接班人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一、马克思恩格斯对城乡关系与人的发展的认识过程

马克思、恩格斯并未单独就城乡关系问题进行过系统的论述,其关于城乡关系的观点散见于《德意志意识形态》《共产主义原理》《哲学的贫困》《资本论》《反杜林论》等一系列经典著作中。1839年,青年恩格斯根据自己在乌培河谷的亲身经历撰写了《乌培河谷来信》一文并匿名发表在《德意志电讯》上,文中特别提到巴门和爱北斐特两个城市,当时这两个城市的经济发展势头迅猛,加上自然环境舒适宜人,成为一个令人神往的地方。然而,恩格斯从当地居民的目光中却丝毫看不出任何的愉悦感,相反,他们显得异常的苦闷忧郁,有的甚至整日饮酒买醉,以至于迷迷糊糊醉倒在马路边。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工厂主和牧师却过着无比富足的生活,他们整天算计着如何欺压工人和民众。在恩格斯看来,一方面,乌培河谷地区流传的宗教虔诚主义钳制着人们的思想,一度造成“万马齐喑”的局面;另一方面,当地工厂的劳动时间和劳动方式在很大程度上使工人们陷入了生活贫困、精神贫瘠、身体亏空的境地。对这些问题的关注表明青年恩格斯关心民间疾苦,并且敢于揭露黑暗的社会现实。1842年,恩格斯离开家乡巴门,前往其家族在曼彻斯特开办的棉纺织厂任职。在这里,他亲身接触到了工人阶级,通过与工人的交流,逐渐对工人阶级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在《致大不列颠工人阶级》一文中,恩格斯特别写道:“我抛弃了社交活动和宴会,抛弃了资产阶级的葡萄牙红葡萄酒和香槟酒,把自己的空闲时间几乎都用来和普通的工人交往;对此我感到高兴和骄傲。高兴的是这样一来我在获得实际生活知识的过程中有成效地度过了许多时间,否则这些时间也只是在客厅里的闲谈和讨厌的礼节中消磨掉;骄傲的是这样一来我就有机会为这个受压迫受诽谤的阶级做一件应该做的事情。”[1]这说明恩格斯同情劳动人民,不屑于攀附权贵。1843年,恩格斯撰写了《英国工人阶级状况》,里面运用了大量数据来揭露资本家对工人的血腥压榨,刻画了工业革命时期工人阶级所遭受的非人待遇。这时候,恩格斯已经注意到城乡存在的严重贫富分化现象,并且以一种批判的态度来看待城市地域扩张。资产阶级为赚取高额利润,在城市开设了数目繁多的工场,招募了大批廉价的劳动力,促使越来越多的人沦为雇佣工人。工场普遍采用了机械化生产方式,“工场手工业把工人变成畸形物,转化为某种劳动的自动工具”[2]679,工人被禁锢在一个地方从事繁重、琐碎的工作。与此同时,工场恶劣的劳动环境使大批工人染上了肺病和其他疾病,由于无钱医治,他们只能等待命运的“安排”。如果说恩格斯先前对城市的考察还停留在对城市问题的批判性反思,那么之后在历史唯物主义创建过程中对城乡历史的“探本求源”,不仅呈现了城乡关系发展的基本轮廓,而且科学揭示出城乡演变的动因。马克思和恩格斯于1845年合编了《德意志意识形态》一书,标志着新世界观的诞生。通过深入细致的研究,他们发现生产力和社会分工在城乡关系演变过程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正是由于生产力的发展加速了社会分工的细化,从而使城市从乡村的“母体”中脱离出来,产生了城乡分离的现象。当历史的车轮驶入近代社会,现代化的工业生产推动城市生产力高歌猛进,城市发展犹如雨后春笋般大肆扩张。与此同时,乡村却变得越来越萧条,城乡间的差距不断拉大,城乡矛盾日益凸显。在《哲学的贫困》一文中,马克思认为城乡关系并不是简单的地理空间关系,而是生产关系在空间上反映出来的社会关系,是所有社会成员之间的关系。如此一来,就把城乡关系的变迁与人的发展联系起来,通过城乡关系状况映射人的发展程度。笔者认为,马克思、恩格斯对城乡关系进行的反复论证是其历史唯物主义建构过程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历史唯物主义观点的形成反过来对研究城乡关系起到了良好的指导作用。此后,马克思、恩格斯终于探寻到资本主义社会城乡关系每况愈下的根源,明确提出“城乡之间的对立只有在私有制的范围内才能存在”[3]556,资本主义非但不能消除这种对立,相反它还会使这种对立愈演愈烈,继而阻碍城乡经济社会的发展。1847年,恩格斯在为共产主义者同盟书写的纲领草案中预见未来社会必将实现工业与农业、城市与乡村的结合。1848年,在《共产党宣言》这一革命性纲领文件中,马克思、恩格斯一方面充分意识到城市对于加快经济发展发挥了正向的促进作用,另一方面认为如果任由城市盲目发展,必然会给自然环境带来破坏,进一步加剧了农民的破产。这个时候,马克思、恩格斯对资本主义条件下的城乡关系进行了客观的评价,既肯定了城乡分离作为劳动分工的合理性与必然性,又批判了城市畸形发展带来的诸多弊端,与先前在《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中侧重从社会结构和雇佣工人的生活境地出发来描述城乡对立明显不同,表明他们对城乡关系的认识更为深刻、全面。

基于上述分析不难看出,马克思、恩格斯对城乡关系的认识经历了一个从抽象的理论思辨到具体的解决现实问题的转变过程,逐步显现出人类历史发展的路线图。在此过程中,马克思、恩格斯始终将城乡关系与人的发展紧密结合,他们以资本主义城乡的单向度发展暗指资本主义社会人的畸形、片面发展,从中揭露了资本主义的腐朽性和反人性本质,折射出强烈的人文关怀。

二、“现实的人”是马克思恩格斯考察城乡关系的逻辑起点

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说:“人不是抽象的蛰居于世界之外的存在物。人就是人的世界,就是国家、社会。”[3]3城乡关系背后的主体是有血有肉的人,是从事一定实践活动的人而非独立的原子化的个人。这要求人们不能从“所说的、所设想的、所想象的东西出发,也不是从口头说的、思考出来的、设想出来的、想象出来的人出发”[3]525,而应从现实的、社会的、具体的人出发,提纲挈领地指出“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4]135。犀利地驳斥了任何将人的本质引向神秘化的荒谬言论,揭开了人性的神秘面纱,还原了人性的本来面目,为科学认识和准确把握人类社会发展规律奠定了重要基础。

“一个民族内部的分工,首先引起工商业劳动同农业劳动的分离,从而也引起城乡的分离和城乡利益的对立。”[4]148受制于资本主义旧式分工,“居民第一次划分为两大阶级”[3]556,继而有城市居民、乡村居民之分。不过,这种分工并不是人们的自愿行为,而是资产阶级追逐利润最大化的结果,进而使人开始脱离了人的“类本质”,逐渐成为抽象的、离群索居的人,“破坏了农村居民的精神发展的基础和城市居民的肉体发展的基础。”[2]679在这种生产条件下,劳动人民的生产活动异化为生产剩余价值的活动,他们生产得越多,就越贫穷,其为资产阶级创造出庞大物质财富的同时,也使自己丧失了主体性,日渐成为资本统治的附属物。马克思、恩格斯正是从“现实的人”出发,批判了资本主义城乡对立造就“劳动活动本身的畸形发展”[5],并且预判了未来社会城乡融合的必然趋势,据此形成了马克思主义城乡关系理论。在马克思主义语境下,“人”处于绝对的核心地位。从主体论的角度来看,“人”不仅是历史发展的实践主体,还是历史发展的价值主体。正是源于这种考虑,马克思、恩格斯将经典人学理论创造性地用来分析城乡关系的变迁,充分体现了为了人、依靠人、服务人和发展人的立论立场,顺应了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热切期待。

首先,马克思、恩格斯考察城乡关系的方式突出“人是发展的主体”。恩格斯指出,“乡村农业人口的分散和大城市工业人口的集中,仅仅适应于工农业发展水平还不够高的阶段”[4]308。说明资本主义城乡对立是生产力发展不充分的表现,这种状态日渐成为一切发展的桎梏。因此,消除城乡对立、实现城乡融合成为破解这种困境的根本之道。通过城市与乡村之间的融合共进,不断提升人的全面素养。在他们看来,城乡融合只有在共产主义社会才能实现,因为共产主义社会是“人向自身、也就是向社会的即合乎人性的人的复归”[3]185,科学回答了“发展为了谁”这一重大命题。纵观世界范围内的城市化进程,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走的是一条城市主导乡村、工业剥削农业的“重城轻乡”的发展道路,给城乡生态环境造成了严重的污染,如大气污染、水污染、土壤污染等,尤其是“城市中条件最差的地区的工人住宅,和这个阶级的其他生活条件结合起来,成了百病丛生的根源”[3]411。资本主义国家的城市化和工业化是以损害自然环境和人身健康为代价,最终必然加剧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关系的紧张状态,这些不利于人类文明的永续发展。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社会主义中国走的是城乡要素对流通畅、发展优势互补、携手共创辉煌的融合发展之路,始终秉持“以人为本”的理念协调推进新型城镇化和乡村振兴,坚定不移地将改善民生福祉作为城乡建设事业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努力让每一个人都拥有梦想成真的机会,践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自觉传承马克思主义的初心与使命。

其次,马克思、恩格斯考察城乡关系的方式凸显“人是发展的动力”。马克思说:“历史活动是群众的活动,随着历史活动的深入,必将是群众队伍的扩大。”[3]287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归根到底是人的历史,因而人民是决定一个国家和民族未来的根本力量。需要指出的是,人类历史绝不是单个人所为,而是需要充分发动人民群众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换言之,人民是创造历史的动力,任何时候都必须牢牢依靠人民创造千秋伟业。要实现人的发展,就需要打破资本主义城乡对立的格局,坚决摒弃那种将人的精神和个性同质化、平庸化的做法,恢复人的感性生命,而这些建立在生产力高度发展的前提下,依托先进的生产力水平,让一切创造财富的源泉充分涌流。城乡融合倡导人人参与、人人尽责、人人奉献,广泛依靠人民群众的力量,凝心聚力共谋发展,众志成城攻坚克难,创造出更多更优质的公共产品和服务,明确阐明了“发展依靠谁”的根本立场问题。思想是行动的先导,理论是实践的指南。这告诫我们,在推进城乡发展与建设实践的过程中,必须尊重人民群众的主体地位,发挥人民群众的首创精神,忧人民之所忧、想人民之所想、急人民之所急,真真切切为人民群众纾困解难,不断壮大城乡发展实践的依靠力量,夯实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可持续发展的群众基础。

再次,马克思、恩格斯考察城乡关系的方式蕴含“人是发展的价值载体”。人的价值是通过一系列社会实践活动表现出来的,正如马克思所说,“不仅我的活动所需的材料,甚至思想家用来进行活动的语言本身,都是作为社会的产品给我的,而且我本身的存在就是社会的活动;因此,我从自身所做出的东西,是我从自身为社会做出的,并且意识到我自己是社会的存在物”[6]。所以,人在推动社会发展进步的同时,也在不断实现着自身的价值,即人不仅是价值的创造者,还是价值的承担者,体现了人之为人的价值所在。在目睹了资本主义城乡对立所带来的一系列问题后,马克思、恩格斯明确指出,必须把“城市和乡村生活方式的优点结合起来”[4]305,改变城乡社会结构,不仅使城市居民能够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亲身体验到乡村的风土人情,而且使乡村居民能够自由入城,并且享受到与城市居民同等的社会福利,促进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协调发展,不断提升人的综合素质。事实上,马克思、恩格斯在考察城乡关系发展的各个阶段都从“现实的人”出发,高扬人的价值,主张“通过城乡的融合,使社会全体成员的才能得到全面发展”[3]689。譬如在分析早期城乡关系发展状况时,恩格斯指出最早的城市雏形出现于野蛮时代的高级阶段,是“由设塔楼和雉堞的城墙围绕起来的”[2]34,并且认为这是“希腊人由野蛮时代带入文明时代的主要遗产”[2]34-35,充分肯定了人的价值和创造能力,深刻回应了“人是发展的目的”这一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

三、构建“自由人联合体”是城乡发展的终极目标

马克思认为,城乡关系包含了城乡的产生、城乡的分离与对立以及城乡的融合等方方面面内容,其中城乡融合代表了城乡关系的最终走向,它既表达了人们寄望于消除城乡对立带来诸多负面问题的诉求,又体现了人们对城乡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的美好夙愿。只不过在提出这一伟大设想后,马克思、恩格斯并未作过多论述,他们更多只是描绘了未来社会的壮美图景,没有给出详尽的具体方案。因此,弄清楚何谓“城乡融合”,成为理解马克思主义城乡关系理论的重要切入点,亦是破解当前城乡发展难题的关键之道。

通过梳理文献得知,马克思、恩格斯在阐述城乡问题时总是“情不自禁”地提到“共同体”的概念,例如“消灭城乡之间的对立,是共同体的首要条件之一”[4]185,到那时,“从事农业和工业的将是同一些人,而不再是两个不同的阶级,单从纯粹物质方面的原因来看,这也是共产主义联合体的必要条件”[4]308。基于学理分析的角度,“共同体”一词由来已久,泛指以血缘、地缘、伦理等为基础而结成的社会关系。从古希腊的“城邦共同体”到中世纪的“神圣共同体”再到启蒙运动以降的“民族共同体”,它们目睹了历史的变迁,见证了人类文明的进步。在马克思看来,“共同体”是人类得以存在的最基本的方式,因为“只有在共同体中,个人才能获得全面发展其才能的手段,也就是说,只有在共同体中才可能有个人自由”[4]199。纵观马克思的社会历史理论,其以“共同体”作为探索人类历史的一种全新范式,认为人类历史发展必定遵循从本源形式的“自然共同体”到抽象形式的“虚幻共同体”,再到摆脱抽象形式约束的“真正共同体”(也叫“自由人联合体”)的行进序列,与此相对应,城乡关系的形态也呈现出从早期自然形态的“城乡混沌同一”到异化的不充分发展的“城乡分离对立”,再到摈弃异化且实现全面发展的“城乡高度融合”的逻辑序列。通过对比分析,可以发现,从“自然共同体”→“虚幻共同体”→“真正共同体”的演进和跃升,就是扬弃异化、实现人性复归的过程;从“城乡混沌同一”→“城乡分离对立”→“城乡高度融合”的历史嬗变,就是剥离异化“外壳”、实现城乡全面发展的过程。据此来看,城乡融合的目的在于构建自由人的联合体,即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正如恩格斯在《共产主义原理》中指出的,“由社会全体成员组成的共同联合体来共同地和有计划地利用生产力,把生产发展到能够满足所有人的需要的规模”[3]689。应当说,无论是“共同体”的行进路线,还是城乡关系的演进脉络,反映的皆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的辩证运动,蕴含了浓厚的历史唯物主义旨趣。

在马克思看来,“自由人联合体”是人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是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3]185,它挣脱了资本逻辑强加在人们身上的重重枷锁,彻底解放了每个人的身心,使人成为自由自在的人,同时巧妙地解答了长期困扰人们思想的“历史之谜”,代表了人类历史的前进方向。在资产阶级统治的社会,劳动人民被迫受到资本逻辑的宰割,“这种屈从把一部分人变为受局限的城市动物,把另一部分人变为受局限的乡村动物,并且每天都重新产生二者利益之间的对立”[4]185。在城市,工人阶级为养家糊口不得不拼命工作,如此高强度的劳动状况和恶劣的工作环境,致使他们的身心健康急剧恶化,不少人因此过早离世;在乡村地区,农民从事繁重的农业劳动,每天起早贪黑,过着清苦的乡野生活,“他们和城市完全隔离,连住在城市近郊的老年人也从来没有进过城”[3]389。资产阶级毫不关心广大劳动人民的生存状况,他们“日甚一日地消灭生产资料、财产和人口的分散状态。它使人口密集起来,使生产资料集中起来,使财产聚集在少数人的手里”[4]405,导致富者愈富、贫者愈贫的“马太效应”。为此,必须消灭私有制条件下的城乡对立格局,促进工业与农业的结合,通过统筹城市和乡村的资源和要素,逐步实现城乡居民基本权益平等化、城乡公共服务均等化、城乡居民收入均衡化、城乡产业发展融合化,不断满足城乡居民多样化、层次化、个性化的发展需求,促进城乡社会经济全面进步和人的全面发展。

“自由人联合体”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关于共产主义社会的基本构想,亦是对未来理想社会本质特征的高度抽象和精辟概括,故其成为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所追求的至高境界[7]。从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来看,无论是马克思主义哲学,还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无不闪烁着这一崇高的理想主义光芒。总而言之,对于马克思主义城乡关系理论中折射出的“自由人联合体”思想,只有从马克思主义人本维度加以详细阐释,才能深刻领会其中蕴藏的奥秘,才能为实现马克思、恩格斯所预设的共产主义社会而不懈奋斗!

四、马克思主义城乡关系思想人学意蕴的当代启示

“过去的一切运动都是少数人的,或者为少数人谋利益的运动。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4]411在对城乡关系进行探索时,马克思、恩格斯始终站在劳动人民的立场,关注劳动人民的生存状况,心系劳苦大众,真正履行了“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庄严承诺,从中折射出鲜亮的人本底色。如今,我们站在“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历史交汇点上,深刻把握马克思主义城乡关系思想所蕴含的丰富的人学旨趣,对发展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第一,必须坚持以人民为中心。马克思和恩格斯在《神圣家族》一文中批判了鲍威尔等人宣扬的思辨唯心主义。在他们看来,思辨唯心主义将人引入高度抽象化和概念化的境地,完全脱离了人的“类本质”,既不符合人类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也无助于促进个人的全面发展。马克思、恩格斯明确指出,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是社会实践的主体。如果脱离人民,意味着脱离了物质生产,那么必将一事无成。这告诫我们,要始终坚守人民立场,恪守为民情怀,牢记人民嘱托,做到一心一意为人民谋幸福,紧紧依靠人民创造丰功伟业。当前,我国全面深化改革已经进入新的时期,各种深层次矛盾日渐显现,加之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我们面临的风险挑战之严峻前所未有。在如此复杂的形势下开展城乡经济和社会建设事业,更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根本立场,广泛地发动人民群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上下齐心,众志成城,汇聚源源不断的磅礴精神力量,铸就坚不可摧的“钢铁长城”。以人民为中心是马克思人学思想的延续与发展,是我们党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取得彪炳史册的伟大成就的思想指南,集中体现了党的理想信念和初心使命。在当代中国,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就是坚持马克思主义。这样才能成功战胜一切困难,确保“中国号”航船破浪前行,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新局面。

第二,要深入贯彻新发展理念。如前所述,城乡发展程度代表了人的发展高度,资本主义城乡对立是生产力发展不充分的表现,凸显了人的单向度发展。若要结束这种二元对立格局,必须解放和发展生产力,让生产力在城乡之间均衡配置,实现工业与农业的紧密结合,从而使每个人都“能够全面发挥他们的得到全面发展的才能”[4]308。改革开放40多年来,我国经济增长迅猛,各项社会事业取得了长足发展,目前我国经济总量仅次于美国,稳居世界第二位。与此同时,必须认识到,我国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国情没有改变,我们依旧是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促进经济、政治、社会、文化全面发展是头等大事。因此,必须坚定不移坚持发展这个“硬道理”,坚信只有通过发展才能解决当代中国所面临的一切问题。近年来,随着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整个经济增长速度明显放缓。与过去相比,我国经济发展在增长动力、需求特征、供给条件、竞争环境以及政府与市场的关系等方面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在这种形势下,我们必须主动应对新形势新变化,坚持以新发展理念推动经济发展由数量和规模扩张向质量和效益转变,持续增强发展动力和活力,“实现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续、更为安全的发展”[8]。

第三,千方百计提高农民收入水平。根据唯物史观原理,人是“现实的人”而非“虚幻的人”。为了维持生存,人“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东西。因此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生产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料,即生产物质生活本身”[3]531。人们的吃、喝、住、穿等日常生活所需建立在一定的消费能力基础之上,这些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的收入水平,只有具备优渥的经济条件,人们才有可能过上体面的生活。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已经转变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9],其中城乡发展不平衡、农村发展不充分最为突出。从总体上看,我国城乡居民的收入水平相比改革开放前有了历史性的变化,由此带动了城乡居民生活水平的改善。但也要看到,广大农民群众的收入增长速度过缓,城乡收入差距仍然较大,既影响农村社会的和谐稳定,也不利于整个社会的持续健康发展。从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战略部署来看,“三农”问题一直是我国经济和社会事业发展的短板和弱项。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当前中国农村地区有5亿多农民,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农民是否富裕,代表了国家总体富裕程度。为此,必须拓宽农民增收渠道,切实提高农民收入水平,让全体人民共享发展成果。一方面,政府要加大政策扶持力度,出台一系列支农惠农富农举措,从制度安排上保障农民的核心利益。例如,加大对农民种粮的政策补贴,这样既可以提高农民从事农业生产的积极性,进一步巩固农业基础,也可以增加农民的收入,改善农民生活水平。另一方面,要壮大村级集体经济,夯实产业支撑,激活农村经济活力,增加农民财产性收入。推动乡村振兴,产业兴旺是基础。村级集体经济作为乡村产业的“主力军”,是实现农民增收致富的关键。要积极探索繁荣村级集体经济的有效途径,激活农村发展“一池春水”,奋力实现“农业兴、农村美、农民富”的美好图景。

第四,大力发展教育事业。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一文中指出,“资产者唯恐失去的那种教育,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是把人训练成机器”[4]417,以便使劳动者更好地服务于资本主义城乡对立下的社会分工,造成了人的畸形、片面发展。要想打破这种格局,必须“把教育同物质生产结合起来”[4]422,促进每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2018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教育大会上指出:“教育是民族振兴、社会进步的重要基石,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德政工程。”[10]无论国家的发展还是个人的发展,都离不开教育。必须坚持优先发展教育事业,加快教育现代化,努力造福人民。需要指出的是,在推进教育事业发展的过程中,要持续促进教育公平。这是因为,教育公平是社会公平的重要基础,它与我们每个人的利益息息相关。唯有最大限度地确保教育公平,让每一个人都享有公平而有质量的教育,才能切实增进社会公平,充分彰显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就目前而言,城乡、地区、校际教育公平问题已经成为党和政府密切关注的重大社会问题,这其中以城乡教育发展不平衡最为严重。有鉴于此,急需加大乡村教育投入力度,各项优惠政策和优势资源要向乡村倾斜,着力改善农村学校特别是边远贫困地区学校的办学条件和师资水平,大幅度提高其教学质量,推动城乡义务教育一体化发展,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促进社会全面进步和人的全面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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