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词艺术歌曲《凤求凰》的审美艺术及演唱艺术处理

李小莉

一、创作背景与写作手法

（一）汉代辞赋家

“司马相如，字长卿，成都人，是公认的汉赋代表作家和赋论大师，堪称中国文学史上杰出的代表，后人称之为‘赋圣’和‘辞宗’。鲁迅先生在《汉文学史纲要》中，对他的评价很高“武帝时文人，赋莫若司马相如，文莫若司马迁。”①不仅具有很好的文学水平，而且他具有很高的琴艺水平。古琴曲《凤求凰》一为琴歌，用七弦琴伴奏的歌曲呈现；二为七弦琴独奏的琴曲。《凤求凰》又名《文君操》、《文凤求凰》，“司马相如柔情似水，含蓄内敛，将绵绵情意化作一曲琴曲，意图从情感上打动女子。”②是司马相如为追求心爱的女子卓文君而作的一首诗歌。这首作品为我们真切生动地展现出一位男子在追求他的心上人时复杂的内心活动，真挚而缠绵但又不失炽热强烈。

（二）全诗写作手法

全诗以“凤”对“凰”的追寻为基本内容，诗人借“凤”与“凰”的形象以喻自己对佳人的倾慕与追求，且以楚歌体的句法，兼以七言之句，更抒其怊怅苦闷之情。在诗人的笔下，凤之遨游彷徨正是己之苦闷不得的形象性表述，诗人的内心此刻所想的是“凤飞翱翔兮”与“四海求凰”的喜悦与幸福愿望，但同时诗人又以“凤”不得“凰”且“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而伤心落寞，从诗词中也能真切的感受到对心上人爱而不得的悲苦忧伤，凤求凰也变成了千古佳话。

二、《凤求凰》的审美艺术

（一）形象与情意之美

诗人以“凤”和“凰”为喻，借以抒发对淑女佳人的仰慕与追求之感。而“凤”“凰”在我们的古书中，又有着丰富的含义。“《凤求凰》所表达的核心内容，是自喻为‘凤’的司马相如以吟唱的方式，对他心中以为‘凰’的卓文君，表示无限倾慕，决心热烈追求。”③

《诗经·大雅》中有“凤凰鸣矣，于彼高岗。”《左传·庄公二十二年》有载：“凤凰于飞，其鸣锵锵。”《荀子·解薮篇》引逸诗有：“凤凰啾啾，其翼若干，其声若萧。”由此我们可知凤与凰乃是常常成双成对出现的鸟类，且善鸣叫。因此，“凤”和“凰”在此处与爱情密不可分。同时，我国古代常常以“凤”和“凰”遣词造句，多用于比喻男女之间的爱情和睦以及美满和谐的幸福生活，如“凤凰于飞”、“凤协鸾和”等，无一不是象征着夫妻间的融洽关系。且“凤”和“凰”同为鸟中翘楚，在此也暗合佳人才子、美人英雄等人物形象，从而引起人们无限的遐想。

（二）词之美

诗的开头，诗人在诗的开篇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出了主题“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让人非常清楚的知道这是一首关于爱情的诗词。与最后的“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一直认为的团圆是所有人都期待的结局，但诗的作者确反其道而行之，最结尾处点名自己并没有得到自己的心上人，“四海求凰”但到头来终究是一无所获，字里行间流露着无奈与哀愁。句中的“凤”求“凰”正是诗人自己对于窈窕佳人的追寻与迷恋吗。“四海求凰”是一种夸张的写法，可是我们在看到这些字眼的时候并不会感到有任何的违和感，而这“四海求凰”不正是诗人对佳人的上下求索孜孜以求的真实的写照吗？相反，我们会被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那种执着精神、真挚的情感所打动，令我们时刻关心着凤鸟的命运。思绪为文字紧紧的牵着，笔者认为这也是这首作品能够永世流传的原因。诗的第五六句又紧跟着说到有位美好娴静的姑娘就在我的不远处，可是尽管我们空间上的距离是那么的近，我们又因有着种种因素而显得那么的遥远，虽近在咫尺又远如天涯。这怎能不使得抒情主人公为之肝肠寸断？于是诗人苦叫道“使我沦亡”，可见这其中的痛苦像是毒药一般猛烈而持久，肝肠也为之寸断。我们自可想象抒情主人公此刻内心的痛苦，而这样的痛苦，又是前面无奈与哀愁的进一步的发展。到了第七八句时，诗人再一次追问“何日见许兮”，不知何时我们才能像那恩爱的鸳鸯一般，一同自由自在地翱翔于天际。

诗的第二部分，诗人向他的那位“凰”大胆地发出爱的宣言：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凰”，我希望永远和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共同哺育子女，长长久久，矢志不渝永远在一起的美好想象中。我们不是彼此深深地爱着对方吗，我们对彼此那么的欣赏，那么的疼爱，和我走吧，趁着浓浓夜色我们一起高飞远走，不会有人发觉的，不要使我徒然地思念你而寂寞哀伤。语悴而请悲。诗人的爱的宣言是那么的大胆，感情又是那样的炽烈和奔放，堪称后世爱情诗歌的典范。同时，诗人在作此诗时并未刻意地去雕琢文字，语甚通俗浅白，句中的每一个字如同家常话般朴实自然，但又无比的侵入人心，让每一位读者无不为之动容。抒情主人公那时而忧伤痛苦时而欣喜若狂的面貌活灵活现，跃然纸上。在诗的前八句中，每句的句末都以“ang”为韵尾，分别是“忘”、“狂”、“凰”、“墙”、“肠”、“徨”、“将”、“亡”共计出现了八次，且非常的工整。而“ang”在汉语的语音中属于鼻音，它有一种回响，产生一种类似共鸣的回音，营造出一种余音绕梁回味无穷的艺术效果，使人在阅读亦或是吟唱过程中为之伤神落泪。

（三）情之真

诗人由“凤”遨游四海求“凰”而不遇引出自身苦苦求偶未见佳人的无奈与彷徨，此是未遇之情；等到诗人发现了他所仰慕的美丽娴雅的女子，可是求而不得时，所思之苦，郁郁绵绵。诗人此刻的内心有如遭到毒药的侵蚀，内心是无穷的苦闷与痛苦。终于，他无法再忍耐这种痛苦的折磨，索性带着炽烈的情感大胆地向他朝朝暮暮、苦苦追求的女子示爱，而在这诚挚地吐露心迹后，抒情主人公又带着一丝的担忧，担心他所思慕的佳人拒绝了他而再一次使他寂寞哀伤。在这首诗中，抒情主人公的感情经历了由无奈彷徨到苦闷痛苦再到寂寞哀伤的变化，而对爱情的炽烈奔放的追求，却始终贯穿在这条情感的变化过程中，感情真挚动人。

三、《凤求凰》的艺术特征

（一）音乐分析

我国青年作曲家毕业于武汉音乐学院的李砚根据这首琴谱歌词进行了二次的创作，改编成一首的古诗词艺术歌曲，深受广东声乐爱好者的钟爱。整首作品中采用的大小调交替的创作手法，很好的诠释了作者心中时而明亮时而低落的心情。这首作品的旋律部分主要采用的是级进加五度内小跳的创作手法。第一句从小字一组的“re”开始，然后进行到了小字二组的“re”紧着有落了下来，落在了小字一组的“la”上，到“见之不忘”的“忘”字也落在了小字一组的“la”上，旋律都处在一个中声区，似在自言自语自说自话，正在想念着自己的心上人，伴奏织体采用了低音加琶音的方式，全曲的伴奏织体都是和声的功能性连接，简单但不失古诗词歌唱该有的古诗词的韵味，很好的营造出一种落寞感伤的情感基调，把对心上人的思念之情诠释的非常形象逼真。音乐进行到“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音乐较之上一乐句整个声区往上移动了大三度，很好了描述了想起心上情绪渐渐激动起来，内心无法平静的心情。“无奈佳人兮，已不在东墙”音乐又回到落到了小字一组的“re”，与前面乐句“思之如狂”的“狂”字同一音高，形成了一种上下呼应的关系。紧接着音乐进行了两个小节的休止，更加表现了对心上人疯狂的思念之后爱而不得的落寞之情。音乐作了两个小节的休止的之后“将琴代语”直接从高声区小字二组的“re”起音开始，给音乐营造出张力十足的艺术效果，增强了音乐的戏剧性。音乐进行到“聊写衷肠”音乐又再次从高声区回到了中声区落在小字一组的“la”上，似在诠释对心上人跌宕起伏的思念之情。“何日见许兮”得音乐旋律声区较之前一乐句更在低沉，把作者内心的苦闷之情表现的淋漓尽致，“慰我彷徨”的声区回落到了小字一组的“re”，为下次音乐高潮的来临作了很好的前期铺垫。“愿言配德兮”的旋律再次通过级进加小跳的方式进行都了中声区，到“不得与飞兮”音乐进入了全区的第一个高潮，在小字二组的“mi”上占了四拍的大长音时值，把作者内心对不能与心上人双宿双飞的心情很生动的刻画出来。笔者认为值得一提的是，该首古诗词作品的文本每一乐句的结尾都在韵尾“ang”上根据统计共有八个这一的文本，从作曲技法上看曲作者在创作的过程中也很细心的注意到这首古诗词文本的这一特点，因此才创作上也兼顾的这一特点，从以上对第一乐段的音乐分析不难看出，曲作者对于这八个，采用了其中就四个都落在了小字一组的“re”上，于该曲形成的一种文本合一的感觉，笔者认为这也是这首作品的一大点睛之笔。第二乐段是第一乐段的重复，但在伴奏织体上作了一些和声的变化，丰富音乐的层次。

（二）演唱艺术处理分析

这首艺术作品属于小型的艺术作品，因此对于适合初中级的演唱者是很好的曲目之一。“曲体构成上，作品《凤求凰》为二部曲式。其A段由4处2小节的方整性乐句组成，B段同样也为4处2小节的方整性乐段。作品的1至5小节为作品的钢琴伴奏，A段为6-13小节，14-15小节为过渡性的段落，A2段为16-23小节，24-28小节为过渡性的段落，29-47为A段与B段的完整反复。”④这首古诗词艺术歌曲笔者认为在整个的演唱过程中并不需要像演唱歌剧咏叹调那样的富有很强戏剧性的声音进行演唱，两个乐段的音色笔者认为更适合采用稍显控制的不能太过明亮的音色，但声音要尽量的柔和声音也要极具有控制力，在气息的运用上不能用太多的气息去推动声音，音色上的处理要尽量采用稍微暗淡一点的音色进行演唱，但又不能完全一样，不能做简单的完全重复，这样音乐就没了层次，乐段的重复也就显得毫无意义吗，这样才能突出古诗词的古色古香的韵味来。“声乐作品中的横向律动层次呈现，主要指同段落中近距离的乐句与乐句之间、小节与小节之间、乐音与乐音之间的层次对比。”⑤这首作品是在描述对心上人爱而不得的心情，所以整个情感基调应该是低落的大，但在处理上第二乐段的音色要较之第一乐段稍微明亮一些情绪也要更加激动一些。开始第一句“有一美人兮”处在中低声区，在演唱时应该尽量的挂上头腔的假声进行演唱，避免用大白声的发声方法进行演唱，这样容易破坏这首古诗词艺术歌曲的意境。其次音色上应用稍显明亮的音色，突出遇见“美人”的喜悦之情。紧接着“一日不见兮”在演唱时声音要有一定的张力，增加音乐的戏剧性，为下一句的“凤飞翱翔兮”作一个很好的情感的铺垫，把音乐推向一定的小高潮。为第二乐段高潮的来临做了很好情绪的渲染。第二乐段整个的声区进去女高音的中高声区借以抒发作者“不得於飞兮”的苦闷、失落之情。“古诗词十分讲究其内容的意境美，古诗词歌曲通过运用韵律美来体现古诗词的意境美，这是古典诗词歌曲独特的艺术体现手法。古诗词歌曲的韵律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古典诗词诗体本身多具有的韵律，二是古诗词歌曲在诗词韵律的基础上而增添的歌曲旋律”⑥因此应采用稍微暗淡的音色进行演唱，但在音乐的结尾句“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可以用稍显戏剧性的声音进行演唱，最后音色也要调整为暗淡的，与开始句形成了一种前后呼应之感。作为一名一线的声乐教师，有责任有义务为传承中国的古诗词文化做出自己的一份贡献。

从以上对古诗词艺术歌曲《凤求凰》的文学文本分析，从对音乐进行创作背景的分析及演唱艺术的处理等方面做了较为深入的分析，旨在最大程度的挖掘该艺术歌曲的艺术价值，同时也增加了我们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了解，增加了我们的文化素养，同时也让我们更好的演绎这首作品成了可能。中国古典诗词作为中华民族文化的巨大财富，经过了上千上的发展，在世界的文化领域中占据重要地方。中国的古诗词艺术歌曲又是在此基础上发展而来的，有着很厚的文化底蕴。古诗词艺术歌曲把中国民族传统的文化和审美观念通过艺术话的表现手法，让中国的古诗词传统文化得到了很好的传承和发展。■

注 释：

① 徐继东.司马相如:一曲《凤求凰》,千古传佳话[J].琴童,2018,(02):39.

② 王梓洁.《痴情的牧羊人致意中人》和《凤求凰》中爱意传递对比分析[J].开封教育学院学报,2019,(08):8.

③ 蒋晓萌.论两首古琴歌《凤求凰》的千古魅力[J].音乐探索,2017,(02):108.

④ 李思奇.歌曲《凤求凰》音乐特征及演唱探析[D].成都大学,2021:9.

⑤ 方潇梅,谢文娟.民族声乐演唱中横向层次与纵向层次的呈现——以声乐作品《凤求凰》为例[J].大众文艺,2021,(02):121.

⑥ 王亚琼.中国古典诗词歌曲的审美及演唱分析——以《关雎》、《凤求凰》为例[D].西南大学,2016: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