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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歌剧《白毛女》选段《恨似高山仇似海》的艺术特征

2021-11-26贾亚萍成都大学

艺术家 2021年10期
关键词:喜儿白毛女演唱者

□贾亚萍 陈 立 成都大学

一、民族歌剧概述

(一)民族歌剧定义

歌剧是一种以故事发展为主线,通过表演者在舞台上的戏剧表演、舞蹈表演和歌曲演唱,利用服装造型、舞台场景设置辅助的一种综合性极强的舞台艺术形式。

我国的歌剧经过了长时间的积累、沉淀,歌剧演员在学习西洋歌剧的基础上,结合本民族的文化,汲取传统戏曲与民间音乐的养分,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民族歌剧。中国的民族歌剧不是一部民族文化元素堆积起来的戏剧,而是包含了一个民族的思想、情感、价值观和人生观[1]。

(二)民族歌剧的特点

中国民族歌剧在产生和发展的进程中,逐渐在各个方面具备了自己独有的特点。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反映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要打倒压在背上的“三座大山”的时代精神。这种题材讲述了许多动人的英雄故事,塑造了许多伟大的形象。从《扬子江暴风雨》作为抗日战争新戏的起点,到歌舞剧《白毛女》,再到1949 年10 月前创作的《刘胡兰》,都赞扬了中华民族伟大的精神和民族解放斗争精神,并描述了中国人民的艰苦奋斗历程。

(2)反映不同时期的人民的现实生活与追求个人幸福的爱情生活,以此表现中华民族反对封建落后、争取自由、反对旧势力和旧传统、争取幸福生活的精神和美好愿景。

(3)描绘新中国成立后人民的生活日常、不同的精神特征,以及人民之间的友谊、家庭情感、民族团结、为了建设新中国而努力奋斗的事迹等。总体上来讲,中国歌剧的题材是从我国各民族生活中提取的,不仅故事内容丰富,情节动人,在塑造人物方面更具有典型性。

二、《白毛女》选段《恨似高山仇似海》艺术特征分析

(一)音乐创作背景

歌剧《白毛女》创作于1942 年,剧本由延安鲁迅艺术学院集体创作,贺敬之、丁毅执笔,马可、张鲁、瞿维等作曲。这部剧源自民间传说故事,贫苦农民杨白劳的女儿喜儿为父抵债,被卖给恶霸地主黄世仁,因为不堪其对自己身心的凌辱而逃至深山。喜儿在山洞中生活多年,因缺少光与盐导致毛发变白,附近不知实情的村民发现后,将喜儿称作白发仙姑,后来被八路军搭救,表现了“旧社会把人逼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的主题。

(二)音乐文本分析

音乐唱词第一句“恨似高山仇似海”,表现了喜儿从被强抢到黄家抵债、父亲被逼致死、喜儿受尽虐待侮辱到被逼跳崖在深山以野果为食一步步加深的仇恨情绪,是喜儿从天真淳朴的性格到遭受一系列打击,反抗性情绪达到至高点的发声。“冤魂不散我人不死,雷暴雨翻天我又来”是喜儿对内心一腔仇恨的独白,“闪电哪快撕开黑云头,响雷啊你劈开天河口”则是喜儿受尽冤屈而走投无路的呐喊。“山洞里苦熬三年整,我受苦受罪白了头”这一段用叙述性的语气讲述了喜儿悲惨的遭遇。接下来的一段都是喜儿满腔愤怒的宣泄,因不公命运向上天逼问:“为什么把人逼成鬼,问天问地都不应,好,我就是鬼,我是屈死的鬼,我是冤死的鬼,我是不死的鬼。”喜儿的情感是,从问天到自我回答,再到自我情感升华的一个过程,是一个层层递进的情感历程。前面唱到“我是人”,而现在“我是鬼,是屈死的、冤死的、不死的鬼”,表现了喜儿强烈的控诉,以及对旧社会把人变成“鬼”的批判,也表现了喜儿的内心情感转变的过程,由逃避接受到心里逐渐强大起来,决心不能再像爹爹一样软弱,要斗争到底[2]。

(三)曲式结构分析

歌曲《恨似高山仇似海》是非再现的三段体曲式结构,是通过主人公喜儿对自身情感的演唱来创设情境。这首歌曲还吸收了叙事歌曲的表现手法,形象地塑造了剧中喜儿这一悲惨形象。下面,笔者从歌曲的三个段落进行不同的分析,来解析主人公演唱这首歌曲的真实情感。

第一部分共有十八个小节,开始的三个小节间奏运用了三连音的演奏手法,音区由低发展到高,节奏十分紧凑,起到了情感助推的作用,好似喜儿在快速奔跑,使听众有一种紧张不安的感觉,同时表明了喜儿要去报仇,并为唱腔的开始做好铺垫。

第二部分旋律可以分为两个段落。第一个段落从歌词“闪电哪!快撕开黑云头——我受苦受罪白了头”开始,速度逐渐加快,旋律音也一直设在高音区内起伏,音域高亢,采用了一种宣叙调的形式。“白”字音调加重并自由延长,在演唱时,演唱者要恰当运用“甩”腔,更加清楚地告诉听众喜儿所经历的苦难;一个“头”字,旋律先用了一个上行,再用了一个下行,表现了喜儿对自己悲惨命运的认识和一种无尽的抗争。第二个段落主要讲述喜儿在山洞里生活的情景。这段旋律由弱渐强、由低到高,表现了喜儿的憎恨越来越强烈。演唱者在演唱时要句句逼近、铿锵有力,逐渐增强戏剧性。这部分通过演唱者的歌唱,描绘了喜儿在山洞中悲惨度日的情景,使观众与表演者产生情感共鸣,为下一段发展做好铺垫。这一部分主要体现喜儿的“惨”[3]。

第三部分共有三十五个小节。这部分是全曲的高潮,开始的间奏有五个小节,运用了三连音和下行音阶,将喜儿的悲愤情绪推向高潮,虽是下行力度,恰恰是渐强进行。本部分采用了叙述性的语言,音乐较为疏散、宽广。“我是叫你们糟蹋的喜儿”一句运用了二度音程,演唱者要用紧张与不稳定、不和谐的音色特点表现喜儿悲惨的遭遇。此段反复运用了反问句,使全曲达到高潮,揭示了旧社会把人变成鬼的事实,主人公的一句“好,我就是鬼”更引人深思,到底“鬼”好吗?字中有意,这更能体现出喜儿受到迫害、忍辱偷生,对现实社会强烈不满的情绪。最后继续运用三连音,强调自己是“屈死的鬼”“不死的鬼”,终结全曲。歌曲虽然唱完,但我们的斗争还没有结束,我们将和旧社会的恶势力斗争到底。第三部分充分体现了主人公对当时社会的“愤”。

(四)音乐风格特征分析

在音乐上,歌剧《白毛女》吸收山西、河北、陕西等地方的民歌和戏曲曲调,根据情境需要加以改编和创作,又借鉴了西洋歌剧对人物性格塑造的方法,在音乐上形成了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形象。

歌曲一开头“恨似高山仇似海”就是高亢激昂的曲调,感情积蓄喷发而出,唱前半段“恨似高山”时声音远远地送出来,响亮而流畅,点到点地敲击到心弦上,后半段“仇似海”发声时由弱至强至长,到“海”字时,情感发展自然带出哭腔,音调达到最兴奋、感情最充沛的状态。颇具戏曲演唱风格的拖腔在这里很好地发挥了它的特色,“恨”“仇”“海”字都运用了“前倚音”。“前倚音”即在旋律音之前的“倚音”。它的运用充分体现了我国传统声乐“以字行腔”的艺术规律。

在歌曲中,不论是表达情感还是讲述故事,都用到了嗽音,发声时,嗓子不像正常歌唱时的打开,而是略微收缩,收缩来歌唱时与气息的对抗产生了一个类似咳嗽的破裂音。嗽音唱法的引入与独具特色的演绎镶嵌在歌声中,形成了独特的风格色彩与情感色彩。“冤魂不散我人不死”一句中的“不”字,“撕开黑云头”中的“开”字,“劈开天河口”中的“河”字,“山洞里苦熬三年整”中的“整”字,以及叙述性歌词“我吃的是树根野果,庙里的贡献,苦撑苦熬天天盼”中的“根”字和“撑”字都运用了嗽音。嗽音的运用生动地表现了喜儿的冤屈和苦撑苦熬的愤怒心理。

滑音在“响雷啊”的“啊”字上被用来夸张地刻画形象,烘托剧情的氛围、环境。例如,在“浑身发了白”一句中的“白”字运用了下滑音,这里下滑音的运用使音乐的音高和音量有了大幅度的转变,丰富了唱腔的美感,更把喜儿的情感演绎得淋漓尽致。

“我是被你们糟蹋的喜儿”这一句根据剧情运用了秦腔的哭腔唱法。“喜儿怎么变成这模样”到“问天问地都不应”运用到了控诉的说唱,情感由弱到强、由低到高,逐渐增强,将喜儿悲痛、绝望的复仇情绪推向高潮。

最后一句歌词中的“好”,铿锵有力,借鉴了戏曲中的道白。“好”字掷地有声,蓄积复杂的情感将喜儿的愤怒、仇恨情绪一一道出。

(五)歌曲《恨似高山仇似海》在歌剧《白毛女》中的地位及意义

《恨似高山仇似海》是歌剧《白毛女》中非常具有代表性的唱段之一,其强烈的悲情冲击力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主人公“喜儿”蓄积而爆发出的悲愤与仇恨的情感,对演唱者在表演前对作品背景的理解、人物的情感把握,以及个人演唱能力和技巧都有非常高的要求。演唱者在演绎时应当通过对声音强度、气息、共鸣腔体、吐词语气的控制,来表现人物怒不可遏的情感,并将观众带入故事情感中。

结 语

《恨似高山仇似海》以其特定的背景故事、特殊的歌曲内容和特别的音乐表现手法,奠定了其在中国民族声乐演唱与专业教学曲目中的地位,成为民族歌剧发展的里程碑。这个选段也因此成为中国民族歌剧追求音乐戏剧化的典范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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