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延安,初见《白毛女》
2016-11-08文|黎辛
文|黎 辛
在延安,初见《白毛女》
文|黎 辛
我看到《传记文学》2016年7月号,为纪念中国共产党成立九十五周年推出《回归历史与走向未来:重温人民文艺高峰〈白毛女〉》,非常高兴。杂志刊登的各位名家对《白毛女》的称赞、评论、研究,让我得益匪浅。受到启发,在这里也说说当年在延安我初见《白毛女》的感受。
《白毛女》由延安鲁艺学员贺敬之主要执笔写成,大家都熟知。1945年党的“七大”在延安召开,延安鲁迅艺术学院演出歌剧《白毛女》,向“七大”献礼。
《白毛女》首演不久,我去看了,当时剧场里观众情绪激动,掌声、哭声、惊叹声接连不断。演出后,从上到下都说好,党中央领导说好,农民说好,干部说好。那时我在延安党中央的《解放日报》当副刊编辑。《解放日报》是党中央机关报,是当年全国以最大篇幅发表文艺作品的报纸,对延安的文艺活动、戏剧演出及时报道宣传。我想,《白毛女》应当在报纸上得到很好的评介。
《白毛女》的演出,虽然得到中央领导同志和广大群众的赞赏,但文艺界却有不同的意见。如,有说《白毛女》的主题和人物站不住脚,又有说内容不真实,不像歌剧,是话剧加唱腔诸如此类。在肯定与否定的不同意见中,《白毛女》未能得到及时的宣传。
一天,贺敬之来到报社,问我看了《白毛女》有什么感想,我说:“好戏!”接着我问他是否听到了对《白毛女》的不同意见。他说,他把中央书记处对《白毛女》的意见,和搜集到的各种意见,都贴在鲁艺实验剧团的墙报上了。我去看墙报,墙报用花花绿绿的油光纸抄写着20多个人的意见,我的意见也在其中。对《白毛女》众说纷纭的意见,牵扯到抗日的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的创作方法,牵扯到神话、传说与现实的关系,牵扯到阶级矛盾、民族矛盾、现行罪犯与抗日统一战线的关系,以及如何对待文艺创作的创新与开拓。这些不同的意见也可以说是一种“争鸣”吧,使我受到启发和教益,进而我想到,对《白毛女》的宣传不能简单对待。
《解放日报》副刊部主任艾思奇同志是“七大”代表。“七大”闭幕后,我向他说了我对《白毛女》的看法。他表示同意,说:“你看过戏,又了解情况,先写篇文章介绍吧。”他特别向我解释“应当枪毙黄世仁”的问题,他说不枪毙黄世仁这个罪大恶极的恶霸地主、通敌汉奸,就不能发动群众;戏里没有枪毙黄世仁,就是因为没有充分发动群众揭发他的罪恶的结果。
领导交给我任务,经考虑,我决定以群众来信综述的形式,把中央书记处的意见,和我看到的、听到的意见,以《关于〈白毛女〉》为题,写在文章里。文章分“适时生动的阶级教育”“论歌剧”“放手发动群众不够”和“几个问题”四个小标题段落。我在文中特别说明了毛主席在“七大”报告中再三强调农民的重要性。他指出,农民是工人的前身,是工业的市场、军队的来源、现阶段民主政治的主要力量和文化运动的主要对象。他还说,在中国干革命“不依靠农民群众的援助,他们将一事无成”。从毛主席这番论述中,我们看到了《白毛女》的斗争力量。
《关于〈白毛女〉》一文于7月1日在报上发表,标题上方有报社美术科科长张谔设计的“《白毛女》书面座谈”的专刊题头,标题后面有我写的简单的“编者按语”:“这次本报特辟‘书面座谈’一栏,很想作为一个开端,来开展思想争论……”“欢迎任何同志发表各种不同的意见,发表的方式看情况酌定,希望同志们热烈参加。”稿子署名“郭有”,我原名“郭有勇”。
这篇文章发表以后,“《白毛女》书面座谈”于7月21日发表第二篇稿子,题目是《〈白毛女〉的时代性》。作者说《白毛女》所表现的时代性掌握不够充分,所以剧中喜儿与黄世仁、黄母的思想行动便有些勉强与矛盾。这篇稿子发表两天以后,报社领导来到副刊部办公室,对艾思奇同志说,《〈白毛女〉的时代性》这篇文章缺少建设性,你们赶快写文章争鸣。
吃过午饭,老艾来到我住的小窑洞,把领导的要求告诉我,要我写篇稿子。又是一个任务,我只好勉为其难,以《谈谈批评的方法——谈〈白毛女〉的时代性》为题,讲了《白毛女》的真实性、创造性,以及文艺批评的方法。稿子8月1日见报,署名“解清”,是以《解放日报》的“解”字为姓,报社驻地清凉山的“清”字为名。这是“书面座谈”第三次发稿。
8月2日“书面座谈”第四次发稿,有夏静的《〈白毛女〉演出效果》、陈陇的《生活与偏爱——关于〈白毛女〉》和唱泉的《〈白毛女〉的观后感》,一组共三篇短文。到此“书面座谈”就完结了。我为《白毛女》写了《关于〈白毛女〉》《谈谈批评的方法——谈〈白毛女〉的时代性》《喜儿又扎上红头绳》三篇文章。
《白毛女》在延安演出十多场,有赞扬,也有批评;有肯定,也有否定。在这滚滚的艺术浪潮中,《白毛女》最终以矫健的身姿,昂首阔步走出黄土高原,走向全国,走向世界——荣获斯大林文学奖。
在纪念中国共产党成立九十五周年的今天,从漫长的道路走过来,《白毛女》是党的文艺事业的一座光辉里程碑。回首往事,心潮澎湃,我作为一个老文艺战士,向《白毛女》和《白毛女》的作者贺敬之同志致以深深的敬意。
责任编辑/于溟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