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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教伦理中的天职劳动观探析
——基于《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的解读

2021-11-26田方林

关键词:天职路德韦伯

张 川,田方林

(重庆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重庆 401331)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劳动是财富的源泉,也是幸福的源泉。人世间的美好梦想,只有通过诚实劳动才能实现”。[1]显然,劳动需要引领,更需要激励。劳动实践的蓬勃开展离不开必要的精神动力。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就劳动问题进行深刻阐释,强调要加强劳动教育,“让诚实劳动、勤勉工作蔚然成风”。[2]全国上下掀起一股鼓励劳动创新、深入加强劳动教育、着力培育和倡导劳动精神的热潮。近代西方社会新教伦理中的天职劳动观就曾给职业劳动提供了一种精神动力,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促进了西方资本主义经济社会的发展。但新教伦理的天职劳动观是怎样产生?究竟有哪些主要内容?有哪些得失?弄清这些问题,或许既有助于我们深入了解西方资本主义的经济社会发展,也能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劳动教育和劳动实践提供某些启示。

一、韦伯对新教伦理中天职劳动观的发掘

早在16世纪的欧洲宗教改革时期,天职劳动观就先后由马丁•路德和约翰•加尔文提出并得以阐释。然而,直到20世纪初,德国哲学家马克斯•韦伯以《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的专文讨论,新教伦理中的天职劳动观对于西方资本主义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作用才得以更清晰而明确地凸显。因此,以马克斯•韦伯的《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为基础去剖析新教伦理中的天职劳动观,具有明显的必要性。韦伯主要从以下四个方面进行了发掘。

一是以理性精神为内涵的资本主义精神是促进西方资本主义发展的关键。西方早期资本主义的发展主要靠非理性和投机式的活动,或是通过武力野蛮的积累资本。到了近代,西方资本主义发展成了一种以自由劳动为理性的组织方式,并且在社会历史上发展成绩显著。尽管东方社会很早也有资本主义经济成分,但与东方社会相比,西方社会的资本主义发展特别典型和突出。那么,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情况呢?在导论部分中,韦伯首先谈到了在西方文明中而且仅仅在西方文明中才显现出来的一些文化现象。在科学领域方面,虽然印度、中国、巴比伦、埃及在经验知识方面都比较丰富,但在一些具体领域与西方相比缺乏科学性和合法性。在建筑方面,西方的建筑基础知识来自于东方,并且解决了一些东方没有解决的问题,这是由于东方缺乏一种解决问题的理性化思维。在教育方面,中国和伊斯兰世界很早就一直都有高等教育机构,但是一种理性的、系统的、专门化的科学职业,只有西方才有。通过这样的多方面、深层次分析对比,韦伯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除了西方以外都缺乏一种理性精神。正是因为这种理性精神,西方才在这些方面比世界上其他地方的国家做得好。在资本主义领域当中也一样,正是有了这种以理性精神为内涵的资本主义精神,西方的资本主义才发展得如此如火如荼。

二是资本主义精神包含着积极劳动、积累财富和勤俭节约的良好品质。在资本主义领域当中,韦伯首先认为“人们对获利的欲望,对利益、金钱的追求,这本身与资本主义并没有什么联系”。[3]因为这在世界上其他国家,或是历史长河中的任意一段时间里,都存在着这种欲望。“资本主义根本就不是对财富的贪婪和迷恋,资本主义精神更加不是”。[3]其次又认为“在一个完全资本主义式的社会经济秩序中,一个资本主义企业如果不利用各种机会去赚取利益,那就注定要完蛋”。[3]资本主义精神既然不是对财富、金钱的贪婪,但却又不得不去获取利润、利益以使自己能够维持下去,那么,究竟什么是资本主义精神呢?在第二章资本主义精神里面,韦伯引用富兰克林的某些观点来向人们解释了什么是资本主义精神。“切记时间就是金钱,如果一个人一天能挣十先令,那么闲坐半天也可以说是白扔了另外五先令”。[3]“切记信用就是金钱,如果一个人信用良好,他会由此得来相当数目的金钱”。[3]“如果你是一个节俭、诚实的人,你一年虽然只有六英镑的收入,但是可以使用一百英镑”。[3]通过富兰克林的这些话我们可以总结出,资本主义精神一方面强调要珍惜时间、诚实守信、勤俭节约,另一方面则是通过这些方式去尽可能的积累财富。在理性精神的驱动之下,把积累财富视为人生的终极目的,同时抑制各种非理性的贪图享乐,这就是资本主义精神最具实质性的内涵所在。韦伯认为“在宗教教育的背景下最有可能战胜传统主义”。[3]因为在宗教教育背景下,使他们拥有了较好的经济教育机会、专心致志的能力、恪尽职守的责任感。从企业家来说,韦伯认为使用资本主义精神中理性的、系统的和包含本杰明•富兰克林所强调的那些品质去追求金钱的态度,可以产生两方面的效果。一是这种态度需要一个展示自己的舞台,而这恰好在资本主义企业中得到了充分的肯定和证明;二是资本主义企业又十分需要那种态度,因为这能给资本主义企业带来大量的劳动力人口和源源不断的利益。但是,尽管如此,商业大亨中的那些资本主义企业和靠继承家族财产而来的企业,并不是韦伯所谈论的资本主义精神的主要体现者和唯一体现者。而只有那些不断在进步、在发展的中产阶级和靠个人努力奋斗打拼而发家致富的企业才是资本主义精神的典型体现者。在这里我们不妨继续追问一下,为什么西方会形成资本主义精神?

三是以加尔文宗为代表的新教在资本主义精神形成中起到了重要作用。在宗教派别和社会分层当中,通过把天主教教徒和基督新教徒进行对比分析,我们会发现这样一个有趣现象“不管是工商界领导人、资本家、近代企业中的高级技术工人、还是受过高等技术培训和商业培训的管理人员,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新教徒”。[3]表面上看,一是因为新教徒由于历史因素,积累了一定资本和花钱受过良好教育。二是因为“天主教徒乐于选择文科学校所提供的人文教育”。[3]所以从事商业活动的很少。但实际上是因为天主教和基督新教的教义不同。“天主教更加注重人的来世,希望今生的修行能换来来世的安稳,其最高理想具有禁欲苦行色彩,毫无疑问,这将会把信徒培养得对现世的利益无动于衷”。[3]按照天主教的教义,劳动仅仅是为了谋生,满足必要的生活,而不是谋取利益。大量积累财富是不正当的,会下地狱的。所以天主教表现为“超尘出世”的禁欲特色,追求的是一种“种豆南山下,悠然见南山”的清欲寡欢、安稳的现世生活。而“艰苦劳动精神,积极进取精神的觉醒往往归功于新教”。[3]新教表现的是一种入世主义的态度,追求物质,积极进取。在资本主义精神形成过程中,宗教有着举足轻重的促进作用,但是,并非所有新教都有这样的作用。新教中的加尔文教“似乎就比其它教派更大地促进了资本主义精神的发展”。[3]这一切都来源于加尔文宗的教义,正像加尔文宗的教义说的那样,每个人的劳动职位都是上帝的安排,不能亵渎,每个人做任何事情都要有道德。为增加神的荣光,搏得上帝的欢心,荣耀上帝,就需要为社会服务或是为了促进社会的发展去劳动,这样就可以让人们在自己的职位上勤奋劳动,积累财富。

四是宗教背景下的天职劳动观是资本主义精神的核心。在后文的探讨过程中,韦伯剖析了前资本主义时期传统主义影响下的生产劳动状况。从普通工人来说,劳动者在计件工价中出现这样一种现象,即在提高计件工价时,劳动者的劳动量和效率并不会随着价格的增长而增长,反而是降低了,原因是劳动者已经习惯了获得原有的工资,能够基本满足日常的生活支出,他们也不是希望能挣多少钱,而是希望像自己习惯的那样去生活。以至于近代资本主义想要提高劳动效率时总会受到前资本主义这一特征的抵抗。相反,减少劳动者的工资,迫使其增加工作量的方法显得更有成效,低工资就是多生产。韦伯在这里也指出了这些成效只是暂时的、有限的,因为这种方法会阻碍质的发展,也就是阻碍劳动产品质量的进步和提高。韦伯以上面的例子主要在于说明,金钱等物质追求对于调动劳动积极性有一定积极作用,但极其有限。因为,一旦对金钱的获取达到一定程度,金钱就再也难以继续激励劳动。激励劳动的只能是某种精神性的因素。所以韦伯在这里提到了劳动必须是当作某种绝对的本身目的,当作天职去从事。同时,也指出这只能是长期教育的结果,而不能靠提升或降低工资来改变。宗教背景是视劳动本身为天职劳动观念的基础。韦伯认为对人们生活活动的宗教化是宗教改革标志性的成果之一,宗教改革本身的目的就是要在世俗劳动中,融入一种道德内涵和宗教认可。“上帝应许的唯一生存方式,是要人们完成自己在现世生活中所扮演角色的责任和义务,因为这是他的天职,而不是要人们去苦修禁欲主义、去超越世俗道德”。[3]天职劳动观赋予了每个人日常活动宗教意义。

韦伯从资本主义经济社会发展现实成就去探析背后的秘密,通过对早期东西方经济社会发展的比较、宗教派别特点的分析,最终找到了新教伦理的天职劳动观这一重要动力源泉。

二、新教天职劳动观的主要内容

德语中的Beruf,是职业、天职的意思,英语中的calling,是职业、神召的意思。显然不管是在德语还是英语当中,都包含一种宗教的思想,认为是上帝安排的任务。

首先,“天职”一词最开始特指传教活动。“天职”一词最早由德国的宗教改革家马丁•路德提出,原本是特指以教皇为首的牧师集团所从事的属灵教谕活动,他们认为只有牧师所从事的职业才能称得上是“天职”,“在传统宗教中宗教事是圣事,世俗工作是俗事”。[4]世俗职业不能称是“天职”,不具有圣神性。甚至古希腊罗马人还认为体力劳动是奴隶做的事情,是粗鄙、庸俗的行为。这种鄙视世俗职业的行为,一是会极大阻碍经济的发展和资本的积累,二是会形成社会阶级矛盾,影响社会和谐。在早期的基督教中,教徒们通常是被召唤去传道,“早期的基督徒感觉他们受上帝召唤,要在尘世实现上帝许诺的王国”。[4]他们从不考虑世俗劳动,把精力和时间都放在传教上面,随着基督教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整个西方世界逐渐被基督教所笼罩。与此同时,传教士的地位也得到了一定提升,因为“上帝不能将他的恩典直接提供给单个人,而是通过教会他的代理赐予人”。[5]但是,到了中世纪晚期,教会的腐败愈加明显,让人们对教会产生了怀疑,所以一部分人选择回归现世生活,努力工作,逐步认识到尘世工作的重要性。与教会的传教工作相比,尘世工作仍然是低等的,因为尘世工作只是谋生手段。

其次,路德将“天职”一词世俗化。路德最开始是和中世纪流行的传统思想是一致的,认为世俗活动是肉体的事情,和吃饭、喝水一样,尽管它体现了上帝的意志。但随着路德对“因信称义”教义的重新发现,职业概念重要性的日益增强,路德一方面认为修道士的生活是毫无价值和意义的,其行为不能成为在上帝面前为自己辩护的理由;另一方面认为修道士放弃现实生活的义务是可耻的、自私的,是为了逃避世俗责任的行为。因此,世俗职业、履行世俗义务越来越受到高度的重视。同时,路德提出“一个鞋匠,一个铁匠、一个农民,不同的工作需要承担不同的责任,他们都和受了圣职的牧师和主教一样”。[6]路德认为世俗的各种职业不存在神圣非神圣之分,都是上帝精心创立的。世俗的活动和牧师的活动都具有神圣性,也是天职。路德提出天职劳动观的最初目的是为了解决当时不合理的政教关系、教会的腐败现象和圣、俗对立的局面,重塑社会秩序。后来,对约翰•加尔文也产生了巨大影响。

最后,约翰•加尔文将预定论融入天职劳动观中,继承发展了天职劳动观。约翰•加尔文是法国的宗教改革家,加尔文宗就是以其宗教思想为依据的各派教会统称。他继承和发展了路德的天职劳动观新教思想,加尔文认为人们对于上帝是不可知的,但是上帝是全知的,所以人们无从知晓上帝的旨意和安排,包括教皇。这就进一步否定了教皇能理解上帝安排的神圣功能。加尔文也创造性的将预定论引进到路德的天职劳动观当中。加尔文认为,“预定是上帝永恒的旨意,由此决定了我们每个人的存在模式。因为人的命运各有不同,一些人被预先选为上帝的选民,注定永生,而余下的便成为弃民,注定永罚。因此,一个人的命运被预定为或生或死,非此即彼”。[7]“上帝拣选了一部分人,让他们对生命拥有盼望,对另一部分人,则判定他们永远的死亡”。[8]加尔文认为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被上帝提前确定好了的,选民死后升入天堂,而弃民死后坠入地狱。那么,人们就会想怎么样才能知道自己是选民还是弃民呢?加尔文原则上反对通过人们的生活方式、言行举止推论出他们是选民还是弃民,因为这是一种不恰当的、企图窥探上帝秘密的行为。加尔文强调“只有世俗活动才能驱散宗教里的疑虑,给人带来恩宠的确定性”。[3]他认为“选民”和“弃民”的唯一依据就在于是否很好的履行了自己的天职,主要体现在以下两种方式。

一是要积累善行。“即使善行作为一种获得救赎的手段在社会生活之中有时显得无用,但善行是必不可少的,是成为选民的标志”。[3]并且,不是个别的善行,而是一辈子的善行。这就强调了人们在生活中必须要去积累善事,尽可能的去帮助、救济身边的人。当然,“善行不是拿来购买救赎用的,而是用来消除罚入地狱时产生恐惧的拯救性手段”。[3]

二是要进行禁欲。加尔文教禁欲主义思想中认为人们必须努力劳动,因为这是上帝的旨意,是神意的安排,为了神而劳动。虚掷光阴是万恶之首,是不可饶恕的罪孽。努力劳作才能荣耀上帝,“虚掷一寸光阴即是丧失一寸为上帝之荣耀而效劳的宝贵时辰”。[3]无所事事,安于现状都会遭到道德的谴责。禁欲主义反对欺诈性的贪婪和为私人目的而追求财富的行为,或者是把追求财富作为自身目的的行为。韦伯认为加尔文教反对的并不是财富本身,而是在于获得财富之后会导致懈怠,就不会像以前那样珍惜时间的去劳动了。禁欲主义认为财富应该是通过劳动而获得的果实,这样就拥有了来自上帝的祝福。面对上帝给予的劳动果实人们必须对上帝赐予给他的每一枚便士都有所交代,不能随意乱花任何一枚便士。这样就对人们的消费造成了限制,特别是奢侈品的消费。禁欲主义强调思想上要克制,生活中要节约,反对一切非理性的使用财产。不难看出,禁欲主义虽然对于人们的欲望方面有着比较严格的约束,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人们的活动,但是禁欲主义所鼓励的充分利用时间去实现个人价值,强调通过劳动去获得果实,反对享受主义,体现出一种辛勤劳动、勤俭节约的观点。

加尔文以天职劳动观来鼓励人们追求金钱、积累财富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资本主义的发展,摒弃了阻碍资本主义发展的某些天主教因素。天职劳动观附带的勤劳、节俭、克制等精神品质,解放了社会思想,促进了社会生产力和资本主义的发展。韦伯认为这种世俗的新教禁欲主义,在反对享乐主义、奢靡生活上发挥了积极的作用。但是,在把获得财富从传统伦理的禁锢中解脱出来之后,它又产生了新的影响,即它不仅使获得财富变为合法化,而且把它看作上帝的神意的体现。这种把劳动看作是禁欲的方法,不仅为商人赚取财富提供了正当理由,而且为他们提供了勤奋劳动、服从安排的工人,也为资本积累和资本主义的形成提供了有利条件。

总的来说,路德的天职劳动观破除了圣、俗的界限,将世俗职业圣神化,使世俗职业的地位在社会上得到了提升。同时,使天职劳动观平等化、世俗化、神圣化。但是,“路德的天职劳动观始终是传统主义的,具有明显的时代局限性”。[9]路德认为“人们应当永远恪尽职守上帝给他安排的职业、地位和身份,把自己的世俗活动限制在生活中既定的职业范围内”。[3]在一定程度上强调安于现状,并且天职劳动观并不是对传统宗教的完全否定,所以路德的天职劳动观仍然偏向于传统主义。加尔文在继承和发展路德的天职劳动观基础上,创造性地融入了预定论,表现为一种积极进取、勤劳节俭、理性的现世生活方式。他认为“我们的天职不应该总是被限制在常规的职责上,因为上帝可能会给他的仆人加派一些新的重要使命”。[10]加尔文强调人不能安于现状,安于职守,应当全面发展,去学一些新的技能,以便在上帝需要的时候可以博得恩宠。这与路德要求安于现状的观点截然相反,并弥补了其不足。所以,在后世社会中,西方承认并发扬的是加尔文的天职劳动观。

三、天职劳动观的主要得失及现实意义

天职劳动观是资本主义精神的重要内核之一。基于路德和加尔文的天职劳动观,其积极性主要在于:一是借助宗教阐发赋予了世俗劳动以神圣的信仰价值和正面的道德价值。通过将世俗劳动天职化、圣神化,从而使人们在世俗劳动中找到了信仰价值。同时,人们不再歧视世俗劳动,认为各种职业都具有平等性、圣神性,都是在各自的岗位上履行着神的旨意,赋予了世俗劳动正面的道德价值。

二是以积极的价值取向为资本主义中的生产劳动提供了精神动力,促进了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摆脱了当时禁锢资本主义萌芽产生的问题,推动了资本的快速、大量积累和资本主义的发展壮大”。[11]天职劳动观所提倡的将世俗劳动视为上帝安排的任务,这极大的提高了人们的劳动意愿,激发了劳动活力。同时,禁欲主义为资本的积累创造了良好条件,从而促进了资本主义企业的产生和发展。

三是工人自愿的承担超额劳动,揭示了物质劳动对精神动力的永恒需求这一重要规律。天职劳动观从精神入手、意识入手,将世俗劳动视为天职。将积累财富、辛勤劳作视为通往天堂的门票,自愿的承担超额劳动,这都是来源于精神的动力。

其消极性主要在于:一是在基督教信仰范围外,以宗教信仰为劳动赋义,为资本主义剥削工人的劳动披上了合法的外衣,这对劳苦大众具有诱导欺骗性。“劳动本身就是目的等观点都是站在资产阶级的立场上进行论证的,是为资产阶级的剥削进行掩饰和辩护的”。[12]“资本家不劳而获的享受状态与工人劳而不获的异化状态都在用事实证明上帝拣选说的虚伪性和欺骗性”。[12]通过宗教信仰向劳苦大众宣扬认真履职、积极劳动就会进入天堂,从唯物主义与现实来说,显然具有诱导性、欺骗性。

二是仅仅局限于宗教视域分析劳动问题,没能超越宗教视域深刻地预见或洞察到,在世俗劳动中同样可以在非宗教的领域寻求某些精神动力,即使在基督教信仰领域内,其激发动力也不具有普适性。

三是天职劳动观主要服务于资产阶级,具有阶级局限性。天职劳动观作为一种意识形态的存在,是为了统治阶级服务。在天职劳动观中,要求世人辛苦劳作,视世俗劳动为天职,这为资产阶级提供了“忠诚可靠”的工人,也为资产阶级的发展壮大提供了有利条件,而无产阶级则沦为被剥削的对象。天职劳动观诞生于资产阶级的上升时期,韦伯自己都承认,20世纪以来,随着经济发展和物质条件的改善,加尔文新教蕴含的禁欲主义已经开始衰微,天职劳动观已经退化。勤奋劳动、踏实劳动、诚信劳动、重视奉献付出而轻视索取享受,天职劳动观所包藏的这些劳动精神在当代资本主义已经明显淡化。新的社会时代,世俗的职业劳动需要新的精神动力。

当今社会,人们职业倦怠感的日渐增强和职业认同感的日益淡化,都仿佛像是在发生一场劳动危机。学习和体会天职劳动观的重要内容,能为当代中国树立和宣传新时代劳动观提供一定的启示,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需要进一步依靠和发展生产劳动。新中国成立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快速发展,大家有目共睹。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改革开放40年的实践启示我们: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国力,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和根本任务”。[13]改革开放摆脱了束缚在生产力上的枷锁,让中国的生产力得到解放和发展,这归根到底靠的还是广大人民群众的生产劳动。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指出:“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是决定党和国家前途命运的根本力量”。[13]要推进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实现“强国梦”,这在根本上也离不开广大人民群众的生产劳动。无论是在过去“富起来”时期,还是现在“强起来”时期,毋庸置疑,广大人民群众的生产劳动都是促进国家向前发展的首要动力。

二是新时代中国的生产劳动需要激发国民内在的精神动力。积极而先进的思想意识能够促进事物的发展,消极而落后的思想意识则会阻碍事物的发展。“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更加注重建设创新型劳动者大军,培植、弘扬工匠精神,充分发挥精神生产的能动作用”。[14]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中,局部范围出现了鄙视劳动尤其是体力劳动者、底层低收入劳动者的现象。在脱贫攻坚中,我们也看到了一些因主观不愿意生产劳动而导致的贫困。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劳动模范身上体现的‘爱岗敬业、争创一流,艰苦奋斗、勇于创新,淡泊名利、甘于奉献’的劳模精神,是伟大时代精神的生动体现”。[15]面对人民日益增长的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新时代的中国在生产劳动实践中需要大力激发国民内在的精神动力。

三是新时代中国的生产劳动需要加强国民劳动教育。教育是民族振兴的基石。新时代的中国,仍然存在不爱劳动、不会劳动、不珍惜劳动成果的现象,也缺乏劳动意识和劳动技能。这种状况不仅影响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实现,而且与新时代对培养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的要求不相适应。为此,2020年3月20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出台《关于全面加强新时代大中小学劳动教育的意见》,将劳动教育贯穿到我国教育的各个层面,成为新时代培养人才不可或缺的一面。2018年9月10日,习近平在全国教育大会发表讲话时强调“要在学生中弘扬劳动精神,教育引导学生崇尚劳动、尊重劳动”。[16]这也为劳动教育指明了方向和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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