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欧洲传统书籍装帧的装饰及技法

林晓冬

沈阳理工大学艺术设计学院，辽宁 沈阳 100159

欧洲书籍装帧的名称来源于单词“RELIER”（链接），最早可以追溯到拉丁文“RELIGARE”，是将一页纸或一些册页组合起来，采用折叠或不折叠形式的“记事本”，在制作工艺上要防止页面松散并可持续使用，通常书籍的外观设计都比较精美，书籍的设计形式就是书籍的装帧效果和装帧的技法，这种传统的技法已经演变成为艺术设计的一种形式。

很多的欧洲书籍收藏者研究存世少量或具有特殊美感及装帧技术的书籍，将书籍装帧作以分类，主要的类型有：传统线装（法式书籍设计）、东方传统装饰方法（中国式或日本式书籍设计）、盒装式书籍设计、当代书籍设计。

法式书籍设计的形式，可以概括为全装帧类和半装帧类，全装帧类将整本书籍用皮革或织物完全覆盖；半装帧类，其中仅书脊部分覆盖价格较昂贵的材料，有的装帧书脊和封面的一部分，有的半装帧也保护了手经常翻阅的部分和书页的四角。布质的书籍装帧通常在封面上会有标题，在书脊的位置粘贴一块皮革，上面写有作者和书籍名称，封面覆盖物内部使用木板。

欧洲真正最早的书籍装帧实物一直被认为是古罗马时期的一种艺术，在这个时期已经有了专业的书籍装订工种，中世纪时期，只有少数装帧是复杂而绚烂的，多数书籍的外观都是简约而有节制、少有装饰。随着印刷术的发明，文艺复兴后，书籍装帧有了一个极大的飞跃，从十五世纪后期书籍装帧继承了摩洛哥皮和小牛皮材质的盒装式装帧[1]。十七世纪，意大利地区受到阿拉伯花纹的装饰的影响，密集的网格、交织的线条，装饰上开始点缀金色文字和线描的图案，并出现了多种色彩，这些细节的出现都开始逐步替代了传统中世纪简单和严肃的书籍装帧风格，而传统的用于封面制作的红色摩洛哥羊皮和小牛皮在外观上通常较灰暗。除非出版商需要推行限量版图书，书籍装帧的工匠们通常都是常规流程的工作，因为从十九世纪开始书籍装帧就有了基本的固定模式来进行折叠及印刷纸页。

1 欧洲书籍装帧的多种材料及工艺

中世纪的书籍装帧所使用的主要材料之一是木材，把木材制作成木板，没有木板书页就不会坚固，也不利于保护，木板的使用可以追溯到十四世纪后期。近期的考古研究中已经证明很多类型的木材并不适合做成书籍的木质封面，橡木为制作封面木板的主要材料，因为橡木具有较好防止虫蛀的功效，不同地区和不同时期木材的使用也不同，比较常用的木材有：榉木、杨树、板栗和各种类型的针叶树木。凯瑟琳·拉维尔，一位树轮年代学家、国家科学研究中心工程师，在2003 年的国际会议上论述的实验显示，通过对1364部木质书籍装帧木料的深入研究，专家们能够确定不同类型的书籍是由不同的木质组成，确定47%的书籍装帧（即548 本）的封面木板是使用橡木进行了改造，37%为榉木（425 本）的木板，证实了之前专家的推论。还有剩余16%的书籍装帧，使用其他各类木材，取决于不同的加工时期和地理位置，也根据订购者的个人愿望。

书籍封皮的主要材质是皮革，皮革的用途、种类非常多，小羊皮、牛皮或摩洛哥皮（山羊皮制的鞣革，多用来做皮包、箱）、麂皮或羊绒质的天鹅绒（非常柔软的皮和麂皮）、轧花草、羊皮等。这些书籍材料的使用也根据时代的不同发生变化。各类型皮革一般用两种方式处理—矾鞣和制革，用来作为书籍的封面。当矾鞣师收到皮革，把皮革在水槽中浸渍并清洗，之后再在干净的清水中浸渍几个小时，使皮质柔软，有时这个过程需要几天，再去除皮革的毛发、筋膜等，使用石灰在皮革有肉的一面进行处理，并将皮革上残余的肉质刮下，保持整个皮革的两个侧面尽量是相同的厚度。当时的制革是以植物为主，将皮革浸渍在水缸中，倒入天然的油脂、鞣料并赋予皮革渗透性，再将皮革悬挂、干燥。中世纪后期，工匠常常在制革前将皮革浸在染缸中，使皮革着色，皮革开始被绘制。

书籍装帧面料的使用主要是为了显示财富和权力，通常面料是稀有而昂贵，一般来自于遥远的地区（亚洲、中东或意大利等），奢侈的书籍封面制造中经常使用。从十三世纪开始，布质开始刺绣并在边缘封边，不仅仅装饰于表面，还加入了更多类型的装饰，如塔夫绸、缎面、锦缎、天鹅绒等，这些材质的装帧尤其受到大量世俗贵族的赞赏。

象牙质及金银的装帧。象牙质书籍装帧较为少见，象牙是非常罕见而昂贵的材料，必须从非洲或亚洲进口。象牙的处理，先对象牙进行漂白，再切割成片，工匠放平象牙并在象牙上进行雕刻，用于书籍装帧的装饰使用，中世纪的工匠也会对古罗马时期的象牙作品重新加工并再制作。金银装帧的书籍，外观极富丽堂皇、奢华而精美，有时镶嵌各类宝石，金银的制作、加工、处理还是使用较为常规的工艺。

装帧中木板连接的材料主要是麻和皮革。皮革与书籍封面的材质相同。麻在很长时间里是用于制造纸张，同时还可以制作细线、粗线和绳等。被织入之前，麻需要接受沤制、打磨、清棉和梳理。大麻收割后，将它在水中放置几天，使得纤维分离出来，再将其干燥进行磨制，目的是将主干和树皮的纺织纤维分离出来。最后，大麻被梳理并可以织成线、绳等，用于缝制书页，麻的强度大、结实。亚麻的处理与大麻类似，今天在法国的北部地区还在延续使用。黏结剂，似胶乳，已经使用了三千年，用于调和彩色颜料并涂在羊皮纸上，工匠也经常使用蛋白和蛋黄并与蜂蜜调和，制作成调和剂。

2 书籍的纸张和常用的规格

直到十四世纪，小册子的装帧一般都是羊皮纸，也有用兽皮加工和处理，在这些材质上尽可能做到可以书写。羊皮纸可能是由罗马人发明，它的出现很快取代了埃及的纸莎草，七世纪前在西方成为主流[2]。羊皮纸是一种奢侈的材料（主要是皮的价格昂贵），十四和十五世纪，羊皮纸被十一世纪初由亚洲进口的纸张所替代，变得更普遍、更耐用也更便宜。在羊皮纸或纸张中，经常会发现水印的图案。

中世纪的书籍存在多种规格，通常尺寸较小，在中世纪后期开始转变为尺寸较大并具有纪念性，常见的是圣经。这些书籍主要的尺寸是全开、对开、四开、八开、十六开等，尺寸的大小根据羊皮纸或纸折叠的次数。全开的不折叠，对开是折叠一次，四开为折叠两次。中世纪的大多数书籍的尺寸都是对开或四开[3]。

3 书页的缝制

书页的缝制主要分为单缝合和双缝合技法，目前保留很少量的三世纪晚期和四世纪的古老书籍装帧，我们所研究最古老的书籍装帧时间大概在八到九世纪，这些装帧的特点一直持续到十一世纪，有时有少量例外。手抄本大多使用羊皮纸双缝合[4]。

书页的单缝合，先将书籍压紧，每次缝制一叠书页，书脊朝上并锯出三或四道截口，将书籍平放在装帧机上，把数根线绳调好松紧度，并对准书脊的截口。将一叠书页展开，在中线位置由外向内穿线，再由内向外，反复几次将书页缝制，注意线要绕过垂直于截口位置的线绳，缝好一叠书页后留下大概5 厘米的线，放置第二叠书页，缝合方向与第一叠书页相反，缝好后的书页都固定在垂直的线绳上，最后一叠书页缝好后一定要打好双结，才可以将书取出，松开垂直线绳，并在两端各留出1.9 厘米的线尾。

书页的双缝合，与单缝合的技术几乎一致，但是每两叠书页一起缝制，开始的两叠书页都使用单缝合，之后每两叠书页一起缝制，先将线由外向内穿过第三叠书页，再从上面第四叠书页由外向内穿入，连续缝制，绕过垂直于截口的线绳，只在最后两叠书页再使用单缝合用于加固书页。

锁边，用于单张书页的缝制，通常把八页左右分为一叠，准备好锥子或钉子在每一叠书页上连续打洞，再用针穿过洞进行缝制，嵌入细绳截口的两边各打一个小洞，穿线将细绳绕在线内部进行缝制，使书页缝制、固定在截口的细绳上，将打好的洞连续穿线并绕过所有截口的细绳，再连续缝制第二叠书页，最后将所有的书页缝合，完成整部书的缝制工作[5]。

4 皮质封面冷冲压、金箔、凿的装饰技法

书籍的封面在中世纪开始进行装饰，起初图案是简单的、重复的模式，随着时间的推移。书籍装帧开始使用象牙和金银彰显富贵，但装饰技法还是简单的雕刻[6]。皮革装帧的技术及装饰是比较复杂的，在发明金箔冲压技术之前，主要使用冷冲压技术，一直延续到十五世纪后期。冷冲压的装饰技法，覆盖封面的皮革要保持微湿，使用铁块加热变红后印在皮革上，被加热的部分皮革变为深棕色，再在上面使用黑褐色进行绘制及装饰。初期，加热的铁块很粗大，表面很平整，随着时间的推移，铁块的尺寸在变小，装饰更为精致。十五世纪后期及十六世纪早期，一种新的装饰技术出现了—镀金金箔。金箔极薄，被放置在平坦书籍的封面上，覆盖在已经潮湿的皮革上，之后再使用冷冲压技术，用一块加热的铁（通常上面有图案）印在金箔及皮革上，在热量的作用下，金箔开始分离并固定在冷冲压的位置，形成新的图案或文字，使书籍的外观更加丰富，装饰更为富丽、明亮[7]。

中世纪末期产生的另一个常用的皮革装饰手法—凿。这种技术是在湿的皮革上进行雕刻、切割皮革，不通过加热，用凿子、锥子、刀尖制作及装饰图案，再结合冷冲压技术，丰富封面的装饰效果。

欧洲书籍装帧是一门历史悠久的传统手工艺，穿越历史书籍装帧反映出不同历史时期的文化背景及装饰特征，是了解不同时期欧洲的人文、精神、宗教的一个载体，直至今日，一些传统的古典装帧工艺对今天的艺术作品都产生着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