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排斥对网络利他行为的影响:网络人际信任的调节作用
2021-11-23孙晓军吴若昫
孙晓军,何 亭,吴若昫
(1.华中师范大学 心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2.华中师范大学 青少年网络心理与行为教育部重点实验室,湖北 武汉 430079)
一、问题的提出
利他行为(altruistic behavior)是个体对他人无私的行为[1],是一种重要的社会性行为,具有重要的适应性价值。虽然利他行为可以被看成是一种高成本行为,因其往往需要消耗利他者的时间或者物质资源等[2],但利他行为具有对人际关系的益处[3],例如被选择为合作伙伴、配偶或者是团队领导。因此,利他行为不仅有利于他人也有利于利他者本人,相关研究也指出利他行为可以提升自我效能感和幸福感,进而有利于身体健康[4]。因此,利他行为一直是社会关注的热点问题。随着网络信息技术的发展,包括利他行为在内的诸多行为都扩展到了网络空间。以往针对网络行为的研究主要关注网络欺负、网络暴力和病理性网络使用等消极行为,对个体在网络使用过程中表现的积极行为的关注不够,但网络使用中的积极行为有助于维护良好的网络氛围,具有重要的社会意义和价值。网络利他行为(online altruistic behavior)是指个体在网络使用过程中的积极行为,是个体自愿的、旨在让他人或社会受益而自己不期望得到回报的行为[5],是网络使用中一种重要的积极的行为。基于此,本研究拟探讨网络利他行为的影响因素及其内在机制,对这一问题的探讨具有一定的理论和实践价值。
以往有关网络利他行为影响因素的研究主要着眼于个体层面,如社会阶层、人格特质、道德认同和自尊以及网络使用自我效能感对网络利他行为的影响,而对社会环境因素的探讨较少。为深入揭示网络利他行为的发生机制,社会环境因素也需要更多关注。对现实利他行为的研究发现,个体的利他行为和社会人际关系密切相关[6],那些拥有稳定和谐人际关系和具有高社会支持水平的个体会表现出更多的利他行为[7]。因此,社会人际关系也是影响利他行为的重要因素,且积极(如社会支持)和负面的人际关系体验(如社会排斥)都与利他行为密切相关[8-9]。基于此,本研究拟探讨社会人际关系因素对网络利他行为的影响及其内在作用机制。
社会排斥是指个体在某项活动中被他人或群体忽视或拒绝,从而导致个体的归属需求和关系需求受到阻碍的现象和过程,其表现形式主要为排斥、拒绝、孤立、无视等[10];作为人际交往中一种常见的消极人际体验,社会排斥会给个体带来极大的心理压力和痛苦,进而对其社会适应带来消极影响——导致失眠、焦虑、抑郁和社会疼痛感等内化心理问题,以及攻击、自杀等外化行为问题[11-12]。但也有研究者指出,社会排斥也有一些积极影响,如会使个体做出更多的亲社会或利他行为[13],以期修复或补偿其受损的人际关系[14];且研究者还指出社会排斥所引起的不同行为结果可能取决于受威胁的基本需求的特定类型和人们试图修复这些需求的方式[12]。Maner等也发现,个体遭受社会排斥后,原有的社会联系被打破,这就使得个体有强烈的动机去建立新的人际关系,重新获得归属感,进而促使其做出更多的利他或亲社会行为[15]。在当今信息化社会,网络成了人际交往与互动的重要平台,人们不仅倾向于与他人在网络环境中建立社交联系,而且也会倾向于在网络中补偿现实生活中人际关系的缺失[16-17]。因此,在现实中遭受到社会排斥的个体可能会在网络中寻求人际关系的补偿,也就会相应地做出更多的亲社会行为。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假设1:社会排斥可以显著正向预测个体的网络利他行为。
此外,个体在网络空间中的利他行为还会受到其人际信任,特别是网络人际信任(online interpersonal trust)水平的影响,网络人际信任是指在有风险的网络人际互动过程中,个体基于交往对象的言辞、承诺以及书面或口头陈述,对其可靠程度形成的一种概括化期望[18]。网络人际信任对于促进网络人际交往至关重要,它还可以加强网络中的合作、知识共享等行为[19]。根据社会认知理论,个体对环境的认知会影响个体之后采取的行为[20];相关的实证研究结果也指出,个体知觉到的网络人际信任水平越高,就越倾向于表现出网络利他行为[21];相反,那些网络人际信任水平较低的人,就会对他人和环境产生消极的评价,就不太容易做出网络利他行为。与此同时,人际信任也能调节外部环境因素对个体心理和行为反应的影响。相关研究发现,网络人际信任水平可以调节网络社会支持对个体自尊水平的预测作用,即个体拥有的网络人际信任水平越高,其获得的社会支持对于个体自尊的预测作用就越显著[22];人际信任还在个体所受到的社会排斥与个体拥有的社交焦虑之间起到了调节作用,即个体的人际信任水平越低,其受到的社会排斥对社交焦虑的预测作用就越显著[23]。因此,在网络环境中,拥有较高人际信任水平的个体,即使在遭受到现实社会排斥时,也会倾向于正面地去看待和评价网络社会关系,并在网络空间中寻求人际关系的补偿进而做出亲社会行为[24]。基于上述论述,本研究进一步提出假设2:网络人际信任在社会排斥对网络利他行为的影响中起调节作用。
此外,作为网络使用特别是网络交往使用的主力军,大学生正处于脱离家庭、建立社会人际关系的转折期,更容易面临诸如社会排斥等消极的人际关系体验,基于此,本研究的被试选择了在校大学生群体。同时,以往研究主要使用问卷调查法进行探讨,难以做出因果推断,基于此,本研究拟综合采用问卷和行为实验的方法。综上所述,本研究构建了一个调节模型,以期探讨社会排斥对网络利他行为的影响及其内部调节作用机制。
二、问卷调查研究
(一)研究方法
1.被试
在湖北某所高等院校,采用方便取样法选取547名在校大学生进行问卷调查,回收整理并剔除无效问卷后得到有效问卷518份。其中,男生230人(44.40%),女生288人(55.60%);被试的年龄在18~24岁之间(M=20.77,SD=0.76)。
2.研究工具
社会排斥本研究采用吴惠君等(2013)编制的大学生社会排斥量表[25]。该量表共19个题目,分为间接排斥和直接排斥两个维度,采用5点计分法(1“从不”~5“总是”),分数越高,表明个体遭受的社会排斥越多。在本研究中,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α系数为0.95。
网络利他行为本研究采用郑显亮等(2010)编制的大学生网络利他行为量表[26]。该量表包含四个维度,分别是网络分享、网络指导、网络提醒以及网络支持,共26个项目,采用4点计分法(1“从不”~4“总是”),分数越高,表明个体愿意做出的网络利他行为就越多。在本研究中,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α系数为0.94。
网络人际信任采用丁道群和沈模卫(2005)编制的网络人际信任量表[27]。该量表共9个项目,分为一般信任、情感信任和可靠性三个维度,采用5点计分法(1“完全不符合”~5“完全符合”),分数越高,表明个体拥有的网络人际信任水平就越高。在本研究中,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α系数为0.84。
(二)结果与分析
1.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由于本研究采用的是自我报告的问卷调查法,因此需要检验数据是否由于测量环境、项目语境等因素所造成的系统误差,采用Harman单因子法进行共同方法偏差的检验。主成分分析结果显示共有10个因子,其中第一个因子解释了总变异量的25.11%,小于40%的临界判断标准,所以本研究数据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2.统计分析结果
相关分析的结果显示,社会排斥与网络利他行为之间呈显著正相关(r=0.25,p<0.001),网络人际信任和网络利他行为之间呈显著正相关(r=0.41,p<0.001)。这表明,本研究中各变量间的关系密切,适合进行进一步的分析(描述性统计和相关分析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和相关分析结果
在此基础上进行调节效应检验——首先,对自变量社会排斥和调节变量网络人际信任进行中心化处理。然后,将性别和年龄作为控制变量,做因变量网络利他行为对自变量社会排斥、调节变量网络人际信任以及社会排斥与网络人际信任的乘积项的逐步回归分析,若乘积项的回归系数显著则调节效应显著,结果见表2。社会排斥对网络利他行为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β=0.14,t=3.17,p<0.01),网络人际信任对网络利他行为的正向预测作用显著(β=0.21,t=4.86,p<0.001),而且网络人际信任和社会排斥二者的交互项也能够显著预测网络利他行为(β=0.17,t=3.91,p<0.001),因此网络人际信任在社会排斥和网络利他行为之间起调节作用。
表2 网络人际信任调节效应回归分析结果
为进一步理解网络人际信任调节作用的本质,需要将被试进一步分为高、低网络人际信任组,从而去探求不同网络人际信任水平所起到的调节作用。本研究按照网络人际信任的平均分加减一个标准差将被试分为高、低网络人际信任组,然后在每一组都做自变量社会排斥对因变量网络利他行为的回归分析,并做出简单效应分析图(图1)。结果显示,在高网络人际信任水平组,社会排斥对网络利他行为的预测作用显著(β=0.30,t=3.96,p<0.001);在低网络人际信任水平组,社会排斥对网络利他行为的预测作用则不显著(β=0.09,t=1.01,p=0.29)。
图1 网络人际信任调节社会排斥和网络利他行为的关系图
三、行为实验研究
(一)研究方法
1.被试
采用方便取样法,在某高校招募111名在校大学生为被试,其中女生56人(排斥组28人,接纳组28人),男生55人(排斥组28人,接纳组27人),被试的年龄在18~23岁之间(M=19.98,SD=1.28)。
2.实验设计
采用单因素两水平的组间实验设计,操纵个体的社会排斥体验,将其分为排斥组和接纳组,因变量为网络利他行为,同时测量个体的网络人际信任水平(作为调节变量)。
3.实验材料
社会排斥操纵:采用以往研究中经常使用的回忆范式[13,28]来操纵参与者的被排斥感。利用指导语让排斥组参与者回忆自己被排斥的经历,让接纳组参与者回忆自己被接纳的经历。其中,排斥组的指导语为“请仔细回忆你在过去的生活当中,你被其他人排斥的经历。在这段经历中你感到了强烈的被排斥感,他人明确或不明确地表达出了不喜欢你。”接纳组的指导语为“请仔细回忆你在过去的生活当中,你被其他人接纳的经历。在这段经历中你感到了强烈的归属感,他人直接或是很明显地表现出很喜欢你。”并让参与者将当时的经历和情感清楚且详细地书写在纸上,书写时间不能少于3分钟。
网络人际信任问卷:同问卷调查研究,在本研究中,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α系数为0.79。
网络利他行为测量:参考岳玉洁(2015)选取的材料[29],选取网络利他行为事件,前三题分别为网络支持、网络分享和网络提醒事件,通过询问参与者是否愿意帮忙转发该内容来计分,愿意转发计1分,不愿意转发计0分,最后一题为网络捐助事件,通过计算参与者评论该事件的字数来计分,0~10字计1分,11~20字计2分,21~30字计3分,31~50字计5分,50字以上计5分,最后网络利他行为的得分为所有题目的得分之和。
4.实验过程
实验全部在实验室内进行。首先随机将参与者分为排斥组和接纳组,并按要求完成社会排斥回忆的书写任务,书写时间控制在3分钟以上,然后让参与者评估此时感受到的被排斥和被接纳程度及受该任务影响的程度,接着让参与者完成网络利他行为的实验任务,最后让被试完成网络人际信任问卷测试。实验结束后,赠予被试费和小礼物作为感谢。
(二)结果与分析
1.社会排斥的操纵有效性检验
为了检验自变量操纵的有效性,要求被试对感受到的排斥感进行7点评分,分数越高,感受越强烈。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对排斥组和接纳组在排斥感上的评分进行分析。结果显示,排斥组参与者(M=3.98,SD=1.81)在排斥感检验上的得分显著高于接纳组(M=2.34,SD=1.49,t=-6.61,p<0.001,d=-0.98)。因此本研究对社会排斥的操纵是有效的。
2.社会排斥对网络利他行为的影响及调节分析
为检验社会排斥的操纵是否会对网络利他行为产生影响,对排斥组和接纳组的网络利他行为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显示,社会排斥对网络利他行为的影响显著,排斥组做出的网络利他行为(M=5.96,SD=1.57)显著多于接纳组(M=4.28,SD=1.82),t(109)=-5.32,p<0.001,d=-0.82。
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检验网络人际信任的调节作用。首先,将调节变量网络人际信任进行中心化处理,将社会排斥转化为虚拟变量——排斥组赋值为1,接纳组赋值为0。然后做因变量网络利他行为对自变量社会排斥、调节变量网络人际信任以及社会排斥和网络人际信任的乘积项的逐步回归分析,若社会排斥与网络人际信任乘积项回归系数显著则调节效应显著,结果见下页表3。结果显示,社会排斥能够显著正向预测网络利他行(β=0.25,t=4.08,p<0.001),网络人际信任能够显著正向预测网络利他行为(β=0.35,t=5.56,p<0.001),而且网络人际信任和社会排斥二者的交互项也能够显著预测网络利他行为(β=-0.30,t=-4.06,p<0.001),说明网络人际信任在社会排斥和网络利他行之间起调节作用。
表3 网络人际信任调节效应回归分析结果
为进一步理解网络人际信任调节作用的本质,根据中位数将被试分为高、低网络人际信任组,然后在每一组都做自变量社会排斥对因变量网络利他行为的回归分析,并做出简单效应分析图(见下页图2)。结果显示,在高网络人际信任水平组,社会排斥能够显著预测网络利他行为(β=0.44,t=3.84,p<0.001);在低网络人际信任水平组,社会排斥对网络利他行为的预测作用边缘显著(β=0.18,t=1.96,p=0.05)。
图2 网络人际信任调节社会排斥和网络利他行为的关系图
四、讨论
在当今信息社会的时代背景下,基于对积极网络行为的关注,并结合大学生的生活实际,考虑到他们面临的心理社会适应性问题,本研究综合采用问卷调查和行为实验的方法,探讨了社会排斥对网络利他行为的影响以及网络人际信任在其中的调节作用。两项研究均发现,社会排斥对网络利他行为具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且网络人际信任在其中起到了显著的调节作用。本研究在以往研究的基础上,深入探讨了社会排斥对网络利他行为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不仅有助于深化我们对社会排斥的影响以及网络利他行为的发生机制的认知,也能为网络利他行为的引导和塑造提供实证思路。
(一)社会排斥和网络利他行为的关系
首先,问卷研究发现社会排斥与网络利他行为之间存在显著正相关关系,在此基础上行为实验研究进一步揭示了这两者的潜在因果关系,即遭遇社会排斥的个体随后会表现出更多的网络利他行为。这与相关研究结果一致,即社会排斥会增加利他或亲社会的发生。这是因为,作为一种消极的人际经历,社会排斥会阻碍个体包括归属需要在内的基本心理需要[30],而人们有形成和维持积极的人际关系的基本动机[31],因此,在遭遇社会排斥等消极的人际体验、个体的人际归属需要受到威胁或受损时,这会促进个体采用各种行为与他人重新建立联系,已获得相应的替代补偿[32];而亲社会或利他行为有助于维系和谐的人际关系以及建立新的人际关系,因此,社会排斥会诱发个体做出更多的亲社会或利他行为。同时,这一结果也与Maner等(2007)提出的社会重新联结假说(social reconnection)一致,该假说认为社会排斥会增加个体与新的、潜在的归属来源建立社会联系的动机[13]。Maner等(2007)采取了一系列实验,其中包含多种社会排斥的范式以及不同形式的亲社会行为的测量,研究结果均表明,相比于未遭到社会排斥的被试,遭受到社会排斥威胁的参与者在随后对于结交新朋友表现出更大的兴趣,他们与他人合作的愿望也更加强烈;他们倾向于认为其他人更加友好、更有魅力,对他人形成了更加积极的社会印象,这也符合他们重新建立社会关系的动机;在奖励分配的任务中,遭受到社会排斥的参与者会分配给他们的新同伴更多的积极评价和现金奖励[13]。综上,遭受过社会排斥的个体倾向于表现出更多的亲和性、亲社会性的行为,以寻求新的人际关系机会[12]。随着互联网技术的迅速发展和普及,网络成为人们进行人际交往的重要工具,人们使用社交网站的动机之一就是为了与熟人联络或认识新朋友,从而维系或扩展人际关系,减少孤独感、寻求社会支持、满足归属感等[33]。遭受到社会排斥的个体,他们已有的现实社会联系被打破,得到的社会支持变少,因此,他们可能就会转向网络建立新的人际联系,从而获得新的社会情感支持。根据利他行为的互惠理论[34],人们之间的利他行为是相互作用的,因此,个体为了获得新的情感联结和支持,就会在网络上做出更多的利他行为,反过来,当个体的心理需要在网络交往中得到满足之后,相应地也会做出更多的网络助人和利他行为。此外,个体在遭受到社会排斥之后,也会更多地站在他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从而某种程度上也会增加个体做出的网络利他行为[35]。同时,在遭受到社会排斥时,除开归属感受阻,个体的自尊水平也会下降[36]。根据社会计量器理论[37],个体有着维持自尊的基本需求,自尊系统的功能是一个社会性测量器,它监测一个人被他人包容的程度和被他人排斥的程度,并促使他的行为方式最大限度地减少社会排斥的可能性。因此,当个体受到排斥,自尊水平受到威胁的时候,个体就会采取行动与他人保持良好的关系,做出一些亲社会性的行为,以此提高自尊水平[38]。因此,社会排斥能显著正向预测网络利他行为。
(二)网络人际信任的调节作用
在此基础上,本研究进一步探讨其中的内在机制——网络人际信任的调节作用,以及探讨了这一关系中的个体差异,即该效应在何种情况下更为凸显。本研究通过问卷法和实验法均发现了网络人际信任在社会排斥对网络利他行为影响中的调节作用,且随着网络人际信任水平的提升,社会排斥对网络利他行为的预测作用更为显著。
这是因为人际信任水平高的个体与他人交往时更容易表现出信任行为,在网络情境中,人际信任水平对个体是否采用他人意见有着重要影响[39],因此人际信任水平高的个体更倾向于在互联网环境中表现出亲社会性的助人、利他行为;还有研究表明,个体的人际信任水平与个体之间的心理距离呈负相关关系[19],而个体之间的心理距离越短,则越能够促进个体对他人做出更多的道德性、亲社会性的行为[40]。因此,他们在遭受到社会排斥后,会更倾向于通过网络空间来建立新的人际关系联结,从而就会表现出更多的网络利他行为。同时,根据信任调节模型,信任可以通过影响个体对某种行为的解释和评价,从而调节外部环境中的重要因素对个体心理和行为反应产生的影响[41],信任是个体理解自己与他人关系的核心因素。人际信任作为社交体系中的“润滑剂”,在个体面对社会排斥这种消极的社交现象时,可以在其中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低人际信任的个体更倾向于关注社会排斥带来的负面信息,而高人际信任的个体更倾向于从积极的角度去面对社会排斥带来的影响[21]。在网络环境中,同样地,网络人际信任也可以在外部环境作用于个体心理和行为的关系中起到调节作用,例如个体的网络人际信任度越高,其获得的网络社会支持对个体自尊的预测水平就越显著[20]。网络人际信任也会在社会排斥对个体亲社会行为的影响中起到一定的作用。拥有着高水平网络人际信任的个体,即使遭受到了社会排斥,因其网络人际信任所起到的保护性缓冲作用,会降低个体所感知到的社交焦虑,促使个体从积极的角度去看待社会关系,并对建立新的社交关系保持一种积极的期待;而低人际信任的个体更倾向于关注社会排斥带来的负面影响,他们更倾向于维持现有的社会关系,会规避陌生的社会交往[42]。因此,网络人际信任在社会排斥和网络利他行为的关系中起到了调节作用。
综上所述,本研究通过一个调节模型探索了社会排斥对网络利他行为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研究的结果具有一定的启示性。首先,这不仅扩展了社会排斥的研究视角,加深了我们对社会排斥与个体社会适应的关系的认知,有助于我们客观全面地看待社会排斥的影响。其次,对网络人际信任调节作用的探讨,也进一步加深了我们对网络利他行为发生机制的理解。此外,本研究还具有一定的实践意义,为合理引导网络利他行为的发生,以及促使被排斥个体做出利他行为,而非消极行为提供了干预思路——未来的干预研究应当重视个体在网络中人际信任水平的提升,以此来增加网络助人和利他行为的发生,构建良好的网络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