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强国背景下的出版硕士教育:目标、理念与模式
2021-11-11陈菁瑶
李 舒 陈菁瑶
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血脉和灵魂。进入新时代,文化的意义进一步凸显。国际方面,世界格局的不平衡性和复杂性加深,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各种思想文化相互激荡碰撞,以发展道路、价值观念、民族精神等为核心的文化竞争愈加激烈,我国在维护国家文化安全、提升中华文化国际影响力上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国内方面,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已转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美好生活不只有物质需求,更意味着精神文化方面的追求。这也是党中央高度重视文化建设,把文化自信和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并列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四个自信”的原因。2020年,党中央明确提出2035年建成文化强国的目标,并将文化建设纳入“十四五”时期经济社会发展总体布局。
出版事业是文化强国建设的排头兵,人才是支撑出版强国、文化强国建设的决定性因素。2010年,国务院批准设立出版硕士专业学位,南京大学、中国传媒大学等14所高校成为首批出版硕士专业学位授权点。从2011年9月首批出版硕士招生至今,我国出版硕士教育已走过了十年的历程。十年来,出版硕士专业学位的培养目标日益清晰,招生规模逐步扩大,为出版业输送了大量人才;同时,也存在学科归属不够清晰、课程体系有待完善、培养模式相对单一、人才培养定位与培养质量相较业界需求还有一定差距等问题。立足文化强国战略,在十年积累的基础上再出发,出版硕士教育需要在人才培养的目标、理念与模式等方面全面升级优化。
一、目标升级:以高质量为核心
专业学位亦称职业学位,是与学术学位相对应的一种学位类型。专业学位教育伴随着社会对特定职业领域人才的需求而兴起,旨在培养具有特定专业能力和职业素养、能够创造性地从事实际工作的高层次应用型专门人才。相较于学术学位,专业学位具有相对独立的教育模式,具有特定的职业指向性,是职业性与学术性的高度统一。经过了十年的探索发展,出版硕士学位点已增至34所高校,未来应实现从学位点和人才数量规模扩张向培养质量提升的进阶。以高质量为核心的出版硕士人才培养,既是高等教育与文化强国战略的主动对接,也是服务于文化大繁荣大发展的自觉行动。
(一)高质量发展的动因
第一,高质量是研究生教育的发展趋势。研究生教育是学历教育的最高层次,决定了一个国家的人才和科技实力。专业硕士教育作为研究生教育的重要组成,其设立初衷主要是解决高层次应用型人才总量不足的问题。我国专业硕士教育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试点,1990年正式设立,30多年来,在国家政策、社会需求和教育发展等多重因素影响下,经历了一个外延式扩张发展的过程。1992年,国家将专业学位与学术学位并列为两种学位类型。1996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发布《专业学位设置审批暂行办法》,明确了“专业学位作为具有职业背景的一种学位,为培养特定职业高层次专门人才而设置”,此后专业学位研究生招生范围进一步扩大。2002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和教育部联合印发《关于加强和改进专业学位教育工作的若干意见》,强调要充分认识发展专业学位教育的重要性,并对提高培养质量等做出部署。2009年出台的《教育部关于做好全日制硕士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工作的若干意见》和2010年出台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与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等文件明确提出“要加快发展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高校开始大量招收应届生攻读专业学位。2010年,国家新增19个硕士专业学位类别,出版位列其中,这是出版学在学科建制层面的重要突破。同年9月,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印发《硕士、博士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发展总体方案》《硕士、博士专业学位设置与授权审核办法》,再次强调“充分认识专业学位人才培养与学术型学位人才培养是高层次人才培养的两个重要方面,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和作用”。2017年,专业型硕士招生人数首次超过学术型硕士。2020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和教育部联合出台的《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发展方案(2020—2025)》作出规划,到2025年,“将专硕招生规模扩大到硕士研究生招生总规模的2/3左右”。从目前情况看,专业学位规模扩张式发展已经接近规划上限,未来将逐渐转向量质并举、质量优先的发展路径。
高质量的研究生教育支撑着高水平的高等教育,也构筑着教育强国的基石。2020年7月,新中国首次全国研究生教育会议在京召开,为新时代研究生教育发展指明了方向;9月,《关于加快新时代研究生教育改革发展的意见》出台,提出到2035年要初步建成具有中国特色的研究生教育强国。“研究生教育强国”具有质量和数量双重意蕴。出版硕士教育为出版业培养高层次、复合型、应用性出版专业人才,走一条提质增效、以高质量为目标的道路,是新时代研究生教育的必然选择。
第二,高质量是出版业转型升级的重要保障。2014年,《关于推动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将媒体融合上升为国家战略,加速了新闻出版业的转型。同年10月,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出台《深化新闻出版体制改革实施方案》,鼓励和支持传统出版传媒与新兴出版传媒融合发展。2020年,《关于加快推进媒体深度融合发展的意见》进一步推动构建全媒体传播格局,为出版业转型升级指明了方向。
近年来,5G、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人工智能等技术不断发展,移动媒体、智能化媒体应用更加广泛,为传统出版向数字出版转型升级赋能。以前沿科技为依托,数字出版产品形态日益丰富,电子书、电子期刊、数据库、有声书等在内容表达、呈现方式和服务模式等方面不断创新。2020年,我国数字阅读产业规模达351.6亿元,数字阅读用户规模达4.94亿,数字出版的内容价值、版权价值、品牌价值、经济价值逐步提升。新时代出版业如何进一步传承优秀文化、增强文化自信,如何在数字化、智能化浪潮中发展新的出版业态和服务形态,如何在深度融合进程中重构组织结构、完善管理制度,如何以内容为核心重构产业链条、开展跨界开发合作,如何推动中国出版“走出去”,都需要出版教育培养出高层次、高质量的人才。
(二)高质量出版人才的内涵
新时代,高质量出版人才的内涵也随着传播环境的变化而日渐丰富,具体来说,包括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融通中国情怀和国际视野。没有文化的繁荣兴盛,就没有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出版的本质是文化的积累、传承和传播,出版物携带着民族和文化的基因,传达着国家理念和意识形态。编辑出版人借助出版物这一载体,承担文化使命、实现价值追求。出版人才的中国情怀就是热爱国家和人民,以传承和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和弘扬时代主旋律为使命。因此,要以马克思主义的价值观和方法论引领出版教育,在培养过程中加强对马克思主义新闻出版观和文化观教育的注入,坚持正确的政治导向、价值导向和文化导向,为出版人才打牢思想基础、校准价值起点。
此外,随着中国日益走向世界舞台的中央,培养一批具有国际视野和跨文化传播能力的高层次出版人才,推动中国出版“走出去”成为高质量出版人才培养的重要方面。对外出版是中华文化、中国精神和中国智慧国际传播的重要载体。近年来,国家设立了“中国图书对外推广计划”“经典中国国际出版工程”“中华学术外译项目”“丝路书香工程”等重大国际出版工程,推动中国出版积极参与国际竞争。竞争说到底是人才的竞争、教育的竞争。培养一批具有全球意识和国际化思维,能够实现“本土”与“世界”的交流对话,善于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国价值的高层次出版人才,是时代赋予出版教育的使命。
第二,追求工匠精神和出版家格局。工匠精神是一种职业态度和价值理念,东西方文化都十分尊崇工匠精神。2016年,“培育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从出版业发展来看,随着供给侧改革的不断深入和行业整体迭代升级,要实现从出版大国向出版强国的转变,重要的抓手就是精品力作。只有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的出版作品才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体现文化软实力和国际竞争力,而精品力作的产生离不开具有编辑出版“匠心”的人才。出版硕士教育将孜孜以求、精益求精、追求卓越的职业理念内化成从业者的职业素质和职业追求,也为推动出版业高质量发展注入了内在动力。
与此同时,出版业已经高度市场化,资本、技术等因素对出版业生态产生了深刻影响。一些出版机构在追求经济效益的过程中迷失了方向,有的出版物不仅编校质量不高,更缺乏文化含量、精神价值,浪费了有限的出版资源,甚至给社会文化环境带来危害。从历史上看,不论是张元济先生“多出高尚的书,略牺牲商业主义”的经营理念,还是邹韬奋先生“推母爱以爱我民族与人群”的出版志趣,均为后辈树立了典范,体现了出版人的社会责任和文化风骨。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后,多家出版社策划出版了“抗疫”主题图书和多媒体出版物,为普及科学防疫知识、增强社会“抗疫”信心贡献了力量。可以说,培养具有出版家格局,能够承担历史使命、持守社会责任、传承文化精神和秉承职业操守的出版人才,是出版教育的“道”之所在。
第三,兼备学习能力和创新精神。技术的发展推动了出版业的数字化转型,重组了出版产业链,催生了出版新业态,再造了出版流程,丰富了传播形式。这些变化也使得出版专业人才的需求侧发生了变化,具备自主学习能力和较强创新精神的人才更受欢迎。
一方面,持续的学习能力正在成为适应行业发展变化的核心能力。信息时代,出版行业的变化超出了预期,以出版为核心入口,多场景应用、多产业资源集聚的数字出版产业结构正在形成,有关出版的新知识、新技术、新理念不断涌现。因此,出版硕士教育不可能将职业生涯的所有专业能力都赋予学生,应该调整思路,从传授具体业务能力转向培养学习能力,即“授之以渔”。未来,只有具备持续学习能力的出版人才,才能将既有的学科基础理论和专业能力进行组合迁移,以应对出版实践中不断出现的各种新挑战、新变化。另一方面,不竭的创新精神是媒介化社会中出版人的必备品质。信息时代,信息过载与知识焦虑并存,文化消费需求发生了从“有无”向“优劣”的转换,出版内容生产越来越要求品质化、个性化。此外,从纸质出版到融合出版、从内容生产到知识服务、从出版物到衍生物,只有以“鼎新”带动“革故”,出版业才能获得可持续发展。相应的,出版人才的创新意识和创新能力正是中国出版走向世界、彰显国家文化实力的力量之源。
二、理念转换:以融合为导向
多年来,出版学一直在争取独立的学科地位,因而在学科建设、课程体系、育人机制等方面都朝着体现独立性而努力。为满足社会发展的需要,学科在不断分化的同时已经开始走向交叉融合。出版硕士人才培养理念必须及时调整,将追求学科独立与学科交叉融合、课程体系融合、育人资源融合相结合,在人才培养上把握前沿性领域与引领性方向,以满足文化强国建设的人才需求。
(一)促进学科交叉融合
近代科学研究的不断细化和深入逐渐建构了学科间的边界,进而形成了大学的分科制。分科制促进了各学科的稳定发展和资源的高效利用,但也存在一定弊端,如过细的专业划分造成学科间、专业间泾渭分明、壁垒森严,割裂了科学的整体性以及人才知识结构的完整性等。以单一学科支撑出版硕士的人才培养,难免会带来知识底蕴薄弱、创新力不足等问题,难以实现高质量创新人才的培养目标。
近年来,随着国家重大战略需求的变化和知识生产的加速,学科的边界逐渐弱化,学科交叉、知识融合、研究范式相互借鉴正在成为常态。2020年教育部《新文科建设宣言》明确指出:“进一步打破学科专业壁垒,推动文科专业之间深度融通、文科与理工农医交叉融合,融入现代信息技术赋能文科教育,实现自我的革故鼎新。”2021年1月,“交叉学科”正式成为我国第14个学科门类。学科的交叉融合不仅成为科技创新的源泉,也是新时代高质量人才培养应该秉持的教育理念。
编辑出版工作是一项横跨人文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具有鲜明交叉融合特质的社会活动,只有以开放包容的心态从不同学科学习借鉴、与相关学科激荡碰撞,才有可能更好地掌握编辑出版活动的内在规律,进而发现新的学科增长点,推动出版业创新发展。实现出版硕士教育的高质量发展,一方面要整合人文社会科学资源,站在新文科建设的高度,推动文、史、哲、法、经、管、教等具体学科的深度融通;另一方面要加快打通人文、社会、理工、艺术等学科间的壁垒,尤其是要结合大数据、信息技术、人工智能、神经科学等领域的新发展,以出版学科与其他学科相生共长、协调发展的学科体系,为复合型人才培养提供学科涵养。
值得一提的是,推动学科交叉融合并不意味着忽视本学科建设。长期以来,出版硕士教育多处于依附地位,各高校依据既有的办学基础,将出版硕士置于新闻传播学、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等学科下进行培养。这客观上给予出版硕士更丰富的学科支撑,也反映出出版学自身基础理论薄弱、学科理论体系尚未形成的现实。近年来,将出版学列为一级学科的呼声日高,未来要不断完善出版学基础理论体系,推动出版学一级学科建设,以学科建制推动出版硕士人才培养质量的提升。
(二)实现课程体系融合
课程体系不仅是高等教育人才培养的重要载体,也是教育思想和职业观念传播的主渠道。长期以来,出版学的学科地位使得编辑出版学教育至今没有形成一个指导性的核心课程体系,其在各高校所依附的学科不尽相同,自主设立的课程方案与传播学、图书馆学等相比,识别度不高。出版硕士的课程体系设置,既要有其独特性,也要体现出融通性。
首先,要推进通识课程与专业课程的融通。一方面,要加强通识教育课程体系建设,除了传统的文学、历史学、哲学,还要把计算机科学、经济学、管理学、统计学、心理学、法学等相关学科纳入通识课程体系,实现学生在全校范围内自由选课。另一方面,要做好出版硕士知识体系的整体规划,准确研判专业课程与通识课程之间的逻辑关系,做好两类课程的有效对接。如,哪些通识课可以作为阅读史论课程的先修课程,哪些通识课可以作为出版流程课的同步配套课程,哪些通识课可以作为出版经营与管理课程的拓展课程等,通过历时性或共时性的课程编排,优化课程整体效果。
其次,要推进理论教学和实践教学的融通。出版硕士的专业课程体系大致分为理论教学和实践教学两大模块。可以通过教室—实验室—工作室的路径,促进理论知识、课程实践和综合实习的有效衔接。“教室”意味着理论课程教学,专业硕士的理论教学要注重与实践的有机关联,引导学生用理论阐释和分析出版实践;“实验室”立足实践课程,促使学生将理论转化为编辑出版专业实践能力;“工作室”强调综合性、实战性,将实践课程解决不了的、校内实践教学解决不了的内容进行融合与拓展,全方位对接出版实践和社会需求。
最后,要探索出版学与相关领域课程的融通。近年来,主题出版、儿童出版、对外出版、有声出版、融合出版、科技出版等领域在实践中蓬勃发展。各高校可以围绕“全能一专”的培养思路,依托现有学科和课程资源,探索开设更加个性化、细分化的专业课程,让学生既具备全面的专业素质,也有自己擅长的领域。此外,可以借鉴欧美一些大学出版专业要求学生跨专业选修若干门与本专业相关课程的做法,推动学科、专业的交叉融合教育,使出版硕士教育与行业发展趋势、前沿动态紧密对接。
需要强调的是,一流的课程体系离不开一流教材的支撑。目前,我国出版硕士的教材建设还相当薄弱,各高校现有教材普遍缺乏统一规划,在体系性、时代性和规范性等方面都还存在不足。未来还需进一步突出出版学学科特色,立足解决重大理论、实践问题,积极打造具有中国特色的出版学教材体系,为出版硕士人才培养提供有力保障。
(三)推动育人资源融合
高校和出版机构是出版硕士教育链的两端,出版硕士教育必须努力推进教育链两端的协同合作。只有充分调动高校的科研资源、出版业的行业资源以及两端的人才资源,才能培养出具有职业胜任力和行业竞争力的高质量出版人才。
首先,要坚持科教融合,把科研优势转化为人才培养优势。专业硕士教育立足于满足行业对应用型人才的需求,但这并不意味着高校的科研资源在专业硕士培养上就没有发挥作用的空间,事实上“应用创新”更离不开科学研究。出版硕士培养要树立科教融合的意识,探索以科研项目特别是应用型研究带动高质量人才培养的育人机制,大力提升政企咨询类研究成果有效服务于出版业的能力,推动科研资源和学术成果向教学资源、育人资源的转化。
其次,要推进产教融合,加强与出版机构的深度合作。在高质量专业人才培养上,不论是德国的“双元制”培养模式还是法国的产学研通力合作,都为我们提供了可资借鉴的思路。目前,多数出版硕士学位点都在出版机构建立了实习实践基地,目的就是要紧跟行业发展,确保行业需求与育人目标的契合度。未来,出版硕士教育要进一步加强与出版机构的协作,建立产学研战略合作机制,畅通作业—作品—产品的转化;高校要与业界联动,开展人才培养的一体化设计,共同制定培养方案、开设实践课程、编写精品教材;要建立校企信息共享机制、学习资源共享机制,适度向学生开放出版机构开展的前沿讲座、业务交流等活动;校企可联合组织学科竞赛活动,设立奖学金、基金,建立出版人才的培养与激励机制。近年来,“韬奋杯”全国图书编校暨高校编辑出版能力大赛、全国出版专业学位研究生出版案例大赛等学科竞赛的举办,在激发学生的专业实践和创新能力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比赛成绩也成为出版硕士专业学位水平评估的参考指标之一,有力地促进了学科建设。
最后,要汇聚人才资源,实行“双导师制”育人,培育“双师型”师资。近年来,各高校都在探索“双导师制”培养模式,聘请业界专家担任专业硕士业界导师。但整体来看,“双导师制”的联合育人效果尚未达到预期,相当一部分业界导师有“挂名”而缺乏对学生的有效指导,加之双导师之间缺乏沟通配合,也影响了培养效果。此外,当前高校引进师资更看重学历学位和学术成果,具有丰富业界经验的出版人往往不具备成为专业师资的条件,而高校既有专业教师虽然具备较高的理论修养和科研能力,却相对缺乏出版实践经验。出版学师资队伍与专业硕士培养需求的结构性矛盾,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培养质量。因此,打造一支科研能力和实践素养兼备的“双师型”师资队伍至关重要。高校一方面要主动“送出去”,通过到出版机构挂职锻炼、人才交流和参与项目等方式,提升专职教师的专业实践能力;另一方面,要积极“引进来”,通过加强顶层设计、管理保障以及效果评估等,推动业界专家对人才培养全过程的深度参与。
三、模式优化:以创新力为支点
数字阅读、知识付费、媒介化社会、场景经济和视听产业等的兴起,给出版业带来了深刻的影响。从我国出版业的整体发展情况看,还存在内容产品原创性不足以及出版产业活力、影响力有待提升等问题。这些提醒我们,出版人才培养要以创新力为支点,形成一系列与提升创新力相匹配的教学方式方法以及一整套管理和评估制度。
(一)以创新为指向的实践育人体系
大力推进实践育人体系改革,是出版硕士培养模式优化的核心。
一是要强化实践教学的重要地位。出版硕士的培养方案和课程设置要突出对实践能力的培养,把握好理论课程与实践课程的课时比例,培育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双师型”课程,推进出版硕士教学案例库建设,科学合理安排实践教学环节,确保遵循“专业基本技能—综合实践能力—创新实践能力”的逻辑逐步深入。
二是要改革实践教学的方法。出版硕士的实践教学要由以教师为中心转向以学生为中心,加大研讨课、案例课、小组辅导课等课程的比重;探索情境式实践教学,设置出版项目,组建项目团队或学习小组模拟编辑出版全流程,锻炼学生在选题策划、约稿组稿、编撰校对、营销发行、数据库建立等方面的专业技能和创新能力;推动实践教学与思政教育的双向互促,紧密结合业界热点议题或前沿问题,如主题出版、对外出版等,组织学生开展调查研究,在专业学习过程中了解国情、形成正确的职业观。
三是要加强实践教学的平台建设。一方面,要完善实训、实验室资源共享机制,推进实验室、实训基地的规范管理和有序开放,为学生开展专业实训、参加竞赛活动等提供必要的硬件支持;另一方面,要搭建多种形式的校内实践平台,如校园融媒体中心、小型设计文印中心、文创产品设计工作室等,支持学生开展创新创业训练,提高编辑出版业务技能。
四是要建立实践教学成果反哺人才培养的机制。通过将实践教学成果集结成册或推荐发表、组织专业实践经验分享实现朋辈间帮扶、召开实践成果研讨会总结实践教学规律等,推进实习实践质量的持续提升。中国传媒大学作为首批出版硕士专业学位授予单位,高度重视实践教学,通过出版流程课实践与展评、跨媒介改编创作实践与展评、编辑出版硕士暑期班创作交流、大地传媒坊暑期社会调研、出版硕士毕业设计作品展和设计作品专业期刊发表等多种形式,实现了巩固理论知识、提升专业素养、把握业界前沿、培养创新精神的人才培养初衷。
(二)以前瞻性需求为指向的人才评价体系
人才评价体系是研究生培养的“指挥棒”,直接影响着人才培养的方向和质量。要坚持全面发展的人才质量观,以行业前瞻性需求为指向建立人才评价标准。目前,我国出版硕士的评价体系需要从两个方面进行完善。
一是要确保人才评价体系的多主体参与性。科学、成熟的人才评价体系应是在兼顾各方、多元协商基础上形成的有关人才标准的共识。对出版硕士的评价应大力推进高校、政府、出版机构的联动,纳入相关外部主体,建立多主体参与的培养标准和质量评价体系。多主体参与能够确保多维立体地对人才培养质量进行评价,通过科学有效的评价和监督,推动培养单位动态调适培养目标、方法、手段等,输出既能够达到学界研究生培养标准,又能够满足业界实践需要的高质量出版人才。
二是要突出人才评价指标的创新应用导向。与学术型硕士注重科研能力、科研成果进行同行评价不同,专业型硕士培养更强调知识应用能力、职业综合素养和用人单位的使用反馈。因此,出版硕士的评价体系要综合思想道德评价、课程学业评价、实践能力评价等,尤其要加大对创新意识、创新能力、创新贡献的鼓励力度,最大限度激发未来出版人才的创新活力。
(三)以可持续发展为指向的人才发展体系
当前,出版硕士的发展通道还没有完全打通,未来可以考虑从学界、业界两条路径出发,建立以可持续发展为指向的人才发展体系,推动优秀的出版专业人才成长为文化强国建设引领性人才。
一是探索出版硕士与出版专业博士的衔接。除了需要大量有实践能力的专业人才,出版业还需要一批能够引领行业创新发展、推动资本运作和跨界开发、熟悉国际出版运作规则和跨文化传播规律、善于解决出版实践中的重大复杂议题和特殊关键问题的高层次出版人才。《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发展方案(2020—2025)》明确提出,要“加快发展博士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专业型博士与学术型博士并行发展,是博士研究生教育主动服务创新型国家建设的重要体现。设置出版专业博士学位,不但能够完善出版学学位体系,还有助于出版行业核心领域的突破、关键问题的解决。近年来,学界、业界、行业协会等共同努力,在出版专业博士学位的设计论证上做了很多努力,设立出版专业博士学位也获得了一定社会共识。未来,出版专业博士学位要对标文化强国的人才需求,以高标准、高起点进行建设,采取高校与出版机构联合培养的方式,打造具有丰富实践经验、洞悉行业发展、能够创造性地解决出版领域关键问题的引领性专门人才。
二是推进出版硕士与职业资格认证的衔接。随着社会分工的不断细化,职业资格认证越来越受到重视。职业资格认证一方面是对人才职业能力的认可,有助于提升就业竞争力;另一方面也能够帮助用人单位进行遴选和鉴别,是人才聘任的重要参考依据。可以说,专业学位教育与职业资格认证的紧密衔接,是专业学位教育职业性特色与优势的鲜明体现。遗憾的是,目前出版专业研究生教育与出版职业资格认证缺乏有效衔接,影响了出版硕士学位的社会认可度,也不利于培养质量的提升。出版硕士和出版职业资格认证在内在逻辑上具有一致性,即都以解决行业实际问题为导向,都注重专业实践能力,都强调人才与行业、职业的密切勾连。因此,专业学位教育发展得比较成熟的国家多已实现专业学位教育和职业资格认证的紧密衔接。例如,美国的教育硕士培养会开设与职业资格证书相关的课程,拥有教育硕士学位者在申请教师资格证时会获得优先推荐,学校设置职业资格证书办公室为学生提供咨询与帮助等。
要推进出版硕士与职业资格认证的衔接,需做好两个方面的工作。首先,在职业资格管理方面,要加强出版行业主管部门与教育行政部门的统筹协调。出版职业资格认证由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新闻出版署联合实施,出版人才培养由教育部主管、培养单位具体实施。国家相关行政主管部门之间要统筹做好顶层设计,制定推进出版硕士教育与出版专业技术人员职业资格认证相衔接的政策和制度规范。其次,在人才培养方面,要根据认证标准进行培养改革,配套开设与出版职业资格认证相关的课程,设立相关机构为学生参加职业资格认证提供辅导等。
四、结语
出版肩负着传承和弘扬中华文化的重要使命,在繁荣社会主义文化、建设文化强国、提高文化软实力和推动中华文化“走出去”的战略布局中处于前沿和中心位置。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高等教育要“同党和国家事业发展要求相适应,同人民群众期待相契合,同我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相匹配”。出版硕士教育经过十年的大胆探索,已经站在全新的起点,应以高度的时代自觉、民族自觉和文化自觉,向着建设文化强国的目标整装再出发。出版硕士教育的全面升级,要以高质量为核心,以融合和创新为两翼,大力培养适应时代发展、服务国家战略、引领行业发展的高层次、复合型、应用性出版专业人才。
注释
① 国务院学位委员会.硕士、博士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发展总体方案[EB/OL].(2010-09-18)[2021-07-23].http://www.cdgdc.edu.cn/xwyyjsjyxx/gjjl/zcwj/268313.shtml?NSNDX=0.
② 黄琳.我国数字阅读产业规模达351.6亿元[N].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2020-04-19(3).
③ 李舒.体系、过程与主体:编辑出版学研究生教育改革的多维思考[J].现代出版,2020(6):64-70.
④ 周晓华.美国教育硕士专业学位教育与职业资格的有效衔接及启示[J].兰州教育学院学报,2015,31(5):66-68.
⑤ 习近平在全国教育大会上强调 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 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N].人民日报,2018-09-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