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短歌行

2021-11-11龙郁,杨雪,印子君

四川文学 2021年11期

粮食在上(二首)

○龙郁

粮食在上

人生的第一大事

是解决温饱,民以食为天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庄严得近乎宗教

这绝非夸大其词

弄不好,就会地动山摇

西方人所谓的谢饭

是指教徒餐前的祷告

大意是感谢老天

赐给我们如此丰富的佳肴

而我首先要感谢土地

和农民的辛劳

在我们民间也有“食不语”之说

那是——祭五脏庙

吃饭的艺术

吃饭指的不仅是饭

讲究的是菜品味道

鲁、川、粤、苏、闽、浙、湘、徽

八大菜系,唯独不提粮食

是否有点主次颠倒

口味是越来越高了

只要不是“朱门酒肉臭”就好

我不知有几人见识过

满汉全席的真貌

只知道粮食的基本作用

是把肚子填饱

即便粗茶淡饭也能养出百岁老人

珍惜粮食才是长寿的奥妙

旅途行踪(二首)

○杨雪

马兰花

我俯下身子,是因为你存在

那绽放的小小的红

在风中,格外明亮而灿烂

天宽地阔的草原,无论我怎样漂泊

也无法走出你的视野

看你在马蹄的践踏中死而复生

时光的沙漏里,你破土的微笑

平静里有着不屈和纯真

我内心战栗 有如大海波涛起伏

今夜我搭起帐篷,陪你度过最冷的时刻

明天,你将在阳光中再度开放,温暖另

外的旅人

僰王山的山道

僰王山的山道很清幽

溪流回旋流淌,楠竹落叶

前者像高谈阔论,后者像羞涩的少女

在他们中间,我有点莫名紧张

怀疑自己是不是第三者,偶然闯入

这山水相拥的幽静场所,打扰了如诗的甜蜜

相传,僰王山上也有熊出没

专咬对爱情不专的人,我加速逃离

浓荫中的山路,身后的风声

还在呵呵笑话我

白云会(三首)

○印子君

财 富

当仰望蓝天,看见白云

鱼鳞般一小块一小块铺开

我就知道,这是我前世

用血汗攒下的雪花银

头顶的天空,一直是我

作为存储的保险柜

雷鸣电闪,都经受过了

已没有什么值得担心

看见别人豪车华宅,我找不出

任何理由,抱怨自己贫穷

一个人顶着满天巨额钱财行走

这种感觉站得笔直的电杆也无法体验

今生我所有努力,是找回密码

再旋转太阳和月亮两个锁孔

早 晨

蓝天上,冷不丁飘着

一缕淡淡的白

透明得像一条白纱巾

能看见后面的脸孔

那里藏有一双蓝眼睛

转动着两颗蓝眼珠

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

有些羞涩的早晨

大地上,人群行色匆匆

每一个都没有逃出天空的视野

在这崭新的一天,幸运

就是被头顶的蓝一见倾心

出 游

一朵白云走在前面,几朵白云

紧跟在后面,彼此隔得不远

正是午休时间,这些白云

顾不上打盹,便悄悄出门

这样的远行,不是无所事事

而是心怀天下的一次壮游

前面一朵,脚步迈得轻缓

边捻着胡须,边翘首望着远方

后面的几朵,也不徐不疾

每朵都低着头,边走边在默诵

如果前面是孔子,后面一定有

颜回、子路、子贡和子舆

可以肯定的是,即使后面再增加

一百朵白云,也不会有子君

一场细雨里的空缺(外三首)

○吴虚谷

细雨并没有召唤

声音很轻,比忧伤还轻一点

草芽,柳丝,紧跟着东风

油菜花率领蜂蝶占领了

整片田野

细雨一直不肯拉开帷幕

她等待,一个也许

无法完成的契约

惊 蛰

一个冬天的沉睡

注定被惊醒。一丝光芒

仿佛大地身披黄金盔甲

点燃辽阔的原野

烟花一样绚烂。我

是瞬间画卷里的一点,斑斓

霜 降

霜降,繁花面目全非

秋风百无聊赖

就算作一窗画,罢了

何必涂改成绵绵细雨

小桥上,每一块石头都望穿秋水

行走在岁月的小巷

潮湿的,狭窄的延伸

每一块鹅卵石都有故事

斑驳高大的墙壁

将天空分割成

一条条的,仍旧鸡零狗碎

这是一张无形的网

网住了整个乡村

只有心事像雾一样飘逸

那些逃离故土的人

又因为热爱回来

把鹅卵石磨平

最后都挂上祠堂的高墙

忘川的河(外二首)

○邓太忠

坠落河里的身体,被浪撕裂

伤痛是一场秋雨,下在人生的午夜

渴望滑翔过生离死别

才知道,时光与往事的纠缠

一泻千里的突然,孟婆汤的味道

只有浸心的咸,滴落脚尖的泪,写下爱

写下怨,写下不明不白的恨

奈何桥无可奈何,岸的走向没通向天堂的大门

摆渡的灵魂痛心疾首

一次又一次在张望的滩口

碎骨成水,溶入阴风的嘲笑

忘川的河,洗礼垂死的今生

荡醒滚滚流淌的来世

猎人与井

离弓的箭,一直在飞,飞

兽们仍然没有惊慌失措

从流动的云,品味风吹草低的牛羊

留守草原的灵魂,等鸟,穿越戈壁

读透天书的精深,驻足一片宁静

研读猎人的心境,猜落脚的门,朝东还是朝西

口干舌燥的日子,张开的弓疲惫不堪

难言之隐爬上枝头

梦醒了,井,才道出最温柔的言语

水唱出的颂歌,浇活枯萎的故事

长出绘声绘色的结局

从近到远的感觉,心没有搁浅

井在起程的地方,又开始等待

现实里

一觉醒来,我百孔千疮

身体躲进幽深的空巷

斜阳掠过,为我,打捞起一生的硬伤

不远处的一声雷响

让受伤的白云,失去天空的辽阔

在一片叶子的下方轻风细雨

爬过根须的蚯蚓痛心疾首

只愿这条不死的河,不再绕流,也许

大海会在最近的地方,一直等候

我看见我身体滴落的血

流入金色的秋季,骨头却在一片零乱的芦苇

自言自语

老屋(外一首)

○张于荣

在利奇马嘶鸣里

岁月深处的蜘蛛网碎落一地

锁孔的锈迹,曾是怎样的拒绝

如今所有门窗撕开,却没有一丝疼痛

“我的狂风只是你们相处的楔子”

单梯的吱呀声

逐渐放大三处空白

后间屋顶瓦片纷纷掉落

暗纹里难觅剑走江湖的想象

父亲却凝固在时间的残墙上

唯石子漾起波褶

一直在等待着那把新生的钥匙

今何在

复 述

你很轻

去掉所有的动词、虚词和形容词

只剩下名词

半片枯叶试图复述金黄

镜头肃杀,再无残叶可卷

枝干的意象可否换成孤寂的意

等待雪覆盖成一色

冬和秋,意象毫无差别

寒风能否扯我入景

白菜黄花心(外一首)

○魏兰芳

在无数次的变异栽种中

我确信 而今城中这些黄色的小精灵

都已不是梦中儿时的那朵

那时菜心秆子剥皮就甜到脆

黄色的花骨朵奶奶把它们轻轻摘下

我们一个个拾起来编织成花环

童年的玩伴互相戴在头上

大人淡淡地说你们玩去吧

这些花朵是不能吃的

于是我们把它们悬挂成梦

远方的梦 长大的梦 风干的梦

如今多少年已不再看到黄花菜心了

而今这些小小的 矮矮的花朵儿

连着消瘦的白菜茎秆

买菜的人们一袋又一袋地翻弄着

他们有的总似乎要询问着什么

我们常常彼此定定地看着

或许相同的梦境就会

慢慢地从彼此脑海中溢出来

浅 草

楼盘林立 谁多情布的局

某些罅隙固执 充满流动的自由

星星是夜 寒冷中唯一的朋友

浅草蔓延无边际 绝望的棋子刚好回头

下班路上 午夜的沉默

除了路灯的影子 那个孤独的女人转回头

没有雾霾的恐惧 带着饥饿

白日阳光下的压抑无处可躲

每一次转角 蓄意提留割舍和抛弃

被迫抬着高昂的头颅俯首生活

像浅草一般绝处逢生

某些不明言喻的刀子和伤痛

盛得下一处苍老的王国

碎裂的胳膊 在那个黄昏突然地晕厥

这是一条我们自己选择的路

关于跌倒后的酸楚有太多的诗人在证明

那个孤独的灵魂开始歌唱

有些浅草在路的两侧 逆风飞扬

爱的旅行(外一首)

○向坤东

四周沉闷天上堆满乌云

鸣叫的蝉暗示那树上会结出苦涩吗?

心儿张着饥渴的嘴盼着雨丝

终于决定再作一次爱的旅行

可记忆瞬间碰疼想象

电闪雷鸣 狂风摇动

那双幽幽的眼湖淹烂了后来的日子

不要启程 不能启程

可理智的大堤如何能挡住

感情的满天汹涌

即将到来的是一次甜蜜的旅行吗?

池 水

头上天蓝周边青绿众荷立碧水中

天堂里飞向池中不贪恋池

哀求声里撞破坚实的堤埂

摔下悬崖闯过阴沟流向河流

漫漫征途你依靠地球的身子太阳的翅膀

目送宇宙飞船进太空

目睹小地方的高耸入云的大厦高楼

你相信未来一路欢唱跳跃

身躯伤痕累累你从未想过退却

大海里不安分地放射斑斓的浪花

始终闪耀在你的眼球

欢乐颂(外一首)

○陈赫

雪没抱怨过太阳

一场变成了一片

一片变成了一块

一块变成了一口

一口变成了一粒

一粒还会跟着风落在树上,摇头晃脑

秋色能饮

秋风又老了一些

咀嚼着疼痛就能知道

无风的时候,数着落叶下降的速度

杨树两秒,柳树五秒,桃树八秒

有风的时候,数着父亲的身躯的弧度

白发十年,驼背二十年,弯腰五十年

而直起来,需要穷极一生

一如山丘,一如皱紧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