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补脾胃、调任脉”为法治疗气血虚弱型原发性痛经疗效观察

刘瑞萍，程兴敏，王艳君

(1. 邢台市中医院，河北 邢台 054001；2. 河北省中医院，河北 石家庄 050011)

原发性痛经(primary dysmenorrhea，PD)作为一种非器质性病变引起的月经病，常见于青春期或年轻女性，发病率高达90%[1]，严重者或伴见手足厥冷、冷汗淋漓甚则剧痛晕厥等，若长期未治，可导致盆腔炎、乳腺疾病、不孕症等[2]。现代医学认为PD发病机制与前列腺素、催产素、血管加压素等内分泌紊乱相关，其中前列腺素水平的改变与该病发生密切相关[3]。对于PD西医目前以非甾体抗炎药、激素类药物治疗为主，止痛效果较好，但长期服用易产生耐药性，且易出现胃肠道及中枢神经损伤等药物不良反应[4]。中医认为治疗PD需做到辨证施治，研究显示，因部分女性素体本虚，且经期嗜食辛辣寒凉、饮食不节等习惯易损伤脾胃，故气血虚弱型PD患者逐渐增多[5]。针灸镇痛疗效已得到广大医生和患者的认可，且作为一种中医外治法可避免口服药物的不良反应。高玉瑃教授擅长以“调和脾胃”理论指导针刺治疗中风、痛经等疾病,本研究基于燕赵高氏针灸学术思想[6-7]，以“补脾胃，调任脉”为法针刺治疗气血虚弱型PD，并探索其可能的治疗机制。

1 资料与方法

1.1一般资料 纳入2019年1月—2020年1月就诊于邢台市中医院的气血虚弱型PD患者78例，均符合2017年加拿大发布的《原发性痛经临床实践指南》[8]PD诊断标准，以及2016版《中医妇科学》中气血虚弱型PD辨证标准；月经周期规律；接受本疗法前2周内未服用止痛药、激素类药物；患者自愿加入并签署知情同意书。排除经妇科检查及腹部彩超检查出因盆腔器质性病变引起的继发性痛经者；准备妊娠或哺乳期妇女；合并精神病、心脑血管等严重疾病者；既往对布洛芬胶囊过敏者和不耐针刺者。按照随机数字表法将患者分为西药组和针刺组各39例，其中针刺组脱落1例(因开学无法继续治疗而脱落)。西药组患者年龄16～30(24.0±2.1)岁，初潮年龄(14.1±0.4)岁，病程(3.17±0.80)年(6个月～8年3个月)；针刺组年龄17～28(23.6±2.0)岁，初潮年龄(13.8±0.6)岁，病程(3.30±0.55)年(7个月～8年7个月)。2组患者治疗前的一般资料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均>0.05)，具有可比性。本方案已通过河北省中医院伦理委员会伦理审查批准(20140110)。

1.2治疗方法 西药组患者在痛经时口服布洛芬缓释胶囊(中美天津史克制药有限公司，生产批号：19080148，规格：0.3 g/粒)，0.3 g/次，早晚各1次，连续服用3 d。针刺组以“补脾胃，调任脉”为法指导针刺治疗。取穴：足三里(双)、地机(双)、三阴交(双)、中脘、关元、归来(双)、太冲(双)、内关(双)、神门(双)，经前3 d开始针刺，每日1次，定位参照《经络腧穴学》，根据不同穴位选择0.30 mm×40 mm或0.30 mm×25 mm毫针针刺(华佗牌一次性无菌针灸针)，患者取仰卧位，常规皮肤消毒后，针刺各穴，提插捻转得气后，留针30 min，期间每10 min行针1次，每日1次，连续治疗3 d。2组患者均连续治疗3个月经周期，治疗结束后出组，并于出组后第3个月经周期随访。

1.3观察指标

1.3.1疼痛视觉模拟评分(Visual Analogue Scale,VAS) 自制一次性使用疼痛标尺，从“0”分到“10”分，令患者根据自己疼痛程度在标尺上指出相应疼痛评分，分数越高痛感越强。于治疗前后及出组后第3个月经周期患者月经来潮时进行评价，均由同一人完成。

1.3.2COX痛经症状量表(the CoxMenstrual Symptom Scale，CMSS)[9]评分 该量表主要对痛经症状严重程度和持续时间进行评分。于治疗前后及出组后第3个月经周期患者月经来潮时进行评价，均由同一人完成。

1.3.3前列腺素F2α(PGF2α)、前列腺素E2(PGE2)水平 2组患者分别于治疗前1个月及治疗第3个月经期第2～4天空腹留取静脉血4 mL，用离心机以3 500 r/min的速度离心15 min，取血清置于1.5 mL EP管中，标记好后置于-80 ℃冰箱冻存，待检测，采用酶联免疫法检测血清PGF2α和PGE2水平。

1.3.4临床疗效 参照《中医病证诊断疗效标准》[10]中痛经的疗效评定标准评定2组出组后3个月的临床疗效。治愈：疼痛及伴随症状消失，连续3个月经周期未见复发；显效:经治疗患者疼痛及伴随症状显著减轻，并且患者疼痛积分降低至治疗前的1/2以下；有效：疼痛减轻，治疗后积分降低至治疗前的1/2～3/4；无效：疼痛及伴随症状未见改善。总有效率=(治愈+显效+有效)例数/患者例数×100%。

2 结 果

2.12组患者治疗前后及随访VAS评分比较 治疗前，2组患者VAS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2组患者VAS评分均较治疗前下降(P均<0.05)，且针刺组低于西药组(P<0.05)；随访时，针刺组VAS评分低于治疗前及同期西药组(P均<0.05)。见表1。

表1 2组气血虚弱型原发性痛经患者VAS评分比较分)

2.22组患者治疗前后及随访CMSS严重程度和持续时间评分比较 治疗前，2组患者CMSS严重程度和持续时间评分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均>0.05)；治疗后，2组患者CMSS严重程度和持续时间评分均低于治疗前(P均<0.05)，且针刺组低于西药组(P均<0.05)；随访时，2组患者的CMSS严重程度和持续时间评分均低于治疗前(P均<0.05)，且针刺组明显低于西药组(P均<0.05)。见表2。

表2 2组气血虚弱型原发性痛经患者CMSS严重程度和持续时间评分比较分)

2.32组患者治疗前后PGF2α、PGE2水平比较 治疗前，2组患者血清PGF2α和PGE2水平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均>0.05)；治疗后，2组患者血清PGF2α水平均较治疗前下降，PGE2水平均较治疗前升高，且针刺组PGF2α水平低于西药组、PGE2水平高于西药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均<0.05)。见表3。

表3 2组气血虚弱型原发性痛经患者治疗前后血清PGF2α和PGE2水平比较

2.42组临床疗效比较 西药组临床总有效率为79.5%(31/39)，针刺组为94.7%(36/38)，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4。

表4 2组气血虚弱型原发性痛经患者治疗出组后3个月临床疗效比较

3 讨 论

PD病位在冲任胞宫，临床辨证需分虚实，实者可因寒湿凝滞、气滞血瘀、湿热瘀阻所致，虚者可因气血虚弱、肝肾亏损所致[11]。《女科秘诀大全》曰：“妇人以血为主，脾胃虚弱，不能饮食，营卫不足，月经不行，寒热腹痛，或崩带症，皆脾胃不足所生病。”现代部分女性经期嗜食寒凉之物，导致脾胃损伤、水谷摄纳不足，脾胃运化之功失职，气血生化乏源，营卫、冲任气血虚少，胞宫失养则痛[12]，故治疗气血虚弱型PD患者应固护脾胃。任脉为“阴脉之海”，妊养之本，主胞胎，与女子月经来潮及生殖有关。其主一身之阴，总司精、血、津、液等，起于胞宫，行于人体躯干前面正中，循行下腹部，因此任脉与PD的发生密切相关。此外女子性急执拗，忿怒妒忌，易损肝气，肝为刚脏，喜条达而恶抑郁，肝郁则气血凝滞，无法行至胞宫进行濡养；若肝郁化火乘犯脾土，则加重脾虚，胞宫后天荣养不足则痛，充分体现“经欲行而肝不应，则拂其气而痛生”[13]。本研究以健运脾胃、调补任脉、兼以柔肝为原则治疗气血虚弱型PD。

“此妇人经血不调，必审脾气生化之源，健脾为调经之要也”，因而治疗气血虚弱型PD应调补脾胃，以“补脾胃”为法选择足三里、地机、三阴交[6]，其中足三里为胃经合穴、下合穴，针刺可调补后天，化生气血；地机为脾之郄穴，针刺可健脾养血、行气止痛；三阴交为肝脾肾之交会穴，故针刺可健脾益肾，滋肝活血；上穴配伍可发挥“经脉所过，主治所及”的作用，共奏健运脾胃、化生气血、调畅冲任、荣养胞宫之效。《临证指南·调经》曾注“经带之疾，全属冲任”，冲为血海，任主胞胎，且冲任二脉出于胞宫，循行于腹、会阴、股内侧及腰骶等处，与痛经好发部位相吻合，故以“调任脉”为法取中脘、关元、归来以发挥腧穴近治作用。中脘为胃之募、腑之会，针刺可调理中焦、消食化滞；关元为小肠之募穴，元阴、元阳闭藏之处，故有固精秘气、调补冲任之功；归来为胃经之穴，针刺可调理胞宫、活血止痛。“肝属木，木气冲和调达，不致郁遏，则血脉得畅”,因此治疗时兼以疏肝选择太冲、内关、神门之穴，以达疏肝理气、调畅情志、补脾益胃之功。本研究结果表明，针刺组的总有效率高于西药组；针刺组治疗后及随访时的VAS评分、CMSS严重程度和持续时间评分均明显低于西药组；随访时针刺组患者上述三项评分均低于治疗前，而西药组的VAS评分与治疗前相比无明显差异。说明西药和针刺均可改善痛经症状，但针灸的近期和远期疗效优于西药。

现代研究表明，前列腺素会导致供应子宫的血管变窄，使其收缩活动异常，与痛经的发生密切相关[14]。在非妊娠子宫，子宫内膜合成的PGF2α、PGE2在炎症过程中发挥特殊作用[15]，PGF2α可使子宫血管收缩，导致子宫内膜缺血缺氧，神经末梢敏感性增加而致痛经[16]。PGE2与PGF2α作用相反，可舒张子宫内膜血管，增加局部血流量，抑制子宫平滑肌痉挛收缩，缓解疼痛[16]。贾小红等[17]采用针刺结合少腹逐瘀汤口服治疗PD患者，证明其通过降低患者血清PGF2α水平、升高PGE2水平改善痛经症状。本研究结果提示经治疗患者血清PGF2α水平下降，PGE2水平上升，且针刺组明显优于西药组，说明“补脾胃、调任脉”针法缓解气血虚弱型PD症状可能与针刺调节患者血清前列腺素水平相关。这与其他学者的研究结果相似。

综上所述，以“补脾胃、调身心”为法针刺治疗可缓解气血虚弱型PD患者症状，近期和远期疗效均优于西药治疗，其机制可能与针刺降低PGF2α水平、升高PGE2水平相关。但本研究仅观察气血虚弱型PD患者，未考虑其他证型，且只关注前列腺素的变化，未进行其他机制探索，有待今后开展调和脾胃针法治疗不同证型研究，增加不同指标检测，进行多角度、多方面机制探索。

利益冲突：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