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蒙古族音乐元素在中国流行音乐中的运用——以蒙古族新兴乐队JAHA为例
2021-10-27贾敏
贾 敏
少数民族音乐的蓬勃发展不仅可以振奋民族精神,而且对培养当代青少年民族生命力、凝聚力与创造力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但现如今,中国少数民族音乐的普及现状依然堪忧,大众的了解和接受度依然很低,相对于流行音乐的大众接受度不可同日而语。为了解少数民族音乐在当代青少年中的普及现状,笔者以中央民族大学在校大学生为样本进行问卷调查,在有效结果为267份的调查结果中显示即便是本民族学生,他们在日常生活中聆听本民族传统音乐的比例也仅为33.02%。加之后现代主义文化思潮和流行音乐对少数民族音乐传播的冲击,尽管数据有一定的局限性,但也可以看出在整个音乐市场中它的传承、发展与创新变得弥足珍贵。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聆听欧美、内地流行音乐,对于本民族音乐的重视程度逐渐降低,由此可见在当今流行音乐文化的冲击下,民族音乐面对的不仅仅是发展机遇,还有着严峻的生存挑战。
在我国少数民族音乐中,蒙古族音乐拥有其悠久的历史,是最具特色的支系之一,诸如长调民歌、短调民歌、马头琴、四胡、呼麦等蒙古族典型代表音乐文化品种早已家喻户晓。笔者通过研究蒙古族音乐元素在流行音乐中运用,也力求让更多人全面了解蒙古族新兴乐队及音乐文化,为少数民族乐队的发展提供一些建议。
一、蒙古族民歌的传承与变迁
蒙古族音乐经历了近百年的发展,大约形成于成吉思汗时代,在元代中期基本形成统一的民族风格,①包括民间音乐、宫廷音乐、宗教或祭祀音乐三种;从乐种分类来看,蒙古族民间音乐可分为民间歌曲、说唱音乐、民间器乐、民间歌舞及戏曲音乐五种类别,其中民间歌曲是蒙古族音乐的重要组成部分,它记录了蒙古族的文化生活与精神面貌。
(一)蒙古族民歌的起源
13—19世纪是蒙古族音乐历史发展的重要时期。蒙古族经历了三变,一变是民族共同体形成到建立民族国家,二变是全国大统一到退居故土,三变是国家的分崩离析到再度统一,在此期间经历了由大汗政权到割据政权再到以盟旗制度为纽带的地缘组织形态的漫长历史过程②。至此,蒙古族民歌的起源大致可以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为原始部落时期,其音乐特征为原始性及舞蹈性。蒙古族的祖先主要分布于额尔古纳河流域的山林地区,大多是以部落及氏族的形式聚集在一起,其生产生活方式以采摘和狩猎为主,故此阶段的民歌主要的内容展现为日常的生产生活。短调民歌应运而生,它工整的曲式结构与短小的篇幅配合字多腔短,体现出民族交往交融的印迹。
第二部分为人口迁移时期。蒙古族的迁移在蒙古语中叫“走敖特尔”,一般是依据自然灾害程度、牲畜膘情或其他特殊情况来选择不同方式的“走敖特尔”。“走敖特尔”分为小范围内选择较好草场的近距离迁移与大范围借用他乡草场的远距离迁移两种形式。这里的迁移指的是大范围的“走敖特尔”。那时生活在额尔古纳河的蒙古族部落迁移至鄂嫩河和克鲁伦河一带,其主要的生产方式及经济形态也发生着较大的变化,蒙古族的畜牧业得到了较大的发展③,面对巨大的生产生活变化,在“走敖特尔”的过程中蒙古族民歌的风格也逐渐确立,长调民歌就此出现,它的旋律悠扬舒缓,体现着蒙古族精神文化。蒙古族长调民歌是跨境分布的,最主要分布地在中国的内蒙古自治区和蒙古国。
第三部分为19世纪末至今的时期。19世纪末,随着中国社会的巨大变革,蒙古社会也随之发生根本性转变。时迁世易,蒙古法制与中华法系传统法律制度一样逐渐失去了生命力,成为历史记忆和生活习惯的一部分,面对突然地转变,蒙古族的生产生活也发生着巨变。一部分蒙古族游牧民众开始脱离传统的游牧生活,出现了村落以及农牧经济形态。故蒙古族民歌也涌现出了诸多新的短调民歌,这种短调民歌由于是在传统短调民歌基础上发展起来了的,故又被成为“新短调民歌”。
(二)蒙古族民歌特征
蒙古族民歌以音乐形态特征为依据,分为“乌日汀多”歌曲(长调)和“包古汀多”歌曲(短调)两种,长调高亢悠远、字少腔长,长于抒情又善于叙事,歌词多数为上、下各两句,内容多数描写牛羊、蓝天、草原、骆驼、白云、骏马、湖等等,在各种各样的社交活动和节庆仪式上都能听到,包括“那达慕”大会上,也能听到长调。
短调节奏整齐,篇幅短小,曲调紧凑,歌词简单,一般是两行押韵的两句式或四句式,灵活性强,往往是即兴歌唱;器乐则以马头琴、四胡、潮尔、陶布秀尔、图瓦三弦等为主,乐器常在演奏中进行各种变奏及自由装饰。④随着改革的逐渐开放,融合多民族元素的蒙古族音乐也在蓬勃发展。
(三)近代蒙古族音乐发展概述
早在1946年,内蒙古自治区成立了第一个文艺表演团体——内蒙古文工团(后改称内蒙古歌舞团)。在其成立初期,先后创作了《血案》、《希望》、《鄂伦春舞》、《蒙汉人民团结战斗歌》、《绣着鸽子的慰问袋》、《剪羊毛》、《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等大量优秀的音乐舞蹈作品,不断培养了大量蒙古族音乐家、舞蹈家,也是当时蒙古族长调民歌由著名民族音乐教育家宝音德力格推向了世界音乐的舞台。
1989年,蒙古族历史上第一次个人交响乐作品音乐会由永儒布在北京举办,这是也是我国历史上第一次举办的少数民族作曲家个人交响乐作品音乐会⑤。从此,蒙古族音乐升华到了国家级水平,其交响乐与国际接轨。1979年内蒙古艺术研究所的正式成立,吕宏久撰写的第一部学术专著的《蒙古族民歌调式初探》,被学界公认为蒙古族音乐研究的开山之作。1987年内蒙古蒙古族青年合唱团成立,标志着蒙古族音乐进入到一个快速发展的时期,理论研究不断的扩充,体系不断的发展成熟,优秀音乐作品的不断创作,使得蒙古族音乐迅速崛起。
选取2015年3月~2017年9月间社区预防接种儿童160例作为本次研究观察对象。所选取儿童均为预防接种儿童,家属对于本次研究内容均了解,且签署知情同意书。排除标准:①疫苗过敏;②严重器官功能不全;③合并有严重皮肤病。
2011年《义务教育音乐课程标准》⑥出台,文件指出“乡土音乐作为校本补充教材,应用于现实教学的内容比率应达到15%~20%。”,耳熟能详的蒙古族音乐也开始逐渐走进全国中小学音乐教育课堂,这无疑推动了民族音乐的传承与发展;社会上一些热爱蒙古族音乐的人士自发组织了许多有关蒙古族音乐的民间合唱团体,如JAHA、九宝、ZUUL等,蒙古音乐专业团体在国际上比赛中屡次获奖等,这些现状对蒙古族音乐的传播和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二、蒙古族音乐与流行音乐的结合现状
此部分笔者将从曲式结构入手,在研究时代背景、腔词关系的基础上,综合分析蒙古族音乐与流行音乐结合现状。改革开放以来,各种流行音乐和新的娱乐活动层出不穷,蒙古族音乐受到了多元文化的冲击,音乐家开始在音乐创作上融合民族与流行音乐等一系列音乐元素,这些音乐作品不止受到蒙古族人民喜爱,更是受到众多本民族外的受众喜欢,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传承与宣扬蒙古族音乐文化的作用。近代也涌现出很多耳熟能详的歌曲,如:1951年蒙古族作曲家美丽其格创作的《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由蒙古族诗人席慕容词、作曲家乌兰图嘎曲的《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斯琴朝克图创作的《我和草原有个约定》;阿拉腾奥勒作曲的《美丽的草原我的家》等,这些歌曲在配器、和声、旋律等无不体现着蒙古族音乐元素与流行音乐元素的结合。
近年来我国兴起了众多蒙古族乐队,例如HAYA、安达、杭盖等乐队,我们在众多乐队中选择JAHA为本次的分析对象,他们以蒙古文化为创作源泉,以科尔沁好来宝的联韵为独特风格,寻找蒙古民歌、呼麦、长调、四胡中的全新艺术生命力,运用他、打击乐,调和成即深沉又饱含深情、意蕴悠长的全新形式,故以JAHA乐队曲目分析为主。
JAHA乐队成立于2015年,是由热爱民族音乐的几位年轻人一起创立的青年乐队。JAHA在蒙语中,意为传递、寄托,寄托着父母祖辈的精神和文化的神韵,并意在将这深藏在民族血脉中的珍宝传递下去,传递给每一位心有热血、爱有深情的人。这就是JAHA乐队音乐所想要表达的全部。笔者根据JAHA乐队的作品结构类型将它分为了两类。
第一类为民歌翻唱类。此类就是以蒙古族传统民歌为主,运用流行音乐元素重新编曲进行翻唱的音乐创作。随着蒙古族音乐的不断发展,越来越多的流行歌手注意到蒙古族民歌,不断开始有歌手对蒙古族传统民歌进行创编,在其中引入流行音乐元素进行重新编曲,重新演绎经典。通过分析笔者发现,JAHA乐队的音乐乐曲琅琅上口,音乐形式虽然简单,但他们不断重复曲调或句子,融合流行音乐的节奏、和声、配器等手法,让听众也能迅速“洗脑”。乐队改编作品有《乌云山丹》《一对金镯》《张玉玺》《希日塔拉》《故乡的草》。
其中歌曲《希日塔拉》根据鄂尔多斯地区广为流传的一首短调民歌改编,歌曲情感悲愤,真挚感人,民歌谱例如下图所示。
这首民歌的曲式为两句体乐段结构,原调为c羽调式,歌曲上乐句结束于调式属音G,下句结束于调式主音C,两个乐句之间构成属、主的正格呼应关系,歌曲第1小节的1、2拍与第3小节的1、2拍旋律完全相同,是一种同头异尾的结构,歌曲第一乐句与第二乐句之间运用了“鱼咬尾”式的旋律发展手法。
而JAHA乐队在保留原曲结构的情况下,将其改为男、女对唱形式,音乐中除蒙古族音乐中的呼麦等音乐元素外,在马头琴等乐器基础上加入交响乐团进行演奏,A段弦乐团在低声重复旋律,打击乐在后期重复节奏烘托气氛,在旋律、和声上也加入流行音乐惯用的和声方式,在对蒙古族民歌翻唱的基础上进一步融入流行音乐元素,进行二次创作。
综上所述,在多元化文化的冲击下,重新编曲的蒙古族传统民歌不仅保留了游牧生活时的音乐特点,还融入了周边地区的音乐文化。即使融入流行音乐新元素重新编曲,但作品风格仍以蒙古族旋律作为创作主线,仍受蒙古族传统音乐文化及调性思维的影响,蒙古族民歌的旋律贯穿始终。
第二类为原创类。此类是将蒙古族音乐元素与流行因素进行融合,根据日常生活及情感创作的原创歌曲。例如乐队原创作品:《JAHA》《卷毛的小黄马》《灰鹤》。首先,其原创作品《灰鹤》及《卷毛的小黄马》均在A、B两部分在节奏及音响效果上有所区别,在这两首曲目当中,均在男声悠长的声音中,以马头琴、吉他、摇铃相继交替作为背景音乐以较多十六音符出现,使男声与背景音乐节奏形成明显对比,这样一方面使节奏更加明确,另一方面为接下来的全曲高潮部分做铺垫。我们在很多流行音乐中也经常可以发现这样的作曲方法,比如在布鲁斯的十二和弦节奏中,经常重复使用几种和弦,并使用固定节奏型,其中人声节奏往往更加自由。但在本曲运用中,作曲者并未有太多和弦的转换,和弦运用也更加偏向于中国本土化用法。
其次,在其原创作品《JAHA》中,加入呼麦、长调、马头琴、架子鼓、贝斯、吉他、摇铃等配器,民族乐器与流行音乐乐器相融合,马头琴依旧重复相同节奏,但在马头琴停止重复演奏长调时,吉他与摇铃紧接演奏马头琴之前的节奏。在本曲B段旋律中,加入女声长调,特有的颤音的唱法与男声的唱法相结合。
最后,观其整体在吉他和弦中,演奏中多切分节奏,以十六分音符运用为主,对于主、下属、属等和弦运用较多,和声的运用与曲调风格多偏向于西方大小调风格,整体在保留长调风格时,加入西方和声进行、节奏及唱法,两两相融的同时又相互对比衬托,非但没有失去原有的民族性,反而使其特性更加凸显。
类似的作品不止JAHA的创作,还有德德玛曲、阿拉腾奥勒词的《美丽的草原我的家》,该作品分为两段,采用传统五声调式进行创作,即使唱词采用汉语,但丝毫不影响其受大众喜爱,成为一首脍炙人口的歌曲,而韩磊演唱的《天边》,编曲中采用弦乐、打击乐等电子音乐,同时又融入蒙古族民歌、马头琴、呼麦等传统音乐元素。
目前的音乐市场,最多的便是大众文化的消费者。大众音乐是一种流行文化,其受众主要为当代市民,符合了当代人民快节奏的生活,《JAHA》《卷毛的小黄马》《灰鹤》等内容上通俗、形式上简单、表现方式上具有流行音乐的模式性。随着网络的普及,流传上更加广泛,其跨地区、跨民族传播的能力大大增强。以《卷毛的小黄马》为例,它不仅在内蒙古各地传唱,而且在全国各地也有一定的知名度,不仅在北京、上海、包头等大城市传唱,而且在一些当地的村镇牧区传唱;不仅在工薪阶层、大学生当中传唱,而且年轻的牧民也会哼上几句。这样的传承度几乎占到了大部分阶层,蒙古族人民喜爱,其他民族的人民也同样喜爱。
结 语
随着时代的发展与变迁,经济、科技、文化的改变使人民对音乐的偏好及接收方式也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民族音乐与流行音乐的结合是音乐发展必然趋势,也是民族音乐得以传承和创新的主要手段。蒙古族音乐的创新与融合始终要以推动高质量音乐创作为主题,以弘扬传统音乐文化为主线,以群众逐步关注与热爱民族文化根本动力,推动发展民族音乐变革、流行音乐变革及思想观念变革,让民族音乐开出更多繁荣的花朵。■
注释:
① 乌兰杰.蒙古族音乐史[M].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98.
② 胡桥.多元法律的冲突与融合——以13世纪汉族与蒙古族法律的交流为线索[C].全国外国法制史研究会第十九届年会,2006.
③ 包秀兰.试论蒙古族民歌的发展与演变[J].科技风,2019,(05):246.
④ 张丹.论历史题材电影中蒙古音乐的呈现[J].作家,2011,(06):219-220.
⑤ 中国作家网.推动蒙古族音乐走向世界[EB/OL].http://www.chinawriter.com.cn/n1/2017/0829/c404102-29501304.html
⑥ 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制定.义务教育音乐课程标准:2011年版[M].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