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双语习得儿童的英语语法词素错误语料分析

温荣芬，赖定来

（1.广东金融学院外国语言文化学院，广东广州510521；2.广东省外语艺术职业学院基础教育学院，广东广州514000）

随着中国经济的飞速发展，更多地融入国际社会，越来越多的孩子从小就掌握两种以上的语言。对于中国内地孩子来说，由于语言环境问题，英语是弱势语言。本文通过对广州市一个双语儿童家庭的日常语言行为进行观察记录，形成一个小型语料库并进行分析，揭示双语者英语语法词素的习得情况及其影响因素，希望对第二语言教学有所启示。

1 二语习得语法词素的相关研究

Goldschneider和DeKeyser提出五个影响英语学习者词素习得顺序的综合因素[1]：（1）知觉显著性，（2）语义复杂性，（3）形态音位规则性，（4）句法范畴，（5）输入频率。Kwon研究了语义复杂性、输入频率和母语迁移决定因素对英语词素习得顺序的影响[2]。Kwon的研究认为这三个决定因素在英语为二语的学习中，或其他语言的二语习得中发挥作用。

Murakami&Alexopoulou基于剑桥学习者（来自七个国家的不同的英语学习者）语料库进行分析，研究了Krashen提出的自然顺序假说(Natural Order Hypothesis)中的六个英语语法词素的习得顺序，认为二语者的母语对英语语法词素习得的准确性和顺序具有很大影响[3]。其实，影响英语语法词素的习得顺序的因素有很多，是综合性的。Brown提出14个语法词素的习得是由其相对的语义和语法复杂性所决定的[4]。他还认为儿童习得这类语法词素是要经过循序渐进的过程的，而不是忽然间学会的。表1是较早的关于母语和二语的语法词素习得顺序。

表1 布朗和克拉申的英语Order of L1 and L2 Acquisition of English Morphemes

在国内，崔娟[5]的研究得出结论认为“中国学生在习得英语语法词素时会遵循一定的顺序，这个顺序跟其他母语学习者习得这些语法词素时所遵循的顺序会很相似” 。刘浩[6]认为很多第一、第二语言习得的实证研究证明了克拉申的自然顺序假说是一个经得起推敲的二语习得理论假说。这些都是以二语学习者为研究对象的研究。这些研究的结果对于双语习得的儿童是否也同样适用呢？双语儿童的习得顺序会有何不同呢？这些是本文想要探讨的问题。

2 语法词素语料记录和研究

2.1 被试

本研究的被试是一名6周岁的刚上小学的女童Sasa，被记录对象的父母皆为大学英语教师，硕士研究生以上学历，Sasa一直主要与父母共同生活。父母介绍该儿童接触英语从胎教开始，出生后父母坚持每天和Sasa用英语沟通，英语和本地一方语言为Sasa在2周岁前学会的语言，2岁后Sasa开始学习普通话，半年左右普通话进展迅速。3周岁开始上幼儿园后，普通话能力明显大幅度提高，英语语言能力也开始增强，双语能力同时得到提升。

2.2 语料收集

语料数据主要由Sasa父母负责记录和收集整理。Sasa三岁后，每周一次大约半小时的录音，场合为晚饭前后或者周末任何时候的家人之间的自然对话，内容不限，以期最大限度地接近其真实的自然状态，挑选其中语法词素错误的句子进行标记。为期三年（有间断，未连续记录），共获得有效错误记录第一年1352条，第二年1148条，第三年1055条。对全部语法词素错误记录进行分类整理和标记，与其正确使用进行区分，再与原有文本进行合并，组成标记过的小型语料库。

2.3 分析方法

让英语专业学生帮忙将获取的文本资料，按年份进行整理，建成三个小型语料库进行错误标记，如：He speak(s)two language(s);There is(a)table。再把三个合成一个稍大的语料库。因为本文的研究对象是从小开始说英语的双语者，比较接近自然习得的母语者，也因为语料库样本较小，不能穷尽所有涵盖的语法词素，所以作者结合表1布朗和克拉申的英语Order of L1 and L2 Acquisition of English Morphemes只选取了Sasa使用最频繁的5个语法词素：（1）现在进行时–ing；（2）介词in，on；（3）复数-s；（4）所有格–’s；（5）冠词the，a来考察双语儿童的语法词素习得情况。采用提取每个小型语料库的这5个词素错误及其正确使用的数量，进行对比分析。每个词素的错误次数和错误用法以及正确使用次数都用wordsmith进行标记和分类统计，同时计算必要语境（obligatory contexts）次数。必要语境次数的统计包含每次正确或者错误的词素使用。这样用正确使用词素的次数与必要语境次数进行对比，就可以得出词素的正确使用百分比，结合EA错误分析就能得出孩子对该词素的掌握情况。

3 词素错误的语料分析结果

根据以上分析方法，我们将三个小型语料库的5个语法词素：（1）现在进行时–ing；（2）介词in，on；（3）复数-s；（4）所有格–’s；（5）冠词the，a进行正确使用、错误使用和必要语境的次数统计。在这些家庭日常对话中，Sasa使用词素情况见表2、表3、表4，分别对应3岁、4岁和5岁。

表2 3岁时5个语法词素的使用频率和正确率

表3 4岁时5个语法词素的使用频率和正确率

表2表明该双语习得儿童对冠词the,a的掌握比较好，正确率达到96.35%，其次是所有格的-’s的掌握优于其他三项，现在进行时的使用次数比较少，但掌握得也还可以排第三，掌握最差的是复数-s。

从表3可以看出，该儿童第二年观察期5个语法词素的变化不大，其中正确率增长比较快的是介词in和on；其次是现在进行时的使用正确率有所增加。掌握得最差的还是复数-s。

根据表4可以看出，第三年的基本排序还是和第一年基本一致，前三位分别是冠词the,a，所有格的’s，现在进行时，但它们的正确使用率都有所上升，因为这一阶段是儿童语言发展的黄金期。

表4 5岁时5个语法词素的使用频率和正确率

4 研究结果讨论

从表2的正确使用率情况来看，其掌握顺序是（1）冠词the,a；（2）所有格–’s；（3）现在进行时–ing；（4）介词in,on；（5）复数-s。该顺序更加接近儿童二语习得的顺序Dulay&Burt(1974)，见表1。该顺序与Brown(1973)母语习得顺序差异较大。这可能的原因是双语者的语言习得分强势语言和弱势语言，英语相对汉语来说是弱势语言，因而更加接近二语习得儿童的顺序。

本次研究的冠词the,a较早掌握的原因之一可能与汉语里面的“这个、那个” 以及“一个” 有关，汉语里虽然没有形态相似的结构但意义相似的表达也可能对冠词the,a的习得起到迁移影响。另外一个可能的原因是Sasa是双语儿童，从小的英语语言输入就比较多，因而冠词的习得比较简单。从错误分析来看，the,a出现的大部分情况可以分成：泛指特指不分，例如：(1)when I read the books and watch a TV at home,I…(2)A long time ago,a day he went to the forest；a,an不分，例如：(3)I want a orange.(4)I eat a apple today,daddy.

紧接着的所有格–’s是儿童在早期意识发展中2-3岁的自我意识发展是最快的，非常容易区分哪些东西是属于自己的（（5）-This is mine.-No,this is Sasa’s book.–Daddy’s！-No,Sasa’s），哪些属于家庭成员的东西。根据错误分析，所有格–’s一般是因为不分事物是否是有生命的，但因为日常对话中涉及到本类内容不多，因此错误率相对较少。如：（6）My desk’s color is pink.I like pink.

开始排在第三位的现在进行时–ing使用准确率不是非常高，因为大部分情况下孩子更喜欢使用简单的一般现在时来表达在做的事情，如：（7）-What are you doing now Sasa?-I eat a apple.(8)Daddy,I play cards.Come play with me,ok?

介词in,on的使用还不能分辨具体的立体空间方位，三岁孩子只能简单分辨里外和上面的概念。如：（9）I see a bird on the tree.孩子这句不用in the tree，很大的可能性是从汉语里“树上有只鸟” 的“上” 字直接迁移到on，而不会去区分那只鸟是否在树枝和树叶形成的空间里面。还有一些常见的固定用法也容易出错，如：(10)I saw four sheeps in the farm.

复数-s是五个词素里排在最后一个的。一开始大部分的错误是不使用复数，提醒后慢慢地开始适应使用复数形式-s；之后主要是错误类推False analogy或者overgeneralization产生使用错误，如：(11)boyboys推论出child-childs；（12）Mommy so many peoples here.Jiang et al.认为第一语言与杜尔语言的形态一致的对孩子的第二语言有很大的帮助[7]；复数形式在双语者的强势语言汉语中没有明显的对应形式，大部分时间处于汉语环境中的孩子并没有从强势语言中得到复数语法概念的强化，所以复数形式的正确使用率是排在最后一位的。

从表5来看，这5个语法词素在3-5岁之间基本上都是处于一个上升期，正确使用率的增长基本同年龄增长是正相关的。这也证明双语者的语法在这个阶段也是逐步得到完善的。3-4岁间个别正确率基本不变或者稍微下降的原因可能是多样的。部分可能受到强势语言语法观念的影响，也可能是话题不同以及记录的时间长短不一的原因造成的，这也是本研究的不足之处。

表5 三年语法词素的使用正确率对比

从以上研究来看，介词in和on，单数复数的概念对于中国孩子来说应该是语法词素中比较难于掌握的两点。因此，在二语教学中，我们可以有针对性地把介词in，on与中文相对比，再以立体图形的方式进行方位词的教学，让中国学生在对比中学习语法词素的正确用法和表达；对于单复数来讲汉语里缺少名词变化的情况，也可以有针对性地对两种语言进行对比分析，如明显列出三个苹果与three apples;一个苹果与one apple，让孩子们自己去归纳总结，这样有助于加强孩子语法词素中的习得弱项，预防或减少语言的负迁移，从而取得更好的教学效果。

5 结束语

小型语料库分析发现，首先，中国双语孩子的语法词素习得是更接近Dulay&Burt提出的儿童二语习得顺序。其次，汉语和英语虽然没有形态相似的结构但意义相似的表达也可能对儿童语法词素的掌握有一定的影响。中国双语者往往出现一个强势语言和弱势语言并存的局面，这个现象对双语儿童英语这个弱势语言的语法影响有多大，还有很多值得我们去探讨和深究。但是，两种语言差异越大，互相之间的语言规则的影响和阻碍就越大[8]。所以，对于中国双语者来说，中文对英语的阻碍和影响是比较大的。在语言教学和语言学习中的启示就是教师或家长可以采取对比性的认知方法去引导双语者进行明显的语言对比，让中国双语者在认知语言学方法的指导下有意识地去对比并认识两种语言的相同点与不同点，从而更好地减少各种语言错误的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