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庄园》中权力的隐喻映射分析

许心悦 许 蔚

（宁波大学科学技术学院,浙江宁波 315211）

一、引言

《动物庄园》作为英国作家乔治·奥威尔的经典著作之一，以童话的描写手法，诙谐幽默的展现反乌托邦式理想主义以及极权主义，寓言的叙述方式使其更具有描述性和感染力。小说故事的内容更是被一些评论家认为是苏联的历史以及20世纪共产主义运动的缩影。存在既有意义，小说中所描述的众多事物以及动物都有其存在价值，而正是这些特定事物存在的价值使庄园不再是单一的农场。鲜明的动物形象赋予庄园活力，同时权力的欲望幼苗在黑暗中悄然生根发芽，逐渐覆盖住那颗追寻光明自由的初心。人和物是权力存在和发生的基础（漆多俊，2001），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而正是借助物质的力量促使权力的效益发挥到极致。本文从权力角度出发，以权力与动物庄园中各类事物之间的关系为主线，对小说内容进行隐喻象征分析，探讨在权力驱使下，动物或人内心深处最原始的那颗种子，长出的是荆棘丛生的密林还是雨露阳光下枝叶繁茂的树林。

二、相关研究

《动物庄园》作为一本政治寓言小说，以动物的形象特征揭露人类社会的黑暗。目前已有不少学者对《动物庄园》从象征、极权、反乌托邦主义等角度出发，分析该作品中出现的各类动物所代表人物形象以及政治隐喻。同时，也有少数学者对语言和权力的关系进行了一定的研究。物质基础决定统治阶级能够拥有权力，以至于通过自己的语言传达统治思想（谯莉，2013），而拥有权力的人同样通过语言的塑造来实施霸占和独享（杨敏，2011），为自己获得更加丰富的物质享用。这促使掌握领导权的猪们开始不断扩充统治的范围，不断用言语刺激洗脑其他动物，输出猪优先的统治思想，将众多的物质基础收入囊中。庄园中各式事物在日常生活中只是充当普通的食物或工具，而在特定的语言情境下，隐喻的产生让说话者能够表达出超越表面含义的意义（束定芳，1996），并让我们用全新的视角来看待《动物庄园》中出现的各类事物。Alvin Toffler在《权力的转移》中指出权力框架的三角基石为暴力、金钱、知识。在老少校演讲后，庄园里的猪们自学阅读和书写，让他们获得了超越其他动物的知识储备，而这些知识让他们在武装起义后自然而然地成了绝对的领导者，毕竟获得资本是拥有权力的必由之路（Bourdieu,1991）。动物们同仇敌忾发动的起义为庄园带来片刻宁静，但在金钱和名利面前，动物追寻的自由是不堪一击的，暴政再一次卷袭庄园。

三、权力之外

权力压迫之后，向往的自由又将如何呢？黑暗时代过后的遍体鳞伤，激发着内心最原始的渴望，不奢求至高无上的荣耀，只求宁静平庸的生活。人各有志，对自在生活的定义和追求同样各有差异。碌碌无为的生活是他的自在，忙中有乐是他的自在，跟随大流是他的自在，依附他人是他的自在。统治者的安全感来自实权的掌握，普罗大众的安全感来自权力之外的自由，他们不想被权力所支配，他们需要的是朴素生活。

（1）Will there still be sugar after the Rebellion?And shall I still be allowed to wear ribbons in my name?

（造反之后还有糖吃吗？我还可以被允许在马鬃上戴彩带吗？）

（2）Electricity could operate threshing machines,ploughs,harrows,rollers,and reapers and binders supplying every stall with its own electric light,hot and cold water,and an electric heater.

（电力带动脱粒机、铁犁、铁耙、石磙、收割机和打捆机，另外还能给每个马厩提供电灯、热水和凉水以及电热器。）

年轻爱美的牝马莫丽，她的生活很简单，“sugar”（糖果）和“ribbon”（彩带）即她的自由，对于是否参加起义的考量也只是她还能不能享受原本已拥有的快乐，或者是比现在更充足的快乐。只要有糖和彩带，莫丽就知足，并不关心主动权是否在自己手中，所以即使动物们起义赶走琼斯，庄园的生活状况有所改变，莫丽依旧选择她认可的“自由”，为给予她糖果和彩带的主人拉车，而不是依附大流选择别人定义的自由。同样，在其他动物眼里，对于莫丽的“自由”他们只有不屑，他们要的“自由”是风车建成后的农场生活，这才是他们想要的“sugarcandy mountain(冰糖山)”。然而，“the seven commandments(七大戒律)”“the windmill(风车)”的倒塌，象征他们为争取自由所付出的一切，终归付诸东流。

四、权力之下

（一）权力的欲望

权力即地位的象征。自古以来，权力能够调配人员、利益。正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能够拥有这种力量的人即有权者，而正是因为至高无上的权力，地位的诱惑，使人们开始慢慢地迷失自我，开始忘记初心，忘记最初的口号。

（3）Every pig ...a pint of bear ...,with half a gallon for Napoleon,...served to him in the Crown Derbyby soup tureen.

（每只猪每天供给一品脱啤酒，拿破仑本人则享受半加仑，每次必须用皇冠德比汤瓷盘给他端上。）

（4）Gazing ...at the luxury,at the beds ...,the lookingglasses,thesofa,the piece.

（久久凝望着那些难以置信的奢侈品，不禁满怀敬畏，眼前是铺了他们的羽毛垫子的床、镜子、马鬃沙发、布鲁塞尔地毯、维多利亚女王的平板印象。）

优质的生活环境，可口的一日三餐是猪们享受权力欲望上的满足。起义后的动物庄园开始划分上下等级——统治者和奴役者。在其他动物享受寥寥无几的食物，没有灯光的窝棚时，最初一致决定不准入住的豪华农场住宅，现在却是日日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羽毛垫子的床、镜子、沙发、地毯，华丽的装饰，豪华的居住环境，动物们对于琼斯的居住环境满怀敬畏，只因为他是整个庄园的主人，这房子是他农场主地位的象征。这幢房子自然也列入“The seven commandments”（七大戒律）之中。在欲望的一步步诱惑下，猪们纷纷迈入农场住宅，不断地用言语哄骗其他动物，让他们相信，他们记忆里的只有“No animal shall drink alcohol.”（任何动物不得饮酒），“No animal shall drink alcohol to excess.”(不能过度饮酒)是错误的；“No animal shall sleep in a bed.”(任何动物不准在床上睡觉)也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No animal shall sleep in a bed with sheets.”(任何动物不准在床褥上睡觉)。自此，庄园里的酒，柔软的床垫归猪所有。长时间统治所带来的优越感让他们的欲望不再局限于此，掠夺庄园里共享的牛奶、苹果、大麦，压榨其他动物获取丰富的私人物资成为常态，如用母鸡生产的鸡蛋，博克塞的生命来换取威士忌。虽说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但专制愚昧，迷失初心的上层管理，又能建设出如何的社会呢？

（二）权力的压迫

一旦掌握权力，就不再局限于眼前的圈子，他们清楚，现在的一切只是沧海一粟，但付出与收获是等量替换的。在“枷锁”的指挥操控下，付出对象只会是无权的劳动者，在统治者眼里，这就是他们存在的价值。

（5）“The bits,the nose-rings,the dog-chains,the cruel knives were thrown on to the rubbish fire .All the animals capered with joy when they saw the whips going up in flames.”

（嚼子，鼻环，狗链，屠刀，统统被扔进了井里。缰绳、鞭子被扔到了着火的垃圾上。所有的动物看见鞭子付之一炬，欣喜若狂。）

Beasts of england（《英格兰动物之歌》）歌词中提道的“rings”（铁圈），“harness”（鞍具），“whips”（皮鞭），无一不在宣示着心中的苦痛。嚼子、鼻环、狗链、鞭子，无一不象征着专制压迫，无一不是动物们最愤恨的镣铐和枷锁。他们想要的不过是“Bit and spur shall rust forever.”（嚼子和马蹄会永远生锈），他们不再遭受折磨，渴望着“Hearken to my joyful tidings of the golden future time.”（金色未来时代的大好消息）。“gold ”是太阳的颜色，象征着源源不断的温暖，“the golden future”即自由的时代，是不再受压迫、剥削的时代，是摆脱饥饿和皮鞭的社会，人人平等，各尽所能。但这样的时代因新统治者的产生，只存在了一小段时光。旧社会的镣铐被销毁，追求权力的萌芽开始孕育，新的镣铐开始重铸。位于制高点的集权专制者们，重拾利器，屠杀纷至沓来，尸体堆砌的越来越高。

五、结语

通过认知与理解，发现背后的深刻寓意，不再停留于表层的故事阅读，这就是寓言的独到之处。从最初不满人类行径发起起义，到和谐共生的“动物庄园”，最终却因权力致使动物们为自由生活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化为虚无。在权力的驱使下，最初追求自由的行为显得滑稽可笑。阅读过程中不难了解到，在物欲横流的时代，在权力的诱惑下，那向往自由生活的初心似乎显得微不足道，只能被贪婪慢慢地侵蚀殆尽。庄园终究从“Animal Farm”(动物庄园)回归“The Manor Farm”(庄园农场)，从动物民主的轻松社会回归到权力之下的压抑社会。

注释：

本文引用《动物庄园》的内容均出自以下两处并只注明页码。

①Orwell,G.Animal Farm [M].Jilin:Jilin University Publishing,2017.

②乔治·奥威尔.动物庄园[M].苏福忠译.北京:中国友谊出版公司,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