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域产业聚集和分工对人口流动的影响研究
2021-08-04王金营
王金营,李 青
(1.河北大学 人口研究所,河北 保定 071002;2.中国工商银行股份有限公司深圳市分行,广东 深圳 518000)
一、引言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人口流动速度明显加快,关于人口流动及其影响的研究成为学术界热点。在我国常规四大区域——东北地区、东部地区、中部地区、西部地区之间,不仅经济发展阶段不同,出现了“阶梯模式”,而且人口流动也存在着很大差异性。根据我国2006—2014 年31 个省(市、区)《中国人口与就业统计年鉴》计算得到,东部区域的人口流入强度在四个区域中最大,并且平均每年以6.9%的速度在逐年增加。相应地,有流入强度大的区域就会有流出强度大的区域,在我国四大区域中人口流出强度大的区域是经济相对落后的中部区域,平均每年的迁出强度均在0.004①,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证实了流动人口逐渐发展成为经济发达地区拉动产业发展的主要动力。
随着人口流动的增加和经济发展,区域的产业聚集也得到了进一步加深,而某一产业聚集水平的高低反映了该产业在不同区域间分布的差异。区域产业聚集程度越高,越说明该产业的区域间分布不均衡;反之,聚集程度越低,说明该产业区域间分布越趋近于均匀。产业在区域间分布存在差异性的原因不仅与区域间的自身条件有关,还与不同区域之间产业的分工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区域内的产业分工越明确,表明该区域内产业的专业化程度越高,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促进相关产业的聚集。由此可以表明,随着产业聚集程度和产业分工程度的深化,可以拉动相关产业的发展,故产业聚集和分工对区域经济发展具有直接拉动作用。产业聚集和分工促进经济发展,经济发展加大人口流动的强度,由此可否推断产业聚集和分工细化给所在地区带来了大量的流动人口?产业聚集和分工对人口流动产生的影响是什么?这些都是值得研究的内容。
根据现有人口流动与区域产业发展的研究文献可知,随着我国流动人口数量的不断增大以及经济的迅速发展,越来越多的学者关注流动人口与经济发展的关系,但研究角度差异化较大。伴随着近些年来新经济地理和人口迁移理论的发展与成熟,有关人口流动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的实证研究由原来侧重于全国层面延伸到了区域内与区域间的研究,从而使人口流动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的研究内容更加丰富。从人口流动的决定因素探究区域经济发展影响作用,杨云彦(2004)指出,我国人口流动的方向主要向沿海地区集聚,中部地区成为人口的主要迁出地,人口流动表现出“边缘化”的态势。同时他还提出了人口由中心城区向新城区迁移的城市内部迁移新热点[1]。董栓成(2004)运用灰色系统理论,分析了我国人口流动与区域经济发展之间存在极高的关联程度,并且指出区域间的人口流动对流入地经济发展的贡献优于区域内的人口流动,由此应该打破区域间存在的壁垒促进人口流动[2]。陈仲常(2007)等通过对全国31 个省份的人口发展监测指标体系和评价模型进行构建,运用实证方法对我国1995—2005 年人口发展的相关指标进行验证,证明了人口的发展和流动不仅与第二、三产业的发展有显著关系,而且受经济发展水平的影响,我国人口发展呈现出东部、中部、西部依次下降的态势,由此可以看出,经济发展水平与人口的地域分布一致[3]。
在人口流动对区域经济发展所产生的影响方面,杨东亮和任浩锋(2018)指出,人口集聚对区域经济发展水平具有显著的正影响,人口集聚程度每提高1%,区域经济发展水平将提高1.064%,西部地区人口集聚的经济效应最大,资本和外向型经济发展水平对区域经济发展也具有显著正影响[4]。刘艳和王学力(2009)通过对泛珠三角区域经济与人口迁移流动的协调发展研究,分析了人口聚集、产业聚集以及经济聚集之间的相互影响,指出应该通过协调发展区域的人口与产业,制定产业与人口政策来促进区域经济发展[5]。纪韶和朱志胜(2014)利用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长表数据,采用基尼算法实证分析了我国24 个城市体系的人口流动与区域经济发展之间的平衡性。研究结果表明,我国大规模人口流动现象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城市体系中的人口分布状况与各地区的经济发展平衡性。我国人口流入与流出之间均表现出聚集的趋势,人口流入出现堆积的趋势更加明显[6]。
综上,有关我国人口流动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的大多数文献主要集中于经济对人口流动的拉动力和人口流动集聚对区域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同时也关注到产业聚集与工业发展的关系以及引起产业分工的不同因素的研究。但是,对产业聚集和分工与人口流动之间的关系却没有太多的论证和分析。基于此,本文把区域产业聚集和分工作为切入点来研究其对人口流动的影响,从而能更好地认识我国人口流动聚集的决定因素和规律。
二、理论基础及指标选取
(一)理论基础
1.人口流动理论
在古典和新古典主义的均衡模式下,造成人口流动不均现象的原因有很多,其中由于资源分布不平衡造成的人口流动分布不平衡是一个代表性观点。威廉·配第(W·Petty)曾从金融发展的层面分析了人口流动的根源,指出对比权益的不同是造成人口流动的一个关键因素,也就是由于权益不同的形成可以推动社会生产力由农业机构迁移到工业机构与经商机构[7]。1938年,赫伯尔(R·Herberle)提出了“推—拉理论”[8]。唐纳德·博格(D·J·Bogue)在20 世纪50 年代末将“推—拉理论”系统化[9]139-140。美国学者李(E·S·Lee)(1966)在《迁移理论》一文中重新提出迁移规律,首次针对迁移的影响因素进行系统划分:有关迁入地的因素、有关迁出地的因素、中间障碍因素、个人因素[10]。其理论较之前的“推—拉”理论都更为系统和完善[9]137。
可见,正是基于西方学者对造成人口迁移的正、负因素不同角度的研究,形成了人口迁移的“推力—拉力”理论。在分析人口流动影响要素的过程中,一些西方学者通过对导致人口流动的积极、消极要素两个层面的深入探究,以此构建了“拉力—推力”研究论点。例如,唐纳德·博格(1992)从运动学的层面研究了干扰人口流动的要素,指出人口流动是由流入和流出地两地所具有的有利要素与不利要素一起发挥作用而形成。流出地肯定存在一些由不利要素聚集而成的“推力”,推动本地民众离开,而流入地也一定存在一些由有利要素凝聚而成的“拉力”,将外地的民众聚集过来[9]136-137。
2.产业聚集理论
亚当·斯密(1776)在古典政治经济学时期就已经对聚集经济做了一定的分析,在《国富论》一书中通过不同工作的分工合作和自己所主张的绝对利益理论,再用产业聚集的例子来对其进行阐述[11]22-26。大卫·李嘉图(1817)根据产业聚集而提出了聚集经济的一些看法,他以比较利益学说为基础,在区位问题上对某种产品进行剖析[12]。马歇尔也对产业聚集进行了深入研究,指出产业聚集产生的经济效应来自规模经济和外部经济,而外部经济和内部经济又有很大不同。引发产业聚集的原因包括三个方面:第一,在一个固定的空间、环境中有很多企业聚集在一起,可以保障专业技术人员的工作选择,提供更多的岗位,降低失业率;第二,溢出效应是由于企业聚集在一起而产生的,可以带动企业的其他技术得到提升,对信息的传播、知晓度都会产生积极影响;第三,产业的聚集会产生企业间的竞争,相互比较,所以会从对产品的服务、技术创新等方面加大投入[13]。韦伯认为,影响工业区位区域性的因素是劳动力成本、运输的代价,同时劳动力成本也具有一定的指向性,而运输成本又产生了运输指向的作用。聚集因素的影响力会大于劳动力、运输成本的影响,企业会更倾向于密集的企业区;而比较分散的企业分布,由于比较孤立,很难将周围的消费者、运输业等带动起来,从而无法带来更大的外来收益[14-15]。
3.产业分工理论
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认为,经济行为的效率和专业化程度是发展经济的重中之重,他将分工界定为人们在进行经济活动中从事自己所具备娴熟技巧的工作[11]8以及人性中进行交换的倾向[11]17,并将人们所具有的天赋才能和变动着的后天才能的差异看成是分工的结果,同时作为比较优势中的重要因素[11]19-20。大卫·李嘉图(1976)以亚当·斯密观点作为基础,提出了比较优势理论[16],可归纳为外生性比较优势理论,古典国际贸易理论的组成有两部分:首先是比较优势理论,其次是绝对优势理论;以赫克歇尔—俄林模型为代表的要素禀赋理论回答了为什么各个区域在某种商品生产上具有比较优势这个问题[17]。对国内来说,劳动力的区域选择、各地之间贸易的影响因素是要素价格不同;而国际间的产业分工、贸易同样受到各国之间要素价格不同的影响。
综上,所谓产业聚集是某产业在一定区域范围内的经济活动高度集中于该区域内的表现形式。其最主要的表现特征是在一定地域范围内的聚集,同时它也是工业发展进程中普遍的现象,是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工业化进行到一定阶段的产物。一个地区一旦形成了产业聚集的初始优势,就会形成该产业及其相关产业的比较生产优势和专业化生产优势。无论是产业聚集还是产业分工、专业化,其最终的聚焦点都是促进经济的发展,所形成的优势对于生产要素,特别是以劳动力要素的集聚产生强拉动力。根据人口流动的“推—拉”理论,一个地区或区域的产业聚集和分工处在初始状态时,开始吸引拉动更多的人口流入;当产业聚集度过初始阶段时,产业聚集处于静止状态,而产业分工程度、专业化程度逐渐升高,产业聚集程度对人口流动更具有促进作用,但产业分工和专业化则会对人口流动起到一定的遏制作用。
(二)指标选取
1.流动人口
对于流动人口的测算,首先通过相应计算取得了分年份、地区的净流动人数,再求出净流动强度。由于我国流动人口在省级乃至地市级数据存在欠缺,无法直接获取连续的流动人口数量,为此,本文从《中国人口与就业统计年鉴》和各个省份的统计年鉴中,找到较为准确的出生、死亡及年末、年初总人数数据,从而可以估算出年内净迁移人数(无法获得非普查年份迁入、迁出或流入、流出数据),继而可以求出净迁移率,迁移率在一定程度上能反映出一个地区或区域人口迁移的强度[18-19]。因此,本文把迁移率统称为“迁移强度”。
2.产业聚集
在对产业聚集性进行评估的过程中,其选择的表征指标或指数也在不断改进和优化,演变过程中主要表现为从集约率、赫芬达尔指标、空间基尼指标到EG 系数的转变历程[20]。本文采用的产业聚集指标为赫芬达尔指数。
赫芬达尔指数(Herfindahl-Hirschman Index,简称HHI)是针对产业集约型进行评估的综合性指标,它代表着一个行业里某一市场竞争方在行业总盈利或总利润的占有比的平方和。其公式为:
其中,x 代表市场的总规模,xi是第i 个企业的规模,Si=xi/x 代表第i 个企业的市场占有率,N 是该产业内的企业数。
赫芬达尔指标取值为0—1,该指数越接近于1,其产业的聚集程度就越高,反之越小。在收集数据时本文采用的是全国范围内27 个产业的情况,在2013 年和2014 年的《中国工业统计年鉴》 中并没有工业总产值这一指标,在一定程度上销售产值能够代表该地区产业总产值,故本文采用工业销售总产值这一指标[21]。
3.产业分工
产业分工测度的方法有很多种,其中包括:偏离-份额分析、灰色关联方法、区位熵法、相似系数法、专业化指数、多样化指数等等。本文根据现有的产业从业人员数,采取区位熵法[22]。在测算过程中,由于2012 年从业人员数据缺失,本文利用在《中国工业统计年鉴》中找到的2005—2011 年以及2013 年的从业人员数,根据这前后8 年的数据利用线性内插法估算出2012 年从业人员数。
区位熵代表着评估衡量一定地区要素的分布特征,具体到产业分工,区位熵是衡量某一产业在一个区域的专业化程度以及该产业在更大范围区域(比如全国、全世界)内与其他区域的这一产业相比所具有的影响力和作用等,是属于一个最能体现产业分工含义的指数。区位熵的运算计算式为:
其中,LQij代表着j 区域的i 产业在全国范围内的区位熵,qij是j 区域的i 产业的有关指数(如产值、从业人员数等);qj是j 区域全部产业的有关指数;qi代表着在全国领域中i 产业的有关指数;q 是全国全部产业的有关指数。LQij数愈大,区域产业聚集性愈明显,通常而言:在LQij不足1 的情况下,表明j 区域的经济发展在全国范围内是排名靠前的;在LQij大于1的情况下,则表明j 区域的经济发展在全国范围内是落后的。区位熵法在操作的时候简便、灵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能够说明区域的产业聚集状况。
本文在准确测定人口流动强度、产业聚集程度、产业分工程度三个指标的基础上,采用回归检验的方法分析产业聚集和分工因素对人口流动的影响程度和途径。
三、产业聚集和分工对人口流动影响的实证分析
通过对我国人口流动强度、产业聚集程度和产业分工程度的理论分析可以了解到,产业聚集和分工与人口的流动存在着一定的内在联系,为了更加深入地分析两者的关系,本文将对区域产业聚集和分工对人口流动的影响进行更加精准的分析。为了能清晰地验证本文的假设,采用多元回归方法对区域产业聚集和分工对人口流动的影响进行验证。回归模型表达式如下:
其中,P 为人口流动强度,JJ 为产业聚集程度,FG 为产业分工程度,a、b、c 为常数项,μt为随机误差项。
本部分通过不同指标特征对产业聚集和分工做了详细的描述。但是,区域内产业聚集和分工对人口流动的影响又是怎样相互作用的呢?接下来将对不同区域、不同产业的产业聚集、分工和人口流动之间进行回归分析。
把我国31 个省(市、区)划分为四个区域:东北区域、东部区域、中部区域、西部区域,并且选取这31 个省(市、区)的27 个产业2005—2013 年九年的数据进行分析,选择赫芬达尔指数、区位熵、人口流动强度进行测算。首先搜集了31 个省(市)各自从2006 年到2014 年的工业统计年鉴中27 个产业的销售总产值和从业人员数以及户籍人口、常住人口、自然增长率来进行计算,然后对每个区域内27 个产业分别进行回归分析。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区域之间产业聚集和分工对人口流动的影响是不同的。每个区域内通过回归检验筛选的产业结果,如表1 所示。
表1 产业选取列表
通过对东部区域的27 个产业分别做回归,得出了相关参数。煤炭开采和洗选业与非金属矿物制品业的回归结果显示(见表2),这两个产业的聚集和分工变量在不同产业中在10%的显著水平(绝大部分是在5%,只有少数几个情况为10%)上通过显著性检验,模型整体通过了T 检验和F 检验(F1=3274.95,P1=0.01;F17=11.44,P17=0.08),模型的拟合度较好,分别有99%和92%解释了产业聚集和分工对人口流动的影响效果。那么为什么在经济发达的东部区域只有两个产业的聚集和分工对人口流动有影响呢?东部区域之所以在煤炭开采和洗选业、非金属矿物制品业的聚集与分工对人口流动强度有显著的影响,主要是因为东部区域的资源优势。但是在经济高速发展的今天,东部区域的经济发展更倾向于服务业和技术密集型产业,加工业、制造业对经济的拉动力在逐渐变小。这一点在变量系数上也可以清晰地看出,煤炭开采和洗选业的分工系数以及非金属矿物制品业的聚集和分工系数均小于0。也就是说,煤炭开采和洗选业的聚集程度越高、分工程度越低越能促进人口流动;非金属矿物制品业的聚集程度越低、分工程度越低越能加快人口流动。
表2 东部区域产业聚集与分工对人口流动影响的回归结果
从表3 东北区域产业聚集与分工对人口流动的回归结果来看,有七个产业的两个变量在不同产业中在10%的显著水平上通过了显著性检验,模型整体通过了T 检验和F 检验(F5=2300.09,P5=0.01;F6=10.07,P6=0.04;F7=21.59,P7=0.00;F12=30557.38,P12=0.00;F15=7.72,P15=0.03;F17=6.22,P17=0.09;F19=4.59,P19=0.07),模型的拟合度较好,平均都在71%以上解释了产业聚集和分工对人口流动的影响效果,最高的拟合度达到了99%,拟合度最低也有65%。在这七个产业中有六个产业的聚集和分工指标的系数均大于0,这六个产业均为资源密集型和劳动力密集型:非金属矿采选业、农副食品加工业、食品制造业、造纸及纸制品业、非金属矿物制品业、有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而技术密集型产业(医药制造业)的分工系数小于0。由此可以看出,东北区域的资源密集型产业和劳动密集型产业的聚集和分工程度越高越能拉动人口流动;而对于技术密集型的产业分工程度越高,产业的专业化程度越高,需要更多的则是素质较高的流动人口而不是更多数量的流动人口。因此在东北区域中,产业的聚集均会对人口流动有一定的拉动作用,但是专业化程度要求高的产业对东北人口数量的拉动力却不大。
表3 东北区域产业聚集与分工对人口流动影响的回归结果
(续表3)
从表4 中部区域产业聚集与分工对人口流动的回归结果来看,有五个产业的两个变量均在10%的显著水平(绝大部分是在5%,只有少数几个情况为10%)上通过了显著性检验,模型整体通过了T 检验和F 检验(F3=36.51,P5=0.00;F4=15.54,P6=0.06;F9=21.33,P7=0.00;F16=8.49,P16=0.02;F20=7.31,P20=0.02)。模型的拟合度均较好,分别为92%、94%、88%、74%、71%。我国中部地区是关联度最强的地区,具有明显的资源优势,其中矿产资源种类较为齐全、储备量丰富,拥有30%左右的矿产资源。这五个产业中有四个产业属于资源密集型产业:黑色金属矿采选业、有色金属矿采选业、化学纤维制造业、金属制造业;另外一个是劳动力密集型产业(烟草制造业)。在这四个资源密集型产业中,有色金属矿采选业与金属制造业的产业随着聚集和分工程度的不断增高,对人口流动的拉动作用越强。对于矿产资源丰富的中部地区来说,依靠自身优势发展起来的产业,在形成一定规模之后,产业的聚集程度也会形成一定的饱和状态,从而不能拉动人口的流动,另一方面,产业的不断发展导致分工程度提高,会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人口流动的强度。但是,众所周知,所有的资源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单纯地发展资源密集型产业导致了该区域产业的单一性,从而也造成了大量的人口外流。
表4 中部区域产业聚集与分工对人口流动影响的回归结果
从表5 西部区域产业聚集与分工对人口流动的回归结果来看,有一个产业的两个变量在5%水平上通过了显著性检验,模型整体通过了T 检验和F 检验(F23=25.03,P23=0.04)。模型的拟合度均较好为71%。西部地区为我国经济相对落后的地区,无论是从资源还是技术上都是相对不占优势的区域。所以,在西部地区27 个产业的检测结果中也只有一个产业通过了显著检验。检验结果显示,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的两个变量聚集程度和分工程度的系数均为负数。这也说明了国家充分利用西部地区占我国地域面积72%的优势发展大型重工业,但是这种大型重工业并没有在西部地区形成一定规模,同时也需要一定的技术含量。因此,西部地区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随着聚集和分工程度的增高并不能带动人口流动,也正是由于西部地区缺乏有规模的产业导致了人口的大量外流。
表5 西部区域产业聚集与分工对人口流动影响的回归结果
综合来看,不同区域在产业聚集和分工程度对人口流动的影响是不同的。不仅与当地的经济发展状况有关,还与当地的资源环境有着密切的关系。产业的聚集使得产业形成规模,由此吸引大量人口的流入;相反当产业聚集状态形成一定饱和状态时,聚集程度会慢慢降低,但是出于该产业在当地有一定的资源支持,从而也拉动了人口的流动。而随着产业聚集程度的提高,产业的发展更多的侧重于发展其专业化程度,这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产业的效率,随之遏制人口的流动。
四、结论与讨论
产业聚集和分工对人口流动的影响主要体现在资源密集型和劳动力密集型产业。属于资源密集型产业的是煤炭开采和洗选业、黑色金属矿采选业;属于劳动力密集型产业的是农副食品加工业。而煤炭开采和洗选业解释变量产业聚集程度的系数为0.0191,产业分工的系数为-0.0079;黑色金属矿采选业的产业聚集程度和产业分工程度的系数分别为0.0172、-0.0073;农副食品加工业产业聚集程度和产业的分工程度的系数分别为-0.0802、-0.0078。从回归结果来看,煤炭开采和洗选业与黑色金属矿采选业的产业聚集程度越高,越能拉动人口流动,而伴随着产业不断升级、结构不断优化和产业工作效率的不断提高,产业分工程度的不断深入却限制了人口流动。而农副食品加工业作为劳动力密集型产业,随着其聚集和分工程度的不断加深并不会带动人口的流动。
从分区域产业回归结果来看,各区域产业聚集程度和产业分工对人口流动的影响不尽相同。这种不同分为三种情况:一是产业聚集和分工指标同时拉动人口流动。主要表现在东北地区的非金属矿采选业、农副食品加工业、食品加工业、造纸及纸制品业、非金属矿物制品业、有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中部地区的有色金属矿采选业以及金属制造业。这些产业的聚集指标和分工系数均大于0。二是产业聚集程度拉动人口的流动而分工程度与人口流动表现为负相关关系。主要有东部地区的煤炭开采和洗选业,东北地区的医药制品业以及中部地区的烟草制造业和化学纤维制造业。这四个产业的聚集指标系数均大于0,而分工指标系数小于0。三是产业聚集和分工同时遏制人口流动,主要有东部地区的非金属矿物制品业,中部地区的黑色金属矿采选业以及西部地区的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这种情况的结果显示这些产业的聚集指标与分工指标的系数均为负数。
产业转型升级、结构调整使我国产业发展不同于往日。随着科技与经济高速发展,产业发展向新兴产业、服务业发生倾斜,而传统产业—工业的聚集和分工对当今人口流动的影响作用也不尽相同。就全国总体而言,当代单纯依靠资源优势以及初级劳动力水平发展起来的产业对人口流动呈现负面影响。从区域层面而言,不同区域的产业聚集和分工对人口流动的影响也是不同的。其不同有三点:第一,东三省和中部区域并不是我国的经济发达地区,但是该区域充分利用了区域内的资源优势,形成了相应的产业规模,随着产业规模的不断扩大,若想创造更大的价值就需要在原始工艺基础上提高产业的专业化程度。由此说明产业规模的扩大吸引了源源不断的流动人口,而流动人口对产业专业化程度的提高有着重要作用。第二,产业发展是量变和质变共同起作用的结果。当一个产业发展到一定规模,该产业的发展过程完全依赖于数量的堆积。在产业数量堆积过程中,其对流动人口有一定的拉动作用,这时产业的发展也依赖于一定的专业化生产技术。若想保持产业持久稳定的发展,就需要不断提高产业的分工程度。伴随产业分工程度的不断加深,产业的生产效率提高,而此时需要的从业人员也逐渐减少,这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人口流动。第三,任何一个产业的发展都有一定的生命力,随着产业聚集程度和分工程度越高,对流动人口的吸引力也越来越小。这主要是因为,东部地区、中部地区都是矿产资源丰富的区域,但是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区域内产业的发展更加侧重于技术密集型产业以及服务业,从而出现了产业的聚集程度和分工程度越高,对人口流动的拉动力越小。经济发展相对落后的西部地区,由于国家政策的支持,为了提高经济发展水平,利用其地区位置优势发展优势产业(交通运输设备加工业)。但是任何产业的发展都受到来自资源禀赋或者空间等某一方面的限制,当一个产业发展到一定高度时,会达到相对均衡的状态,也就是一种静止状态,而此时该产业无论是在员工数量还是员工质量上都处于一定的饱和状态,从而会在某种程度上遏制人口流动。
综上所述,并不是任何一个产业聚集和分工对人口流动的影响都是一致的,不同区域、不同人口流动强度的差异性与区域内不同的产业聚集程度和分工程度都是分不开的。要想促进区域人口的合理流动,不仅要找到本区域的优势所在,还要重视专业技能的培养,提高人口素质,从而使得经济长期、稳定、可持续发展。本文仅通过检验筛选出部分的产业聚集、产业分工便对人口流动的产生了显著影响,就已经证明这一命题的存在。当然,本文并未对其他变量进行控制以及所选择的区域为省级尺度,而不是地市级的尺度,使得其他一些产业聚集或分工的信息不能够反映出来,此外由于完成本研究的过程中时间推移,后续的数据没有进行更新,这使得文章有一定的局限性,但是这并未影响本文的结论。
注释
①这里计算的区域人口迁移流动强度的数据来源于国家统计局《中国人口与就业统计年鉴》2006—2014 年相关数据,根据曾毅教授提出的迁移率作为迁移强度,计算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