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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中的《椰城》文学杂志

2021-07-12包广杰

椰城 2021年6期
关键词:椰城诗歌小说

2021年第1期《 椰城 》杂志终于拿到手了,起初,我并没有放在眼里。

它的抵达有些迟。发表我作品的《佛山文艺》2021年第2期已捷足先登在我的案头,《人民文学》《十月》《莽原》等新刊也陆陆续续到手了,它还在“漂洋过海来看你”的路上。看来,从海南岛到中原腹地的确路途遥遥啊!

等我翻阅过今年的几本杂志,写了几篇短文之后,才想起来这本因姗姗来迟而被冷落的杂志,已经是2月份的第5天了。然而,当我拿起它,竟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手感很特殊,杂志不厚,却感到质朴厚重,也许封面有暗纹,也许是铜版纸,我说不清楚。

除了手感,封面也很养眼:前封右上方,是蓝底白字的“椰城”,两个行草,飘逸又不失稳重;右下是一艘渔船,渔船不大,但也不算小,有高高的桅杆和长长的渔网,鱼舱里有三个人,其中身着白色衣服的人,张着一只胳膊,清晰可见,另外两个人隐隐约约,不认真看,几乎就会漏掉;后封竖排印着莎士比亚的名言——不要因為一次失败,就放弃你原来想到达的目的地,还配有英文对照。整个封面以白色和蓝色为基调,感觉有浓浓的海岛风情和海派文学刊物的风格,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开篇是三重奏栏目:青年作家羌人六的短篇小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还有针对这篇小说的两个评论。小说的内容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一个酒鬼农民,遭到妻儿抛弃,孤单单地死在老家。内容简单,但内涵丰富,在男权意识依然占主导地位的山村,为什么一家之长的男主人会被抛弃,仅仅是因为他是个酒鬼吗?作者又给我们传递出了哪些深层次的思考?后面的两个评论给出了很好的答案,我在这先分析一下这篇小说的语言,语言有亮点,也有不足。先说亮点:

1. 幽默,有老舍语言的风格或者痕迹,比如:它微不足道,顶多是句废话。虫子可以扔去喂鸡,废话不比虫子,废话毫无用处;酒鬼刘长凹连废话都不如。酒鬼刘长凹家里那个弱不禁风、名字都不会写的文盲女人白蓉子,竟然在人生的半山腰上揭竿而起,挑战权威,成为断裂带追求妇女解放、敢第一个吃螃蟹的女豪杰。

2. 诗一样的语言:喘不过气的时候,刘长凹就把眼睛从家门前的马路挪开,挪向院子里那棵高高的梧桐树,高高的梧桐树上面是天。刘长凹不用眼睛看天,而是看树上的鸟窝。

梧桐树上有两个大大的鸟窝,高高挂在梧桐树的树冠上面,像树的眼睛,村庄的眼睛,岁月的眼睛,还有,河的眼睛这一节“我是喇叭河,断裂带人尊我为“母亲河”,这纯粹是个幻觉。其实,我只是一条流淌着的河,一条用眼睛望着流经的大地,望着天空、历史、星辰、悲欢、云彩和风,望着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万事万物的河流。

开始,我只感觉到文字的诗味,看了后面评论,才知道作者是个诗人。

语言不足之处是不够简练和太随意,比如:刘长凹的今天,还真应验了那句老话:一个巴掌拍不响。时间过得真快。公道自在人心。类似这样的语言,如果出现在人物对话中,还说得过去,但作为小说中叙述性文字,就差强人意了。

值得肯定的还有结构设计,这篇小说有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我想主要因为它没有采用传统意义上的线性叙事,而是选择了单元结构与插叙方式,让这个故事充满了悬念与留白。

再谈谈这篇小说的内涵。借助后面的两篇评论,共同探讨。阿探和的《自弃者的生命证言》在肯定了《一个巴掌拍不响》彰显着古典文法与现代技法的契合度,又指出了小说题目“一个巴掌拍不响”,显然不够精准,且有局限小说承载量之嫌,甚至这个题目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文本的意蕴延宕,这也和我有同感,的确,如果是我,肯定不会使用这个题目的。

辛泊平的《被遮蔽的乡村孤独》评论得更是精彩,我认为是近年来我所看到的一篇不可多得的评论,也体现出了文学评论的可贵精神——不吹捧,不棒打,客观公正地发表自己的看法,而且评论者还要站的高看得远,能够一下子挖掘出了作品深藏的社会意义,甚至连原创本人也没有意识到的深层次意义。比如,辛泊平认为:酒鬼只是作家的一个切口。他想表达的,其实是一种乡村的孤独,是一种被忽视、遮蔽的生存状态。

我想,这对阅读者同时也是小说创作者来说,是会有很大启发的,没有阅读他的评论之前,我没有体味出,也不知道青年作家羌人六本人是否意识到了其作品深藏的社会意义,但同时,辛泊平也客观而又尖锐地指出了这篇小说中的不足:比如人物性格的呈现方式。在这篇小说中,许多时候,人物的性格与感受并不是由人物自己的言行展现的,而是由作者的判断完成的。这应该是小说写作的大忌。再比如人物的设定。作者原本可以锁定刘长凹一人,就可以实现这个故事的主旨,但他似乎并不信任这种实现方式,又刻意搬出了另一个人物——刘金芳。这个人物所占的比重太大了。在我看来,她甚至可以成为与刘长凹并行的意义载体。这个人物的主观感受过于直观和强烈,甚至淹没了主人公的心理反应和情绪表达。如果是一个中篇或者长篇,这个人物可以成就作品的另一个维度。但对于一个短篇而言,这个人物戏份的设定只会打破叙述的平衡,让读者极容易把这个故事误解为双主角的人物预设。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这个人物的出现,对主人公的命运走向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她只是负责见证与诠释主人公最后的归宿,就像民间葬礼上的哭丧人一样,不关心命运的体悟,只在意眼前的生死。所以,作者着力于这个人物的刻画,虽然在某种程度上完成了故事的意义构建,但又从结构上破坏了主要人物与次要人物的格局配比。还有刘长凹与妻子的关系、刘长凹醉酒的理由,都缺乏生活细节的足够支撑,更多的还是依靠作者的交待。这些,都在不同程度上削弱了小说的感染力和可读性。

小说的语言不仅仅是故事的载体,它还是小说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小说的血肉与肌肤。一个优秀的作家,肯定是有语言自觉的。《一个巴掌拍不响》却没有达到这种语言上的精准度,没有实现语言与人生的完美对接。从开始的过度抒情到后来的不同程度的滥用修辞,都表现出作者对语言的怠慢和随意。

我觉得这些对作者对读者都有启示,甚至有引领和拔高他们的创作和欣赏水平。这样的评论对于创作者,对于读者都是大有裨益的。

其他栏目的作品我也很喜歡,比如“精彩小说”的栏目的三篇,特别是短篇小说《老弟的决斗》和《天上的眼睛》。

《老弟的决斗》也可以说是一篇很不错的儿童文学,弟弟在鱼塘里逮鱼以及和小伙伴水中对决,有童趣、悬念,也装满了对逝去的农村生活的怀念,让我回忆起老家的小伙伴、鱼塘、泥巴;《天上的眼睛》(短篇小说)让我想起来杰克·伦敦的《狼》和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我读了一半时候,几次放下书本,设想在东北寒夜冰天雪地里,孤独的主人公如何死里逃生。天上的眼睛是个寓意,也是本文很巧妙的桥段,很有诗意,也很暖心,既彰显了母爱这一深沉的主题,又表达了孤独、绝望的意境下主人公的抗争精神。

其他的小说印象平平。

值得一提的散文是《总有一些往事不会随风飘逝》。作者在新旧时光穿梭之中把我们带回到了“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的年代,也让我们跟随她来到了今天的大寨,完成了曾经梦想的一个约会。是啊,大多数往事都会随风飘逝,但一些东西总会留存下来,比如大寨那八个字精神——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河南洛阳杨枥的散文《果园静寂》,是借一个孩子之口描绘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农村果园的点点滴滴,也可以说是儿童文学,老弟的决斗(短篇小说)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一篇儿童文学方面的散文,小说和散文有时候是不好区分的,散文家李修文的散文《车站》完全可以看成一篇小说,什么文体不重要,重要的是文字传递出的思想,或者描写的具体情节,能够带给读者们启发或借鉴,这才是最重要的。

最后谈一谈诗歌。

这些年我一直没有放弃阅读诗歌作品,尽管我写得少。现代诗写得好的不多,这是公认的,有人因此说,现代无好诗,古人把好诗都写尽了,其实古人也有很多不怎么地的诗,试想一下,在盛唐一个诗歌鼎盛的国度,全民皆诗人,诗歌高产之下,肯定也是泥沙俱下,良莠不齐。今人读到的大都是经过大浪淘沙、时光的洗礼,才流传下来的唐诗。从郭沫若、戴望舒、食指、北岛、余光中、舒婷、汪国真他们那里,我们也读到了许多好诗。一代伟人毛泽东的诗词,尽管形式上也古典的,但他描述的内容是我们近当代,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把它叫做现代诗呢?诗歌一定要新旧之分吗?诗歌一定要分行吗?分行的一定叫新诗吗?甚至叫诗吗?没有分行的一定不是诗吗?没有严格按照韵脚的旧体诗词就不能称呼为该“词牌名”的旧体诗吗?对于这些,有过百家争鸣,一些诗人和学者也已经给出了否定答案,其实曹雪芹早就借黛玉教香菱学诗的情节,告诉我们什么是好诗,该如何去写诗了。

我们的诗人应该树立一种把诗歌写得流传下去的意识,把诗歌写得浪漫再浪漫些,豪迈再豪迈些,婉约再婉约些,含蓄再……不能再含蓄了,再含蓄别说读者看不懂,就是自己也看不懂了,诗人一度被称为马路上的疯子,千万也不要再做自欺欺人的事情了!诗歌可以写得深沉一些,但不要写得太深沉了,更不能太浅薄了,目前读到贾浅浅疯传的诗,让我想起了《红楼梦》里薛潘的诗,二者可以一比高下,尽管后来网上又翻出来她所谓的一些好诗,但也很一般,所以,写作是自己的事情,但也是大众的事情,尤其是拿出去发表的文字,一定把自己最好的作品奉献给读者,对读者尊重,其实是对文字、对文学、对诗歌的敬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文学,特别是诗歌,已经经不起亵渎了。

所以,对于诗歌,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想起来以前写过一篇诗歌评论,因为怕得罪人,至今没敢拿出来发表,等机会再修改,说不定是个好的评论呢。

关于本刊的诗,打头的远人名气很大,他的这几首诗没有太出彩的地方,也许我没有走进去吧,读诗也需要和作者“合谋”,息息相通,倒是俄罗斯女诗人唐曦兰的诗有一些印象,她写《别让我为你掉眼泪》——几个排比句用得不错:假如,你是西子湖畔的波浪,而我是波浪的水泡/在烟雨中,破碎、消失,复活……如我沉默了,你才会听到我的心声。

也许她写的是情诗,况且还是外国妙龄女郎的缘故吧;北野的《苹果树下》组诗还是很有味道的,尤其是《偏爱》这首:我偏爱远方,和远方的幸福/偏爱幻想和其中的孤独/偏爱流水上那虚无弯曲的漩涡……

一本发表诗歌的刊物,看过之后,能有几首能够让人记住?《椰城》已很不错了!

一天一夜把《椰城》读完了。年轻的时候,好像也没有一口气把一本杂志看完过,别说已年过半百,到了倍感“余生很贵,不能浪费”,懂得取舍的一把年纪了,所以,也为这一天一夜的我感到自豪。其实,读一本好书、一本好杂志也是一种享受。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为一本,不,应是为一期杂志“评头论足”——做整体评论,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今生的唯一一次。

权且作为读书笔记留存吧。

作者简介:包广杰,河南省作协会员,河南省儿童文学学会会员,漯河市郾城区作协副主席,曾在 《佛山文艺》 《少年作家》 《儿童大世界》 《河南日报》 等省内外刊物以及国内知名网站上发表作品等300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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