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用“否定”表达爱
2021-06-08叶园
叶园
〔摘要〕五年级女生小A因认为妈妈不喜欢她,情绪消极,在课上沉默寡言。心理老师采用认知技术,通过交流澄清观点,让小A明白长辈爱的表达方式不同,解构原来不被爱的不合理认知,在举实例的沟通中重构正确认知,化消极情绪为积极情绪。
〔关键词〕消极情绪;转化;认知技术;心理辅导
一、事情起因:“老师,您是不是也不喜欢我?”
小A是一名五年级女生,课堂表现和平时成绩处于班上稍低位置,性格孤僻,不爱说话,很难和其他同学自然交流。最近一个月,我每次在课堂上提问,她都会第一个举手。我还记得她第一次举手时我内心闪过的欣喜,可我发现她每次站起来后却一言不发。
最初我以为她只是一时紧张,所以很耐心地引導她、鼓励她,但七八分钟过去了,她还是平静地站着不说话,我的专业敏感提示我,她这不是紧张,而是有其他的想法。
于是我微笑着说:“小A请坐,可能你需要再想想,咱们先听听其他同学的发言。”
随着类似行为发生频次的增加,我更确定她的行为不是出于紧张,而是有其他原因。我依旧每次都会叫她,但如果引导一次后她仍不开口,我会马上让她坐下。我知道她这个举动背后一定有原因,只是她现在还不愿告诉我,也或许她在等我的回应。
终于有一天下课后,她在我身后喊了一声:“叶老师,您等一下!”我停住脚步转身,发现她已伸出手拽住了我的衣襟。她说:“老师,您是不是也不喜欢我?”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我愣了一下,但我马上笑着回答说:“不是啊,我喜欢你啊,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呢?”她惊喜地反问:“真的吗?”我说:“真的。”她马上说:“那我明天中午可以去找您谈谈吗?”我说:“当然可以。”她笑着说:“太好了,那您明天等我。”我说:“好的,我等你。”她松开手高兴地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若有所思:既然她主动要和我谈谈,那一定是想好了,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二、探索根源: “老师,妈妈为什么不喜欢我?”
第二天中午,她如约来到办公室,刚进屋就再次问道:“老师,您是不是也不喜欢我?”
我很认真地说:“不是,我很喜欢你。”
她急切且略带一丝愤怒地说:“您骗我!我妈都不喜欢我,您怎么会喜欢我?而且我每次举手后都不说话,您一定不喜欢我。”
我很平静且故意略带惊奇地问:“是吗?你妈妈不喜欢你?哪有妈妈不喜欢自己孩子的?”
她很急切地说:“真的,我妈就是不喜欢我。”
我说:“那你跟老师说说,你怎么知道妈妈不喜欢你呢?”
她说:“老师,您真的喜欢我?” 我答道:“是啊,我真的喜欢你。” 她又追问:“那您喜欢我什么呢?” 此刻,职业本能让我已经明白她的伤痛在哪里了,我跳开这个问题直接进入了疗愈创伤的过程。
我问她:“你可不可以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说妈妈不喜欢你呢?我不相信,像你这样可爱又坚强勇敢的女孩儿,妈妈会不喜欢。”
“您真的认为我可爱、聪明?可我妈一直都说我又笨又胆小,说我学什么都不如姐姐。”
“是吗?妈妈这样说我们的小A啊,那她真是不对。”
“是啊,不过妈妈说的也没错,姐姐的确都比我做得好,姐姐才比我大两岁,不在咱们这儿上学,在老家上……”
听着她一连串的表述,我突然发现她说话很连贯,不像课上的她,而且说到不同内容时脸上都会有相应的表情,激动的时候会有相应的肢体语言配合语言描述,强化自己的情绪。
我听着她说,看着她呈现出的一切,内心一直在对比着她课堂上与此刻的不同,寻思着到底是怎样的妈妈竟让女儿有如此不同的表现。我认真听她讲述每一个引发她情绪激动的故事,思索着如何转化妈妈对她的否定评说。
终于,她在越来越委屈的情绪中停止了表述。看着她因难过不断抽动的双肩,我随手递给她一盒纸巾,她接过纸巾依旧在哭。我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她哭了一会儿后,慢慢擦去脸上的泪水,抬起头断断续续地问我:“老师,妈妈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她默默擦干了眼泪,肩膀的抽动也渐渐平缓下来,抬头很认真地看着我。我知道此刻她在等我给她一个答案,一个能让她从痛苦中走出来的答案。 我们对视了几秒钟,她又低下了头,我想她可能有些失望,因为我没有给她想要的答案。
三、引导转化
“老师,我妈喜欢我,是吗?”
这时,我知道转化的时机已到,便说:“刚刚你说的所有内容让你很难过,是吗?”她轻轻点头。
“你觉得妈妈总说些让你难过的话,所以妈妈不喜欢你,是吗?”她依旧低着头,再次轻轻点了一下。
“那你有没有看到过妈妈对姐姐也是这样?”
她抬起头看着我。
我继续说:“你有没有看到过妈妈也说让姐姐难过的话呢?”
她依旧看着我,随后点点头,说:“有过,妈妈也经常会说姐姐,而且更严厉,有时还会打姐姐。”
“嗯,那妈妈喜欢姐姐吗?”
“喜欢,妈妈每次打完姐姐都很难过,还会给我们做好吃的。”
“那你现在觉得妈妈是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你呢?”
“但妈妈每次都会说我不如姐姐,总说要是只有一个就好了,怎么这第二个也这样不省心……”
“是啊,我猜想一定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之后妈妈才会这么说,对吗?你回忆一下妈妈都会在什么时候说这些话?”
“每次都是姐姐不在,我有不会的功课去问妈妈时。”
“嗯,还有吗?”
“还有就是妈妈晚加班回来,看到我还没做完功课的时候。”
“嗯,还有吗?”
“好像没有了……”
“那妈妈有没有看到你就夸你的时候呢?”
“有……”
“那你觉得妈妈什么时候是喜欢你的,什么时候是不喜欢你的呢?”
“妈妈看到我听话而且独立时喜欢我,会夸我。”
“嗯,那妈妈在批评你、不喜欢你的时候,你觉得妈妈是真的不喜欢你吗?”
“不是。”
“妈妈批评你时,你觉得她是希望你怎么做?”
“媽妈希望我比姐姐强。”
“嗯,我相信你一定有比姐姐做得好的地方,你愿意和我说几件吗?”
“我起床比姐姐快,我扫地比姐姐干净……”
我接着问她:“那你有这么多比姐姐强的地方,妈妈喜不喜欢你呢?”
“喜欢啊。”她情不自禁地笑了。
此刻我也舒展了紧绷的心,继续引导她:“小A,你有这么多比姐姐强的地方,你是怎么做到的?”
“比如扫地这事,我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扫地,然后再去写作业……”
“哦,也就是说,你比姐姐做得多,所以比姐姐做得好,是吗?”
“是的。”
“姐姐比你大两岁,你说她比你多读了两年书,你觉得姐姐比你功课好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呢?”她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如果你想比姐姐功课好,你觉得有什么办法呢?”
“我比姐姐多花时间,争取能多出两年的时间。”
我一时被这个可爱的回答逗笑了,说:“老师也觉得这办法不错,那你能坚持吗?”
“我能坚持啊。”
“那老师等你的好消息。你觉得你要是功课比姐姐好了,妈妈会不会更喜欢你呢?”
“一定会的,老师,我妈喜欢我,是吗?”
“你说呢?”
“嗯……我觉得我妈喜欢我。”
四、分析小结:别用“否定”表达爱
看着小A离开,我拨通了小A妈妈的电话,通过和小A妈妈的交流,我了解到她工作很忙,有些时候是因为着急所以比较粗暴。小A很乖,每次被说之后都会默默躲回房间,从不顶嘴,也不解释,所以妈妈不知道孩子会难过。我和妈妈讲了一些与孩子沟通的方法,主要是教会妈妈用平静的、正向的、明确的目标或要求引导孩子进步,尽量少用一些直接的否定或简单的比对来批评孩子……在之后的课堂上,小A依旧第一个举手,但已不再静立不语了,会很流畅地回答问题。
健康人格的培养与母亲的互动关系有着紧密的联系。小A因为总是被母亲否定而影响了课堂表现和学习成绩,而生命自身是存在着本能的探索及改变的力量的,只要我们教育者和家长多一些接纳和有效的沟通,孩子是可以凭借自身生命本能的力量超越自我、成就自我的,只要我们多一份正向的引导,少一分“否定”的爱,孩子就会创造出奇迹。
(作者单位:北京市西城外国语学校附属小学,北京,100037)
编辑/刘 芳 终校/于 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