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持续城市和社区”报道中的休闲话语研究

摘要：联合国通过的17个可持续发展目标中第11个目标为“可持续城市和社区”，包含住房、交通、环境等多个方面的分项指标。迄今为止，建立可持续发展城市和社区已被纳入多个地方政府的发展规划，各领域学者也对其实现路径积极建言献策。实际上，休闲对可持续发展目标11的实现有重要作用，然而这一点仍未得到充分重视与研究。本研究以休闲与可持续城市和社区新闻报道构建语料库，从批评话语分析的角度解读中国日报网与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相关新闻报道，研究休闲话语在中美新闻机构有关报道中的共性与差异，并探究社会经济方面的影响因素。

关键词：休闲；可持续发展目标；可持续城市和社区；话语分析

中图分类号：TU98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21）24-0045-04

一、引言

2015年，在纽约召开的联合国可持续发展峰会上通过了17个可持续发展目标，其中第11个目标为“可持续城市和社区”。社区是城市的基本构成单位，城市发挥政治、经济、文化等职能，统筹社区发展。因此，为促进第11个目标实现，城市和社区亟待采取措施，确保未来可持续发展。尽管第11个目标中的多数子目标已有量化数据为指导[1]，但实现目标路径并不统一，实践过程也面临诸多挑战。

学界目前多按1996年联合国人居署官方提出的环境、社会、经济三个维度对此目标进行有侧重的探讨[2]，并在此基础上进行了延伸，为其内涵提供了多种解释。例如，在环境领域，可持续城市和社区强调负面影响小、资源消耗少[3]；从社会学角度，城市和社区治理关注居民的社会关系及协调规划[4]；经济学领域学者则提出了循环经济、低碳经济等模式，优化经济结构使经济可持续性增长。

无论在哪个领域，城市社区的可持续发展都是各领域构成要素的有机耦合。而休闲活动与休闲产业能够在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同时，带动经济可持续性增长，促进社会和谐稳定，为实现可持续城市和社区作出突出贡献。

休闲是一个较为综合的概念。在西方学术界，休闲一般被定义为随意支配的时间、闲暇时间的活动、自由的心灵状态或场所和空间等。在中国文化中，休闲的内涵也较为丰富，如一种放松的心态和一种舒适的体验。尽管休闲研究在中国起步较晚，仍处于初期阶段[5]，但它在近几十年逐渐成为经济学、心理学和社会学等不同领域研究者的热点议题。事实上，休闲以其重要价值，已超越了学科边界，跨越了不同文化的界限，成为人类生活、社会进步和世界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

21世纪以来，随着休闲的重要地位和作用获得了越来越广泛的认可，它在全球范围内也拥有了更高的媒体关注度。传统媒体和新媒体上的新闻报道均能影响读者的态度和观点，从而长期影响他们的思维和行为方式。然而，新闻报道并不总是中立和客观的，它有内在的价值取向。由于新闻多以语言的形式呈现，因此，解读语言在报道中的使用方式，有助于深入挖掘新闻机构意图传递的信息和隐藏在报道背后的态度。

相对而言，休闲在建设可持续发展城市和社区中的作用关注度本就较低，更鲜有研究以相关新闻报道作为研究文本。为填补这一研究空白，本研究使用基于语料库的批评话语分析，结合定量与定性分析方法，研究中美新闻报道中休闲在可持续城市和社区中的话语。

二、研究设计

（一）研究语料

语料来源为中国日报网和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的新闻报道，组成两个子语料库。

中国日报网是由国务院新闻办主管的国家级新闻网站，是全世界读者了解中国的重要窗口；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创办于1980年，是美国最具影响力的广播电视机构之一。搜索新闻报道的设定起始时间为2006年1月1日，众多学者称这一年为中国的“休闲元年”[6]；结束时间为2021年10月6日，是结果分析开始的时间。另外，由于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官方网站不能追溯到2010年前的新闻报道，因此其搜索结果均处于2011到2021年间（见表1）。

搜索语料阶段，分两次输入“可持续”相关词汇，然后阅读第一步得到的所有结果，并筛选了符合研究主题内容的新闻报道。由于城市一词在新闻报道中会被具体的城市名称所替代，为了最大限度找出更多符合内容要求的新闻报道，第二步研究者才在上述搜索词中分别加入城市、社区相关词汇。语料库共含278篇英文文本，总形符数为277955词，其中115534词源自中国日报网，162421词源自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

（二）研究方法

采用基于语料库的批评话语分析法，进行定性与定量分析。批评话语分析是话语分析的一个分支，自20世纪后期诞生以来被广泛应用于社会学、教育学、政治学等领域，成果丰硕。近20年，研究者将语料库与批评话语分析相结合，打破了定量研究与定性研究的界限，它能对语篇进行更清晰的识别和描述，能够克服单一定性方法的主观性和片面性局限。

语料库构建完成后，首先，使用语料库辅助软件提供的关键词单功能，结合参照语料库“美国当代英语语料库”，锁定语料库中休闲的话语分析目标。下一步，使用索引和搭配功能提炼中美两家新闻机构对休闲在可持續城市和社区建设中的评价。索引功能不仅能帮助研究者查询词的词频，还可以展示索引行整句甚至整段的信息。探究索引词的上下文搭配可以使用搭配功能，也可以使用索引功能观察检索词周围的共现词。同时，从社会实践角度，结合中美两国经济、社会环境，进行定性分析。

三、研究发现与分析

（一）新闻报道标题

形式方面，如表2所示，中国日报和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标题中绝大多数为陈述句式，与目前普遍的新闻标题的一般形式一致，明了简洁，适合一事一报的新闻，主谓宾的标题形式准确地概括出了新闻报道中的主要内容。同时，标题中的谓语动词多用主动形式，如“Ahmedabad becomes Indians first UNESCO Heritage city（艾哈迈德阿巴德成为印度首个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遗产城市）”，极少使用被动语态。然而，在标题疑问句的使用上二者存在较大差异：中方标题中只有一篇使用了疑问句形式；而美方有26篇报道使用了疑问句式，采用先入为主的形式，引起读者进一步阅读的兴趣，侧面反映了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作为一个商业的盈利性新闻机构借助于疑问句激发读者的好奇心，提升相应点击量的需求。

用词方面，中国日报新闻标题中主谓宾主干基本齐全，大多由中性词以及褒义词组成，后者占多数，如“success”（成功）、“Suburban success”（郊区的成功），和“praise”（赞赏）、“Expert praises efforts to protect environment”（专家对保护环境的努力表示赞赏）。褒义的用词体现了中方新闻对过去成就的正面评价以及对休闲相关产业活动发展的支持。而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除中性词、褒义词外，一少部分标题使用了含有贬义的词语，例如，“Grand Caymans coral reefs must not be destroyed（大开曼岛的珊瑚礁决不能被破坏）”中的“must not”（一定不能）是语气强硬的情态动词，表达了保护珊瑚礁的紧迫性。

（二）报道关键词与搭配分析

使用“关键词单”功能挖掘与参照语料库对照后的话语主题词，统计得出前20位关键词（见表2），可归纳并比较两个子语料库中休闲与可持续城市和社区新闻报道中的文本语篇特征。

如表2所示，两家媒体均关注休闲旅游业，它是众多休闲产业中起步相对较早且具备一定发展规模的部门，这与中美两国发展状况和政策环境相符。“tourism”（旅游业）一词在两个子语料库中都占据关键词单中的前两位，具有较高的词频以及关键度，其他相关词如“travel”（旅游）“tourists”（游客）均位列关键词单前20位，尤其是在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语料库中，旅游相关词优势明显。

中国日报相关报道中旅游相关词索引行示例如下。

1.…The booming tourism also promotes public awareness about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蓬勃发展的旅游业也促进了公众对环境保护的认识。）

2.All this helps to promote cultural tourism and bring economic benefits.（所有这些都有助于促进文化旅游并带来经济效益。）

3.…a major leisure area for residents and tourists nurturing more than 22，000 protected flora.（……是居民和游客的主要休闲区，培育了22000多种受保护的植物群。）

4.The outline hopes to encourage more tourists and better meet their diversified needs.（綱要希望鼓励更多的游客进入，并更好地满足他们的多样化需求。）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相关报道中旅游相关词索引行示例如下。

1.The tourism helps contribute to a sustainable local economy.（旅游业有助于促进当地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2.…help make the city more sustainable for tourists and locals alike.（……帮助使城市对游客和当地人来说更具有可持续性）

3.…to scale back the number of visitors and prioritize the areas health.（……缩减游客数量并优先考虑该地区的健康问题）

4.…in a worsening struggle between overtourism globally-- it will be exciting.（……在全球过度旅游之间不断恶化的斗争中——这将是令人兴奋的。）

由上述示例可知，两家新闻媒体对休闲旅游发展基本持肯定态度。旅游业带来可持续性经济收益，促进城市可持续发展。中国政府支持旅游发展，中国居民旅游消费持续扩大，休闲旅游等成为新的消费热点，相关部门也发布一系列政策文件，如《关于进一步激发文化和旅游消费潜力的意见》，为休闲旅游业提供政策支持。美国是世界第一大国际旅游收入国，联邦政府、州政府及目的地营销组织对旅游业实行三级管理体制，颁布《国家旅游发展战略》（National Travel & Tourism Strategy）、《旅游促进法》（Travel Promotion Act）等官方文件，制定了旅游业发展的战略任务。

值得关注的是，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语料库中旅游相关词“过度旅游”（overtourism）也位列关键词单前20。共现词中消极词语频率较高，第一位为“worsening”（恶化），此外还有“struggle”（挣扎）、“damage”（破坏）等词，表达了严厉的批评。

“Gyotoku admitted that although welcoming tourists back is necessary， it presents a sustainability issue that has plagued the chain of islands in recent years with overtourism.（他承认，尽管对游客再次敞开大门，但它提出了一个可持续发展的问题，近年来，过度旅游已经困扰着这个岛的生态链。）”

如上示例，夏威夷是美国的旅游胜地，虽然2020年上半年针对游客制定了防疫措施，但重启旅游计划几个月后，新闻报道中出现了对过度旅游的批评。游客增长过快，虽然使受疫情影响的相关产业收入增加，但从长久来看不利于夏威夷的可持续发展，对生态系统产生了破坏，也给基础设施带来了压力。实际上，过度旅游已成为一个全球性的问题，尤其在美国，受疫情影响旅游业遭受重创。受美国政治体制的影响，抗疫、经济发展等公共事务归属于州政府，联邦政府和州政府不能避免各自为政的情况。有些地区不顾疫情扩散现状强行开放经济活动，且不考虑当地生态状况发展，为恢复经济导致旅游过度，威胁地区可持续发展。

中国重视休闲旅游的可持续性。“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乡村振兴”“美丽乡村”等理念、方针和政策为地方指明了正确方向，强调资源开发与生态环境保护的协调。例如，中央和地方政府对于“乡村振兴”已出台一系列官方政策，里面也包含促进休闲产业与休闲活动的指导意见。其中《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中休闲相关内容与多数子目标都可对标。例如，其中的“传承发展提升农村优秀传统文化……保护好文物古迹、传统村落、民族村寨、传统建筑……支持农村地区优秀戏曲曲艺、少数民族文化、民间文化等传承发展”对标第四个子目标“Strengthen efforts to protect and safeguard the worlds cultural and natural heritage”（加大力度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中国實现自身可持续发展，与联合国保持步调一致，体现了负责任大国的担当。

四、结语

以中美两家主要媒体新闻报道为研究目标，运用批评话语分析的方法探究了可持续城市和社区建设中休闲的话语。研究发现，“旅游”这一具体的休闲活动和休闲产业在两家媒体报道中受关注度最高，占大多数的正面报道均凸显了其积极作用。中国将可持续目标纳入旅游业规划，稳步落实相关政策，而美国关注了以本国为主的过度旅游现象并对其持否定态度。休闲建设对于城市和社区的可持续发展至关重要。个人层面，可持续发展以人为本，城市和社区的主体、参与休闲活动和休闲产业消费的主体都是人，那么可持续城市和社区的建设也要围绕人来展开。城市和社区层面，休闲具有经济属性，目前以旅游业为代表的休闲产业形成产业集群，满足休闲需求的同时增加当地居民收入并拉动经济增长，而且休闲与公共事业密不可分，休闲公共供给带动城市休闲功能建设。当前，多数国家面临城市化进程加快的挑战，这是目前必须正视的现实。休闲尽管不是实现城市和社区可持续发展的唯一路径，却是不可或缺的重要贡献者。城市化导致人口增多以及城市用地扩张，经济活动不断增加，居民休闲需求升级，推动城市和社区休闲环境设施改善以及休闲产业发展，推动经济结构转型升级，实现对环境影响最小化的经济可持续性增长并优化城市公共空间布局规划，对城市和社区建设可持续发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中国是可持续发展目标的重要推动者，正不断从提供休闲产业消费者的国家向提供休闲服务的国家转型，主动成为休闲产品和服务的供给者和管理者，践行构建可持续城市和社区的“中国方案”。休闲是未来可持续城市和社区发展的必然方向，城市和社区也必然更加“宜人、宜居、宜休闲”。

参考文献：

[1] 黄春林，孙中昶，蒋会平，等.地球大数据助力“可持续城市和社区”目标实现：进展与挑战[J].中国科学院院刊，2021，36（8）：914-922.

[2] 运迎霞，胡俊辉，任利剑.可持续城市研究的再认识：基于国内外文献的回眸[J].南方建筑，2021（3）：98-105.

[3] 陈晨，赵元浩，郝春旭. 2020年可持续发展目标生态环境领域指标分析与建议[J].环境保护，2021，49（2）：69-74.

[4] 张慧，莫嘉诗，王斯福.可持续城市社区的形成：一个自下而上的视角 [J].社会学评论，2015，3（4）：68-80.

[5] 莫妮卡·斯多德斯卡，戈登·沃克，魏翔，等.基于混合研究法的中国重要休闲议题的识别研究[J].浙江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5，45（1）：105-130.

[6] 林军.杭州：开启中国休闲元年[J].杭州通讯（生活品质版），2007（2）：6-9.

作者简介 高铭君，硕士在读，研究方向：休闲文化与话语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