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数据挖掘技术分析针刺戒烟的临床选穴规律

张 磊，杨婷媛，李梦颖，王常远，叶敬榕，朱书秀

（江汉大学 医学院，湖北 武汉 430056）

吸烟有害健康早已被人们所共识，国际卫生组织早已将烟草依赖作为一种疾病列入国际疾病分类（ICD-10，F17.2属精神神经疾病）［1]；烟草在点燃后产生大量烟雾并含有上千种的化合物和污染物，主要包括尼古丁、焦油、可吸入颗粒物、多环碳氢化合物等多种物质，这些有害物质对呼吸系统、消化系统等危害极大，可引发多种疾病。研究［2-3]证明针灸是一种安全、有效的戒烟途径，针灸疗法中的针刺治疗、耳穴治疗、穴位埋线等可有效改善中枢性成瘾及戒断症状［4]；因此，本研究通过检索中国知网（CNKI）、万方数据库（Wanfang）、维普数据库（VIP）中运用针刺戒烟的主穴处方文献，借助中医传承辅助平台（TCMISS，V 2.5）挖掘其组穴规律，以期为临床针刺戒烟的合理用穴提供思路与借鉴。

1 资料与方法

1.1 文献来源

在中国知网（CNKI）、万方数据库（Wanfang）、维普数据库（VIP）中选择高级检索，检索词为“针灸”或“针刺”和“戒烟”，检索项选择“主题”（包括题目和关键词），检索日期设置为各数据库建库至2020年7日1日，对上述中文数据库中涉及针刺戒烟的临床研究文献进行收集，汇总录入至Excel表，建立“针刺戒烟”的文献数据库，随后对文献按照纳入与排除标准对文献进行归纳。

1.2 选择标准

1.2.1 文献纳入标准 纳入文献应符合下列要求：①文献中以针刺戒烟的临床疗效观察或实验研究内容；②明确诊断为戒断综合征的文献；③以针刺为主要治疗手段，并以体穴为主要刺激方式的文献；④针刺处方由明确的腧穴组成，且选择主穴处方纳入。

1.2.2 文献排除标准 符合下列任意一项即排除纳入范围：①重复发表及针刺戒烟处方相同文献，只取1次；②具体用穴描述不清的文献；③以单独腧穴进行针刺戒烟的文献；④干预部位非体穴的临床文献，如耳针等；⑤文献类型为综述、动物实验研究文献、个案报道、学位论文及会议论文等文献。

1.3 数据规范化处理

腧穴名称根据《腧穴名称与定位》［5]中的标准进行统一规范，将定位于列缺穴与阳溪穴之间的经验穴统一规范为甜美穴［6]。

1.4 统计学方法

将纳入的文献按照作者、篇名、出处、主穴、治疗方式进行存储管理；使用Excel 2016软件建立针刺戒烟的处方数据库，利用Excel 2016软件对针刺戒烟处方中的腧穴频次、归经、属性等进行描述性统计；将处方数据库中处方录入中医传承辅助平台（TCMISS，V 2.5）中“临床采集”板块内，利用软件的“数据分析”功能对数据进行频次统计、关联规则以及熵聚类分析等。

2 结果

2.1 文献筛选结果

本研究初步检索中国知网（CNKI）、万方数据库（Wanfang）、维普数据库（VIP）共得到397篇文献，按文献纳入标准进行筛选后最终纳入36篇文献，涉及针刺处方37首、腧穴40个，总频次175次。

2.2 腧穴使用频次

针刺戒烟使用频次≥5次的腧穴有10个，排在前5位的腧穴分别是足三里21次、合谷17次、百会17次、甜美穴16次、神门12次，详见表1。

表1 针刺戒烟使用频次前10位的腧穴Tab.1 The top 10 acupoints fr equently used of acupunctur e for smoking cessation

2.3 腧穴归经分析

针刺戒烟涉及13条经脉，主要为胃经、大肠经、督脉，总频次占比为44.57%。另涉及奇穴2个，分别为甜美穴、四神聪，共使用19次，占10.86%，其中甜美穴使用频次为16次，占9.14%，详见表2。

2.4 腧穴特定穴分析

对录入中医传承辅助平台内的针刺戒烟处方进行分析，处方中的腧穴依据其归属的特定穴进行分类。特定穴的使用频率为82.29%（144/175），明显高于非特定穴的17.71%（31/175）；使用频次前3位的分别为交会穴30.86%（54/175）、五输穴28.00%（49/175）、原穴22.86%（40/175），详见表3。

表2 针刺戒烟经脉总频次及腧穴数统计Tab.2 Statistics on the total frequency and number of acupoints of acupuncture for smoking cessation meridians

表3 针刺戒烟特定穴使用情况Tab.3 Use of specific acupuncture points for smoking cessation

2.5 基于关联规则的针刺戒烟腧穴组方规律分析

运用中医传承辅助平台中的“组方规律”模块，对针灸戒烟腧穴主方进行关联规则分析，以“支持度个数”及“置信度”为主要参数，探究针刺戒烟腧穴组方规律。调整不同支持度个数以及置信度对所选数据进行预读，设置支持度为15.7%（支持度个数为6），置信度为0.5，可较好地反映腧穴之间的配伍规律，得到常用腧穴组合17个，包含腧穴8个，详见表4；使用“规则分析”进一步挖掘8个腧穴之间的组合关系，详见表5；得到20条关联规则使用网络拓扑进行展示结果见图1。

表4 针刺戒烟组方使用频次≥6的腧穴组合Tab.4 Combination of acupuncture points used≥6 times in the acupuncture for smoking cessation

表5 针刺戒烟腧穴关联规则分析Tab.5 Analysis of the association rules of acupoints for smoking cessation by acupuncture

图1 针刺戒烟腧穴关联规则网络结构图（支持度≥15.7%）Fig.1 The structure of association rule network of acupointsfor smoking cessation by acupuncture(support≥15.7%)

2.6 基于熵聚类算法的腧穴核心组合分析

采用中医传承辅助平台中“新方分析”模块，以复杂系统熵聚类算法分析针刺戒烟组方中的核心组合；在基于核心组合的基础上，以无监督熵层次聚类法提取潜在新的腧穴处方。本研究对使用频次≥6的腧穴进行聚类分析，运用复杂系统熵聚类算法，设置相关度为7，惩罚度为2，聚类得到6个核心腧穴组合，详见表6。通过无监督的熵层次聚类算法，在提取核心组合的基础上进一步进行聚类，得到针刺戒烟的潜在新方和腧穴新方网络图，见表6和图2。

表6 基于复杂系统熵聚类的针刺戒烟核心腧穴组合及候选新处方Tab.6 Acupoint combinations and candidate new pr escr iptions of acupunctur e for smoking cessation based on the entropy clustering of complex systems

3 讨论

烟草中的成分如尼古丁大量进入体内，与中枢内阿片类受体相结合，致使体内内源性阿片类物质的分泌受到抑制，一旦停止吸烟，则尼古丁停止供应，导致内源性阿片类物质的分泌不能满足人体需要，就会诱发一系列难以忍受的戒断症状，如出现纳差、厌食、神疲乏力、焦虑不安、性格改变、呵欠连作、咽喉不适、口淡乏味、胸闷、恶心呕吐、感觉迟钝等，症状轻重因人而异［7-8]。研究［9]表明针刺戒烟具有简便、安全、廉价的特点，能有效控制和改善患者戒断期症状，且深受广大患者的欢迎。因此，本研究运用中医传承辅助平台（TCMISS，V 2.5），根据针刺处方数据集使用数据挖掘算法对针刺戒烟主穴处方的取穴规律等进行分析，并展开以下讨论。

3.1 取穴规律

本研究共纳入36篇文献，收录了37个腧穴处方，共涉及40个腧穴。在腧穴频次分析中排在前10位的分别是足三里、合谷、百会、甜美穴、神门、列缺、三阴交、太冲、迎香、中脘；针刺戒烟取穴规律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3.1.1 注重特定穴 据统计组方中特定穴使用频次前3位分别为交会穴、五输穴和原穴，频次分别为54次、49次和40次；交会穴中频次最高的为百会，达17次，百会为膀胱经、胆经、肝经经气的交会处，针刺该穴可疏通百脉气机之运行，并能升提阳气及开窍醒神，改善烟草依赖程度。其次为三阴交，达到10次，三阴交为足厥阴肝经、足太阴脾经和足少阴肾经的交会穴，可补益肝肾、健脾化湿，多用于治疗阴虚火旺之症［10]，如失眠、多梦等戒断症状；应用频次最高的五输穴前2位为足三里、神门；足三里为足阳明胃经的合穴，具有健脾和胃，补虚培元的功效，可缓解戒烟后出现的心烦焦虑，倦怠乏力等戒断症状［11]，也可提高戒烟者机体的免疫功能［12]。神门为手少阴心经的输穴与原穴，具有补益心气、镇静安神的作用，可缓解戒断后出现的心悸、烦躁不安、失眠等戒断症状。再次为原穴，可和内调外，宣上导下，通达一身之元气，调节脏腑的各种机能；应用频次最高的原穴前2位为合谷和神门，合谷为大肠经的原穴，具有通调大肠经气、疏通气血、清热邪等功效，能改善口淡乏味、恶心呕吐等戒断症状。

3.1.2 重视甜美穴 甜美穴使用频次达到16次，占总数的9.14%，甜美穴位于列缺与阳溪之间，为戒烟的有效经验穴，可以调节大肠经和与肺经的经气，使戒烟者对吸烟后的气味发生改变，出现了苦、辣等味觉，以致于减轻吸烟者对吸烟的欲望，从而达到戒烟的目的［13]。王锂艳［14]认为针刺甜美穴在大肠经之原穴（合谷）与合穴（曲池）的协同作用下，能够使针感循经上行“环口、入龈”，使口腔中的味觉细胞受到控制与影响，从而导致烟味改变，使戒烟者对烟草味道失去兴趣。

3.1.3 多取胃、大肠经和督脉 烟吸于口经肺而出于鼻，肺为娇脏且开窍于鼻，外合皮毛，上与咽鼻相通，肺与大肠相表里；脾开窍于口，上膈，挟咽，连舌本，胃经起于鼻，循行过咽喉，且脾与胃相表里；中医认为吸烟多于肺胃有关，辨证多为肺胃蕴热，吸烟者常伴有咳嗽、口干、鼻燥、痰多、咳吐黄痰，舌红苔黄，脉略数等肺胃热象［15]；因此针刺戒烟的选穴以胃经和大肠经为主。统计36篇相关文献，足阳明胃经的用穴频次达28次，其次是手阳明大肠经，用穴频次为26次，其中分属两经的足三里和合谷的使用频次为21次和17次。督脉总督诸阳经，调节全身阳经气血，维系人身元气，为“阳脉之海”。起于胞中，“贯脊属肾”入脑，肾为人体先天之本，主藏精、纳气，为元气之始。选取督脉穴可使督脉经气旺盛，督脉气盛则元气充足，可调节人体的机能活动，从而改善中断吸烟后出现的精神萎靡、疲倦乏力、呵欠连作等症状，因此，可选督脉腧穴进行针刺戒烟。

3.2 关联规则分析

基于Apriori算法分析得到支持度≥15.7%的腧穴组合共17个，前5位分别为神门-甜美穴、足三里-甜美穴、足三里-三阴交、合谷-百会、足三里-合谷，由此可知足三里为组方的要穴，与它穴组成穴对治疗戒烟，也体现了针刺戒烟注重从脾胃论治的思想。基于改进互信息法得到腧穴强关联规则20条，其中置信度为1的有2条，前5条分别为三阴交→足三里、足三里，神门→甜美穴、神门→甜美穴、足三里，太冲→三阴交和太冲→足三里；足三里随三阴交出现的概率以及甜美穴随足三里和神门出现的概率均为100%。从关联规则分析得出结果：前项以足三里、神门和太冲多见；神门穴是手少阴心经的输穴和原穴，针刺该穴可增强机体积极情绪区域反应，减少戒烟后不良情绪的发生［16]；太冲为足厥阴肝经的原穴，具有平肝潜阳，疏肝解郁之功，可缓解戒断期患者精神抑郁等症状；后项以足三里和甜美穴多见，由此可知四穴在针刺戒烟中关系密切。综上，可知足三里、甜美穴、神门、三阴交、太冲等这些具有密切关联的核心腧穴组合配对，是针刺戒烟腧穴组方的首选，可根据患者相关证型进行辨证选穴，对于突出症状进行随症选穴。

3.3 熵聚类分析

通过新方分析得到6个组合，分别为：①中脘-外关-丰隆；②中脘-外关-气海；③足三里-太渊-百会；④足三里-百会-肺俞；⑤甜美穴-神门-列缺；⑥神门-列缺-迎香；在此基础上归纳出新的针刺处方共3首，如下所示：（1）中脘-外关-丰隆-气海；（2）足三里-太渊-百会-肺俞；（3）甜美穴-神门-列缺-迎香。新方（1）由任脉中脘、气海，三焦经外关以及胃经丰隆组成，中脘为胃的募穴，与外关配伍，可调理中焦之气机，与气海相配伍可宽胸理气；丰隆为胃经的络穴，有健脾化痰、和胃降逆之功效；由此可见新方（1）中诸穴合用具有宽胸理气化痰、调和气血的功效，可用于戒烟后出现胸闷、痰多、气促等戒断症状，从而达到治疗戒断综合征的目的。新方（2）由肺经太渊、胃经足三里、膀胱经肺俞以及督脉百会组成。太渊为肺经原穴，又是肺经的输穴，具有通调血脉、宣肺平喘、清泄胃热的作用，肺俞为肺的背俞穴，具有调补肺气、补虚清热之功，两穴合用可补益肺气、清泻肺胃之热；足三里为胃经合穴，具有调理脾胃、扶正培元的功效；百会为诸阳之会，可升举阳气、开窍醒神；由此可知新方（2）中四穴合用具有清泻肺热、调理脾胃之功效，可用于治疗肺胃蕴热型的戒断综合征；新方（3）由肺经列缺、大肠经迎香、心经神门以及甜美穴组成；甜美穴为戒烟的经验效穴，与神门配伍，可镇静安神；神门为心经输穴与原穴，刺之可镇静安神，舒筋活络；迎香为手足阳明经的交会穴，又与肺经相表里，具有散风清热、通利鼻窍的作用；列缺为肺经之络穴，通任脉，具有清肺热、宣肺气、利咽喉、通经络等功效［17]；因此新方（3）中四穴合用具有清泄肺热、镇静安神之作用，可用于治疗戒烟后出现的咽喉不适、呛咳、心神不宁等戒断症状。

综上所述，本研究是运用中医传承辅助平台（TCMISS，V 2.5）对针刺戒烟的临床处方进行组方规律分析；结果显示目前针刺戒烟的常用腧穴以足三里、甜美穴、神门为主；经脉以胃经、大肠经、督脉为主；特定穴以交会穴、五输穴、原穴为主；且善于运用戒烟之经验穴——甜美穴。但应注意的是，本研究尚未对患者心理因素进行考虑，仅仅对针刺戒烟主方进行研究，其他如相关配穴也尚未纳入，可能对以上结果产生影响；同时，潜在新方是基于无监督的熵层次聚类而成，可能在针刺戒烟的临床治疗上有一定指导意义，但其临床效应仍需进一步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