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基础教育质量监测：结构、实施与功用

刘云华 段世飞

2019年12月，国际大型学生评估项目（Programme for International Student Assessment，以下简称PISA）公布了最新一次的测试结果。德国学生在阅读、数学和科学三方面素养分别取得了498分、500分和503分的成绩，均高于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 （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以下简称OECD）参与国家的平均水平，与第一次参与PISA的结果相比，德国学生取得了明显的进步。德国学者认为，这与德国所开展的一系列基础教育质量监测工作有巨大关联。①Maritzen N. Glanz und elend der KMK-strategie zum bildungsmonitoring: Versuch einer bilanz und eines Ausblicks/Splendor and misery of the KMK-strategy of educational monitoring: An attempt of taking stock and looking forward[J]. Die Deutsche Schule. 2014; 106(4): 398-413.德国在2000年 “PISA震惊”之后，反应迅速，逐步建立起了颇为有效的基础教育质量监测体系，成功提高了其基础教育质量。当前，国内外关于德国基础教育质量监测的相关研究主要可以分为以下几类：第一类是对单个项目或单个监测工具的研究，如德国州际比较测试的设计过程、测评基本要素以及测评功能；②龚伟, 应益可.旨在诊断与改进的德国基础教育质量监测述评及启示[J].教育测量与评价, 2020(06): 11-20.德国中小学教育标准的研制及实施；③胡进.德国中小学教育标准与教学质量监测:聚焦教育质量提升[J].基础教育, 2017, 14(02): 104-112.中小学教育标准的作用及其对中小学教育的效果。④Julia Zuber, Herbert Altrichter, Martin Heinrich.Bildungsstandards zwischen Politik und schulischem Alltag[M]. Springer VS,Wiesbaden.2019: 306.第二类是对德国个别联邦州的教育质量测评项目实施的研究，如德国学者阿尔布雷希特·瓦克（Albrecht Wacker）和约亨·克拉默 （Jochen Kramer）通过实证研究分析了VERA在巴登符腾堡州（Baden-Württemberg）的实施和效果，指出VERA对教师教学帮助影响不显著。⑤Wacker, A., Kramer, J.Vergleichsarbeiten in Baden-Württemberg[J]. Z Erziehungswissenschaft, 2012(15): 683-706.第三类是对德国联邦层面教育质量保障机构的介绍，如德国教育质量发展研究所的成立背景，目标和任务。⑥胡进.德国基础教育质量提升研究及启示−−基于德国教育质量发展研究所的成立背景和研究任务的分析[J].世界教育信息, 2017, 30(18): 48-50.第四类是对德国教育质量保障制度的探究，如德国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整体质量保障措施⑦王薇.德国教育质量保障体系:制度及实施[J].教育导刊, 2018(06): 92-96.以及从教育公平的角度对德国基础教育质量均衡发展政策的讨论。⑧孙进.德国促进基础教育均衡发展的政策分析[J].教育发展研究, 2012, 32(07): 68-73.第五类是对“PISA震惊”后的德国基础教育改革措施的研究，主要包括制定中小学教育标准、成立教育质量发展研究所、开展全面教育质量监测、改革中等教育结构⑨任平, 迈纳特·迈尔.从PISA危机到能力导向的革命: 世纪之交德国基础教育改革的困境、举措与效果[J].比较教育学报, 2020(01): 117-130.以及德国基础教育课程改革和加强学生融合等措施。⑩李志涛.PISA测试推动下的德国教育政策改革:措施、经验、借鉴[J].外国中小学教育, 2017(06): 1-8.总体而言，当前国内外的研究都偏向于对德国个别联邦州或者单个监测项目和工具的微观分析，或者强调德国在2000年PISA测试之后基础教育的改革措施，缺少从德国作为一个国家整体的基础教育质量监测宏观视角把握，尽管杨涛等人在其著作《国际基础教育质量监测实践与经验》⑪中对德国相关内容有所涉及，但是内容仍然较浅，不够全面。那么，德国基础教育质量监测的基本结构是怎样的？其基础教育质量监测是如何实施和发挥作用的？

教育质量监测是指为了掌握教育的发展情况，基于科学的方法持续地和系统地对学生所掌握的知识和习得的能力对教育目标的实现程度进行监察并检测，是一项综合的、长期的和系统化的工程。①杨涛, 李曙光, 姜宇.国际基础教育质量监测实践与经验[M].北京: 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8): 8-14.我国《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明确提出要提高义务教育质量，建立国家义务教育质量基本标准和监测制度。②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EB/OL]. (2010-07-29)[2019-12-12].http://www.moe.gov.cn/srcsite/A01/s7048/201007/t20100729171904.html.本研究通过对德国基础教育质量监测进行探究，以期为我国基础教育质量监测工作提供一定的参考借鉴。

一、德国基础教育质量监测的结构与监测内容

（一）德国基础教育质量监测的结构

1. 国家层面：定期参加大型国际学生学业成就比较测试

为了确定德国学生在国际比较测试中的表现以及与其他国家之间教育质量发展的差异，德国决定定期参加国际大型学生学业成就监测项目，其参加的项目主要包括：（1）国际小学生阅读能力测试（Internationale Grundschul-Lese-Untersuchung，简称PIRLS/IGLU），从2001年开始，每5年举行一次，测试对象为小学4年级的学生；（2）国际数学与科学趋势研究（Trends in Mathematics and Science Study，简称TIMSS），主要为了测试小学生在4年级结束时的数学和科学能力。德国从2007年开始参加此项测试，每4年举行一次。（3）PISA，主要测试15岁的学生在阅读、数学和自然科学领域中的能力。从2000年开始，每3年举行一次，每次测试侧重点不同，根据参与国家的数量来看最重要的是PISA测试。所有的国际大型监测项目均根据国际监测的统一要求在德国进行实施。

2. 州层面：开展基于国家教育标准的教育趋势研究

为了检查各联邦州对教育标准的执行程度，KMK决定开展教育趋势研究 （Bildungstrend）来对各州的教育发展状况进行监测，主要的测试对象是小学四年级和中学九年级的学生，小学每五年测试一次，测试内容为德语和数学；中学每三年测试一次，测试内容包括语言（德语、英语和法语）、数学和自然科学（生物、化学和物理），监测报告将会在测试一年后发布。第一轮的调查研究包括：2009年（初中德语、英语、法语），2011年（初中德语、数学），2012年（初中数学、生物、化学和物理），2018年 （数学、生物、化学和物理）是开展的第二轮调查研究。第一轮的调查（2009−2012）命名为“州比较研究”（Laendervergleich），从2015年第二轮调查监测开始，这项测试改名为教育趋势研究，因为从第二次测试开始可以比较各州的教育发展趋势。①KMK.Bildungsmonitoring. Überprüfung und Umsetzung von Bildungsstandards für die Primarstufe, die Sekundarstufe I und die Allgemeine Hochschulreife[EB/OL]. [2019-01-06]. https://www.kmk.org/themen/qualitaetssicherung-in-schulen/bildungsmoni toring/ueberpruefungumsetzung-der-bildungsstandards.html.

3. 学校层面：三年级和八年级的比较性测试

范坚强从办公桌上抓起一把颜料管，抽几张餐巾纸一裹，狠狠地塞进一杭嘴里，又举起匕首。刀刃在一杭脸上缓缓移动，突然，范坚强手腕用下一压，刀尖再一次刺破皮肤。一杭痛苦地在椅子里扭动着。

三年级和八年级比较测试（Vergleichsarbeiten in Jahrgangsstufe 3 und 8，以下简称VERA3和VERA8）是在学校层面开展的众多测试中最特殊的一项监测项目，原则上所有普通教育学校三年级和八年级的学生都需要参加。某些州将VERA命名为“学习状况测试”或者“能力测试”。②KMK.Bildungsmonitoring. Verfahren zur Qualitätssicherung auf Schulebene[EB/OL]. [2019-01-06]. https://www.kmk.org/themen/qualitaetssicherung-in-schulen/bildungsmonitoring/verfahren-zur-qualitaetssicherung-auf-schulebene.html.VERA测试的核心作用是为学校和教学发展提供支持，是以笔试的形式，测试学生在特定年龄阶段所达到的能力。VERA的测试内容是由各州与德国教育质量发展研究所（Institut zur Qualitaetentwicklung im Bildungswesen，以下简称IQB）共同决定的，三年级的测试内容必须包括德语和数学，八年级的VERA测试内容至少为一门必修课，如果是德语的主题，那么必须是在德语阅读领域，其他可备选领域包括听力、拼写、语言和语言使用或者写作。在数学领域内容是测试五种能力（数字、运算、数据、频率和概率），在第一外语（英语或法语）中，阅读和听力是必须测试的内容。③Institut zur Qualitaetsentwicklung im Bildungswesen.VERA[EB/OL]. [2018-11-09]. https://www.iqb.hu-berlin.de/vera.参与测试的学校校长和任课教师可以将自己学校班级的测试成绩进行相同领域班级之间或者全州范围内的比较，确定学校或班级的发展水平。学校还可以从班级、专业、年级和学校等多个层面来分析测试的结果，为学校质量和教学的改进提供实证依据。

（二）德国基础教育质量监测的内容——国家教育标准

2000年PISA测试结果清楚表明了德国之前的教育投入并不能在教育系统中产生预期的结果，教育改革必须加强对教育收益的检查。此外，PISA经验还表明，通过定期的学业测试和紧密的学校评估可以促进学生学业成就提升。而教育质量的发展与保障，内部与外部的评估都需要明确的标准，因此KMK特别关注教育标准的制定。

教育标准表明了学生在一定的学习阶段期间，在某些特定的专业里应该达到的能力水平，通过适当的任务或测试进行监测，有助于优化学校教学过程，实现更高的教育收益。KMK在2003年、2004年和2012年通过了全国教育标准，内容目前包括小学4年级德语、数学学科教育标准，9年级德语、数学、第一外语（英语、法语）学科教育标准，10年级德语、数学、第一外语（英语、法语）、生物、化学、物理学科教育标准，普通高等教育入学资格的德语、数学、英语、法语学科标准，如表1所示，德国各联邦州都需要根据全国教育标准实施教育，这个教育标准也成为了德国教育趋势研究和VERA监测试题研发的基础。各州共同商议的标准可以使德国各州所有学校的质量发展与毕业相关的教育标准保持一致。①Kultusminister Konferenz. Bildungsstandards der Kultusministerkonferenz[EB/OL]. (2012)[2019-05-02]. https://www.kmk.org/themen/qualitaetssicherung-in-schulen/bildungsstandards.html.

表 1 不同学科的教育标准

在具体的教育标准规定中，着重对学生所需要掌握的能力进行阐述，详细划分了多种场景以及学生需要达到的能力要求。例如，在中学十年级德语学科能力教育标准中，主要规定了德语语言和语言运用，口语和听力，写作以及阅读四个领域，每一个领域内都有详细的能力划分。以德语学科中口语和听力领域为例，教育标准中划分了对人讲话，在别人面前讲话，与人交流，理解性倾听以及场景演示五种场景以及学生应学会使用的方法和技术。②KMK. Bildungsstandards im Fach Deutsch für den Mittleren Schulabschluss[EB/OL]. (2003-12-4)[2019-05-02]. https://www.kmk.org/fileadmin/Dateien/veroeffentlichungen_beschluesse/2003/2003_12_04-BS-Deutsch-MS.pdf.总体而言，德国教育标准中的规定贴近学生生活，突出对学生所需要掌握的能力进行详细的考察，德国联邦政府对各州教育标准达标程度的检查，主要是通过教育趋势研究实现的。

二、德国基础教育质量监测的实施

德国《基本法》规定了德国文化教育权由各州自治，也就是说各联邦州享有教育立法和教育行政的最高权限。因此，德国教育质量监测的实施也包括联邦层面和州层面组织机构的协商与合作。

（一）德国基础教育质量监测的实施主体

从联邦层面来看，由于德国各州文化教育权自治，为了协调各联邦州的教育政策，使各联邦州达到最低限度的统一，德国建立了联邦层面的协调机构。2004年6月，KMK决定在柏林洪堡大学（Humboldt Universität zu Berlin，简称HU）成立作为研究机构和咨询机构的教育质量发展研究所，即IQB。IQB的性质比较复杂，可以看作政府、社会和高校三方共同作用下的产物。IQB实际是一个经过注册的协会，其全称为“教育质量发展研究所——柏林洪堡大学联邦科研机构协会（Institut zur Qualitätsentwicklung im Bildungswesen-Wissenschaftliche Einrichtung der Länder an der Humboldt-Universität zu Berlin e.V.）”，其成员来自德国16个联邦州。IQB董事会包括科学委员会和商务委员会两部分，整体组织架构主要包括六个部门：领导机构、行政管理部门、数据处理部门、学科组织部门、研究团队、HU与IQB合作的第三方资助项目研究团队，①IQB.Ueber das IQB. Organisation[EB/OL]. [2020-09-26]. https://www.iqb.hu-berlin.de/institut/about.每个部门都清楚明确自己的职责和任务。

在州层面，德国各州也有专门负责教育质量监测活动的研究机构。以柏林和勃兰登堡州为例，柏林和勃兰登堡州专门负责教育质量研究的机构是柏林与勃兰登堡州教育质量研究所（Institut für Schuqualität der Länder Berlin und Brandenburg，简称ISQ)，于2006年初成立。ISQ的责任方主要由以下七个成员构成：柏林州政府教育部门，勃兰登堡州教育部门，柏林自由大学，波茨坦大学以及由柏林州立学校理事会、勃兰登堡州理事会、柏林和勃兰登堡州商业协会任命的成员。可以看出，ISQ尽管作为第三方独立的机构，其组织成员也包括了政府、社会和大学三方面。目前，ISQ共有21位成员，来自多个领域，包括科研员，柏林和勃兰登堡州各种类型学校的中小学教师，技术人员，客座教授等，成员背景的丰富性从侧面反应了监测对多方利益的保障。当前，ISQ的工作重点包括以下五个方面：（1）协助IQB开展VERA测试；（2）支持学校内部和外部评价/在线调查；（3）开展教育监测和完成教育报告；（4）协调实施国际、国家和地区的学生学业成就测试； （5）审查KMK的教育标准的实施程度。②Institut für Schuqualität der Länder Berlin und Brandenburg.Ueber uns.[EB/OL]. [2020-12-10]. https://www.isq-bb.de/wordpress/das_isq/.

受德国文化教育权分权制的影响，在具体的教育监测实践中，联邦层面的IQB与各州开展监测活动的研究机构之间也体现出了分权、协商与合作的运行理念。首先，从分权来看，IQB在全国的监测工作中扮演着一个统领全局的角色，承担了制定国家教育标准、研发监测题库、评估监测结果、监督各联邦州对教育标准的达标程度等重要核心任务，而实际监测工作的落地和开展则由各州文化教育部实际承担，通常会委托相应的第三方监测机构实际开展监测，由于德国各州教育发展状况不一，实际监测开展的过程中各州会根据自身情况相应地微调试题或测试时间，以保障监测工作的顺利实施。其次，在协商与合作方面，一方面，机构组织成员背景的丰富性保证了民主协商。IQB的组织成员来自德国16个联邦州，这保障了IQB听取多方代表意见开展决策；另一方面，要想顺利实施监测，德国联邦政府和各联邦州之间，州政府与第三方监测机构之间，各教育监测组织机构之间的合作至关重要。例如，德国《国家教育报告》实质就是联邦政府与各联邦州合作的产物，双方在2004年春季达成了每两年联合提交一份国家教育报告的要求。①KMK.Ueberblick zur Bildungsberichterstattung[EB/OL]. [2020-12-10]. https://www.kmk.org/themen/bildungsberichterstattung.html.

《 国家教育报告》的实质性编写则是委托给德国多个科研机构共同协作完成，由德国国际教育研究所领导独立科学小组负责教育报告的编写工作，小组成员除了来自德国教育研究所外，还包括德国青年研究所、德国高等教育和科学研究中心、莱布尼茨教育过程研究所、哥廷根大学社会学研究所以及联邦统计局和国家统计局，拥有强大的科研支持。此外，在联邦州层次也深刻地贯彻了合作理念，以柏林ISQ为例，ISQ与多个科研机构、政府部门的协调合作，建立了合作伙伴关系，包括柏林自由大学，柏林−勃兰登堡州教育服务中心，马克斯普朗克教育研究所，柏林−勃兰登堡州数据局，德国教育服务中心，柏林教育、青少年和家庭评议会，德国国际教育研究所等，②Institut für Schuqualität der Länder Berlin und Brandenburg.Ueber uns.[EB/OL]. [2020-12-10]. https://www.isq-bb.de/wordpress/das_isq/partner/.合作伙伴关系为ISQ教育研究和监测工作的开展提供了深厚的资源支持，达到多方互利共赢的局面。

（二）具体监测项目的实施

由于国家层面的大型国际学生评估项目（PISA、PIRLS/IGLU）的实施是按照国际统一标准开展的，在此主要聚焦德国国内监测项目即教育趋势研究和VERA实施过程。

第一，教育趋势研究的实施。各州的测试主要负责方是各联邦州的文化部，对教育趋势研究的科学性和对数据责任保护负责方是IQB，由佩特拉·斯塔纳特（Petra Stanat）教授领导。IQB负责开发和优化所使用的测量工具和问卷，各州文化部委托国际教育成就评估协会（IEA Hamburg）来实施组织考试，该协会专门从事大规模的教育研究测试。为了确保所有测试都得到具有可比性的标准化程序，测试负责人需要严格遵循测试手册中的规定，并向学生详细阅读说明。负责人使用手册逐步向学生解释如何规范答题，并通过示例进行演示。在特殊学校中，考试负责人还需要向有需求的学生大声朗读学生问卷的题目并提供支持。在结果评估方面，IEA根据IQB的规范对学生的答案进行编码和数据处理，对数据的评估和确定学生能力的达标程度则由IQB来执行。

除此之外，IQB教育趋势研究还采用了背景调查问卷来对能力测试进行补充，其中包括有关学校和学生课外学习条件的信息，在分析测试结果时加以考量，有助于揭示学习框架条件与学生能力发展之间的关系。问卷分别针对学生、家长、学科教师和校长设计。学生和家长需要提供家庭背景、职业和教育等信息，有关家庭状况的信息可以帮助确定社会经济背景和移民背景的相关差距。此外，还以书面的形式调查了所有监测涉及学科的教师和参与监测学校的校长，收集了学生基本认知能力的指标，通过对背景变量的收集，可以对研究结果进行合理和差异化的分析，为各州教育系统的发展提供重要线索。需要注意的是，所有的调查都有官方数据的保护，在调查中获取的信息通过适当的技术对信息进行保密。不过根据各联邦州的法律，并不是所有的州都有义务必须参加背景问卷的调查。①Insititut zur Qualitaetsentwicklung im Bildungswesen. IQB-Bildungstrend-2018. Bericht.[EB/OL]. [2019-11-25]. https://box.huberlin.de/f/b63eb63a2e9941afa852/?dl=1.

第二，VERA的实施。首先，在VERA的研发过程中，首先由跨州的教师和专家一起组成试题研发团队，每年代表IQB以国家教育标准作为框架基础研发出大量的试题。研制出的试题会提前发放给几百名学生进行试测，以确定每道题的适用性和难易程度。以巴登符腾堡州（Baden-Württemberg）为例，巴登符腾堡州参与了VERA试测，首先由IQB决定该州所需的试点学校数量，通过巴登符腾堡州的教育分析研究所进行计算机辅助抽样选择试点学校，所选学校必须能够代表巴登符腾堡州的中学的整体情况。根据测试结果统计分析的数据反馈，IQB编制出最终的试题手册供各州使用，每本试题手册都包括了详细的实施指南，评估指南和教育指导。教育指导不仅包括对个别测试题的解释，还有针对进一步发展以能力为导向的学科教学的推动力以及特定学习内容的参考。

在VERA实施的过程中，IQB与各州研究机构之间存在着明确的分工。IQB负责制定任务、试题前测、确定任务难度、制作试题卷、开发随附的教学材料。各州自己负责打印分发试卷、执行测试、审阅与提交数据、统计评估、反馈设计，结果反馈后，通过相应措施支持学校发展。测试范围和所包含的测试项目也可以根据各州的需求与特点有所调整 （见表2）。②Institut zur Qualitaetsentwicklung im Bildungswesen.VERA.[EB/OL]. [2020-01-09]. https://www.iqb.hu-berlin.de/vera.

表 2 德国基础教育阶段监测项目的差异比较

三、德国基础教育质量监测的功用

任何一项监测都是有目的的，德国基础教育质量监测的目的主要包括诊断作用，指导作用和改进作用，详细的监测结果分析报告以及监测结果的及时反馈保障了监测作用的发挥，也促进了德国基础教育阶段的一系列改革。

（一）诊断作用：通过数据翔实的监测报告诊断教育发展情况

一方面，国家教育报告的颁布可以诊断国家整体教育的发展情况。2004年春季，德国各联邦州和联邦政府通过了每两年联合提交一份德国教育报告的要求，重点介绍德国教育体系基本的发展路线、发展成就和任务，这也是其监测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国家教育报告负责向公众说明德国整个教育系统或者各州的教育水平。通过长期性连续的考察方式，可以在早期识别出不良的趋势并制定出有效的控制措施。①KMK.Ueberblick zur Bildungsberichterstattung[EB/OL]. [2019-12-12]. https://www.kmk.org/themen/bildungsberichterstattung.html.当前，教育报告已经成为了德国教育监测的核心工具，每份教育报告由多个关键主题的章节构成。教育报告的主要目标是定期生成基于指标的信息，这些信息包括了框架条件、课程特征、教育过程和结果。国家教育报告关注德国整个教育系统，旨在尽早地发现未来潜在的问题。2018年德国第七次发布了教育报告，该报告重点关注教育效果和教育回报，提供了基于数据指标的德国教育系统的概况，显示了德国教育在当前的发展情况。

2018年教育报告内容一共包括八个部分，第一部分介绍了德国的人口、经济、就业以及家庭和生活方式的变化，让读者对德国现在的社会发展有整体的把握；第二个章节介绍了德国教育体系的基本概况，包括教育机构、教育工作者、教育支出以及德国人的教育现状，这个章节聚焦于德国教育系统现状的梳理；从第三到第七章节，报告分别详细阐述了学前教育、中小学教育、职业教育、高等教育、继续教育和成人教育的发展情况，以图表、数据和文字结合的形式直观地展现了德国近两年各层级各阶段各类型学校教育的发展情况；最后一个章节则是对整个德国教育成效的总结和讨论，以及对未来教育的展望。②Kultusminister Konferenz&Bundesministerium fuer Bildung und Forschung. Bildung in Deutschland 2018[EB/OL]. [2019-12-17]. https://www.bildungsbericht.de/de/bildungsberichte-seit-2006/bildungsbericht-2018/pdf-bildungsbericht-2018/bildungsberic ht-2018.pdf.总体而言，作为国家教育监测的重要项目之一，教育报告发挥了承前启后的作用。2018年的国家教育报告提出了德国教育未来应该关注的重点，包括加强对移民背景学生的语言能力培训、促进“全纳教育”；加强对教师的培养，提高基础教育阶段教师数量；加强推进全日制学校改革以及继续促进教育公平，为德国今后的教育发展工作指明了方向。

另一方面，国内监测如教育趋势研究报告可以诊断各联邦州具体的教育质量发展水平。在实施教育趋势研究一年后，将会发布教育趋势研究报告。2018年教育趋势研究报告包括十四个章节，每个章节有不同的主题，其中包括2018教育趋势研究的理念；数学和科学学科的能力水平模型；研究的基础、实施和评估；联邦州学校系统中初中第一阶段的状况；各州能力水平的对比；各州能力达标均值的对比；性别差异；社会差异；移民差异；数学和科学学科的动机；数学课堂的特征；数学和科学学科教师的培训与教育；2018教育趋势研究的技术基础以及最后的研究总结与发现。教育趋势研究报告就像德国各州教育标准达标情况的“诊断器”，可以检查各州对教育标准的达标程度，同时对各州的达标情况有所对比，发现各州的教育发展水平和发展趋势的变化情况。针对问题比较明显的州，政府可以及时提出相应的改进措施，促进教育改革。例如，在2018年的数学学科测试中，研究报告显示德国各州的结果差距较大。在巴伐利亚州（Bayern）和萨克森州 （Sachsen），所有九年级的学生和在文理中学中九年级的学生成绩始终高于整个德国水平，而梅克伦堡·前波莫瑞州（Mecklenburg Vorpommern）的成绩始终显著低于德国平均水平。柏林、不来梅（Bremen）、萨尔州（Saarland）和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州 （Schleswig Holstein）学生的成绩很少达到或超过德国平均值，且经常低于最低标准。①Kultusminister Konferenz & Bundesministerium fuer Bildung und Forschung. Bildung in Deutschland 2018[EB/OL]. [2019-12-17]. https://www.bildungsbericht.de/de/bildungsberichte-seit-2006/bildungsbericht-2018/pdf-bildungsbericht-2018/bildungsbe richt-2018.pdf.通过报告得出的诊断结果，德国各联邦州可以找出自身的优势与局限，结合本州自身的实际条件进行调整。

（二）指导作用：VERA监测结果聚焦指导学校教学质量的提升

在《教育监测总体战略》中，VERA被认为是重要的学校质量保障手段之一，为每一所学校个体的质量保障和发展提供实证数据的支持。首先，VERA可以支持学校自我评估，促进学校发展。以VERA 8为例，作为学生在中学第一阶段结束时对教育标准达标程度的里程碑，校长可以将自己学校班级的测试成绩进行相同领域班级之间或者全州范围内的比较，确定学校或班级的发展水平，发现优势和劣势，明确进一步改进和发展的目标。VERA 8 使每一所学校都能够尽早确定自己在德语、数学以及英语和法语学科能力领域教学的现状。学校可以从班级、专业群体、年级和学校等多个层面来分析调查结果，系统、持续地组织和记录数据的使用过程，仔细考虑测试结果所反馈出的经验，并为学校和教学的发展做出贡献。此外，在各州的VERA教育监测报告中，还根据学生的背景特征（如性别、种族和社会经济背景）对学生的成绩进行分析，为后续开展针对性的改进计划提供了重要参考信息。②Landesinstitut für Schulentwicklung (LS). Vergleichsarbeiten VERA8. Nutzung der Ergebniss im Rahmen der Qualitaetsicherung in Schulen[EB/OL]. [2019-12-07]. https://www.lsbw.de/site/pbsbwnew/get/documents/KULTUS.Dachmandant/KULTUS/Dienststellen/ls-bw/Lernstandserhebungen/dokumente/vera8docs/v8_Handreichung_Nutzung_Ergebnisse.pdf.

其次，VERA可以为教师的教学提供指导。VERA的主要目的是为学校和教师教学提供数据信息的帮助。“VERA的核心功能在于促进每所学校的教学和学校的发展。这意味着教师可以在VERA定期测试结果的基础上设计课程。VERA为教师提供了机会进行课程计划和教学实践进行反思”。③Institut zur Qualitaetsentwicklung im Bildungswesen. VERA.[EB/OL]. [2020-01-09]. https://www.iqb.hu-berlin.de/vera.VERA为教师提供了学生在特定学科的胜任力、学习状况、对教育标准的达标程度的客观数据。对监测结果的反思可以帮助教师识别出学生发展的优势和劣势，以更好地为学生提供支持。在进一步发展VERA的协商中，KMK于2012年3月确认，VERA比较测试的核心功能是促进教学与学校的发展，并辅之以促进实施教育标准内规定的专业教学法理念。在协商中明确强调，VEAR比较测试并不适合用于划分等级，也不适用于预测学业是否成功。此外，VERA比较测试不会以排名的形式将各个学校的测评结果公开，即使是学校督导查看结果也需要遵循明确的规则才能获得相关资料。①KMK. Vereinbarung zur Weiterentwicklung der Vergleichsarbeiten (VERA)[EB/OL]. (2018-03-15) [2020-02-13].https://www.kmk.org/fileadmin/Dateien/veroeffentlichungen_beschluesse/2012/2012_03_08_Weiterentwicklung-VERA.pdf.这一举措有效地保障了学校和学生的权益。

（三）改进作用：促进德国基础教育改革

德国基础教育质量监测还有一个促进教育改革的重要功能，一系列监测的结果推动了德国政府在新世纪开启的一系列基础教育改革。第一，推动德国基础教育阶段学制的改革。从国际大型测试PISA和德国国内教育监测项目实施的结果发现，德国学生的社会家庭经济背景对德国学生的学业成就影响极其显著。德国进行了深刻反思，认为三轨制教育体制已经不符合社会和经济发展的需求，也违背了教育公平。各联邦州纷纷推出了基础教育体制改革，于是“双轨制”改革被提上议程：建立与文理中学等值的新学校类型，两者应平行存在，共同构成支撑德国中等教育的两条轨道。②周海霞.德国主体中学消亡现象探析[J].全球教育展望, 2018(8): 82-98.以柏林为例，为了使基础教育得到更好的发展，促进不同类型学校中学生的流动性，柏林在2010−2011年进行了影响深远的教育体制结构综合改革，最主要的举措是将主体中学、实科中学和综合中学合并为一体化中学（Integrierte Sekundarschule），一体化中学成为除文理中学外唯一的学校类型，为学生提供了更多的学习生涯选择的机会。③刘云华.德国柏林基础教育质量保障体系改革探析[J].比较教育研究, 2019, 41(10): 75-82.

第二，同样是考虑到家庭背景因素给学生带来的影响，德国加强了全日制学校的扩张。2000年PISA测试结果引起了德国社会对半日制学校的反思，许多人认为在校学习时间过短是德国学生学业成绩差异大的原因之一。这是因为，学生放学之后会经历特别不一样的待遇：处于社会特权家庭的学生可以获得更多个性化资源的支持，而处于社会不利地位的学生则无法拥有相同的学习资源甚至遭受家庭暴力。因此，德国联邦政府于从2003年至2007年推出“未来教育和培育投资计划”（Investitionsprogramm Zukunft Bildung und Betreuung，简称ZIBB），拨款资助全日制学校的建立。2015年德国颁布《全日制学校报告》（Ganztagsschulen in Deutschland）强调了全日制学校的重要性及其教学原则和教师培训等信息。2020年KMK与德国青少年和家庭部长会议一起通过了《进一步发展和扩大中学第一阶段的全日制教育》的建议，④KMK. Ganztagsschulen in Deutschland[EB/OL]. (2015-12-3)[2020-12-08]. https://www.kmk.org/themen/allgemeinbildendeschulen/bildungswege-und-abschluesse/ganztagsschulen-in-deutschland.html.进一步体现了德国继续加强建设全日制学校的决心。总的来说，全日制学校在保障教学质量、加强学生群体融合以及帮助有工作的家长照看孩子发挥了较大的作用，但当前德国全日制学校数量受到资金和师资欠缺等因素的影响依旧供不应求。

第三，促进全纳教育的发展。多项监测结果都显示，具有移民家庭背景的学生的学业成就明显低于没有移民背景的学生。2016年的数学教育趋势研究显示，父母双方都具有移民背景的学生的数学成绩明显低于父母没有移民背景的学生，差距较大的城市为柏林、不来梅和汉堡，而这几个城市正是移民背景学生数量比例最高的城市。①Institut zur Qualitaetentwicklung im Bildungswesen.IQB-Bildungstrend 2016[EB/OL]. (2018)[2020-12-10]. https://www.iqb.huberlin.de/bt/BT2016/Bericht/BT2016_Bericht.pdf.再加上近些年德国具有移民背景的学生数量持续增长，如何使具有移民背景的学生成功融入德国成为一个重要问题，因此，当前德国教育政策的一个重要目标就在于最大化地降低移民背景因素对学生能力带来的不利影响。于是，德国近些年来特别强调全纳教育，为来自弱势家庭的学生提供额外的资金和情感支持，加强学生德语语言能力的掌握，促进学生顺利融入德国学校与社会。

四、德国基础教育质量监测对我国的借鉴意义

中国有着世界上最大的基础教育规模，且基础教育的发展已经从规模发展到了内涵发展阶段，加强基础教育质量监测是提高我国基础教育质量的重要战略手段之一。②赵茜, 辛涛, 刘雨甲.我国基础教育质量监测与评价的现状与趋势−−第二届“中国基础教育质量监测与评价”学术年会综述[J].教育研究, 2017, 38(09): 154-159.我国基础教育质量监测工作虽取得了进步，但仍然面临着众多挑战，虽然国情不同，但德国基础教育质量监测的经验对我国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一）普及教育质量监测的科学理念，化解“考试”和“评价”噩梦

在我国，各种监测考试与评估活动对学校、老师、家长和学生都是“噩梦”。学生认为考试就是为了排名，学校认为学校评估是为了评奖、获得先进学校的名称。因此，每一次测试活动都使学校和学生心力交瘁，苦不堪言。实际上，基础教育质量监测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光鲜亮丽的排名，也不是为了封“优秀学校”的名号，其真正的初衷是为了诊断学生学业成就，进而为教师教学提供科学的建议，更好地促进学生能力的发展。德国通过KMK和各州官方网站、教育报告公开发布等方式，积极向大众科普教育质量监测的目的−促进学生能力的提升，促进学校教学质量的提升，促进国家教育质量的提升。为了破除监测“排名”观念，德国采取了一定的保密措施，例如某些监测项目的结果只给学校领导和学科老师查看，而不公开学校排名和学生成绩。这样，一方面可以让各个学校坦诚面对自己学校的发展情况，学生也不必为了每一次考试都焦头烂额，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家长对“排名”的追捧。

（二）重视教育质量监测机构的建设，充分发挥第三方中介机构的监测力量

社会第三方中介结构参与监测可以化解教育督导评估以政府为主导、缺乏活力、不够公开透明的劣势。我国在《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中指出“要逐渐实现以政府为主的评估向以中介机构为主的评估的转变”。①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EB/OL]. (2010-07-29)[2019-12-12].http://www.moe.gov.cn/srcsite/A01/s7048/201007/t20100729171904.html.截至2016年底，我国有25个省级单位成立了基础教育质量监测机构。从我国区域监测机构设置和队伍建设的状况来看，目前我国存在专业性不强、监测的科学性有待提高等问题；从机构设置上来看，多数监测机构并非专门设立、职能定位模糊、边界不清，比如很多监测机构的设置都以原有的机构和人员为主，新增职能，在教科院、评估员等加挂牌子成立；此外，从事监测的人员专业性不足，专业基础薄弱，数量缺乏。②赵茜, 辛涛, 刘雨甲.我国基础教育质量监测与评价的现状与趋势−−第二届“中国基础教育质量监测与评价”学术年会综述[J].教育研究, 2017, 38(09): 154−159.德国联邦层面的基础教育监测机构教育发展研究所尽管设立在柏林洪堡大学校内，实际上是一个独立的第三方教育质量研究机构，凭借着知识和科学权威掌握着较强的话语权；其次，德国大多数联邦州也有着独立的第三方教育研究机构，辅助各州文化教育部开展监测工作和教育研究工作，其成员来自各个领域的专家和一线教师，在保障了监测科学性的同时丰富了教育评价的主体；再次，在监测人员的把控上，每次监测之前，都会对测试人员进行专业培训，形成监测手册或者指南，提高了监测人员的专业性。社会第三方监测强调了教育监测主体的社会化、监测方式的多元性，能够促进社会对教育的监督和问责。

（三）明确分工与合作，有效开展多层次多级别的监测项目

开展基础教育质量监测是一项庞大的工程，因此明确划分各级各类监测主体的工作内容具有重要意义。当前我国各地对监测工作的认识不统一也不清晰，各主体对自身的定位和工作内容模糊，增加了教育部门和学校、教师的负担。德国形成了“国家−州−学校”三个层次的监测。在实施监测的过程中，德国国家层面负责教育标准的制定、研发监测评估的工具以及总体部署全国的监测工作，掌握全国十六个州教育质量发展水平的变化，了解全国不同家庭文化背景学生群体之间的差异，并且与各州一起合作发布国家教育报告，向社会公布国家教育发展状况，树立科学的教育质量发展观。在州层面，首先各州会有专家代表参与全国教育标准和监测题库的制定，各州需要配合开展实施监测，包括帮助抽样、实施前测、收集监测数据等工作，并且可以结合各州的实际情况按照要求可对监测试题进行一定的修改。其次还需要了解各地区教育和不同类型学校和学生群体的发展情况。最后，学校层面的监测实际上也是由各州负责，学校需要配合监测工作的有效开展，同时对校长和任课教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学校结合监测数据结果开展内部评估，教师需要掌握各个学生的发展情况，帮助后续的改进与教学。通过明确的分工与合作，划分清楚各主体的工作要点，才能促进监测工作的有效开展。

（四）强化对监测结果的数据分析，重视监测结果的使用

在教育质量监测结果的运用上，当前我国对监测数据开放和使用力度不足，同时以监测数据为基础的深度挖掘和研究也不够。①赵茜, 辛涛, 刘雨甲.我国基础教育质量监测与评价的现状与趋势−−第二届“中国基础教育质量监测与评价”学术年会综述[J].教育研究, 2017, 38(09): 154−159.2018年7月，我国基础教育监测中心第一次发布了《中国义务教育质量监测报告》，不过该报告的内容略显单薄，缺乏对数据的使用。德国在对监测结果的分析上，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对数据的有效使用，深入挖掘数据、分析数据、解释数据，并结合学生背景问卷调查解释和描述监测结果，形成了一整套分析解释体系。例如，在几百页的教育趋势研究的监测报告中，对数据的分析方式形成了自己的模式，除了详细地介绍教育趋势研究的实施情况以外，还着重详细地以表格、图形的形式呈现德国各州学生在不同学科测试成绩上的对比及趋势发展，具体呈现了性别差异、社会背景差异、移民差异、学生不同学科的学习动机、不同学科的课程质量、不同学科教师的培训以及对该年教育趋势研究测试项目的评估及分析，结合测试数据，较为完善地呈现了监测结果的图景。监测数据结果为德国政府在基础教育领域开展的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提供了依据，多次监测结果为德国教育界拉响了“警报”，德国各界也从监测结果中不断地反思和改进。此外，在监测数据的开放性上，社会公众可以直接在IQB的官网上下载监测结果报告，这既是教育监测公开透明的重要举措，也促进了公众对教育监测工作的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