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财政补贴与农村养老服务供给： 作用渠道与差异效应

郑军 秦妍

摘 要： 基于利润最大化理论和公共物品理论，尝试构建一个同时包含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建设补贴与运营补贴的农村养老服务供给函数模型，系统分析政府财政补贴与农村养老服务供给之间的关系;再通过建立面板联立方程模型，进一步考察了政府建设补贴与运营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作用渠道和传导效应。研究发现：建设补贴直接影响地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运营补贴会抑制部分建设补贴对地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正向影响，且运营补贴对欠发达地区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正向总效应相对较大。因此，在发展农村养老服务供给时，政府不仅要加大对农村养老机构的建设补贴和运营补贴，还应考虑政府建设补贴与运营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作用渠道，以便更好地发展农村养老服务供给。

关键词：财政补贴;农村养老服务供给;建设补贴;运营补贴

文章编号：2095-5960（2021）06-0099-10;中图分类号：F812.45;文献标识码：A

十九大以来，党中央围绕乡村振兴战略出台了一系列政策举措。2020年国务院《关于抓好“三农”领域重点工作确保如期实现全面小康的意见》再次明确农村养老服务的重要性，政府鼓励养老机构建设多形式的日间照料中心，改善失能老年人和重度残疾人的护理服务。我国自大力发展老龄服务事业和产业以来，政府重点关注农村养老服务建设，在加大农村养老服务资金投入的同时，促进了我国经济的发展。[1]

我国是在社会财富并不充裕的情况下进入人口老龄化社会的，政府投入社会保障事业的财政资金并不充足，养老问题日益突显。[2]现今，由于入住率不高、电费支出较大、经营成本较高等问题，养老机构的自我发展能力不强，导致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发展出现了严重的资金缺口。[3]目前，政府主要通过建设补贴和运营补贴为农村养老服务机构提供资金支持。政府建设补贴是根据养老机构的建设成本，给予养老机构的激励性事前定额补贴;政府运营补贴是政府对养老机构提供服务的数量、质量、效率等指标，做出服务价格补贴。财政补贴作为一种激励农村养老服务发展的措施，一方面，政府通过财政补贴吸引社会资本积极助推养老服务业，达到回收社会资本降低养老服务机构建设投资风险的目的;另一方面，政府财政补贴能够降低养老机构的运营成本，提高养老服务机构的运营绩效，达到缓解养老机构运营压力的目的。[4]因此，在养老问题日益突出的当今社会，如何依据政府财政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作用机制与地区差异效应，协调政府财政补贴机制推动欠发达地区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发展，已成为当下迫切需要破解的难题。对此，本文在明确相关财政补贴政策的理论基础上，从梳理政府财政补贴以及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客观现状入手，实证分析政府财政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差异影响，并结合研究结果提出相关政策建议，为推进我国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发展提供决策思路。

一、文献综述

长期以来，政府财政补贴与养老服务供给都是国内外学者研究的重点。政府通过制定养老机构融资监管制度监督财政补贴过程，为养老服务的发展提供资金保障;[5]政府通过补贴、税收优惠以及政府购买等方式，为养老服务机构提供资金支持，促进了养老服务供给的发展;[6]政府的财政补贴能够更有效地激励和吸引社会资本进入养老服务行业，提高了养老服务市场的有效供给。[7]这些学者的研究为继续研究政府财政补贴与养老服务供给的关系奠定了基础。

目前国内外关于政府财政补贴以及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一是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制约因素，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制约因素主要分为个人因素、家庭因素和社会因素。个人因素主要体现在农村人口由于性别、教育年限、身体健康状况等情况的不同，人们对农村养老服務需求程度不同;[8-10]家庭因素主要是农村人口在家庭经济状况、婚姻状况、子女赡养状况等方面的不同，影响农村老年人口对养老服务项目的选择和评价;[11-13]社会因素主要是不同地区社会保障水平、财政补贴、养老机构服务质量等因素的不同，影响农村老年人口对养老服务供给的认可度和参与度。[14，15]二是养老服务财政补贴的研究。国外学者发现日本与德国政府主要通过投资建设、资助社会资本来建立社会养老机构;[16]国内学者认为各级政府的财政补贴是解决民办养老机构资金来源不足的重要方式，政府通过对养老服务供给主体和需求主体的同时补贴，提高养老服务供给;[17]也有学者通过比较政府建设补贴和运营补贴，构建民办养老机构与公办养老机构的服务动态供给模型，分析财政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影响。[7]三是养老服务财政补贴的提高促进养老服务供给的发展。政府给予民办养老机构财政补贴能充分激发社会资本进入养老服务行业，推动农村养老服务供给;[14，18]政府对养老机构的服务补贴、机构建设投资补贴、运营补贴等为养老服务项目提供了资金保障，政府调整财税政策定位，建立均衡、长效的财政补贴机制，促进养老服务供给的发展。[5，19，20]

综上所述，政府财政补贴与农村养老服务供给关系紧密，学者们多关注农村养老服务市场化的制约因素以及政府财政补贴与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关系，较少研究不同政府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差异影响。本文与已有研究相比，主要的研究贡献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在利润最大化理论和公共物品理论的基础上，尝试构建一个同时包含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建设补贴与运营补贴的农村养老服务供给函数模型，系统分析政府财政补贴与农村养老服务供给之间的关系;二是利用联立方程模型解决变量之间的内生性问题，实证分析政府建设补贴和运营补贴对地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作用渠道以及传导效应，进而明晰政府补贴对地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差异影响。

二、财政补贴与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理论研究

本文在借鉴郭倩和王效俐[7]、于凌云[21]、吕冰洋和张凯强[22]的研究基础上，尝试构建一个同时包括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财政补贴影响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理论模型。为了更深入地分析政府建设补贴与运营补贴对地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影响效应，本文参考学者李永友和沈玉平的研究，将我国除西藏外30个省份划分为发达地区和欠发达地区两类，分别用字母D和N表示。[23]

目前，我国养老服务主要有公办养老机构和民办养老机构两个供给主体，在考虑政府财政补贴时，这两个供给主体之间存在一定的竞争关系。[7]假设经济参与主体满足理性人假设，以i表示公办养老机构，j表示民办养老机构。无论是发达地区还是欠发达地区，两种养老机构生产运营成本和服务专业化水平不同，造成养老服务供给程度出现差异，并且每种养老机构的最优供给规模会受到对方供给量的影响。

以发达地区为例，在设定模型时，假定该地区民办养老机构j对公办养老机构i供给量的替代影响为 ρ jD 。此时发达地区公办养老机构供给量的需求反函数可以表示为：

p iD=α iD-β iDq iD-ρ jDq jD   （1）

其中，  p iD 表示发达地区公办养老机构i供给量的价格， q iD、q jD 分别表示发达地区公办养老机构i和民办养老机构j供给量的需求， α iD 表示发达地区公办养老机构i养老服务的最高价格， β iD 表示发达地区公办养老机构i养老供给需求量变化对其价格变化的敏感程度。

假定养老机构的生产函数形式对模型结论不会产生影响，从而将养老机构的成本函数设定为养老服务服务供给量的二次函数。[7]因而可以得出发达地区公办养老机构i的成本函数为：

TC iD=ε iD q iD2+T iD   （2）

其中，ε iD 表示发达地区公办养老机构i养老服务供给量的成本系数， T iD 表示发达地区公办养老机构i的固定成本， TC iD 表示发达地区公办养老机构i的总成本。

建设补贴是以政府为主导的负债型投融资模式，政府根据养老机构的建设成本，给予养老机构一定的定额补贴，从而减轻养老服务供给的建设成本。[24]营运补贴是政府在与养老机构保持彼此信任的基础上，在由社会投资主体融资建设养老服务机构后，政府对投资主体提供的养老服务数量、质量、效率等指标进行考核，并按一定的标准对养老机构进行补贴。[20，24]因此，本文认为建设补贴与养老机构的建设成本有关，运营补贴主要与养老机构提供养老服务的数量有关，从而得到新的成本函数：

TC′ iD=ε iD q iD2+T iD -  iD （ε iD q iD2+T iD ）-φ iD q iD   （3）

其中，  iD、φ iD分别表示发达地区政府对公办养老机构i的建设补贴力度和运营补贴力度，TC′ iD 表示加入政府财政补贴后发达地区公办养老机构i的总成本。进而得出发达地区养老机构的收益为：

W iD  = p iD q iD -TC′ iD =（  iD ε iD -β iD -ε iD ）q iD2+（α iD  + φ iD -ρ jD q jD ）q iD -（1-  iD ）T iD   （4）

就上式对q iD进行一阶求导可得：

q iD= ρ jDq jD-α iD-φ iD 2（  iDε iD-β iD-ε iD）    （5）

将（1）代入（5）可得：

q iD= P iD+φ iD β iD+2ε iD-2  iDε iD    （6）

同理得出发达地区民办养老机构供给量为：

q jD= P jD+φ jD β jD+2ε jD-2  jDε jD    （7）

類似地，对于欠发达地区，假定其农村养老服务供给也满足与发达地区类似的需求函数。本文参考学者吕冰洋和张凯强的研究[23]，认为政府在进行养老服务供给时，为了弥补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之间的经济发展差距，会对欠发达地区给予一定的转移支付Te，因而欠发达地区的养老服务供给的需求函数、成本函数和利润函数可以分别表示为：

p iN  = α iN -β iN q iN -ρ jN q jN

TC′ iN =（1-  iN ）（ε iN q iN2+T iN  + Te）-φ iN q iN

W iN  = p iN q iN -TC′ iN    （8）

其中，p iN  表示欠发达地区公办养老机构i供给量的价格， q iN、q jN 分别表示欠发达地区公办养老机构i和民办养老机构j供给量的需求， α iN 表示欠发达地区公办养老机构i养老服务的最高价格， β iN 表示欠发达地区公办养老机构i养老供给需求量变化对其价格变化的敏感程度， ε iN 表示欠发达地区公办养老机构i养老服务供给量的成本系数， T iN 表示欠发达地区公办养老机构i的固定成本，   iN、φ iN 分别表示欠发达地区政府对公办养老机构i的建设补贴力度和运营补贴力度，TC′ iN 表示加入政府财政补贴后，欠发达地区公办养老机构i的总成本， W iN 表示欠发达地区公办养老机构的经营利润。

同理可得欠发达地区公办养老机构与民办养老机构供给量为：

q iN= P iN+φ iN β iN+2ε iN-2  iNε iN    （9）

q jN= P jN+φ jN β jN+2ε jN-2  jNε jN    （10）

先对（6）、（9）式关于   求导可得（11）式，再对（11）式关于 φ 求二阶偏导可得（12）式：

αq iD α  iD >0， αq iN α  iN >0   （11）

α2q iD α  iDαφ iD >0， α2q iN α  iNαφ iN >0   （12）

從（11）式可以得出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建设补贴程度越大，农村养老服务供给越多。从（12）式可以得出，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运营补贴会对建设补贴产生影响，进而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产生正向的总效应。因而可以提出假设：

H1：建设补贴直接促进一国地方政府的农村养老服务供给。

H2：政府运营补贴对欠发达地区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总效应为正，且运营补贴通过建设补贴间接影响农村养老服务供给。

三、数据使用与说明

（一）指标选取与数据来源

目前大多数学者在研究政府财政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影响时，通常选取建设补贴和运营补贴作为政府财政补贴的方式。[7，24]基于以上学者的研究，本文选取以下指标研究政府财政补贴与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关系。

1.因变量选取。 农村养老服务的供给数量直接关系到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决策，从而影响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发展。首先，养老机构入住率能够直接反映养老机构市场化供给的质量，养老机构床位数能够体现养老机构市场化供给。[7]其次，有关养老机构床位数的统计数据收集比较方便。因此，本文采取学者郭倩和王效俐的做法，以养老机构床位数来反映农村养老服务供给（ Y ）。

2.自变量选取 。（1）建设补贴（ X 1 ）。建设补贴是指政府按照养老机构建设、扩建、修缮所需的成本，给予养老机构一定比例的财政补贴。对于一些非营利性质的民办公助型养老机构，政府会给予一些特殊形式的建设性财政补贴，例如用地优惠政策和贷款贴息政策。[20]因此，本文在陈志勇和张薇的研究基础上，用政府对养老机构的基础建设投资来反映建设补贴。（2）运营补贴（ X 2 ）。我国政府对养老服务机构运营阶段的财政补贴较多，包括养老床位运营补贴、老年人助餐服务项目补贴、养老护理员岗位补贴等。除此以外，对于一些非营利性的养老机构，政府还会给予其各种形式的税收优惠政策。本文以政府对养老机构的床位补贴来反映运营补贴。

3.控制变量 。养老机构提供养老服务的质量会影响到养老服务供给的价格。养老机构工作人员的数量是体现农村养老服务供给质量的一个方面，养老机构工作人员的数量越多，分配到老年人个体上的养老服务种类就越多，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市场价格也就越高。[25]农村老年群体的数量越多，养老机构要支出的成本也就越高，进而影响农村养老服务的市场化供给量。[8]农村居民的消费水平影响其对农村养老服务的需求，进而影响农村养老服务供给量。[26]因此，本文选取养老机构工作人员的数量（ X 3 ）、农村老年人口数量（ X 4 ）、农村居民消费水平（ X 5 ）作为控制变量。

本文通过《中国统计年鉴》《中国民政统计年鉴》、中国民政网站及地方民政网站收集有关农村养老服务供给和财政补贴数据，分析财政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影响。

（二）模型设定

结合本文理论研究部分的分析结果，公办养老机构和民办养老机构农村养老服务供给量的数学表达形式一致。因此，本文将公办养老机构和民办养老机构作为一个整体，结合（6）、（7）、（9）、（10）式的结果表达形式，从而将养老服务供给与政府建设补贴和运营补贴之间的关系表示为：

q= P+φ β+2ε-2 ε    （13）

由此可见，政府建设补贴与运营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存在交互影响。考虑到本文主要研究建设补贴与运营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市场化服务供给的影响，为了使研究结果更加清晰，本文采取学者郭倩和王效俐的做法，对某些参数进行简化，从而假定参数 β=1 。 β 取值为1，相比于政府对养老服务市场化服务供给的财政补贴数值很小，可以忽略不计，因而对研究结果并无实质影响。在 β=1 且可忽略不计的情况下，对（13）式取对数得：

ln  q= ln （p+φ）- ln  ε- ln （1- ）   （14）

对于以亿为单位的政府财政补贴，  ln （1- ） 可进一步简化为  ln    。为了凸显政府运营补贴对养老服务供给的单独影响，本文参考学者于凌云的研究[21]，在对模型取对数的基础上，加入政府运营补贴变量，考察政府运营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单独影响，从而将（14）式抽象化为：

ln  q=α 1 ln   +α 2 ln  φ+α 3 ln     ln  φ+α 4 ln （p+φ）+α 5 ln ε   （15）

其中， α 1、α 2、α 3、α 4、α 5 分别表示政府建设补贴、运营补贴、建设与运营混合补贴、价格和运营补贴、养老机构成本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影响程度。

依据变量选取原则，农村居民消费水平作为控制变量，本文以 α 6 表示农村居民消费水平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影响程度。因而在（15）式的基础上，建立方程一：

ln  Y=α 1 ln  X 1+α 2 ln  X 2+α 3 ln  X 1 ln  X 2+α 4 ln （X 3+X 2）+α 5 ln  X 4+α 6 ln  X 5+μ 1   （16）

其中Y表示农村养老服务供给，X1表示建设补贴，X2表示运营补贴，X3表示养老机构服务人员数量，X4表示农村老年人口数量，X5表示农村居民消费水平。

依据前文分析，政府建设补贴与运营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存在交互影响。为了明晰主要变量之间的内在影响，进一步分析政府财政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作用机制，本文采取格兰杰因果检验，得出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拒绝“运营补贴X 2不是建设补贴X 1的格兰杰原因”，接受“建设补贴X 1不是运营补贴X 2的格兰杰原因”，因而认为政府建设补贴会受到运营补贴的影响。因此，为了解决变量内生性问题，本文采取联立方程的形式，考察财政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影响。从而建立方程二：

ln  X 1=β 1 ln  X 2+β 2 ln  Y+β 3 ln （X 3+X 2）+β 4 ln  X 4+β 5 ln  X 5+μ 2   （17）

其中， β 1、β 2、β 3、β 4、β 5 分别表示政府运营补贴、农村养老服务供给、价格和运营补贴之和、老年人口数、农村居民消费水平对政府建设补贴的影响。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依据（16）式和（17）式，建立一个同时反映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财政补贴影响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模型，并且满足联立方程形式：

ln  Y it=α 1 ln  X 1it+α 2 ln  X 2it+α 3 ln  X 1it ln  X 2it+α 4 ln （X 3it+X 2it）+α 5 ln  X 4it+α 6 ln  X 5it+μ 1

ln  X 1it=β 1 ln  X 2it+β 2 ln  Y it+β 3 ln （X 3it+X 2it）+β 4 ln  X 4it+β 5 ln  X 5it+μ 2     （18）

其中，方程一主要反映各地区政府财政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差异影响，方程二主要反映核心变量建设补贴与运营补贴之间的关系，从而反映政府财政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作用渠道。Y it、X 1it、X 2it、X 3it、X 4it、X 5it（i取C、D、N。其中C表示全国，D表示发达地区，N表示欠发达地区）分别表示农村养老服务供给、建设补贴、运营补贴、养老机构服务人员数量、农村老年人口数量和居民消费水平。

（三）变量描述性统计

表1体现了1998～2019年我国总体政府财政补贴与农村养老服务供给数据描述性统计情况。结合表1发现，农村养老服务供给量、政府建设补贴、运营补贴的最大值与最小值之间的差距都比较大，特别是政府建设补贴值最小值仅有6.9亿元。就总体均值而言，我国农村养老服务供给量、政府建设补贴、运营补贴都相对较少。养老服务供给量相比于养老机构工作人员的数量、农村老年人口的数量、农村居民的消费水平供不应求。

四、财政补贴与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实证分析

（一）建设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影响分析

本文采用stata11软件，对1998～2019年我国政府财政补贴数据和农村养老服务供给数据进行处理分析，最终得出政府财政补贴是引起农村养老服务供给变化的原因。

1.建设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影响的回归结果描述

表2是采用最小二乘法估计的财政补贴与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关系结果。由于全国数据为时间序列数据，为了排除时间因素对实证结果的影响，本文在估计模型时加入了时间虚拟变量。结合表2的回归结果，对于全国数据，在1%的显著水平下，政府建设补贴X 1的回归系数估计值是显著的;且建设补贴X 1的回归系数为0.032，大于0，这表明政府建设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有正向的促进作用，政府加大对养老机构的建设投资能够为农村养老服务供给提供一部分建设资金，农村养老服务供给量会有所增加。但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建设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影响并不显著。

2.建设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影响的回归结果分析

首先，依据表2方程一的回归结果，从全国数据来看，政府建设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影响显著为正，且政府建设补贴力度越大，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数量越多。近年来，随着农村人口生活水平的提高，老龄人对养老服务的认识与理解也更加深入，中央与地方政府对养老机构建设性财政支出的增加，为农村养老服务供给带来一系列正向效应。因此，在发展农村养老服务供给时，应当考虑政府建设性财政支出，合理调整政府建设补贴，为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发展提供资金支持。

其次，依据表2回归结果可知，无论是发达地区还是欠发达地区，政府建设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影响都为正，表明政府建设补贴的增加会加大发達地区与欠发达地区的农村养老服务供给。但由于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建设补贴的回归系数并不显著，因而对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政府建设补贴与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关系还需进一步讨论。对欠发达地区，大多数农村养老服务机构都存在养老服务设施设定不科学的问题，这将无法满足一些老龄人口分布密集区域的床位需求，一些远郊区域的养老机构却存在大量的床位闲置。欠发达地区与发达地区的经济差异致使养老服务机构与医疗机构相距较远，从而给诸多高龄和行动障碍的农村老年人口带来很多不便。这也间接要求政府重视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发展，加大农村养老机构建设补贴力度，以便满足更多农村老年人口的养老需求。

最后，结合表3财政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传导效应分析可得，无论是在总体层面还是在地区层面，政府建设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都存在“建设补贴→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直接作用渠道，即政府建设财政补贴的增加，会直接提高农村养老服务供给。而目前关键问题是如何合理提高政府建设补贴，促进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由于政府建设性补贴额度的大小既与养老机构的建设性质有关，也与农村老年人口的数量有关，所以中央政府应当积极调动地方政府的积极性，依据养老服务设施建设情况、老年人服务满意度等要点，科学设置对养老机构的补贴项目。

（二）运营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影响分析

由于本文全国数据的形式为时间数据，因此在对数据的处理和分析过程中消除了数据的自相关，进而使实证结果更加科学合理。

1. 运营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影响的回归结果描述

结合表2方程一的回归结果，从全国来看，政府运营补贴X 2回归系数估计值明显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运营补贴X 2的回归系数为0.985，大于0，这表明政府运营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影响是正向的。政府加大对养老机构的运营投资，为农村社区投入养老设施，为老年人提供无偿或抵偿的服务，从而减轻农村养老服务机构的运营成本，增加农村养老服务供给。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政府运营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影响也是显著为正的。依据表2方程二的回归结果可知政府运营补贴是通过建设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产生影响的。

2.运营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影响的回归结果分析

首先，根据表2方程一的回归结果，一方面从全国数据来看，政府运营补贴对我国农村养老服务供给存在正向影响;另一方面从地方数据来看，政府运营补贴对地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影响存在显著的地区差异，运营补贴对欠发达地区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影响相对较大。结合经济学原理，经济的参与体都是理性的经济人，所追求的都是自身利润的最大化，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发展也是一个追求利润最大化的过程。政府财政补贴的调整是为了满足一个国家利润的最大化，而财政补贴如何调整正好涉及老年人口利润最大化的问题。由于理性人假设的存在，参与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主体都是在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基础上进行的实践活动，养老机构也不例外。当政府对农村养老服务市场化的运营补贴增加时，养老机构的运营成本会大大减少，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发展会更好。

其次，根据表2方程二的回归结果，可以得出政府运营补贴与建设补贴的关系在全国范围内正向显著。对于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政府运营补贴会对政府建设补贴产生差异影响，但政府运营补贴都抑制了建设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正向影响。在经济欠发达地区，政府对农村养老服务机构运营补贴的提高，虽然完善了养老机构的管理制度和人员服务，但由于欠发达地区大多数农村缺乏良好的生活环境和人文环境，仍然无法吸引大量农村老年人口的加入，从而无法提高农村养老服务供给。在发达地区，运营补贴的增加提高了养老机构的服务质量，使养老机构原本的服务项目以及基本建设无法满足该地区农村老年人口的需求，此时养老机构开始积极扩建，需要大量的成本资金投入，这便又需要政府提供新一轮的建设补贴。

最后，依据表3财政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传导效应分析可知，政府运营补贴对地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存在直接和间接双重影响，即存在“运营补贴→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直接影响和“运营补贴→建设补贴→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间接影响，并且政府运营补贴对欠发达地区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影响的总效应最大。政府加大对养老机构的运营补贴，一方面为农村社区投入养老设施，通过投资为老年人提供无偿或抵偿的服务，从而减轻农村养老服务机构的运营成本，增加农村养老服务供给;另一方面运营补贴的提高完善了养老机构的管理制度和人员服务，吸引了大量农村老年人口的加入。但目前，政府对养老机构的发展重建设轻运营。因此，政府在对养老机构进行运营补贴时，要完善财政补贴政策，对于经济特别济困难、运营成本较高的农村养老机构，给予更高标准的政府运营补贴，而对于自身经济条件较好、发展能力较强的养老服务机构，可以减少政府补贴标准，以强化政府资金的使用效率。

（三）模型稳健性检验

2011年11月27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社会养老服务体系建设规划（2011～2015年）的通知》，统筹考虑机构养老和社区养老服务设施建设，对养老服务的运作模式、服务内容、操作程序等进行了进一步规范，此后养老服务供给发展速度明显加快。为了稳健性检验，本文将样本时间区间缩短到2011～2019年，按照同样的数据与模型检验政府财政补贴与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关系，回归结果如表4显示。根据表4结果可以得出建设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影响在全国范围内是正向显著的，对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的影响是正向不显著的;运营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影响在全国范围、发达地区以及欠发达地区都是显著的;同时，运营补贴会抑制建设补贴对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影响。这也与前文得出的结果保持一致。

此外，由于农村养老服务机构数量能够更加直观地反映农村养老服务市场的供给[27]，因此本文将因变量更换为农村养老服务机构数量进行稳健性检验，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依然能够给得出建设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存在正向影响，运营补贴会抑制建设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影响。

五、结论和建议

本文利用1998～2019年財政补贴与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相关数据，在收益函数基础上，结合利润最大化理论和公共物品理论，分析政府财政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作用渠道及其影响效应，经过实证研究得到以下研究结论和启示：

第一，农村养老服务供给受到政府建设补贴的直接影响。政府加大对养老机构的建设投资，虽然能够为农村养老服务供给提供一部分建设资金，但由于政府建设补贴标准不同，农村养老市场化供给的发展程度也会有所不同。因此，中央政府应当积极调动地方政府的积极性，建立科学的评估指标体系。要注重养老服务设施建设情况、老年人服务满意度等要点，根据养老机构市场化的不同路径，科学设置对养老机构的补贴项目。

第二，从政府运营补贴角度出发，政府运营补贴一方面直接影响农村养老服务供给，另一方面通过影响建设补贴间接影响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目前我国政府对养老机构的发展重建设轻运营。因此，政府在对养老机构进行运营补贴时，要完善财政补贴政策，对于经济特别济困难、运营成本较高的农村养老机构，给予更高标准的政府运营补贴。当养老机构运营状况较好，需要扩建时，政府应当积极扶持，给予养老机构新一轮的建设补贴。

第三，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的政府运营补贴，虽然抑制了部分建设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正向作用，但政府运营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总效应仍是正向的，并且运营补贴比建设补贴对欠发达地区的影响程度要大。因此，政府在发展农村养老服务供给时，应当考虑政府建设补贴与运营补贴对农村养老服务供给的共同作用。政府应当优化财政补贴，增强财政补贴的合理性。对于经济欠发达的地区，通过适当增加运营补贴，提高政府建设补贴，增强养老服务业的持续发展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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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the Channel and Difference Effect of Government

Financial Subsidies and Rural Pension Service Supply

ZHENG Jun，QIN Yan

（Anhui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Bengbu， Anhui 233000， China）

Abstract：

Based on the profit maximization theory and public goods theory， this paper attempts to build a rural pension service supply function model which includes both construction subsidies and operation subsidies in developed and underdeveloped areas， and systematically analyz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government financial subsidies and rural pension service supply; secondly， by establishing a panel simultaneous equation model， this paper further investigat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government construction subsidies and operation subsidies It is found that construction subsidies have a direct impact on the supply of local rural old-age services; operation subsidies can inhibit the positive impact of some construction subsidies on the supply of local rural old-age services， and the total positive effect of operation subsidies on the supply of rural old-age services in underdeveloped areas is relatively large. Therefore， in the development of rural pension service supply， the government should not only increase the construction subsidies and operation subsidies for rural pension institutions， but also consider the channels of government construction subsidies and operation subsidies for rural pension service supply， so as to better develop rural pension service supply.

Key words ：

financial subsidies;rural pension service supply;constructive subsidy;operating subsidies

责任编辑：张建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