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皮穴位电刺激防治心血管失调研究进展*

郭颖婷 王佳平 刘 宇 刘军莲 李勇枝△ 翟 伟

心血管失调可导致高血压病、冠心病、心肌缺血以及心律失常等，其主要以发绀、呼吸困难、胸痛、心悸、眩晕等为常见症状[1]。目前我国心血管病居慢性疾病病死率首位。推算得出，目前患心血管疾病人数约2.9亿[2]。心血管失调疾病发病机制复杂，以饮食不当，体力消耗、情绪激动、他病诱发以及先天遗传为常见原因[3]。临床对心血管失调疾病治疗以药物治疗(包括他汀类、β受体阻滞剂、转运蛋白2(SGLT2)抑制剂和中药等)[4-6]、介入治疗和外科治疗[7]为主。随着心血管失调疾病病发率的逐渐攀升，探索防治并用、不良作用小的治疗方式，成为当前亟待解决的问题。近年来，针灸疗法应用于心血管失调疾病的防治得到医疗界的重视[8]。特别以针灸理论为指导的经皮穴位电刺激(TEAS)疗法应用于防治心血管失调疾病日益广泛。

1 TEAS防治心血管失调的作用

1.1 TEAS调控血压高血压病指体循环动脉压高于常规健康血压状态的疾病。心血管疾病重要的危险因素是高血压病[9]。其发病由外周调控和中枢调控改变所致。包括大脑皮质下神经中枢功能改变，多巴胺、神经肽、去甲肾上腺素、Y、5-羟色胺、肾上腺素、血管加压素等各种神经递质浓度与活性失常，最终交感神经系统亢进，阻力小动脉收缩增强导致血压增高[10]。相关研究表明针灸能调节神经递质，改善外周血管阻力，从而调控血压[11]。张维亮等[12]通过对全麻气管插管患者在插管前行经皮电刺激内关穴和曲池穴，发现观察组患者在插管时血浆中的神经递质E和NE浓度低于对照组(P<0.05)，并且SBP、DBP也较对照组低(P<0.05),TEAS通过调节神经递质浓度，降低血压，增加血流动力学平稳，降低了心脏在插管中的应激水平，有效缓解全麻下气管插管引起心血管失调。针灸调节具有双向性。方剑乔等[13]给比格犬行单纯药物全麻控制性降压 (对照组)和单纯药物全麻控制性降压复合TEAS(观察组)时发现在血压回升1 h时，观察组MAP可升到控压前状态，对照组MAP低于控压前水平，且低于观察组MAP值(P<0.05);对照组比格犬降压前左心室内压下降最大速度(-dp/dtmax)大于血压回升1 h(P<0.05)。而2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结果表明，TEAS复合药物全麻控制性降压能促进血压回升，维持血压稳定，改善心功能恢复。

1.2 TEAS调节心律失常心律失常是心血管失调最常见的病变状态。主要是心肌缺血、电解质紊乱、儿茶酚胺增多或降低致迷走神经或交感神经兴奋性改变所致。目前，西医治疗主要以胺碘酮类药物和射频导管消融术为主，但均有不同程度的安全性和适应证限制[14]。而针灸疗法能够整合NTS，调节心电功能及植物神经放电活动，调控交感-肾上腺髓质系统活性，改变儿茶酚胺的释放，从而调节心律[15]。研究表明，TEAS可减少全麻下腹腔镜手术患者术后心律失常发生率，试验组术后48 h内心律失常发生率明显低于对照组(P<0.01)[16]。甲状腺功能亢进会导致甲亢性心脏病的发生，其心血管系统出现高代谢状态，儿茶酚胺增多，SERCA降低，从而出现心律失常。中医称甲亢性心脏病出现的心律失常为“心悸”。《医学入门》有言：“由忧虑所生，忧虑伤心，心阴虚损, 证见心悸”。有研究采用TEAS内关穴治疗甲亢伴心悸患者，其总有效率较对照组提高6.67%[17]。

1.3 TEAS调控心率变异性心率变异性是指心脏节律随着环境改变和机体状态而改变。用于评价心脏植物神经系统功能和冠心病、心衰患者预后评估等，是心血管疾病发生与死亡的另一个关键因素。研究显示，采用琥珀酸美托洛尔缓释片控制心率可改善心衰患者心功能，减少炎症因子水平[18]。Yeh等[19]发现， TEAS可以有效控制心率变异性，减慢心率，改善心肌供血情况。

1.4 TEAS对心肌组织微结构的影响从形态组织学上观察。杨翼等[20]通过对耐力训练大鼠足三里和内关穴进行TEAS预处理发现，大强度运动大鼠的线粒体局部损伤有所改善。董俞辰[21]也通过实验证实了TEAS预处理和后处理均能对一次性大强度运动大鼠心肌肌纤维排列、细胞核形态以及线粒体形态起到改善作用，从而保护了心肌组织。

2 TEAS防治心血管失调的机制

2.1 TEAS对心肌细胞自噬和凋亡的影响自噬是将细胞内变性、受损和衰老的蛋白质、细胞器输送到溶酶体进行降解和消化，产生能量和大分子物质重新进入细胞代谢程序的现象。适度自噬能维持细胞自我更新，保持细胞稳定状态。近年来研究发现，自噬在心血管疾病中有重要作用[22]。mTOR是哺乳动物体内参与自噬调节的一种重要活性酶，抑制mTOR活性可以激活自噬过程。Beclin1也是参与细胞自噬调控另一个重要分子。研究表明，对一次性大强度运动大鼠行TEAS预处理，与对照组比较能够增加心肌细胞Beclin1 和LC3II/I的表达(P<0.05)；降低mTOR的表达(P<0.01)，诱导自噬发生,保护心脏[21]。凋亡是细胞为维持内环境稳定，产生自主死亡的过程。通过TUNEL 法检测得知TEAS预处理一次性大强度运动大鼠能够下调心肌细胞凋亡水平[21]。

2.2 TEAS改变心肌黏附分子的表达细胞黏附分子(CAMs)是一类调节细胞功能，参与炎症反应、创伤修复、免疫应答以及凝血过程的膜表面糖蛋白。当心肌产生大量黏附分子后，白细胞和心肌细胞的黏附性增强，导致心肌组织损伤。研究表明ICAM-1、VCAM-1、PECAM-1 在超负荷训练大鼠心肌中表达明显升高，而TEAS预处理内关穴、足三里穴可抑制其高表达，减轻损伤心肌炎症反应[23]。

2.3 TEAS对血管因子的调节脑钠素(BNP)是由心室心肌中合成并分泌,具有扩张血管、促进水钠代谢、拮抗肾素-血管紧张肽-醛固酮系统(RAAS)、抑制交感神经活性、维持血容量和细胞渗透压等作用。尾加压素(U Ⅱ)是广泛存在于中枢神经系统、心肌、内皮、血光平滑肌细胞及垂体等。具有收缩血管，参与心脏重塑和机体应激反应调节作用。试验表明，给予皮艇运动员TEAS预处理能减少BNP上升程度，增加U Ⅱ的分泌，能提高心肌应激能力[24]。

2.4 TEAS对心肌内源性物质活性的影响过氧化氢酶(CAT)是存在于细胞过氧化物体内，能提高机体抗氧化防御能力。超氧化物歧化酶(SOD)是一种源于生命体的活性物质，能消除生物体在新陈代谢过程中产生的有害物质。5′-核苷酸酶(5′-NT)是存在于肝、胆、心、脑、肠等的水解酶，它能在催化下生成腺苷，从而松弛平滑肌，扩张微血管。研究表明，TEAS能减轻耐力训练大鼠心肌微结构损害，提高CAT、SOD和5′-NT活性，保护心脏[20]。

2.5 TEAS对蛋白激酶表达的影响蛋白激酶C(PCK)是一种细胞质酶，可作为结合酶参与生化反应调控，也可作用于细胞核中转录因子，参与基因调控。它是一种多功能酶，能促进糖原代谢、阻止细胞分化为肌纤维、激活特定基因转换、活化Na+-K+交换系统等。研究表明，TEAS预处理能抑制一次性大强度运动大鼠PKCδ表达上调，发挥心肌保护作用(P<0.05)[21]。

3 小结与展望

经皮穴位电刺激 (Transcutaneous Electrical Acupoint Stimulation, TEAS)属于针灸疗法的范围，是以经络、腧穴理论为指导，将传统针灸穴位与现代经皮电神经刺激(Transcutaneous Electrical Nerve Stimulation, TENS)相结合, 通过皮肤将特定频率脉冲电流输入人体以防治疾病。随着中医学在世界范围的推广及应用。针灸疗法已被世界183个国家推广和应用，并有36个国家设有专门法律法规。在2010年11月16日 “中医针灸”正式通过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委员会第五次会议审议，被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25]。

经皮穴位电刺激(TEAS)既保留了传统针灸疗法的疗效，又克服了针刺有创、疼痛的缺点, 还具有简捷安全、易被接受的优点。韩济生团队表明TEAS疏密波(2/100Hz)能促进3类内源性阿片肽释放，不仅可有效镇痛，并且不易产生耐受。同时，有研究表明该频率的TEAS对部分瘾症有治疗效果[26]。在临床上，TEAS应用于辅助麻醉诱导，减轻手术中的应激反应和术后的并发症[12]。众多研究表明TEAS通过对EEG与fMRI信号的调节影响大脑的神经功能活动[27]。此外，TEAS还应用于生殖[28]、运动性疲劳以及肥胖[29]等。

近年来，TEAS治疗心血管疾病研究越来越深入，为相关科研和应用奠定了一定基础。但其应用范围还较局限，从上文可见，其作用与机制探讨主要在于复合麻醉中血压调控、手术后心律失常、运动性心脏损伤以及冠心病辅助治疗等，其调控心血管失调疾病应用范围和防治机制深度研究还有所欠缺。TEAS有着其特有的无创优势，应在适用无创防治领域得到更广泛应用。研究表明[30]，航天员在失重的太空环境中，会出现以心律失常、血压改变以及运动耐力、立位耐力下降等为主要表现的心血管失调。相关穴位刺激防治试验表明[31]，采用电针刺激“内关穴”能有效改善模拟失重大鼠超声心动图心功能指标，降低模拟失重引起的大鼠血清NE和EPI浓度升高，并能提高血清中ALD的含量，维持有效血容量。但由于航天员职业的特殊性，有创的针刺疗法难以在航天环境中实现。TEAS治疗方式既能保留针刺疗法的效果，又有其无创、简易便捷的优点，应用于航天环境心血管失调防治不失为一种良好选择。除此之外，经皮穴位电刺激防治航天员心血管失调也是我国的独特优势，值得更深入的研究。以期经皮穴位电刺激疗法能为我国航天员保驾护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