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旴江名医黄宫绣论治痰证医案3则

2021-03-27朱朕宋鑫蒋力生江西中医药大学研究生院南昌330004江西中医药大学中医学院南昌330004

江西中医药 2021年11期
关键词:黄氏痰饮本源

★朱朕 宋鑫 蒋力生(.江西中医药大学研究生院 南昌 330004;.江西中医药大学中医学院 南昌 330004)

黄宫绣,号锦芳老人,江西省宜黄县人,清代著名医家。出生于书香世家,年幼时便聪颖过人,为太学生。一生当中著有多部著作,如《本草求真》《脉理求真》《太史医案初编》等,较好的继承了清以前中医思想的精髓。在其诊治期间,运用创新发散思维,提出了许多理论,诸如“研学必尊经典”“治病必穷其理”“四诊以脉为首”等。黄氏平生潜心治学,医学造诣颇深,凡事皆刨根问底,穷究其本源,注重理论和实践相结合,善于总结和创新,当为今世医家之楷模。

《太史医案初编》系黄氏平生所治疾病中汲取有价值的病案进行研究,以供后世行医作为参考之用。细品此书不难发现,其中每则医案不像一般古代医案仅仅记录诊疗、描述疗效、说明理论;而是从细微处着手,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深度挖掘其病之源头,故其著作大都冠以“求真”之名。书中黄宫绣对于痰证治疗有着独特见解,本文试举3例以做探讨。

1 痰痛案

1.1 医案原文岁嘉庆丁巳夏五,县东刘尚卿病,召余诊。渠云:“右胁作疼,咳嗽头痛。”余诊肝脉微起,右脉沉滑,而脾有一小珠。嗽必努力,痰则清稀,上有白沫,挑起有如藕丝不断。余用附子二钱、茯苓三钱、半夏二钱、故纸三分、木香五分、牛膝一钱,并嘱戒食腻滞等物,俾水行痰消气平而痛自可以止[1]90。

1.2 医案分析案中刘氏整体呈现一派虚象,且右脉沉滑,从五行角度去看,命门之火无以生脾胃之土,从而使脾无以化湿,以致湿气困脾,此乃阴中之火衰也。案中肝脉微起,嗽必努力推知肝火克肺金,肺精耗散而咳,肺金无以化肾水,导致肺肾两虚,此乃阴中之水衰也。黄氏从肾阴阳之本做出判断,得出寒湿痰虽是脾不运化所致之病,究其本源是肾火虚衰无以温脾所致;而胁肋疼痛,弦脉微起虽为肝木郁发所致,究其本源是肾水亏虚无以涵木所致。而案中痰液清稀泛有白沫,粘腻不断。正如喻嘉言在其著作《寓意草》中所述:窠囊之痰好比与蜂巢,其内空虚鼓动,呼应急吹,故寻常药物无法渗透其内[2]。故黄氏认为,治疗此窠囊之痰需待患者静置安神,少私寡欲,故能使得痰息安宁,才可服药。在用药方面,重用附子以济其元阳之火半夏、茯苓以制脾湿木香通一身之气机、行解郁通滞之功;牛膝、补骨脂引阳入肾。患者服药数日即以康复。黄氏用药不泥古方,针对病之本源创新用药,虽只有数味,但每一味药材均与病症相对,功效拔群。

2 痰痹声喑不语案

2.1 医案原文岁嘉庆戊午仲春,余治抚城陈渟老公郎字步元痰痹声喑、五心潮热、风起一症。观其面色,则白无神,察其声音则痰已塞而闭,一身手足及胸与腹,俱已灼热蒸蒸,并或角弓反张,手如数物,眼则或反而戴,鼻则或动而煽,诊其右脉则滑而软,左脉则浮而数,审其舌则微有苔而滑,而渴微有,亦不过甚,究其所嗽之痰,上则一层色白如霜,下则水莹澄清,剔起则如藕之有丝不断[1]93。

2.2 医案分析论其辨证首先要分其阴阳;案中患者五心潮热,一身手足及胸与腹,俱已灼热蒸蒸,且痰痹声喑,观其表象,似是热邪作祟。故前医开药,皆为瓜蒌、贝母、桑皮等寒凉之物,但患者服后病情加剧,越加昏迷不醒。究其缘由,一则伤其脾阳,损其气血生化之源;二则辨证失误,误将表热看作其病情本源,导致病情严重,危及生命。古语云:治病必求于本,黄氏在观其病情中发现患者虽有外在热象但右脉软滑,微渴不欲饮且舌苔润滑,所嗽之痰犹如白霜覆盖,剔之丝滑不断;故穷究其本源此症乃真寒假热,寒饮内积,故渴而不甚,痰液清稀,而且此时患者服用了大量寒凉之药物导致病情加剧,危及生命。故黄氏当机立断,迅用乌蝎六君子汤,去其术、草,其意为用川乌、蝎尾之物散寒通经,六君子以健脾化痰,去其白术、甘草以防药力被中和,故能药力精专,施展其回天之术。患者服药过后,阳气回复,面色微浮,但仍却昏迷,其家人感到惶恐。而黄氏审时度势,辨证精准,得知这是由于脾滞所导致的清阳不升脑失所养之故,便于原方上添加木香一味,以图开导消滞之功。而在患者再次服药过后几天,病情便减去六至七成,醒而目能视物,手足灵便,潮热亦退,亦无痰饮,但却鼻微煽,口不能言。在此情况下,黄氏在原方的基础上重用附子,其意在用附子大热通阳之力以祛除患者体内余寒,以和其阴阳,复其本元。

3 痰热内蕴案

3.1 医案全文岁乾隆己酉秋,余在铅山县车盘,有一姓张字敬亭者,病患痰气上涌,喘如雷鸣。痰则雪白如银,涌如泉出。诊其六脉,洪数有力,而左独甚。问其饮食,亦不甚思,口亦不渴,惟舌多苔而滑,肚腹自脐至胸,其热异常,反复颠倒,夜不克卧。医者每执痰白属寒,应进广半、川朴化痰。余曰:“非也,一服则命不可保矣。”[1]95

3.2 医案分析本案患者痰白,其色雪白如银,而舌多苔而滑;观其外象似寒饮内积所致。黄氏诊后指出:“凡是诊断病症,必要脉症合参,不可专论痰白一症而断之。”深究其缘由,一则诊其六脉皆数而有力,其为有热邪之征;二则自脐至胸,如有火格,亦为有热邪之征;三则痰气上涌,咳喘如雷,邪气急迫,非火又何哉?犹如壶中开水,火热迫出,若不扬汤止沸,恐有性命之忧。故其当下之急在于补其肾水滋其真阴,以缓邪热之迫,正如王冰所言:“壮水之主,以制阳光。”黄氏当机立断,迅用六味地黄丸以达济水救火之功,故患者服之而愈,满堂在座皆称黄氏乃当今神医也。反观如今现医家见白痰之症,不假思索,运用热燥伤阴之物,岂不致其速死也?黄氏在治疗此症时并没有被其表象所迷惑,而是深究其本源,精准辨治,从阴引阳,以水济火,实是妙哉。

4 小结

对于痰证的探讨在中国有着悠长久远的历史,最早可追溯到《黄帝内经》,其中的许多水饮内邪致病的阐述为今后痰证思想的萌芽。对于痰证,历代医者在实际操作中不断总结突破,其理论成就大致可分为两个时期。第一段时期是从隋朝至宋朝,痰饮分论而治,《诸病源候论》谈及痰证诡异复杂、异于寻常,其变化多端,治疗繁杂,不过究其缘由无外乎“因病生痰”和“因痰致病”;宋代名著《仁斋直指方》指出痰异于饮,粘腻不畅者为痰,清晰如流者为饮。第二个时期是从金元至清代,这段时期痰饮的概念逐步虚化,界限不明,民间流传着“百病皆为痰”的说法。金元时期著作《泰定养生主论》中将痰饮、瘀血、精亏等病纳入“痰”的概念之中;明代张景岳在其《景岳全书》中提及“痰涎本皆血气”,认为痰随一身气机之升降,无所而不至。此时,痰饮成为一些疑难杂症的总称,内容庞杂。总的来说,每名医家对于痰证都有其独到的认知,故治疗手段也各有所长。

纵观这3则医案,黄氏治病首辨阴阳,破除传统医者“见痰则热”的思想桎梏,从细微处着手,提倡审辨明晰,通达病理。黄氏还根据自己的诊疗经验提出了“平和脏腑”的治病思想,认为治病首先辨别阴阳,而后通过精准用药达到脏腑平和的状态。《太史医案初编》中指出:“脏体既分,则病是阴是阳,及或阴阳夹杂,历历如绘。凡阳病不得参用燥药,阴病不得参用凉药,平病不得参偏阴偏阳之药。”[1]11黄氏在诊疗过程中注重病情的动态变化以施用不同的药材,注重一个“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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