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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的编辑话语及媒介功能研究

2021-03-25罗蓉蓉

关键词:文学期刊山城抗战

罗蓉蓉

(重庆科技学院人文艺术学院,重庆 401331)

关于重庆抗战期刊的研究,学界以往集中于对“八年抗战”时期出版期刊的探讨,取得了丰硕成果。近年来随着“十四年抗战”概念的提出,抗战出版史研究的时间和空间维度得到了扩展,一些期刊得以重新进入研究视野。《山城》是20世纪30年代在重庆出版的一种文学期刊,活跃于抗战早期的重庆文坛。周晓风主编的《20世纪重庆文学史》指出:“20世纪初期重庆小说整体水平的提高,有赖于20世纪30年代中期以后《沙龙》《山城》《春云》等一批专业文艺刊物的出现。”[1]搜集整理《山城》期刊史料,分析其出版历程、编辑话语,阐述其媒介功能,有助于还原战时重庆文化现场,从而对“十四年抗战”视野中的重庆期刊有更深入的认识。

一、《山城》的出版概况

就目前掌握的史料来看,《山城》于1935年5月创刊,1937年3月出版革新第2期后而停刊。该刊是一份典型的同人杂志,最初由胡静屏、胡青萍、李依若、王橙紫、廖翔农5人负责;至1936年1月第1卷第3期,编辑队伍发生了一些变化:李依若退出,周霜瘦与吴猺曲加入。《山城》最初由肇明印刷公司印刷,新生命书店、北新书店、开明书店经售;1937年1月出版革新第1期,改由今日出版合作社总批发。肇明印刷公司是20世纪30年代初期重庆较大的印刷局,其“用具铅石印兼备,并能印镔铁上之花纹,兼制锌铜板,工友四十余人。资本约二万元”[2]。《山城》的销售方北新书店、开明书店,都是当时全国著名的出版机构。今日出版合作社1934年由夏文焕、邝抱斋等创办,是销售“新文艺和时论书刊”为主的重庆本土出版机构[3]。1936年《山城》杂志每期售价为五分,1937年每期售价为三分。《山城》杂志社还具有强烈的法律意识,常年聘请张君达为法律顾问。

《山城》创刊伊始策划为月刊,然而在出版实践中未能按原计划实行。1935年共出版2期,实则成了半年刊。第2期出版后,愆期5个月,迟至1936年1月才出版第3期。此时刊期改为半月刊,是年仅出版1期。1937年又进行改版,出版了革新1期和2期。《中国现代文学出版平台》(邓集田,2012)、《中国现代文学期刊目录新编》(吴俊等,2010)、《中国现代文学期刊目录汇编》(唐沅等,2010)、《1872—1949文学期刊信息总汇》(刘增人等,2015)等文学期刊史文献,均未收录《山城》。为便于读者了解《山城》的内容,现将其目录整理如下。

1935年出版的《山城》创刊号,设有“我们的话”“杂文”“特写”“创作”4个栏目,载文共16篇。在“我们的话”栏目,载有编者所写的《山城人语》《拿货色出来》《伟大的诗作家》《论扯译》4篇文章;“杂文”栏目载有未辛的《阮玲玉之死》、公孙虎的《中国若亡是无天理》、尉迟霜秀的《亲戚朋友路人》、李依若的《文艺理论之实践问题》、霜瘦的《建名》、胡静屏的《几何自序》;“特写”栏目载有廖翔农的《一夜》、一山的《雨》、胡青萍的《囚犯曲》(诗);“创作”栏目载有胡青萍的《明灭》、胡静屏的《几何》(长篇小说)、大江和济川等人合作的《一月小事记》。

1935年出版的第2期《山城》,增加了“介绍与批评”“译文”“随笔”等栏目。“杂文”栏目载有王橙紫的《谈蓄发》、霜瘦的《瞎了“狗眼”的狗》、胡静屏的《拥护脂粉主义》、胡青萍的《从姜子牙卖面说到各种星宿》、李依若的《费解释的诗》、丁吟的《学校生活与贤妻良母》、艾凤的《好玩与庄严》等文章。“随笔”栏目载有魏辛的《无轨列车》、胡青萍的《乙亥随笔》、大铃的《伶人的幽默》;“创作”一栏载有李依若的《高脚狮子》、胡静屏的《几何》(长篇小说续);“介绍与批评”栏目载有青枝的《由“离婚”说到阿Q》;“译文”栏下为霜瘦所译左拉的《三次战争》。

1936年出版的《山城》第1卷第3期,目录编排有所变化,分成“山城人语”“半月纪趣”“信手拈来”“塑影绘形”“满城风雨”“会心微笑”“塔上街头”“人云亦云”8个栏目。除编者的《我们的话》和胡静屏的《乙亥年纪》外,还载有胡青萍的《说市侩》、魏辛的《冬至随笔》、王日叟的《广告大观》、光军的《论及放屁》、野驹的《校长小姐传》、贲羊的《脸红筋胀谈》、霜瘦的《旋头风》(正集外集)、青枝的《怀念中的南京》、李依若的《父亲》和霜瘦翻译的《三次战争》(续)。

1937年出版的《山城》革新第1期,主要栏目有“我们的话”“半月纪趣”“杂文”“小说”“记与诗”“文坛风云”。“我们的话”载有《山城历险记》一文,“半月纪趣”一栏转载一些报纸新闻。“杂文”栏目载有江豚的《论态度》、胡容的《我的邻居》、沉鱼的《“撕”与“倒”》、江豚的《“载主义”之士》、翔子的《永远在黑暗中摸索》;“小说”栏有张之英翻译的《亲爱的》、胡静屏的《禁果》(长篇创作);“记与诗”栏有胡青萍的《流年散记》、黎晴的《烽火》、曼英的《决不退让了》;“文坛风云”栏下为青枝的《论“批评”兼论重庆文坛》。

1937年出版的《山城》革新第2期载有9篇文章,分别为凤兮的《打狗》、金满成的《看人下一只膀子》、江豚的《门》、病蟲的《谈秀才救国》、胡静屏的《床上杂记》、抱齐的《工余夜记》、亚魂的《波牛三部曲》、胡青萍的《流年散记》、萧林的《在寒风里》。

《山城》杂志比较注重栏目策划,具有较为突出的“栏目”意识。刊物初创时有“我们的话”“杂文”“创作”“译文”等栏目;1936年革新后的《山城》栏目编排更加精致,“信手拈来”“塑影绘形”“满城风雨”等栏目命名,富有文学韵味与文化意趣。《山城》具有“泛文学”期刊的特征,除了刊载纯文学文章,还刊载社会新闻、逸闻趣事;登载的文章体裁以散文为主。

《山城》杂志的创办为有着相同文化“惯习”的文艺青年们兴之所至。编者宣称“不与任何机构或团体发生任何关系”,其编辑意图是“使读者在茶余酒后,或公暇睡前,有一件比吸鸦片烟稍好的消遣”[4]。编辑李依若在《文艺理论之实践问题》一文中也表达了该刊的出版立场:“不夸大,忠实地生活。不反革命,但要成为文艺革命的战士。不反对旧生活,但坚决地要反对乌托邦。”[5]由此可见,《山城》是立足于现实的编辑定位与理性客观的论辩立场。

《山城》在出版过程中屡受经费困扰,但杂志社始终保持经济独立,不接受外来经费支持,亦不愿被兼并。《山城》杂志社与《春云》杂志社有过较为激烈的“笔战”,一度成为重庆文坛的热点事件。《山城》编辑方认为双方的分歧在于刊物的归属权问题,《山城》出版者不同意出价转让,不愿给予对方“主编名义”[6]。《春云》杂志1937第1卷第3期的《编后记》提及此事,认为合作未果缘于《山城》期刊社要求转让费“五百法币”,要价过高,实为“谋财不遂”[7]。后来,重庆文化界救国联合会对文坛论争进行了调解,“希望《山城》与《春云》诸刊捐弃前嫌,一致团结起来,为着我中华民族争生存!”[8]

通览全刊不难发现,《山城》编辑部的核心成员也是杂志的主要作者。胡静屏在该刊发表了7篇文章,胡青萍也发表了7篇,周霜瘦发表了5篇,李依若发表了3篇。该刊编创人员有着紧密的业缘关系,形成了以《新蜀报》为中心的交流圈。胡静屏和金满成、陈凤兮等担任过《新蜀报·副刊》之“新副闲话”专栏撰稿人[9]。该刊编辑胡青萍、李依若也曾为《新蜀报·副刊》写稿。编创者有着较为丰富的编刊经验,编者廖翔农与胡青萍曾是“《大江日报》副刊《花瓶》的主干”[10],该刊作者金满成还是另一重要抗战刊物《人力周刊》的主编。

二、杂志内容:消闲与抗战话语杂糅

该刊创刊伊始即表明了编辑态度:“完全是有闲人干文墨事。愿有文墨二字做幌子,聊比章台走马,赌窟喝稚,问客杀鸡(作另解),或公寓举枪,略觉清高而已。”[4]由此可见,该刊意在以写作这种日常生活方式来凸显“有闲”生活的雅致。《山城》消闲文章多以批判的姿态出场,引发对社会、文坛的严肃思考。随着国内战争形势的变化,救亡的呼声越来越高,期刊又呈现出较多与抗战相关的议题。

(一)消闲之作:关注文学与社会

《山城》为综合性的文学期刊,既立足文坛,关注文学创作与文学批评现象,也勾勒战时语境中广阔的社会现实。

作为文学期刊的《山城》,对文学界的创作、翻译现象探讨颇多。《拿货色出来》对象征派颇有微词,认为象征派诗歌疏远大众、与时代精神相背离,呈现出“神秘,恍惚,不大众;萎靡,空洞,不现实”[11]的特点。《费解释的诗》对大众语持反对态度,激进地认为“提倡大众语的人,是反革命”。《论扯译》批驳“翻译年”学界的不正之风,批评译文“词句的生硬与颠倒”,指责其中的“文法错误”,痛斥此类翻译“炫耀自己的广博”。

《山城》的内容还涉及对文学理论的专业探讨。李依若在《文艺理论之实践问题》中主张文艺理论应与实践统一,认为革命文艺家应关注社会,文学创作应符合时代语境。青枝的《由“离婚”说到阿Q》,从讽刺艺术的角度对老舍和鲁迅的创作风格进行了比较。青枝的《论“批评”兼论重庆文坛》对文学创作及批评活动进行了系统阐释。他基于英语的“criticism”而提出“批评”一词兼有“研讨、鉴定、非难”三种元素,具有“欣赏、裁判、责善求全”多个维度的价值判断,认为文学批评的对象在于作品而不是人,文学作者应坦然接受客观批评,以此促进文学创作的进步。这些文章对重庆文坛的文学创作与批评活动具有指导意义。

该刊关注社会现象,对不良社会风气予以辛辣的讽刺与犀利的批评。未辛的《阮玲玉之死》痛斥盲目追捧电影明星的行为,呼吁读者既要关注电影明星又应关注文坛的“文星”。针对扬子江罐头食品公司以登载征婚广告为噱头而招揽顾客的行为,胡青萍的《说市侩》批判了媒体广告哗众取宠、唯利是图的不良倾向。王日叟的《广告大观》将笔触直接指向“大肆夸张、自欺欺人”的广告谄媚现象。野驹的《校长小姐传》讽刺了女校长不合时宜的日常生活与管理模式。

《山城》还对女性日常生活给予特别的关注,肯定新女性对美与知识的追求。王橙紫的《谈蓄发》由日常生活中的剪发与蓄发谈起,表达了“蓄发女子更可爱”的审美观点。胡静屏的《拥护脂粉主义》认为,女性擦脂抹粉不应遭到反对,“女人的生命就是建筑在脂粉之上的”[12]。丁吟的《学校生活与贤妻良母》倡导新女性以知识武装自己,激进地认为结婚是“宣布求学的死刑”“青春的坟墓”[13]。

(二)抗战话语:对战争的严肃思考

抗战烽火中诞生的文学期刊,其生存与发展离不开抗战语境的涵养。《山城》所登载的文章字里行间也有抗战的底色。1935年《山城》创刊号登载公孙虎的《中国若亡是无天理》,反映了中国人团结抗日的雄心壮志。1935年第2期登载法国著名作家左拉创作的《三次战争》,也可以说是意在借鉴国外经验与教训,激发国内读者的斗志。

1937年改版后的《山城》杂志中与抗战有关的言论激增。黎晴的《烽火》表达了青年抗战的决心与信心,“中华的青年决不闪躲”,“他要把愤怒像火山样吐出,他要把强权条文像废纸一样的撕破”[14]。曼英撰写的《决不退让了》,号召国人抗日,提醒人们作为“中华民国的卫士”“不能忘去祖国往日的荣誉”。金满成的《看人下一只膀子》,通过描摹一位士兵被截肢的惨状,控诉了战争的残酷。《谈秀才救国》直呈战时环境中“文章救国”之不易。萧林的诗歌《在寒风里》,描述北国士兵积极作战的场景,“一寸山河不放松”,“在寒风里,金戈铁马/准踏碎野狼的迷梦/中华民族怒火熊熊”[15],表达了战斗到底的决心,同时传递出抗战必胜的信念。由此可见,《山城》杂志后期的编辑话语实现了由消闲向抗战的转变。

三、《山城》的媒介功能

作为一种重要的大众传播媒介,期刊具有与报纸、书籍类似的媒介功能。因研究视角不同,不同的学者对此有着不同的观点。宋应离认为期刊功能主要为“信息功能、舆论功能、培育人才功能、娱乐功能、文献库功能”[16]。王晓光认为期刊具有“传播功能、宣传功能、交流功能、教育功能和娱乐功能”等正功能[17]。因历史语境的差异、办刊宗旨的不同,各种期刊功能的侧重点有所不同。诞生于抗战早期的文学期刊《山城》的媒介功能,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娱乐消遣

文学期刊向读者传递文学知识与社会信息,其传播的内容给编者、读者以审美感受和愉悦之情。从办刊者的身份来看,《山城》既不是党派期刊,也不是有着鲜明文学主张的社团期刊。编者认为办刊是“有闲人”“干文墨事”,为了让读者有更好的“消遣”。《山城》的出版在满足编者的业余生活需求的同时,也为读者供给日常生活所需的精神食粮。《山城》刊载的《“载主义”之士》一文,间接表达了“文学本来是可以用来写任何东西的”,而不必一定为“说教”与“呐喊”的创作倾向。此外,《山城》的内容除了诗歌、小说、散文等纯文学文字外,还有很多社会新闻、时尚趣事,能为读者提供休闲阅读的材料。

(二)传播思想

媒介思想家麦克卢汉认为:“印刷物的心理和社会影响之一,是将其易于分裂而又整齐划一的性质加以延伸,进而使不同的地区逐渐实现同质化。”[18]期刊作为一种典型的印刷物,在编辑、出版、发行的过程中,刊物传达的观点与思想将会直接或间接影响普通读者,易于将“同质化”的信息传递给受众。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国内救亡呼声日益高涨。“在重庆,收回王家沱日租界的斗争又与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我国东北的斗争结合在一起,形成了抗日救亡运动的高潮,成为全国抗日救亡运动高潮的一个组成部分。”[19]《山城》创刊伊始未脱离救亡的历史背景,其创刊号公布的“《山城》同人十诫”就明确表达了“不愿国亡民困”的愿望,奠定了文学与社会相关联的基调。1936年6月,重庆成立了“重庆各界救国联合会”。《山城》编辑内容及时作出调整,凸显“救亡”主题和思想倾向。《山城》杂志策划的与抗战相关的议题,携带抗战信息,颂扬抗战精神,形塑“想象的共同体”,营造共同抵御外敌的文化氛围,这有利于凝聚共识,激发全民团结抗战。尤其是1937年革新后的《山城》,开辟了新栏目“记与诗”,发表了《烽火》《决不退让了》《在寒风里》等作品,其内容与战争背景息息相关。这些文学作品以写实或想象的文学形象,潜移默化影响着读者的理想信念。《烽火》关注东北“绥东”战事,描摹战士们“前仆后继,志士接踵”的壮烈场面,以“四万万五千万的怒吼”表达全国人民抵御外敌的呼声,可引导读者关注时事、思索与社会现实相关的话题,激发读者共同抗战的社会情感。《决不退让了》表示再也“不能让出何地了”,传递了坚决守卫国土的爱国情怀。

(三)贮存文化记忆

从文化记忆的角度来看,文学是记忆的重要媒介,具有存储、传播和暗示的功能[20]。文学期刊往往与它所处的时代共振,成为反映社会现实、记录时代信息的有效媒介。《山城》杂志贮存大量文化信息,保存了一些文学、出版、城市史料,因此它也是学者了解抗战时期重庆文学与文化的一个“文献库”。《山城》存储的文化记忆主要涉及以下几个方面。

(1)保存文学记忆。《山城》刊载的文学作品,记录的重庆文坛事件,为重庆文学留影,有助于我们全面了解和认识抗战时期的重庆文坛。《山城》发表了多篇文章对《新蜀报》副刊话题予以回应,形成媒介互动,促进了文学生产与二次传播。其中所报道的《山城》与《春云》两份刊物的“笔战”情况,反映了当时期刊界的媒介竞争现象,由此可窥见彼时出版媒介生态。

(2)保存出版记忆。《山城》杂志的编辑“副文本”,如编者前言、广告信息等,留下了抗战早期重庆的出版记忆。比如常设栏目“我们的话”,记载了编者的出版构想及出版心态,有助于我们了解战时出版细部的真实。《山城》刊登的书刊广告,也从侧面反映了当时重庆的书刊生产与流通状况。1935年第2期的《山城》,登载了编辑部成员的出版书目预告《山城丛书二十种》,从中可以看到山城同人在文学创作上的努力。《山城丛书二十种》包含以下书籍:胡静屏的长篇小说《禁果》、杂文《青枝集》,胡青萍的诗集《驼铃集》、散文集《油酥饼及茶》《脚痛随笔》,李依若的中篇小说《山洪》、长篇小说《闹粮》,王橙紫的《陨星》《断线集》,廖翔农的《毁灭》《炸裂了的氢气球》,周霜瘦的杂文集《双西风》等。1937年革新第2期封底,以罕见的整版形式登载了今日出版合作社的书刊销售广告。广告显示,该社特约经售画报有《美术生活画报》《世界军情画报》《时代画报》《联华画报》《科学画报》《世界新闻画报》,由此可见“画报”这一出版物类型在20世纪30年代颇受重庆读者青睐。该社特约发行的文化生活出版社全部新书有《译文丛书》《战时经济丛书》《综合史地丛书》等7种,由此可见文化生活出版社在“丛书”出版上的功力,也可看出彼时重庆潜在的文学消费市场。

(3)保存城市记忆。彼时的《山城》杂志不同于当代的纯文学期刊,除了有文学书写,它也关注城市文化百态,记录城市生活本相,留存了相关城市记忆。如王橙紫的《谈蓄发》、胡静屏的《拥护脂粉主义》,记录了当时人们对烫头、化妆等潮流的异见,对都市生活新潮发表了独到见解。《山城》还记录了城市社会变迁情景。如1936年第1卷第3期在“半月纪趣”栏转载报纸新闻,展现烟民的窘境:“尤以一般瘾民,腰无半文,既难觅食,又兼衣袖单薄,寒乏装束,无法抵御,烟瘾一发,更苦不易支持。”1937年第1期在该栏中又现禁烟管控信息:“蒋总监为促进禁烟要政,再度发表告全国民众书,自二十六年元旦起,凡吸食鸦片者,一律处以枪决;深盼国内所有瘾民能于本年内切实自动戒除,免受极刑。”上述信息记录了30年代禁烟运动的历史片段。

《山城》储存记忆史料,着眼于社会文化历史现实,通过象征性文学符号传播信息,使得文化得以在空间上延展和在时间上传承。今天的读者阅读其中的文章,将产生对20世纪30年代重庆城市的回忆与想象,形成对战时的文化记忆。因此,《山城》在一定程度上也具有激活文化记忆的功能。

四、结语

全面抗战爆发前,中国文学期刊出版中心集中在上海等文化资源更为丰厚的城市。然而,重庆文学期刊出版市场并非死寂的存在,也有《沙龙》《山城》《烂漫》《春云》《人力》等刊物的出现。伴随文化西迁的浪潮,1938年后重庆出现了大量外地迁入和外地人新办的文学期刊,重庆逐渐成为全国出版中心,重庆本土原有文学期刊则渐失踪影。《山城》是现存抗战早期重庆本土期刊的重要参考文本。对《山城》文本信息的挖掘与阐释,再现该杂志丰富的话语形式,深化对抗战初期重庆期刊出版个案的认识,同时也是对“十四年抗战”历程中重庆期刊出版研究的有益补充。从《山城》杂志内容由消闲到抗战的变奏,可以看出抗战话语的形成在重庆是一个渐进式的过程。作为纸媒的期刊是抗战文化传播的重要媒介,《山城》杂志在丰富市民日常文化生活的同时,在传播战时文化、贮存历史信息、激活文化记忆等方面也有积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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