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资本、宽恕倾向与老年人晚发性抑郁症的关系

孔令明，朱晓丽，何明骏，闫 妍

晚发性抑郁症 （late-onset depression，LOD）是指发病年龄＞60 岁的一组老年抑郁综合征， 国外研究发现LOD 患病率为5.2%， 中国老年人抑郁症患病率在6% ～29.4%；LOD 呈慢性化病程，伴随明显的功能受损，严重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1-3］。 LOD可与老年人多种心身疾病关联，研究发现老年期抑郁症状是脑血管亚临床病变与轻度认知功能障碍/痴呆的中介变量［4］。抑郁症状可干扰免疫系统功能，导致眼部分泌物中白介素6（IL-6）、白介素17（IL-17）、 肿瘤坏死因子α （TNF-α） 水平升高，IL-17、TNF-α 水平与干眼病严重程度密切相关［5］。 Fervaha等［6］研究发现，癌症患者中抑郁症发生率为17%左右，抑郁症是癌症患者自杀的危险因素，同时，抑郁症状可能影响癌症病情、 治疗效果和患者存活率。因此，LOD 治疗、 预防是维护老年人心身健康维护的重要方面，在我国社会加速老龄化的大背景下具有特别意义。

近几年，积极心理学的兴起，使学术界重视心理资本、宽恕倾向等人格因素对心理健康的保护作用。 心理资本指一个人成长、发展过程中表现出的一种积极心理状态，包括希望、自我效能、乐观等，现有研究发现老年人心理资本不足，其生活质量和主观幸福感均会降低［7-8］。 另外，随着年龄的增长，老年人的社会角色、家庭及社会参与度、对未来的预期等方面都发生显著变化，如退休后社会角色的重要转变， 适应不良可导致严重心理健康问题，抑郁、焦虑、强迫症等常见［9］；认知功能、身体活动能力、生活自理能力减退，损害老年人自尊、价值感，产生自我污名，个体容易出现自我贬低、自我苛责，可能会更计较人生的得失，宽恕倾向会变差，可能增加抑郁症风险［10-11］。 因此，本研究拟探讨老年人心理资本、宽恕倾向与LOD 的关系，为老年人心理健康维护、LOD 治疗与预防提供参考。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选取2018 年12 月～2020 年1 月联勤保障部队第九〇四医院收治的晚发性抑郁症患者130 例，年龄60 ～71 岁，男性68 例，女性62 例。 纳入标准：（1） 满足美国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第五版（DSM-Ⅴ）重度抑郁症诊断标准［12］；（2）无重度抑郁症病史和家族史；（3） 近3 个月无严重生活事件经历；（4）具备基本的阅读、理解能力。 排除标准：（1）有严重躯体功能障碍或脑卒中、脑外伤、内分泌系统病史；（2）药物滥用和（或）精神活性物质滥用史。 同时期选取社区退休老人118 人，年龄61 ～69岁，男63 例，女性55 例；既往体健，无精神障碍病史和家族史，无精神活性物质滥用史，近期未经历严重生活事件。 研究组与对照组的性别、年龄匹配，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

1.2 方法 正式心理评估前，对项目负责人进行培训，统一指导语、施测方法，明确意外情况的紧急应对措施，明确研究对象享有的权利；心理量表均为现场、匿名作答，测验完成经负责人确认作答完整，当场收回。 研究组发放问卷150 份， 有效问卷130份，问卷有效率86.67%；对照组发放问卷150 份，有效问卷118 份，问卷有效率78.67%。

1.2.1 老年人心理资本问卷 老年人心理资本问卷（elder's psychological capital questionnaire，EPCQ）由20 个条目组成，分属于自我效能（self-efficacy）、诚信稳重（honest and steady）、坚韧顽强（diligence and adamancy）、感恩奉献（grateful and dedication）等4 个因子，1 ～5 计分，分数越高，心理资本越好，该量表在国内外有一定应用，有良好的信效度指标［13］。本研究中EPCQ 及各因子的Cronbach's α 系数分别为0.775、0.643、0.799、0.733、0.656。

1.2.2 Hearland 宽恕量表 Hearland 宽恕量表（Hearland's forgiveness scale，HFS） 有24 个条目，分 为 自 我 宽 恕 （self forgiveness） 和 宽 恕 他 人（forgiveness for others） 两个因子， 采用1 ～7 级计分，分数越高，越容易宽恕自己和宽恕他人［14］。 本研究中HFS 及各因子的Cronbach's α 系数分别为0.811、0.706、0.677。

1.2.3 汉密尔顿抑郁量表 汉密尔顿抑郁量表（Hamilton depression scale，HAMD）是目前最经典的抑郁他评量表，在精神心理科临床和研究中广泛应用， 该量表主要用于评定个体的抑郁症状严重程度，共有24 个条目，有7 个维度，包括焦虑/躯体化（anxiety/somatization，AS）、体重（weight，W）、认知障碍 （cognitive disorder，CD）、 日 夜 变 化（diurnal variation，DV）、迟滞（retardation，R）、睡眠障碍（sleep disturbance，SD）和绝望感（hopelessness，H），能够较好地反映患者病情［15］。

1.3 统计学处理 采用SPSS 20.0 软件包进行数据分析，计量资料以（±s）表示，以独立样本t检验、Pearson 积差相关分析、多元回归分析、结构方程模型等统计学方法分析心理资本、宽恕倾向与老年人晚发性抑郁症的关系，以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LOD 研究组与对照组心理资本、 宽恕的比较研究组与对照组心理资本、 宽恕的独立样本t检验显示，LOD 研究组的老年人心理资本问卷、Hearland宽恕量表各因子分显著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2.2 研究组抑郁与心理资本、宽恕倾向的相关分析研究组抑郁与心理资本、 宽恕倾向的Pearson 相关分析，发现老年人心理资本问卷、Hearland 宽恕量表大部分因子与汉密尔顿抑郁量表各维度显著负相关（P＜0.05，表2）。

表1 两组受试者心理资本、宽恕的比较（分，±s）

表1 两组受试者心理资本、宽恕的比较（分，±s）

组别 例数 自我效能 诚信稳重 坚韧顽强 感恩奉献 自我宽恕 宽恕他人研究组 130 27.38 ± 4.67 15.92 ± 2.63 12.58 ± 1.87 20.51 ± 3.13 47.62 ± 3.31 47.85 ± 3.54对照组 118 30.64 ± 3.99 18.08 ± 3.10 16.56 ± 3.45 23.32 ± 2.07 50.52 ± 5.25 50.74 ± 5.31 t 值 -5.98 -6.02 -11.79 -8.45 -5.38 -5.15 P 值 0.002 0.000 0.000 0.000 0.005 0.010

表2 老年人脑卒中后抑郁与日常生活能力、生活目的的相关分析（r）

2.3 影响研究组抑郁因素的多元回归分析 以汉密尔顿抑郁量表总分为因变量，分别以老年人心理资本问卷、Hearland 宽恕量表各因子分为自变量，进行多元回归分析，发现自我效能、自我宽恕对研究组老年人汉密尔顿抑郁量表评分有显著预测作用（P＜0.01，表3），分别可解释因变量变异的19.0%、9.7%。

表3 影响研究组抑郁因素的多元回归分析

2.4 宽恕倾向在老年人晚发性抑郁症与心理资本之间的中介效应分析 以Amos17.0 构建结构方程模型，按心理资本直接影响抑郁程度、心理资本通过宽恕倾向的中介作用间接影响抑郁程度设定模型，经最大似然估计，得到模型的主要拟合指标：χ2/df=2.466，拟合优度指标（GFI）=0.911，调整拟合优 度 指 标（AGFI）=0.934，比 较 拟 合 指 数（CFI）=0.958，RMSEA=0.059 ＜0.08，SRMR=0.023 ＜0.05，表明模型各指标理想，假设模型对研究数据拟合良好，宽恕倾向在在老年人晚发性抑郁症与心理资本之间的起中介作用（图1）。

图1 宽恕倾向在老年人晚发性抑郁症与心理资本之间的中介效应分析

3 讨论

截至2018 年，我国65 岁及以上人口比重达到11.9%，进入老龄化社会，据预测，未来老年人口会进一步增加，LOD 是老年人常见的精神障碍， 具有高致残率、高复发率特征，对其生活质量、心身健康有严重损害［16-17］。 LOD 的治疗、康复增加了社会和家庭经济负担，LOD 的三级预防体系构建、 社区干预是各国政府、 医学心理学界重点关注的领域，这需要首先明确LOD 的影响因素及病理心理机制。

本研究发现LOD 研究组的EPCQ、HFS 各因子分低于对照组；相关和回归分析发现EPCQ、HFS 大部分因子与HAMD 各维度显著负相关， 自我效能、自我宽恕对LOD 研究组老年人HAMD 评分有显著预测作用，结果表明，老人年心理资本、宽恕倾向是LOD 的预测因子，LOD 研究组心理资本、 宽恕倾向较差。 心理资本是个体在成长和发展过程中表现出的一种积极心理特质，包括乐观、自信、韧性、高自我价值感、希望、自我效能等心理变量，高心理资本可以激发个体的创造活力，增加心理灵活性、群体参与度、心理安全感，促进老年人对环境和社会角色变化的适应， 获得更多的自我价值感和存在感［13，18-19］；另外，有研究者发现，心理资本可以减少由于应激压力导致的疲劳和睡眠问题［20］。 因此，有利于减少或避免个体发展为抑郁症。 宽恕倾向包括自我宽恕和宽恕他人、环境，进入老年期，老年人社会价值感降低，生活自理能力下降，给家人带来照顾负担，增加家庭的医疗开支，老年人可能出现自罪感、过度自我谴责、自暴自弃；有些老年人喜欢沉浸在过去的人生得失中，缺乏对现实环境、他人的关注和对未来的期待，也没有采取积极行动改变不良生活境遇的心理动力，这些消极心理状态是LOD 的危险因素。 宽恕倾向着眼于积极的自我暗示、辩证的看待自我、自我肯定，并强调对他人、社会的感恩和自我的奉献［21-22］。 宽恕倾向可以大大增加个体的主观幸福感，提高生活质量，并改善身体机能，从而降低LOD 发生率。

宽恕倾向在老年人晚发性抑郁症与心理资本之间的中介效应分析发现，老年人晚发性抑郁症与心理资本、 宽恕倾向的结构方程模型的结果表明，老年人心理资本可以直接预测LOD 严重程度，也可以通过宽恕倾向对LOD 产生影响。心理资本可为个体有更强的目标取向，提供坚定的意志、顽强的行动能力、环境安全感与群体归属感、积极人格倾向［23-24］。 高心理资本使老年人对过去与现在、自我与他人有更多的理解、体谅、包容，是实现自我宽恕和宽恕他人的心理基础，进而影响心理健康状况。

综上所述，老年人心理资本、宽恕倾向对晚发性抑郁有显著预测作用，宽恕倾向是老年人心理资本和晚发性抑郁的中介变量。构建老年人LOD 的社区防治体系、培养积极的人格倾向，引导老年人正确的与自我、他人、环境互动，是老年人LOD 治疗、康复、复发预防的重要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