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清恩格斯的生平、思想和贡献——麦克莱伦所著《恩格斯传》评介

郭世玉

（河南大学 哲学与公共管理学院，河南 开封 475004)

被称为“第二提琴手”的恩格斯对马克思主义的创立和无产阶级的发展起着重要作用。写作关于恩格斯的传记最早始于马克思，1880年马克思写了《弗·恩格斯的小册子“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法文版序言》，列宁在1895年秋写了著名的《弗里德里希·恩格斯》一文。其后，国外学者特别是德国和苏联学者对恩格斯的生平做了大量的研究，出版了一些大型的传记著作。但相比于对马克思传记的关注程度，学术界对恩格斯传记写作的数量较少，关注度较低。其中，麦克莱伦长期从事马克思、恩格斯生平和马克思主义研究，他在充分利用新史料的基础上写作了《恩格斯传》，较为客观地评价了恩格斯的一生。该传记为我们全面研究恩格斯及其思想提供了全新角度，为考察恩格斯在马克思主义中所做的贡献提供了理论依据，是一部有着鲜明特色的著作。

一、中外学者关于恩格斯传记的研究

作为恩格斯的亲密战友，马克思是最早研究恩格斯的生平、思想和贡献的学者。他对恩格斯给予了高度赞扬，并对恩格斯思想在马克思主义中的贡献给予了充分肯定，称恩格斯为“第二提琴手”。随后，国内外学者就对这方面展开了讨论并形成了不同见解，多角度地展现出恩格斯的生平、思想和贡献，为后世认识恩格斯具有重要意义。

（一）国外学者对恩格斯传记的研究

国外学者对恩格斯著作的研究主要划分为两类：一类是集中研究恩格斯著作中的核心思想，认为恩格斯思想在马克思主义体系中处于补充地位，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与马克思的思想是对立的学说。另一类则研究恩格斯思想的个人独创性，单裂开了恩格斯和马克思之间的亲密关系。首个认为马克思和恩格斯间存在“对立论”的学者就是诺曼·莱文，他在《可悲的骗局：马克思反对恩格斯》一书中提出“对立论”的观点：恩格斯确实不如马克思，马克思主义体系使用马克思的名号而不用恩格斯名号的原因在于“恩格斯主义”具有非法性，如果坚持这样做会产生灾难性的后果。[1]另外，诺曼·莱文认为恩格斯主义传统是非常庸俗的进化论思想，只有马克思主义才被承认是真正的和正确的人道主义理论。[1]这一传统曾经篡改了马克思主义，随后又腐化了共产主义运动。随后，卡弗关于恩格斯的研究直接地反驳了莱文的对立论。在《马克思与恩格斯：学术思想关系》中，卡弗认为恩格斯是马克思的忠实信徒，在很多方面恩格斯都是遵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开展工作。[2]在《弗里德里希·恩格斯的生平和思想：一种再评价》一书中，亨勒对他称为“对立肖像”的观点进行了系统的反驳。他认为恩格斯与马克思处于同等重要的地位，两人对马克思主义学说的创立和无产阶级运动的开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3]综上所述，以上的两大类传记划分都是片面地理解恩格斯思想和马克思主义理论，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读者对于恩格斯传记的态度。

（二）国内学者对恩格斯传记的研究

我国学术界对恩格斯传记的研究起步较晚，有较大价值的成果还不多，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是北京大学经济学院肖灼基教授撰写的《恩格斯传》，该传记是出自中国人笔下的第一部关于革命导师恩格斯的传记著作，对中国学者研究恩格斯理论思想有着开创性意义。本书突破以往传记研究的模式，通过以时间顺序安排各章节的格式，在大量整理恩格斯资料的基础上以相关的、同类的革命活动、理论内在联系为主导安排各章节的具体内容。这样安排既集中、完整地展现恩格斯的思想理论，又不遗漏对细微之处、零散内容的介绍，是一部具有鲜明特色的恩格斯传记。该书的另一个特点就是力求创新、主线突出。作者没有面面俱到，而是突出地把恩格斯作为一个革命活动家来写，以他所从事的重大革命活动为主轴对众多材料进行取舍，以总体性的特点把恩格斯的各个方面有机地统一起来。除这部原创性著作外，我国学术界也修订编译了众多国外学者关于恩格斯传记的著作，如斯捷潘诺娃所写《恩格斯传》，比较完整而又简洁的叙述了恩格斯一生的历史，对恩格斯政治活动的开始以及他怎样转向唯物主义和共产主义等重要问题作出了回答，并对马克思恩格斯各个时期的主要著作做了扼要的介绍。通过该传记的阅读学习，使我们更加清晰恩格斯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中的突出贡献，学习他们作为无产阶级革命导师的高贵品质。

二、麦克莱伦《恩格斯传》的写作内容

麦克莱伦认为要想认识恩格斯，必须要先了解恩格斯的生平事迹，了解他所处的时代背景。麦克莱伦的《恩格斯传》是在收集大量材料的基础上，以生活化的文字语言客观地评价了恩格斯的一生。书中以恩格斯的生平介绍为绪，主要从历史学、政治学、哲学三个方面进行具体的叙述，最后以恩格斯和马克思的关系作补充。结合恩格斯所处的时代背景和人物思想转变历程，让读者客观、全面的“感受”恩格斯，系统整理恩格斯在各领域的伟大贡献，对完整认识恩格斯的形象具有重要的学术研究意义。

（一）生平章——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

作者从恩格斯的家庭背景、革命活动、著书立说、晚年生活等方面，用短短二十多页刻画出了一个形象生动的恩格斯。生平章，作者介绍了恩格斯所处的时代背景和家庭教育背景，为恩格斯批判精神和怀疑态度的形成提供了启蒙价值；广泛的阅读能力和对现实社会的深入思考，进一步丰富了恩格斯的学术理论；与马克思并肩参加无产阶级革命运动，奠定了恩格斯无产阶级革命导师的不朽地位；恩格斯晚年对马克思主义的维护和完善，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理论，是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

（二）历史学章——一流的历史学家

麦克莱伦描述：“恩格斯具有描述性的写作天赋和对年代学、历史学的兴趣，以及他的语言才能和运用马克思主义分析框架的灵活性，使他创作出一系列题材广泛的文章”[4]。在本章中，恩格斯对19世纪40年代中期英国工人阶级的分析著《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一书，通过对人类史前时期的研究著《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以及对历史唯物主义原则系统化的尝试形成了《自然辩证法》等重要著作。这些文章不仅体现了恩格斯对历史的浓厚兴趣，也使马克思主义向通俗化方向进一步发展。

（三）政治学章——工人阶级的“乐队指挥”

在本章中，作者认为恩格斯早期的政治观念深受虔信派和青年黑格尔派的影响，最终在赫斯的帮助下走向了共产主义。1843年，恩格斯初步阐述了共产主义的观念，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首次把关注点集中在社会经济现实领域，发表《共产主义原理》进一步阐述共产主义是关于无产阶级解放的学说。其次，恩格斯为了与所有论敌作斗争，为《新莱茵报》撰写大量外交政策方面的文章，支持创立独立的工人阶级政党——德国社会民主党，并为欧洲其他国家建立社会主义政党提供帮助。因此，恩格斯被誉为全球性的政治战略家。

（四）哲学章——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系统总结者

在本章中，麦克莱伦从恩格斯的三篇著作着手，具体分析了恩格斯的物质观、认识观、真理观、时空关系以及自然主义和辩证法的关系等理论，恩格斯以《反杜林论》《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和《自然辩证法》三篇文章为契合点，重新表述了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想，是马克思主义哲学观点的系统化和科学化印证，为捍卫马克思主义的正统地位作出了显著贡献。

（五）恩格斯和马克思章——亲密无间的革命战友

在本章中，麦克莱伦首先对认为恩格斯和马克思是合二为一的关系做了澄清。他认为，恩格斯和马克思是亲密战友，恩格斯不仅在精神上支持马克思，在经济上也为他提供了巨大帮助。在马克思学说形成过程中，恩格斯为马克思的写作提供了必要资料，其早期著作对马克思思想的转变起决定性作用。在本章的后半部分，作者描述了恩格斯和马克思在形象、生活习惯、笔迹、家庭事务和理论关注点等方面的差异，刻画出两个栩栩如生的伟人形象，使读者认识生活中的马克思和恩格斯。

三、麦克莱伦《恩格斯传》的写作特点

麦克莱伦的《恩格斯传》突破了以往把恩格斯神圣化的研究倾向，从恩格斯生平和贡献出发，将恩格斯还原为人，以现实的人为起点，突出表现恩格斯的人格魅力、语言风格、整体思想和现实性价值等学术特点。

（一）突显恩格斯个性特点，并贯穿原文始终

麦克莱伦所著的《恩格斯传》相比之前有关传记来说，突出强调恩格斯的个性特点，这种特点贯穿全书始终。作为现代思想大师之一，恩格斯具有思想家们共有的品格：广泛的阅读能力、精确的语言表达以及洞察社会的敏锐思维。除此之外，一本成功的政治传记要反映出传主和同时代其他人，特别是和他的同事们的不同特点。相比同时代其他思想家，恩格斯具有更突出的品格——崇高的革命信念和顽强的革命斗争精神。在恩格斯青年时期，这种品格明显地体现在反对教会和商业活动的批判动向上，并对伍珀河谷社会生活进行一系列刺骨的批判，受费尔巴哈影响批判谢林思想，受赫斯影响转信共产主义；与马克思合写文章介绍新的世界观并使之为新兴的工人运动所接受；在其晚年，坚定地与杜林、伯恩斯坦、考茨基等反社会主义者论战，完善了马克思主义理论，捍卫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学说。

（二）内容详略得当，语言清晰通俗易懂

较其他马克思主义者传记来说，麦克莱伦的《恩格斯传》开始于一篇传略，篇幅不长，字数不多。主要介绍体现其在经济领域、历史学、政治学、哲学领域的几篇著作，通过对这些著作的研究分析，证实恩格斯对马克思学说的独特贡献。另外，作者对马克思和恩格斯的两次会面花费了大量笔墨描述，但对恩格斯在人类学、军事学等领域取得的成就只是简单提及，没有过多深入阐述。本书内容客观公允、详略得当，使读者能更好地把握恩格斯学说的重点。其次，麦克莱伦使用简单通俗的语言表达深奥的理论。例如，恩格斯在《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中用简洁有力的语言来描述工人破败、悲惨的生活现状，揭露出资本主义社会的黑暗本质，体现出工人联合起来斗争的必要性；在讨论未来共产主义社会时，他用简短的话语分析了共产主义的本质特征，即“对人的统治将由对物的管理和对生产过程的领导所代替”[5]。

（三）强调恩格斯思想的整体性

一个成熟的思想必然内涵着众多方面，人们要想清晰的认识某一事物，必须要用整体性的视角，把事物放在体系中来考察。与其他作者相比，麦克莱伦所著的《恩格斯传》更加强调传主思想的整体性，这种思维方式最开始体现在他对马克思传记的研究中，他认为“马克思思想是一个‘自己弄清问题’的过程，不能分裂成几个时期”“将马克思思想的发展看作一个整体而非断裂，是对其发展历程的科学评价”[6]。在《恩格斯传》里，麦克莱伦以潜在的时间为轴线，从恩格斯历史学、政治学、哲学三个方面研究恩格斯对社会主义的贡献，得出恩格斯是百科全书式的人物特点。

（四）强调社会现实，理论联系实际

恩格斯从青年时期就具有强烈的批判精神，注重关注社会现实，在考察社会状况的基础上形成了他的一系列著作，这些理论经过实践检验又形成了指导社会革命的方案。1839年3月，恩格斯对伍珀这个他所熟知的地方作了十分直观和有力的描述，认为他的家乡是：“蒙昧主义者的锡安山”[7]，由此完成了他早期最成功的作品——《伍珀河谷来信》。随后，恩格斯用社会调查的方式继续揭露资本主义社会下的社会现状，目睹了英国工人阶级的困境，写出了《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一文。通过参考童工调查委员会报告的皇家工厂、工厂视察员报告、英国议会议事录以及激进的和官方的期刊，为马克思写作《资本论》第一卷提供了第一手资料。1847年，马克思和恩格斯为准备新改名的共产主义者同盟起草了一份用于散发的“共产主义信条草稿”——《共产主义原理》，为社会主义工人阶级政党的斗争提供了重要的理论基础。

四、对麦克莱伦《恩格斯传》的评价

麦克莱伦几十年来一直倾心于马克思主义历史与理论研究，他的《马克思传》在学术界赞誉颇丰。然而，当今学者们对《恩格斯传》的关注较少，得出的研究成果不多，因此客观认清麦克莱伦笔下的恩格斯生平和思想，对正确理解恩格斯在马克思主义的地位有着重要的意义。

（一）结构上：区域划分明显，叙述主线清晰

麦克莱伦所著的《恩格斯传》按照一个个专题展开，从历史学、政治学和哲学三个方面集中概括了恩格斯的重大成就和重要贡献，最后以“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关系”一章总结深化恩格斯的思想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中的重要地位。李季[8]就曾在《马克思传》中明确归纳出恩格斯对马克思主义的意义：其实所谓马克思主义并不是只含有马克思的学说，兼含有恩格斯的学说，没有恩格斯也不会有现今所谓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与恩格斯同为科学的社会主义之始祖，而昂氏（指恩格斯）且首先为这种主义安下一个经济的基础”。麦克莱伦清晰地划分了马克思主义理论中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地位，麦克莱伦把马克思的生平和思想用专题的形式结合起来，便于加强我们对马克思理论的认识和理解，这样分区域的划分方式使读者理解起来更加简洁明了，把握恩格斯思想的主线更加清晰。

（二）起点上：以经济领域出发，注重多领域发展

麦克莱伦的《恩格斯传》最重要的特点就是突出恩格斯的理论渊源，清晰认识恩格斯思想是以经济视域为出发点。恩格斯在曼彻斯特考察工人阶级的社会现状时，异常清楚地发现世界上潜在的历史力量，发现了经济因素在社会事件中的基础作用，表明了经济因素对政治历史的重要性。随后，恩格斯为德国的报纸写通讯，其中一篇《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的文章认为工人阶级的贫困和随之而来的革命是不可避免，谴责英国早期资本主义的经典文本，这直接导致马克思关注经济学的主题。由此，该书是在关注现实社会的经济基础上注重共产主义思想，通过揭示事物背后的物质动因来指导新兴的工人运动。

（三）倾向上：侧重中晚期思想，忽视早期思想作用

麦克莱伦的《恩格斯传》清晰直观地介绍恩格斯一生的思想，但是由于受研究传统和意识形态的限制，麦克莱伦和大部分西方学者一样，他的研究侧重恩格斯的中期和晚期思想，忽视恩格斯青年时期的思想。麦克莱伦在书中考察了恩格斯的经典著作，并按照一定学科门类作了划分：在哲学领域主要集中论述《反杜林论》《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主义的终结》和《自然辩证法》等晚期著作；政治学上关注《共产党宣言》的前提《共产主义原理》和与马克思合著的《德意志意识形态》；在历史学上写作《工人阶级状况》和《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等著作，这些著作有一个鲜明的共同点就是它们都是恩格斯中期、晚期思想的体现，是表达恩格斯思想的重要代表。但是对恩格斯早期著作提及较少，有一些对恩格斯后期思想有重要奠定作用的文章并未提及，如《乌培河谷来信》《谢林和启示》《谢林——基督教的哲学家》这些文章为恩格斯完全摆脱唯心主义，形成正确的唯物史观奠定了理论基础。

五、结语

麦克莱伦所著的《恩格斯传》是对恩格斯一生思想和事迹的总体性叙述书目，每位作者都有所持立场和思考方式的差异，这严重影响着作者对恩格斯传记的态度。麦克莱伦的《恩格斯传》较客观地介绍恩格斯思想，提纲挈领式地把握住恩格斯思想的具体内容，为世人认识这位独立且伟大的革命导师提供了窗口，对初学者来说是一本具有启示性的著作。但该书作为学习经典的普及性读物，在思想深度上存在着一定的局限性，忽视恩格斯在发展科学共产主义理论方面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