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都市圈扩容升级分析
——基于产业协作角度
2021-03-03江三良张心怡尹志勤
江三良 张心怡 尹志勤
(安徽大学,安徽 合肥 230601)
一、引言
2020年7月30日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提出,“要以新型城镇化带动投资和消费需求,推动城市群、都市圈一体化发展体制机制创新”。这意味着,未来中心城市向都市圈演进的态势仍会继续,同时都市圈发展的内容将更丰富,质量要求更高。随着产业联系加强与交通通达性的提升,强调中心城市与周边辐射区域协同发展的都市圈逐步朝着一体化、同城化和国际化方向演进,成为我国区域经济发展的新趋势[1]。
合肥都市圈是以合肥为中心城市,自2006年以来几经扩容,目前涵盖了淮南、六安、滁州、芜湖、蚌埠、马鞍山、蚌埠、桐城(县级市)8个周边城市,是长三角五大重点都市圈中常见的全部由同一省份城市所组成的都市圈。占安徽省四成的土地面积和人口,贡献了占全省六成的经济总量,是安徽省社会经济发展的核心增长极和重要引擎。
我国当前将产业分工、生态环境保护、公共服务建设等紧密联系的多重功能纳入界定都市圈的内涵标准中[2],其中产业是都市圈经济发展的最主要内容和根本,正是由于产业的发展和推动,才使都市圈经济发展水平由低向高不断演进[3]。加强产业协作、构建合理的产业分工体系是都市圈协同发展题中应有之义。随着都市圈产业区域内部分工的形式日趋多样化,产业分工由传统的产业间分工发展到产业内分工,并向产业链分工转变[4]。都市圈所处发展阶段不同,分工形式也有所差异。在都市圈内部,经济技术条件相对欠发达城市之间上演的是基于比较优势和区位优势的产业间分工;发达城市之间主导的分工格局是产业内分工;发达都市圈内则可实现产业链区域分工[5]。从区域产业协作的角度看,中小城市可将其产业置于中心城市产业链群中的一个重要环节,来服务于中心城市主导产业,或作为中心城市主导产业配套,与上下游企业建立密切联系。
二、合肥都市圈产业发展现状
(一)合肥都市圈产业结构分析
近年来,合肥都市圈尤为重视区域产业联动发展,大力推进家用电器、汽车及零部件、电子信息、高端装备等产业集群建设,以及新型显示、集成电路、智能语音、生物医药、机器人、新能源汽车等新兴产业发展,在量子信息、类脑芯片、精准医疗和下一代人工智能等未来产业积极进行培育布局,持续推动“补链”“延链”“强链”。从合肥都市圈的产业合作情况来看,目前圈内产业协作正逐步深化,产业联系不断加强,已经初步构建了以合肥为中心、以交通线路为轴线的放射状城镇体系和产业基地,“走廊效应”日渐凸显。在产业结构方面,圈内各城市第二产业尤其是工业发展迅猛,占GDP比重较大,大多数城市产业结构呈现“二三一”地态势。对此情况合肥都市圈一直致力于推动产业转型升级,化解产能过剩,加快发展第三产业,推动产业结构由“二三一”向“三二一”转变。下面将以2006—2019年合肥都市圈各城市作为研究样本,对产业结构展开深入分析。
1.合肥都市圈产业结构相似度分析
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1980年构建了产业同构系数,现有研究大多据此反映产业同构程度,其中,产业同构系数Isom[0,1],Isom=1表示两个城市产业结构完全同质,Isom=0表示两个城市产业结构完全异化[6]。其表达式为:
式中,Xik,t表示城市i在第t年k产业产值的比重,Xjk,t表示城市j在第t年k产业产值的比重。
从表1中数据可得,合肥都市圈内各城市间产业结构相似系数较高,均在0.93以上,对于中心城市合肥而言,与之产业结构相似系数最低的是桐城,蚌埠、淮南、芜湖与之产业同构程度最高。由此可见,合肥都市圈内存在严重的产业同构现象,区域间缺乏合理的分工与合作,易造成资源的浪费,各地的比较优势难以凸显,有碍于圈内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和产业集聚集群的形成,从而影响区域的协调发展和合肥都市圈整体实力和影响力的提升。
2.合肥都市圈产业分工分析
以上分析无法体现圈内各城市产业结构发展的不同特点,为了更客观地测度合肥都市圈的产业协作现状,在这里引入区位熵进行分析。区位熵又称地方专业化指数,是研究区域分工格局的一个重要指标,用来衡量某类产业生产区域分工专业化的水平。表达公式如下:
其中LQij是j地区i产业的区位熵。Qij和Qj是j地区i产业的产值和该地区的GDP。Qi和Q是i产业的全国总产值和全国的GDP。若LQij>1,表示j地区i产业部门的集中水平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则该行业具有比较优势;反之,LQij<1,表明j地区i产业专业化程度较低。LQij值越大,则该地区该产业部门的集中水平越高,相应地该产业在全国地专业化水平越高[7]。根据合肥都市圈内各城市2006-2019年的相关数据和公式(2),得到合肥都市圈各成员城市的产业区位熵平均水平如下表2:
表2 2006-2019年合肥都市圈内各城市三次产业平均区位熵
从表2数据来看,合肥都市圈内各成员城市普遍在第二产业上具有较强的优势。合肥作为圈内核心城市和省会城市,在二、三产业发展上具有明显优势,有较强辐射带动能力;蚌埠、滁州、六安和桐城的优势产业为第一产业,其中除了六安,其它三市的第二产业也具有较强竞争力;淮南各产业发展较为均衡,优势度不明显;芜湖与马鞍山在产业专业化水平上比较接近,其优势产业均为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但优势度较弱。
(二)合肥都市圈产业协作发展的条件分析
1.优势条件分析
(1)中心城市合肥的辐射带动能力显著增强
2019年,合肥全市实现地区生产总值9,409.4亿元,同比增长7.6%。期间科大讯飞、京东方、长鑫、蔚来等一系列优质企业的进驻,让合肥享有“风投之城”的美名。与此同时人口也实现了净流出向净流入的转变,全省的商品流、信息流、资金流不断地涌入合肥,推动了合肥的产业转型升级,有效提升了合肥的辐射带动能力。合肥第三产业的高速发展可以更好地为圈内城市提供服务,有效促进成员城市产业升级,推动城市间产业合理分工与协作。
(2)成员城市间资源禀赋和产业存在互补性
合肥“居皖之中”,作为安徽的政治、经济中心,具有良好的产业基础,同时又是全国重要的科教基地,科技资源丰富,是国家重大科技基础设施最为密集地区域之一,集国家创新型试点市、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综合性国家科学中心于一身,拥有一批新型研发和协同创新平台;芜湖拥有长江水运最大港芜湖港,是省内最大的货运、外贸、集装箱中转港,国家一类口岸,已经形成了传统支柱产业和战略新兴产业双轮驱动的发展格局;马鞍山是我国重要钢铁基地和重要港口,以马钢为龙头积极探索制造业与服务业的融合;滁州拥有非金属矿产资源,靠近南京,在承接产业转移上具有天然的优势;六安地处大别山地区,是革命老区,红色和绿色资源得天独厚,农业以及加工制造业发展较好,工业经济已逐步建立特色鲜明、重点突出的产业体系;淮南拥有丰富的煤炭资源,以煤为基础的煤电、煤化工业发达,近年来在大数据领域也颇有建树,成为了大数据产业基地;桐城的优势产业则是传统的劳动密集型产业;蚌埠是“创新之城、材料之都”,国内重要的综合性加工制造基地,已构建以电子信息、新能源高新技术产业为先导,以装备制造及零部件加工、农副产品加工等优势产业为支撑的现代产业体系。
(3)区位优势突出
合肥都市圈东邻长三角城市群,马鞍山、滁州、芜湖与南京都市圈无缝对接,西接长江中游城市群,南通长江大动脉,北近中原经济区,是长三角辐射中西部地区和陆上联通“一带一路”的战略桥头堡。在承接长三角先进技术、服务及产能转移和辐射方面具有天然优势,此外,合肥都市圈是由引江济淮水利工程和京福、商杭、合安三条高铁链接而成,且全部由一省统管,更易统筹与协调。
2.劣势条件分析
(1)都市圈整体发展水平较低且区域发展不协调
与长三角城市群的南京、杭州等其他相对发展比较成熟、空间关联程度较高的都市圈相比,合肥都市圈在经济总量、财政收入、人均收入水平和整体资源要素集中度等方面存在一定差距;而且圈内各城市之间综合实力差异明显,这种差异使得都市圈内尚难形成完善的城市等级,核心城市的聚扩散能力无法施展,次中心城市在都市圈中的带动作用也遭遏制,同时一般城市由于与中心城市综合实力悬殊也很难真正融入到经济活动当中,从而影响区域内的产业协作。
(2)交通网络有待完善,圈内城市的紧密度不够
交通基础设施是支撑和引领都市圈发展的重要载体,交通基础设施的完善有利于要素资源在更大范围内进行配置,提高资源的利用效率。相比宁、杭等都市圈,虽然合肥都市圈公路网密度达154.4公里/百平方公里,高速公路覆盖所有县市,基本形成干支结合的公路骨架网,但是公路通达能力仍需提升,尚有“断头路”问题要解决,城际交通建设有待完善,“1小时通勤圈”和“30分钟生活圈”尚未真正形成。
虽然合肥都市圈几经扩容,建立了不同层面的沟通协调机制,但总体比较松散,政府主管部门纵向权责不明晰、横向协调力度不够且不到位,重大项目难以落实,不能从圈内总体上来进行产业布局及确定自己的产业链位置,导致有的产业项目盲目重复建设,造成资源的浪费甚至恶性竞争,如圈内多个城市都将新能源、生物医药等作为主导产业打造,这不利于要素资源在都市圈内的快速流动与优化配置,阻碍合理分工格局的形成。
三、合肥都市圈扩容的标准分析
合肥都市圈近几年发展势头迅猛,在2019年被中国新型城镇化研究院评为成效显著的发展型都市圈。但相比于南京、杭州等其它都市圈,合肥都市圈在城市能级、对外来人口吸引力、经济外向度和综合发展水平等方面存在明显差距,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就增加经济体量、人口规模及丰富产业门类等方面来说,扩容合肥都市圈实属必要,而且作为产业转移的承接地,合肥都市圈内需要具备一定数量的中等规模城市。在产业方面,合肥只有在更大范围内,发挥头雁作用,引领产业分工、资源互补,推进产业集聚集群建设,才能有效促进要素合理流动和产业结构升级,增强整体实力以更好地融入长三角,进而提升合肥都市圈在全国的影响力与竞争力。
但是在合肥都市圈的培育和发展过程中,如果仅仅将关注的重点放在推进行政区划调整或扩围上,徒增成员城市数量很可能造成都市圈内部不同区域之间“面和心不和”甚至“貌合神离”的局面,在合理扩围的基础上,更重要的是构建都市圈协调发展新机制。
第一,基于资源禀赋和产业的差异性,实现经济互补,助推都市圈整体实力的提升是都市圈扩容的初衷,各城市实行差异化发展、发挥各自比较优势、相互支撑以形成合理的区域分工格局和产业链,是都市圈得以发展壮大的基础和保障。
第二,随着首位度的提升,辐射带动能力加强,极化效应、扩散效应逐渐彰显,合肥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得到有效推动。合肥自身转型升级需要“腾笼换鸟”,这为圈内其它成员城市承接产业转移创造了便利机会[8]。近年来,舒城杭埠就凭借其毗邻合肥的优越地理位置,有效承接了合肥都市圈的产业溢出,从圈内的产业发展中大为受益。
第三,合肥都市圈将“强化创新引领,推进产业升级”作为发展重点之一。一方面,在承接产业转移时,围绕补链、延链、强链,完善承接产业转移支撑体系,积极参与长三角区域内的产业分工与协作。另一方面,打好创新这张“王牌”,大力发展高端制造业,促进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深度融合,不断提升产业基础能力和产业链水平,进行产业整合,培育分工明确、优势互补的产业集群,推动产业结构转型升级。
第四,都市圈扩容升级应朝着国际化方向迈进。在圈内,虽然合肥、芜湖、马鞍山的对外开放走在全省的前列,但在国际化方面还是任重道远。三市的国际化水平都很低,合肥都市圈的国际化水平则更需大力提升。因此合肥都市圈的扩容必须突破“内地内向”的惯性思维,共建高水平、多功能、国际化的对外开放平台,打造对外开放新高地[9]。
四、合肥都市圈扩容升级的可行性分析
基于宣城、铜陵、池州都有加入合肥都市圈的意愿,本文就三市的相关基础与条件,从理论和经济联系量角度分别对三市加入合肥都市圈的可行性进行分析。
(一)三市加入合肥都市圈条件分析
宣城是安徽的西南门户,皖苏浙交汇区域中心城市,东南沿海沟通内地的重要通道。安徽融入沪苏浙东向发展战略的桥头堡,皖江城市带承接产业转移示范区一翼。旅游资源丰富,好山好水好生态成为其发展的优势。交通基础设施的不断完善也在助力其发展,商合杭高铁的开通,使宣城接入了国家八纵八横的高铁网络,拉近了其与周边重要城市的时空距离,与长三角城市实现了无缝对接。在长三角一体化重大机遇面前,宣城主动承接长三角产业转移、参与长三角产业分工,产业布局不断得到优化,全市多个省级以上开发区均与沪苏浙园区签署战略合作协议。
铜陵是皖中南中心城市、皖江城市带承接产业转移示范区重要城市,铜陵东部京福铁路和长江公铁大桥,到合肥仅需40分钟;在中部,京台高速和长江公路大桥的通行可实现2小时抵达合肥。区位优势明显,产业特色鲜明,与圈内各成员城市有着很强的互补性,铜陵作为铜及铜材料加工、电子材料基地,可以为合肥汽车、电子产业的发展提供支持,同时,铜陵在资源枯竭型城市转型、节能减排示范市建设和高端制造业发展等方面,也需要合肥的科技创新能力为其保驾护航。其次,铜陵港是对外籍轮开放的国家一类口岸,江北港项目建成后将成为合肥通江达海的重要门户。近年来,铜陵市转型发展成效显著,城市超脑和“数字铜陵”建设发展进入快车道,它的加入将助力合肥都市圈综合能级的提升,辐射带动力的增强,促进皖中南协调发展。
池州是长江南岸重要的滨江港口城市、长三角城市群正式成员和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发展的战略腹地及皖江城市带承接产业转移示范区。乘着长三角一体化的东风,池州市利用自身政策、劳动力、土地等优势条件,与沪苏浙开展全方位的合作对接,积极承接产业转移,新型产业集群蓬勃发展,加快推动传统产业转型升级。近些年池州发挥其在交通、原材料等方面的集成优势,发展装配式建筑产业,水陆空铁立体交通不仅提升了池州作为旅游城市的吸附能力,而且也为池州融入长三角、合肥都市圈带来了契机。
(二)城市经济关联
经济联系量,或称作空间交互作用量,是用来衡量区域间经济联系强度大小的指标,它既能反映经济中心城市对周围地区的辐射能力,也能反映周围地区对经济中心辐射能力的接受程度(牛慧恩等,1998)[10]。根据其概念,并引用借鉴郑国等(2004)[11]构建的研究模型来测算合肥都市圈各城市之间的经济联系量。
其中,Rij表示2个城市经济联系的强度;Pi和Pj表示2个城市城镇人口数值数;Gi和Gj表示2个城市的GDP;Dij表示2个城市的距离,根据百度地图软件测算,取两市最短公路里程数。其他数据来源于各城市2019年国民经济与社会发展统计公报。利用上述模型对合肥都市圈除桐城市外各城市2019年数据进行计算,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合肥都市圈7市及宣城、铜陵、池州三市之间的经济联系量
通过对合肥都市圈内7个城市及宣城、铜陵、池州三市经济联系量的结果分析可看出,合肥市作为都市圈核心城市,其中心城市地位突出,是发展主轴,有绝对的资源和区位优势,与区域内各市都有不同程度的经济联系。根据研究结果分析合肥与六安、淮南的经济联系强度相对较强,这是因为发达的高铁交通系统为其经济联系强度做出了巨大贡献,但城市间的地理位置与经济联系并不存在必然相关性,比如芜湖与蚌埠到合肥的最短公路里程数近乎相等,但由于芜湖早于蚌埠加入合肥都市圈,与合肥有更强的产业协作能力和经济联系效率,故芜湖与合肥的经济联系强度较蚌埠要高出很多。同时可以窥见宣城、铜陵、池州三市与合肥都市圈内城市间的经济联系较弱,只有宣城与芜湖之间的经济联系超过了100,在三市中,铜陵与圈内中心城市合肥的经济联系稍强。
五、结论
本文研究发现,目前合肥都市圈正处于单中心都市圈阶段,区域内各市之间经济一体化差距较大,圈内城市发展程度差异较大,合肥都市圈无论是在经济体量还是在发展质量上都需要大力提升,这就要求各市要加大基建投资,加强都市圈内各城市公路、铁路、航空等多方式运输的协调发展,降低区域内城市经济关联时间成本,提高经济联系的效率。综合前文理论的分析以及经济联系量结果来看,在合肥都市圈扩容升级方面,相比宣城、池州而言,铜陵市区位优势明显,产业特色鲜明,比较具有加入合肥都市圈的基础和条件。
本文的政策建议是:一是铜陵应紧紧抓住产业上与合肥经济的互补优势,加深铜及铜材料加工、电子材料产业基地建设,积极致力于淘汰落后产能,促进产业结构升级,通过优势企业加强同都市圈内各城市间的合作,查缺补漏,坚决实施重点人才引进建设项目,提升本市竞争力。二是合肥都市圈的高效发展离不开创新支持,而城市科技创新能力的提升离不开人才建设,因此都市圈内应制定落实相关人才落户及引进政策,加强素质人才培养。三是充分发挥政府作用促进圈内经济协调发展,基于各城市产业特色进行合理定位,促进资源的合理配置,集中发展优势产业。